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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4章 三系登月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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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美,五角樓。

  史密斯堡攻堅戰受挫,再加上運輸途中高達10:1的戰損,令聯邦資本內部爆發了有史以來最大的沖突。

  究其原因,無非是南方共和主導的小布政府,通過宣傳倭島威脅論,迫使國會同意北美...

  風雪在凌晨四點停了。北海道的天邊泛起青灰色,像一塊被水浸透的舊棉布。老沅站在地下實驗室入口處,腳下的積雪已被踩成黑泥。他身后,上百臺攝像機對準那扇銹跡斑斑的鐵門,鏡頭后的記者們裹著厚大衣,鼻尖凍得通紅,卻沒人愿意后退一步。

  直播信號仍在全球滾動播放。八千五百萬人在線守候,彈幕如麥浪般翻滾:“這是真的嗎?”“他們想控制我們吃什么?”“我爺爺種了一輩子地,從沒想過種子會背叛農民。”

  老沅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入黑暗。

  燈光沿著墻壁一盞接一盞亮起,塵埃在光柱中緩緩飄浮。那些貼著標簽的試管靜靜立在架子上,仿佛沉睡的毒蛇。攝影團隊小心翼翼地推進,鏡頭掃過“稻妻a”的瓶身時,一名日本記者突然失聲:“這……這不是我們去年推廣的‘抗蝗一號’水稻嗎?原來根本不是抗蟲,是讓水稻和蝗蟲共生?!”

  稷的聲音悄然響起:文件顯示,該品種會在特定溫度下釋放信息素,主動吸引蝗群聚集,隨后通過基因反饋機制誘導其產卵于根部。幼蟲孵化后啃食作物的同時,也會將內置追蹤芯片帶入食物鏈。

  全場嘩然。

  阿米娜蹲在中央電腦前,手指飛快敲擊外接鍵盤。她已破解防火墻第三層,正在提取備份日志。“找到了。”她低聲說,“最后一次數據上傳目的地西太平洋,北緯14°32′,東經168°19′,一座無名環礁。”

  沈岱湊過去看了一眼坐標,臉色驟變。“那是‘曙光七號’氣象浮標廢棄區。但衛星圖顯示,過去三個月有定期補給船進出。”

  “私人島嶼。”林向南冷笑,“有錢人建的末日堡壘,外面掛著環保研究站的牌子,里面藏著農業暴君。”

  張守田一直沒說話。他拄著拐杖,在實驗室角落轉了一圈,最后停在一排陶罐前。罐子密封完好,標簽寫著“土壤記憶樣本中國東北1958”。他顫抖著開其中一個,抓出一把灰褐色的土,湊到鼻前聞了聞,忽然老淚縱橫。

  “這是我老家的地。”他哽咽道,“五八年大煉鋼鐵,村里把好田都翻了燒磚。就剩這一撮被老村長藏在祠堂梁上……他說‘等子孫還想種地的時候,得讓他們知道土本來是什么味兒’。”

  老沅走過去,輕輕拍他的肩。他知道,有些戰爭不在紙上,而在氣味里。

  就在此時,禾壹發出低頻警示音。檢測到遠程信號掃描,頻率與“神耕”主控端匹配度97.3。對方已察覺數據泄露。

  “他們在看直播。”阿米娜抬頭,“而且……我在系統底層發現了一個隱藏協議一旦外界訪問量超過一億次,自動觸發‘櫻落γ’全球同步開花程序。”

  “什么意思?”林向南問。

  “意味著所有使用該技術改良的果樹,無論地域氣候,將在二十四小時內集體開花。”老沅緩緩道,“然后統一凋零。”

  稷補充:此舉將導致全球溫帶水果供應鏈瞬間崩潰。超市貨架空置,價格暴漲,民眾恐慌。而‘救世主型’專利作物恰好在此時宣布量產上市。

  “完美閉環。”沈岱咬牙,“制造危機,再賣解藥。”

  會議室再度陷入死寂。窗外,風又起了,卷著殘雪拍打玻璃。

  第二天清晨,團隊緊急轉移至附近一所廢棄中學改建的臨時指揮所。黑板上貼滿了地圖、時間軸和人物關系網。老沅站在前面,聲音沙啞但堅定:“我們不能等他們啟動‘櫻落γ’。必須搶在之前,把真相種進每個人心里。”

  他宣布啟動“麥語行動”:利用“根網計劃”的去中心化網絡,將實驗室證據拆解成無數碎片信息,偽裝成普通農業知識,在民間自發傳播。一條關于“如何辨別轉基因果樹花粉結構”的短視頻,實則嵌入了“神耕”部署圖的加密坐標;一段教孩子用麥穗做手工的親子教程,暗藏了解碼后的《糧食主權瓦解路線圖》。

  “就像種子隨風飄散。”老沅說,“只要有一粒落地,就能長出一片野麥。”

  行動迅速展開。云南的學生們把資料刻進竹片,掛在茶馬古道驛站供路人取閱;挪威科學家將數據編碼成極光頻率波動,借大氣電離層向全球廣播;印度開發者甚至開發出一款“種菜小游戲”,玩家每完成一次灌溉任務,就會自動向指定服務器發送一次數據包百萬次點擊匯成洪流,沖垮了“神耕”設在瑞士的匿名代理節點。

  而最令人震撼的是,全國數百萬家庭溫室在同一夜點亮了藍光燈。那是“根網”發出的暗號:我們看見了,我們記住了,我們不沉默。

  第三天午夜,觀看直播人數突破一億。

  剎那間,警報響徹指揮所。

  “櫻落γ”程序激活倒計時啟動,剩余時間:23小時59分47秒。稷的聲音毫無波瀾,卻讓所有人脊背發涼。

  “來不及了。”阿米娜盯著屏幕,“就算現在全球斷電,也無法阻止已經寫入植物DNA的生物鐘指令。”

  老沅閉上眼。腦海中浮現昆侖麥葉片上的硅殼,福島野生稻的日出響應,還有那句由麥穗擺動寫成的誓言:“不要怕黑暗。我們記得光的方向。”

  他忽然睜開眼。

  “不是來不及。”他說,“是我們一直用錯了方式。”

  他轉向禾壹:“你之前說,植物在學習集體意識。那它們能不能……自己拒絕被控制?”

  理論可行。禾壹復眼閃爍藍光,前提是建立足夠強的外部引導信號,模擬自然環境中群體抗逆反應的電化學場。

  “怎么做?”

  需要一場全球同步的‘喚醒儀式’。稷介入回答,利用‘大地鐘’共振原理,在同一時刻,讓盡可能多的健康作物進入高頻代謝狀態,形成反向生物電潮汐,覆蓋‘櫻落γ’的操控頻率。

  “也就是說……”林向南恍然,“我們要讓全世界的莊稼,一起‘喊’一聲?”

  “對。”老沅點頭,“喊醒彼此。”

  消息通過“根網”瞬間傳遍世界。北京的小學生把教室里的盆栽搬到陽臺上,對著它們唱歌;非洲牧民用牛骨敲擊地面,模仿雨季來臨的震動節奏;阿根廷農場主開著拖拉機繞田奔跑,車燈劃出古老祭祀的軌跡;連南極科考站都不甘示弱,用加熱器讓溫室番茄提前開花,釋放出最大濃度的芳香物質。

  時間一分一秒逼近零點。

  老沅站在北海道火山腳下,手中捧著那包張守田帶來的酵母粉。他將它撒進一杯溫水中,輕輕攪動。氣泡緩緩升起,如同微小的星辰。

  “爸,你在干啥?”張守田湊過來問。

  “發面。”老沅微笑,“酵母活著的時候,會呼吸。一呼一吸,就是最原始的節律。”

  他舉起杯子,對準天空。

  檢測到全球生物電活動異常升高。禾壹報告,東亞、南亞、歐洲、北美……共三十七個國家記錄到同步性植物代謝峰值。強度已達臨界閾值。

  老沅輕聲道:“開始吧。”

  剎那間,天地靜默。

  遠在福島的野生稻幼苗突然集體挺直莖稈,葉片以每分鐘十二次的頻率輕微震顫;漠河溫室的昆侖麥金穗齊齊搖曳,硅殼表面泛起虹彩般的漣漪;塔克拉瑪干三十七號治沙站的監測儀奇跡般重啟,畫面中,沙丘邊緣竟冒出點點綠芽那是半年前播下的耐旱草種,在無人知曉中悄然蘇醒。

  而在西太平洋某座孤島上,一間密閉實驗室的燈光驟然熄滅。

  監控屏上,一名滿臉胡須的男人猛然抬頭,渾濁的眼睛望向天花板。他嘴唇開合,無聲吶喊。手腕上還連著輸液管,胸前實驗服印著褪色的編號:KS07。

  正是那位“失蹤”的青年科學家。

  他顫抖著伸手,摸向枕下那里藏著半截鉛筆和一張皺巴巴的紙。紙上畫著一幅簡筆畫:一株麥子,根系深深扎入地球另一端,牽起一雙中國農民的手。

  與此同時,全球果園陷入詭異平靜。

  蘋果樹、梨樹、櫻桃樹……明明已到開花臨界期,卻無一朵綻放。花瓣緊閉如拳,仿佛在抗拒某種無形命令。

  “櫻落γ”信號中斷。稷宣布,反向生物電潮汐成功覆蓋目標頻段。程序判定環境條件未達標,自動中止執行。

  指揮所爆發出歡呼。

  但老沅沒有笑。他望著夜空,喃喃道:“這只是防御。真正的反擊,才剛開始。”

  七十二小時后,國際農業聯合會發布獨立調查報告,證實“神耕”項目存在嚴重倫理違規與潛在生態威脅。聯合國糧農組織召開緊急會議,一百二十國聯署提案,要求全面禁止農業行為操控技術商業化。

  然而,幕后黑手仍未現身。

  直到某天深夜,一封匿名郵件抵達“田間學堂”服務器。附件是一段音頻,背景音是海浪與鳥鳴。接著,一個疲憊但清晰的聲音響起:

  “我是KS07。他們叫我‘種子屠夫’,因為我親手刪掉了‘昆侖麥’原始基因庫……但我留下了一條后門。在每一粒被盜種子的線粒體深處,都嵌入了一段自毀代碼。觸發條件很簡單當它感知到自己正被用于奴役而非養育時,就會停止光合作用,變成一顆死種。”

  音頻結束前,男人低語:“告訴老沅……麥子比人誠實。它們只認土地,不認主人。”

  老沅聽完,久久佇立。

  第二天,他帶著禾壹重返漠河溫室。昆侖麥已接近成熟,麥浪滾滾,香氣撲鼻。他蹲下身,輕輕撫摸一根麥穗。忽然,指尖傳來細微震動像是心跳,又像是摩斯密碼。

  禾壹立即展開分析,十分鐘后投影出譯文:

  “代碼已激活。

  第一批‘救世主作物’播種后第七天,全部枯萎。

  我們在等你們來收麥。”

  老沅笑了。眼淚卻滑了下來。

  當晚,他召集所有人視頻連線。屏幕上,阿米娜在喜馬拉雅山麓調試最后一組信號塔;林向南正帶領志愿者在撒哈拉重建滴灌系統;沈岱穿著便裝出現在日內瓦街頭,手里提著一個不起眼的公文包里面裝著“神耕”核心成員名單的原件。

  張守田坐在炕頭,一邊揉面一邊哼小調。面團蓬松柔軟,散發著久違的暖香。

  老沅看著他們,輕聲說:“從今天起,不再有‘農業狂魔’。只有千萬個普通人,守著自己的地,喂飽身邊的人。”

  他頓了頓,望向窗外。

  東方既白,第一縷陽光灑在麥田上,金光萬丈。

  禾壹默默記錄下這一刻的大氣電導率變化,并將其命名為:“文明復蘇指數初值”。

  而在太平洋深處,那座孤島的供電系統突然全面癱瘓。監控室里,警報紅光閃爍不停,映照著墻上一行被血涂改過的標語:

  原字:“掌控糧食即掌控人類。”

  新字:“可麥子,會自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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