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六海峽。
漆黑夜幕下,幾乎每隔兩分鐘就會閃耀出刺眼的藍色光芒。
而映著光芒,又有漫天猶如柳絮的蛛絲,洋洋灑灑的飄落在城市每個角落。
當蛛絲碰觸到電線,電線瞬間噼里啪啦。
當蛛絲碰觸到通信塔,通信基站頓時冒出火花。
當蛛絲碰觸到電子設備,設備當場短路失靈。
這是聯合艦隊和水手艦隊為了干擾對方艦載導彈,持續投放的第二代納米級石墨電磁脈沖彈。
尤其大黑魚亮相后,雙方投放彈藥的密度幾乎翻了三倍。
所以,新加囯與外界徹底失去聯系。
初一晚上11點45分。
新加南區。
東方總臺駐新加記者許景陽,佩戴線式耳機,根據特制終端獨立AI的提示,小心翼翼的避開易爆區域,前往下一個躲藏點。
誰都不曾想到,戰爭會來的如此突然,更沒誰預料到,戰爭會如此慘烈。
短短不到四小時,眼前這座被譽為亞太四小龍之一,GDP與魔都齊平的繁華國際大都市,在北美水手艦隊的艦載導彈覆蓋下,直接淪為滿目瘡痍的廢墟。
此時此刻,防空警報聲已經消失。
導彈依舊撲簌簌的砸落下來。
雜亂的街道上看不到任何行駛的汽車,更看不到多少走動的身影,包括廢墟中的哭聲也逐漸變少。
饒是許景陽見多識廣,甚至在西亞擔任過戰地記者,心中依舊難免生出兔死狐悲的凄涼感。
戰爭,太可怕了。
但這又何嘗不是新加囯自己的選擇。
新加囯面積約600平方公里,擁有400余萬人口,其中75為華人。
然而這個‘華人’,除了些許年代久遠的血脈,與東方幾乎沒有任何關聯。
因為自1965年開始,新加囯施行去東方化,然后又在西方主導下,開始反對東方。
在這個過程中,近300萬華人公開支持‘非華裔’擔任政要。
而非華裔主導的新加囯,雖然反對種族歧視,但對東方的嫌棄和排斥,幾乎寫在了臉上。
也所以,越港澳經濟圈成立后,相比積極推動南洋經濟建設和發展的南越、柬埔、緬囯、孟家,甚至泰國,新加不僅擺爛,還處處暗中搞破壞。
包括:
延緩數字化港口建設,拖延自身外貿與貿易大廳掛鉤。
支持和派遣不法分子潛入港口,暗中破壞經濟圈互相流通的貨物。
以貨幣匯兌和進出口手續為由,扣押經濟圈出港貨輪。
而這一切在水手艦隊決定向東轉移后,發展到頂峰。
就像他這個東方記者。
除夕當天,絕大多數商業場所禁止其進入。
出租車等服務類業務,更是區別對待。
如果以上現象不曾發生,如果新加囯隨同越港澳經濟圈好好過日子,當水手艦隊決定向東轉移的時候,南洋聯合艦隊絕對會考慮新加囯的利益,然后做出與現在不一樣的應對方案。
可惜,一切都晚了。
現在沒誰在乎損失,沒誰在乎傷亡,在乎的只有能不能活下來。
許景陽聽著獨立AI的提示,示意跟在身后的六名同事加快腳步。
很快,從吉隆坡方向飛來的漫天流星中,忽然分出三枚,在空中轉了120°之后,垂直砸落下來。
緊接著,海港方向飛來兩枚導彈,對其中兩枚實現攔截。
下一秒。
未被攔截的‘流星’,一頭栽進新加囯行政大樓。
轟!!!
滔天火焰席卷大地,方圓500米內的商業大樓瞬間被煙塵吞噬。
即便隔著800米,眾人所在掩體周圍的建筑物玻璃,依舊轟然破碎。
夜幕中,尖叫聲此起彼伏,廢棄汽車的警報聲斥滿雙耳…
跟隨在許景陽身后的同事,同樣借助耳機聽到提示,忍不住開口道:“北美蒂華納集團的水手艦隊,是不是瘋了,這也太肆無忌憚了。”
另一名同事回應道:“那群宗教瘋子,哪會管普通人死活。”
許景陽搖頭道:“當石墨電磁脈沖彈覆蓋整個交戰區,什么雷達通信一體化,什么三系感知作戰系統,全都瞬間按下暫停鍵,后續交火,全靠蒙。”
“蒙?”
“嗯,實時動態軍事地圖定格在石墨電磁脈沖單爆破的那一刻,后續無法再更新,水手艦隊和聯合艦隊無法探測到對方的存在,只能通過人力推算目標大致位置,然后發射導彈,至于攻擊和攔截…應該交給了概率學。”
許景陽說完,環顧四周,繼續道:“雖然雙方都采用抗干擾艦載導彈,但抗干擾不是避免干擾,這些艦載導彈依舊會受到些許影響,然后在電磁脈沖彈的高能電磁波作用下,自身制導系統中的線路被扭曲,最終錯誤的把新加囯當成了聯合艦隊集群。”
“還能這樣解釋?”
“物理學基礎,上過初中的都懂。”
“臥槽!”
“和平世界?!”
震驚中。
西南方向的夜幕下,忽然閃過一道橙紅色光暈。
呼吸間。
轟!!!
一聲前所未有的巨響隨之而來。
緊接著,蒙蒙亮的天空開始下雨。
“老許,咱們是不是穿越到了生化危機?”
“老許,我腿軟的走不動。”
“老許…”
許景陽聽著耳機中的AI提示,臉色慘白,“都別他媽矯情了,快走!”
眾人連忙加快腳步。
等離開掩體,愕然發現越來越多的人走出廢墟,然后猶如小溪匯聚成河,涌向地圖中的地下防御工事十里商城。
“竟然活下來這么多?!”
“可能跟我們一樣,注定可以活下來。”
“老許,你這話我有點聽不明白。”
“信道吧,信了你就明白了。”
紐約,母星聯合會議。
東方的凌晨,北美的中午。
緊急召集而來的各國代表們,心思重重的坐在各自席位。
幾乎所有的囯家和地區,都以為水手艦隊跟聯合艦隊的對抗,類似白令海對峙、菲律海沖突。
雙方相遇后,秀秀肌肉,掰掰手腕,你吃點小虧,我沾點小便宜,大伙好聚好散。
萬萬沒想到,短短不到四小時,水手艦隊和聯合艦隊的對抗一再升級,如今已經用上和平世界。
雖然一個在海底被鯤鵬攔截,一個在高空被水手艦隊攔截,但短期內,馬六海峽別想用了。
會場沉寂許久。
北美代表剛打算說兩句···
新加代表當場痛哭流涕,“我通過衛星看到了我的家鄉,曾經美麗的濱海花園社區,如今變成了數十米深坑,這太瘋狂了,太喪心病狂了,蒂華納集團的水手艦隊必須負責,必須賠償,必須公開道歉!”
波斯代表忽然開口:“大哥,少說點,他們向來不喜歡欠錢,你懂的。”
新加代表:“???”
西非代表解釋道:“干掉債主,就不存在欠債,你沒發現嗎,水手艦隊的艦載導彈依舊在往下掉。”
新家代表驚的目瞪口呆。
冰熊代表咳嗽一聲,“不然為什么動用和平世界?這是奔著抹掉債主去的。”
新家代表當場崩潰,“瘋子!魔鬼!”
暫時代替東方代表的十里營街道辦駐北美辦事處負責人,開口道:“是的,他們確實是瘋子、魔鬼,所以我方提議,全球制裁蒂華納集團和水手艦隊,并將其列為狠人團伙。”
北美代表:“一票否決。”
其它代表:“.”
會議進入下一輪。
馬來代表痛哭流涕,“吉隆坡是個美麗的城市…”
話音未落,北美提議把聯合艦隊列入狠人團伙。
十里營街道辦駐北美辦事處負責人:“一票否決。”
其它代表:“.”
會議結束。
馬六海域。
深海核爆和高空核爆,并未終結戰爭。
兩大艦隊保留一定導彈基數,開始拉近距離。
等互相間隔220公里。
雙方釋放海量無人機。
密密麻麻的飛行器,在晨光的照耀下,一方猶如蜂群,成團成片的撲向聯合艦隊,一方猶如蝗群,遮天蔽日覆蓋水手艦隊。
聯合艦隊啟動小型彈幕反導系統,同時激活各類近防炮。
成團成片的蜂群,撞上彈幕,猶如飛蛾撲火,但也有相當多的數量穿過彈幕,然后被射速高達1萬發/分鐘的近防炮擊落。
而水手艦隊啟動宙斯盾反導系統,同樣激活各類近防炮。
當遮天蔽日的蝗群覆蓋下來,卻僅僅擊落了零星三兩只。
緊接著。
數以百萬計的三系無人機,或涌入水手艦隊的炮管,或涌入水手艦隊的船艙,或對薄弱的艦載雷達等事物進行爆破…
水手艦隊中的水手士兵,紛紛拿起武器反抗。
突突突…轟!
噠噠噠…轟!
幾乎同時,聯合艦隊釋放35架V280傾轉旋翼機和26架翼地效應飛行器,派遣機械外骨骼和機械裝甲部隊進行登艦突擊作戰。
水手艦隊雖然忙于應付三系無人機,卻也安排人手防止被接舷。
剎那間,美式防空導彈不要錢一般往外發射。
但發射井蓋彈開的時候,又不可避免的遭到三系無人機爆破。
最終只有十幾枚防空導彈成功升空。
聯合艦隊的突擊部隊,拼著損失3架V280傾轉旋翼機和5架翼地效應飛行器的代價,成功把機械化部隊送上水手艦隊六艘主力艦的甲板。
雙方開啟海上巷戰。
然而三系機械化部隊壓根不慫近距離交火,以機械裝甲戰士為尖刀,憑借其鋼鐵身軀將水手戰士向艙內不斷壓縮。
大年初二早上8點。
經過六小時激戰,水手艦隊中的8萬水手戰士,傷亡過半。
其中3萬乘坐快艇成功逃離,奔向十度海峽。
剩下1萬,以及2萬傷員,包括整支艦隊,被南洋聯合艦隊俘虜。
擁有衛星的囯家和地區,目睹整個海戰過程,駭然之下,開始思索站隊問題。
這一戰,越港澳經濟圈鞏固了自身勢力范圍,提升了國際地位。
這一戰,三元農業守住了南洋航線,后續極有可能奪取三哥洋航線,直至打通西亞航線、亞丁灣航線、非洲航線。
這一戰之后,如果聯邦資本依舊無法重返亞太,北美對印太地區的掌控力度將會降低到冰點,包括三哥在內的眾多搖擺囯,不得不向三系靠攏。
所以馬來絲毫未提吉隆坡的遭遇,攜手印尼,連夜直飛京城。
諸如南越、老撾、柬埔、緬囯、孟家之流,一邊歡天喜地的慶祝重大勝利,一邊積極推動南洋經濟建設和大開發,換句話說,調整外貿機制,主動吃虧,用更多資源換取三系產品。
但最慘的不是新加,是倭島。
現在的馬六航線,就像當初利斯鎮核電廠泄漏后的紅海航線,如果擁有核廢料回收技術的蒂華納集團不主動出面,馬六海峽三五年內很難通航。
而南洋聯合艦隊大獲全勝,后續肯定圖謀第二島鏈。
如此,倭島無法通過馬六海峽與西亞、歐洲進行貿易,向東與北美貿易又會遭到聯合艦隊阻攔,等于被人甕中捉鱉。
因此大年初二當天,無數資本逃離倭島,倭島股市一泄如注。
這些資本受貨幣戰爭影響,比如本應該對外增值的紅鈔,因三系拋售紅鈔搶購美刀,在短期內實現了‘外貶’,比如本應該對外貶值的美刀,又因三系搶購,發生了外部增值。
于是這些資本借助三系租界,通過貿易大廳,用倭幣匯兌更多紅鈔,期望穩定自身資產。
如此操作,又相當于資本涌入東方。
同時,還有少量倭島資本涌入提前向三系靠攏的南棒。
以及新加資本涌入香江 只不過,這只是金融領域的變動。
在國際上,水手艦隊與聯合艦隊的海戰后遺癥,才剛剛爆發。
大年初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