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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三八章 是師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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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師春這樣說西皇,殷許的第一反應是不高興,扭頭皺眉盯著師春,有些美夢編織了很久,自己都把一些疑問和瑕疵給忽略了,自己都不愿戳破,又豈容別人來戳破。

  下意識的反感,我男人好心好意思要幫你,你怎么能...

  風雪漸歇,冰原之上卻并未回暖。那道貫穿天地的虹橋依舊懸于幽冥淵口,七彩光流如河倒掛,將整片北境映得宛如夢境。林寒站在最前,指尖輕觸心燈,感受到其中跳動的不只是力量,而是五顆靈魂共鳴所凝成的意志。他回頭望去,喬武功正低頭摩挲著新燃起的紫焰燈芯,月璃閉目靜立,仿佛在傾聽體內月華般的燈力低語,古炎鐸則凝視手中陰陽雙旋之燈,神情復雜而堅定。至于昭寧她已不再是塔中孤影,此刻赤足踏雪,衣袂翻飛,像是終于掙脫了千年宿命的鎖鏈。

  “我們……真的能改變一切嗎?”她忽然開口,聲音很輕,卻落在每個人心頭。

  林寒沒有立刻回答。他抬頭望向深淵,那里黑霧翻涌,似有無數雙眼睛在窺伺。但那盞古燈已不再沉寂,它緩緩旋轉,燈焰雖微弱,卻始終不滅,像一顆不肯死去的心臟。

  “不是改變。”他說,“是修復。山海界的傷,不是靠擊敗誰就能愈合的。我們需要讓光與暗重新學會共處,就像呼吸一樣自然。”

  話音剛落,虹橋驟然一震,自深淵深處傳來一聲低沉的嘆息。那聲音不屬于任何一人,卻仿佛來自所有逝去的提燈者。緊接著,一道虛影自黑霧中浮現模糊、殘缺,卻帶著熟悉的輪廓:五人圍坐,燈火交織,正是蘇晚曾展示過的最初儀式畫面。

  “你們聽見了嗎?”月璃突然睜眼,“它在呼喚我們。”

  不只是她聽見了。每一個提燈者都感受到了那是心燈之間的共振,在血脈深處響起的古老歌謠。不是命令,也不是警告,而是一種邀請:回歸本源。

  古炎鐸皺眉:“難道說,真正的‘提燈’,從來不是戰斗,而是……連接?”

  “正是。”蘇晚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后,身影淡如晨霧,“你們現在所見的,并非敵人,而是被割裂的‘整體’。第一代失敗后,光明與黑暗被迫分離,封印代替了融合,鎮壓取代了對話。可這世界本是一體,陰陽互根,晝夜相生。當你們以排斥之心點燃心燈,哪怕再強,也只是延續輪回。”

  喬武功撓頭苦笑:“所以咱們一路拼死覺醒,結果發現干錯了?”

  “不。”林寒搖頭,“我們沒走錯路,只是以前只看見半幅地圖。現在,我們要補全它。”

  他邁步向前,走向虹橋起點。其余四人毫不猶豫地跟上。這一次,無需言語,五人的手再次交疊,心燈之力不再向外爆發,而是向內收斂,化作一條細密的光絲,纏繞彼此掌心,如同結繩記事,銘刻契約。

  當最后一絲燈力相連時,虹橋轟然擴展,竟從單一光橋化作五條分支,分別對應五行方位,直插大地脈絡。剎那間,整個山海界為之震動。

  南疆火域,沉寂數百年的熔巖重新流動,巖漿中浮現出古老的符文,竟是心燈圖譜的變體;東海海底,一座珊瑚巨城緩緩升起,城中央矗立著一尊手持雙燈的石像,面容依稀可辨為初代提燈者之一;西漠沙丘之下,干涸千年的綠洲開始滲出清泉,水中倒映的星空竟與北境極光同步閃爍;中州皇城地底,禁宮密室中的青銅燈臺無火自燃,照亮了一卷塵封典籍上面赫然寫著:“燈非克暗,乃照心也。”

  而在這一切發生的同時,幽冥淵底的黑霧也開始變化。那些曾被視為邪祟的存在,并未發起攻擊,反而逐漸凝聚成人形輪廓,跪伏于地,仿佛在等待某種赦免。

  “它們……在求救?”昭寧難以置信。

  蘇晚點頭:“它們不是怪物,是當年被放逐的‘暗面’。當第一代提燈者選擇斬斷黑暗時,那些無法承受純光的靈魂便墜入深淵,成了所謂的‘黑影’。可它們也曾是修行者,也曾點亮過心燈。”

  林寒閉上眼,任由意識順著虹橋延伸至淵底。在那里,他看到了無數破碎的記憶:有人因恐懼黑暗而瘋狂,有人因壓抑陰影而扭曲,更多人則是自愿跳下,只為不讓同伴背負污名。他們的吶喊穿越時空,匯聚成一句話:

  “我們也想回家。”

  淚水無聲滑落。林寒終于明白,為何母親臨終前會說:“孩子,別怕黑,那是你未曾見過的光。”

  他睜開眼,轉身面對同伴:“我們回去吧。”

  “回去?”喬武功一愣,“回哪?”

  “回到起點。”林寒微笑,“回到死域,回到我們最初點燃心燈的地方。不是為了戰斗,而是舉行一場真正的儀式不是凈化,不是封印,而是和解。”

  五人踏上歸途。這一次,光舟不再疾馳,而是緩緩飛行,如同送信的鴻雁,將五燈共鳴的氣息灑向山海各處。凡其所經之地,枯木抽芽,凍土解封,連常年籠罩的陰云也悄然退散。百姓仰頭觀望,不知發生了什么,只覺心中久積的郁結莫名消散,有人跪地淚流,有人相擁而泣,仿佛遺忘了多年的悲傷突然有了出口。

  七日后,他們重返荒原石臺。這里已不再是焦土,嫩草如綠毯鋪展,野花星星點點綻放,甚至有幾只羽翼未豐的小鳥在石縫間啁啾。五人并肩而立,將手再次置于石臺中央。

  “這一次,”林寒輕聲道,“讓我們真正地,點亮心燈。”

  五盞燈同時升起,卻不發出刺目光芒,而是柔和擴散,如同晨曦初露。燈光交織成網,緩緩下沉,滲入大地。隨著每一寸土壤被照亮,地底傳來低沉的吟唱那是被遺忘千年的《提燈祭文》,由無數亡魂齊聲誦念:

  “光不獨行,影亦同途。

  心若有燈,何懼夜長?

  不棄幽暗,方得圓滿,

  一燈既燃,萬燈皆亮。”

  當最后一個音節落下,整片大地忽然陷入寂靜。隨即,自死域中心,一朵巨大的蓮花緩緩破土而出通體透明,瓣瓣晶瑩,每一片花瓣中都映照出一個時代的片段:有戰火,有離別,有犧牲,也有歡笑、團聚與新生。蓮心之處,靜靜懸浮著一滴水珠,清澈見底,倒映著五人的面容。

  “這是……‘心淵之淚’?”月璃喃喃,“傳說中唯有真正理解共存之人,才能喚醒的圣物。”

  蘇晚的身影最后一次浮現,她望著那朵蓮,眼中星河流轉。“它不會賜予你們無敵的力量,也不會許諾永恒的和平。但它會記住記住每一次選擇,每一次原諒,每一次在黑暗中仍愿前行的腳步。”

  她伸手指向蓮心水珠:“把它帶在身邊吧。當你們迷失方向時,只需看一眼它,便會想起今日的誓言。”

  說完,她的身形漸漸消散,隨風而去,唯有一句低語飄蕩在空中:“謝謝你們,替我活完了我沒有勇氣活完的一生。”

  眾人默然良久。最后,林寒伸手捧起那滴水珠,小心翼翼收入懷中。

  從那天起,五位提燈者不再巡游四方,也不再設立據點。他們只是行走于人間,去過小鎮集市,聽過漁夫唱謠,陪孩童放燈祈福,也為老人守夜送終。他們不再強調身份,也不刻意隱藏光芒。人們漸漸發現,每當他們經過,疾病會減輕,爭端會平息,甚至連久旱之地也會迎來甘霖。

  但這并非神跡,而是共鳴當一個人真心接納自己的光明與黑暗,他的心燈便會自然點亮,哪怕微弱,也能照亮身邊三尺。

  十年過去。

  春日清晨,一座小山村外的山坡上,桃花盛開如云。林寒坐在樹下,手中握著一本舊書,書頁泛黃,是他母親留下的唯一遺物。旁邊,喬武功正在教幾個孩子舞劍,動作粗獷卻充滿生機;月璃靠在另一棵樹旁,膝上趴著一只受傷的小狐,她輕輕撫摸它的毛發,眼神溫柔;古炎鐸盤膝打坐,頭頂懸浮著陰陽雙燈,為遠處即將分娩的婦人穩定氣息;昭寧則蹲在溪邊,用花瓣編成花環,哼著一首無人聽過的童謠。

  忽然,林寒感到胸口一熱。

  他低頭,取出那滴“心淵之淚”。水珠正微微顫動,映出的畫面不再是過往記憶,而是一幕未來景象:幽冥淵底,那盞古燈徹底熄滅,黑霧散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寧靜的湖,湖中央浮著一座小島,島上長滿藍花正是他童年夢中的原野。

  他知道,那一刻快到了。

  但他沒有驚慌,也沒有悲傷。他合上書,站起身,走到伙伴們中間。

  “我要走了。”他說得很平靜。

  四人同時停下動作,看向他。

  “時候到了?”喬武功問。

  林寒點頭:“平衡已經建立,新的循環開始了。現在,需要一個‘錨’,留在最深的夜里,守住黎明的門。”

  月璃眼眶紅了,卻笑了:“那你答應過的話呢?要一起看過多少場日出?”

  “我都記得。”林寒望著她,一字一句地說,“所以我已經看過了。每一天清晨,我都在你們身邊醒來,那就是我的第一百次日出。”

  古炎鐸走上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兄弟,這次換我們等你。”

  “等我回來。”林寒笑著糾正,“我不是消失,只是換了個地方守護。”

  昭寧將手中的花環戴在他頭上:“那就戴著它去吧。讓它告訴你,春天從未離開。”

  林寒深深看了他們最后一眼,然后轉身,一步步走向村外小徑。陽光灑在他的背影上,拉得很長很長,像一盞行走的燈。

  沒有人追上去,因為他們知道,有些路,必須獨自走完。

  當他踏入幽冥淵底的那一刻,整座山海界的天空同時亮起了星光不是極光,不是火焰,而是億萬點溫柔閃爍的光斑,如同無數心燈同時點亮。

  而在深淵盡頭,那片開滿藍花的原野上,童年的林寒抬起頭,朝他伸出手。

  他微笑著,走進了永恒的夜。

  多年以后,山村的孩子們仍會指著北方星空講述一個故事:關于五位提燈者如何找回失落的真相,如何讓光與暗重歸于好,又如何有一位少年,自愿走入黑暗,只為讓更多人看見太陽。

  有人說他是英雄,有人說他是愚者,但所有聽過這個故事的人,都會在夜晚抬頭看星。

因為他們相信  只要心中有燈,

  就永遠不會真正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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