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北極光視頻決定從明年開始加大國際版的推廣。”陳梓妍忽然說道,“我估計他們很快就會通過私人關系聯系你,想要跟你啟動新的合作了。”
“北極光國際版?”陸嚴河有些詫異,“就是做Maxine和HP那樣的流媒體嗎?”
“不是做,他們早就已經做了,不過,之前的國際版主要是在亞洲有一些用戶,聊勝于無的程度吧。我覺得,他們這是看到了中劇在海外的市場,想要去開拓市場了。”
“這個時候去開拓市場,恐怕不燒一些錢是燒不不起來的吧?”陸嚴河說。
流媒體市場就這么大,目前這個市場基本上都是被美國的幾家給壟斷了。
Maxine、HP是兩大巨頭,在這兩家巨頭之后,還有其他幾家背靠資本雄厚集團的二線媒體。
全部都是美國的。
像韓國、日本、法國、德國也不是沒有自己的流媒體平臺,但一旦脫離了自己本土市場就沒有了競爭力。
因為燒錢燒不起來,甚至說,燒了也不管用。除了日本的動畫,韓國的韓劇,都沒有形成穩定文化影響力的內容。沒有本土內容的支撐,就要去外面買內容。有本土內容支撐的,本土市場又不是足夠大,撐得起“一魚多吃”。
Maxine也好,HP也好,那都是在初期每年幾百億地燒。
陳梓妍說:“北極光他們并不打算去搶占市場、跟Maxine他們競爭,它對自己的定位,就是小而美的精品內容平臺。我跟林德盛聊過一次,他思路還是很清楚的,一方面,采購海外內容的話,一定只采購在中國可以過審播出的,另一方面,北極光在國內的采購、制作,都會更加偏向于符合海外流媒體的播出標準。說白了,就是盡量以北極光視頻現在的投入,通過改編制作策略、采購標準等等,去做海外市場。舉個例子,北極光的自制劇集,大劇、精品劇那種,主演就會傾向于使用在海外有一定知名度和影響力的演員,從籌備階段,就將海外市場考慮在內。”
陸嚴河聽明白了。
“所以,像你,他們就更是需要合作了。”陳梓妍說,“他們希望能夠參照跳起來劇場一樣,在北極光視頻開一個陸嚴河劇場,只要是你冠名的劇集,都可以進入這個劇場,從制片、監制到編劇、主演,等等,當然,這需要你點頭同意,說白了,就是用你的名字去為這個劇場背書——當然,林德盛很大氣,他知道你在意什么,這個劇場的所有收益,包括廣告商務收入,你可以享受50的收益。”
陸嚴河驚訝不已。
“他們這是從河西電影節的影人交易單元來的靈感嗎?直接做陸嚴河劇場是不是有點夸張了?”
陳梓妍笑了笑。
“不夸張,畢竟跟他們合作的影視劇項目就意味著要將全球流媒體的播映權要獨家給他們,以Maxine和HP現在對你影視項目的出價來看,這是一塊很大的蛋糕,雖然并不是說跟北極光合作就意味著你以后的所有項目都要給他們,決定權還在你自己手上,你可以把一些實驗性質的項目放到這個劇場來合作。”
陸嚴河沉思片刻。
“我需要考慮一下,雖然我還沒有想得很清楚,可我覺得,這件事如果好好籌畫一下,或許能夠讓靈河下一步進入一個新的階段。”
陸嚴河劇場?
為什么不能做靈河劇場?
用他的名字給這個劇場背書?用他的名字?
還是算了吧。
但是,他可以以監制或者制片人的身份,為這個劇場穩定提供內容。
這一點,他完全接受,而且,他也愿意做這樣的事情。
“靈河劇場?”當林德盛真的聯系陸嚴河,兩個人坐下來,陸嚴河就把自己的想法跟林德盛說了。
“北極光可以在宣傳和介紹中說這個劇場是我專門負責,進入這個劇場的每一部作品,都是我決定的,但是,我確實不太希望讓我的名字直接冠名一個劇場,這太奇怪了,也太高調了,雖然我明白北極光為什么想要這么做。”
林德盛說:“在海外,你的名字就是最關鍵的招牌。”
陸嚴河點頭:“要是做得不好,砸的也是我的招牌。做好了,一樣會讓人覺得我太高調,都直接在一個流媒體去開設一個冠名劇場,在這之前,從來沒有人這么做。”
他又說:“而且,要進入這個劇場的作品,都是由我參與的,某種程度上,本身就是用我的影響力在為它背書,不是嗎?不用過于強調陸嚴河這個名字。”
除此之外,陸嚴河也提出來,這些作品的版權,應該歸屬靈河自己所有。
所有作品都將由靈河來制作。
北極光的這個劇場僅作為播出平臺,采購這些作品一定期限內的全球獨播權。
這一點,林德盛倒是早就已經預料到了。
這一行,很多人都清楚,陸嚴河對于版權有多看重,他已經很久沒有將自己編劇或者靈河主控的項目,直接連版權本身都賣給別人了。
哪怕是跟索倫合作的《黑衣人》系列以及《戀戀筆記本》,電影版權也在靈河手上。
林德盛更關心的是另一個問題。
他問:“這個劇場,靈河一年能夠提供多少內容?”
林德盛知道陸嚴河的產量很高,可是,陸嚴河的產量再高,他一個人也肯定不足以支撐一個劇場。
陸嚴河卻給出了一個讓林德盛詫異的回答。
“以每個月一部戲的頻率,一年提供至少12部戲。”他說,“每一部戲,我都會參與籌備和制作,主創人員我來定。北極光可以不用提前支付高昂的采購金,我愿意跟北極光采取基礎采購價收益分成或者是績效獎勵的方式合作。一年至少12部戲中,會有至少一部戲是我編劇,當然,如果是電影的話,要先確保院線上映的窗口期,北極光僅作為流媒體播放平臺。”
林德盛點頭。
北極光視頻需要陸嚴河和這個劇場來打開海外市場。
陸嚴河提出的這個合作模式,不僅能夠給這個劇場穩定地提供內容,便于北極光后續的長線宣傳,也能夠北極光在資金上減少很多的壓力——
12部戲,如果真的要按照傳統的預采購模式,對北極光而言,將對他們的現金流提出非常大的挑戰。
要知道,為了跟陸嚴河達成這個合作,在這些正常的采購和支付之外,北極光從這個劇場獲得的收益,還要將其中50支付給陸嚴河本人,某種程度上,北極光從這個劇場的收益將遠低于正常的市場情況。
當然,它對于北極光視頻的海外戰略而言,價值又高出不知道多少倍就是了。
實際上,北極光壓根沒有想要從這個劇場里賺到錢,只是想要通過讓利,拿到這個劇場,幫助北極光去開拓海外市場。
對陸嚴河來說,在北極光視頻開設這樣一個“靈河劇場”,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大規模地開項目了。
就目前而言,靈河的這些影視項目,基本上遵循的還是傳統的模式。
制作銷售播出。
因為這樣的模式,雖然靈河的項目都不愁賣,但一樣需要保住現金流,要控制好各個項目的開發周期和回款節點,在各方面的約束下,靈河其實明明可以進一步擴大產能,卻必須再謹慎一點。
現在開設這個劇場的好處是,樂觀一點的話,這個劇場的項目可以實現好萊塢那種“提前定檔”的模式。
簡單來說,一年至少12部戲,其中項目A定于10月10日播出,圍繞這個時間節點,什么階段需要花多少錢,什么階段可以回款多少,清清楚楚——當然肯定還會有很多機動的、不受控制的意外發生,但總比一部戲拍完了、被平臺買了一年了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最后播出、后續回款遙遙無期要好。
計劃性。
對一家影視制作公司來說,這三個字鑿得越實,公司的錢就越能花在刀刃上,資金的利用率就能越高。
只可惜很多時候不是公司不想有計劃性,而是這個市場環境讓人無法有計劃性。
陸嚴河很快就做出了第一批片單。
他是根據靈河后續本身的拍攝計劃,以及自己手頭里的一些項目想法,做出來的片單。
12部戲,其中4部電影,8部劇集,只有1部是16集以上的長劇,其他都是10集以內的精品短劇。
北極光也不用擔心短劇不賺錢、他們的風險太高——雖然當下短劇確實也很容易不賺錢。陸嚴河都說了,這個劇場的影視劇項目,北極光只需要支付基礎采購金,主要以后續分紅和收益分成為主。
4部電影,分別是靈河已經在籌備的《尸相3》、《猩紅》、《少年成熟日記》,以及陸嚴河拿回來自己正在做的《星運里的錯》。
8部劇集,目前能夠確定的,就是靈河正在籌備的一部4集短劇,電影《大海啊我呸》的劇集版。陸嚴河自己則準備為這個劇場寫傳奇美劇《越獄》。其他的劇集,將由陳寅去找合適的項目。
“這個劇場,從明年6月開始推出,怎么樣?”陸嚴河跟陳寅商量,“還是說,時間不夠,太匆忙?需要推遲上線?”
陳寅說:“目前公司能夠在短期內開機且不需要在后期上花太多時間的項目,都已經提前將視頻平臺的播放權賣出去了,要從頭開始,挺難的。”
陸嚴河點點頭:“那就再往后推半年,沒有必要這么著急,從后年開始。”
陳寅點頭。
“《尸相2》我們跟HP和綠谷一起合作,《尸相3》不繼續跟HP合作嗎?”
“這確實也不合適,這很影響我們以后的項目在他們內部的評估。”陸嚴河說,“客觀上其實有點為別人做嫁衣了,那把這個項目拿下來吧,不放進這個劇場了。”
陳寅點頭。
“我會回公司盡快篩選一些適合的劇本,做好拍攝安排的。”他說,“突然一下要開這么多個項目,我們自己簽約的團隊肯定不夠用了,需要從外面聘請人了。”
“嗯,劇本篩選出來了以后,你先發給我,這個劇場的項目,我都會從劇本就開始介入。”陸嚴河說,“畢竟制片人和監制以及宣傳宣傳,都會帶我的名字。”
“好的。”陳寅點頭。
靈河突然有大動作,這個消息瞞不住任何人。
尤其是每年八月底、九月初,將會是靈河的發布會。
靈河每年都會在這個發布會上,去宣布一些項目的動態。
今年靈河也準備在這個發布會上宣布跟北極光的這個合作。
到目前為止,靈河手頭上正在推進的項目,進入正式籌備和制作階段的,已經突破兩位數,都可以跟一線公司媲美了。
好在靈河過去這些年,一直在培養自己的編劇、導演,現在突然一口氣要做12個項目,沒有這些積累,全要從外面去找人的話,一口氣還真難湊齊這么多人。
畢竟是一年之內就要上12個項目。
這個發布會,恰好就在演唱會舉辦的五天前。
陸嚴河出席。
當“靈河劇場”和一年12部作品一經宣布,臺下一片驚呼和嘩然。
這個量……夸張得有些驚人了。
陸嚴河說:“這是一個很有挑戰的嘗試,當然,雖然目前說是一年12部戲,很有可能到時候放鴿子,12只是一個目標,不是一個必須要完成的KPI,我將以制片人、監制或者編劇的身份,不同程度地參與這些戲的制作,質量上不過關、拍攝上不達標,都不會為了播出而播出。”
馬上有人問:“但是,短時間內突然一口氣要做這么多戲,質量無法得到保障似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是嗎?”陸嚴河搖頭,“當初《老友記》第一季的時候,從我寫劇本到拍攝再到播出,其實也就幾個月的時間,我想說明的是,我希望這是一個長期的劇場品牌,而不是一個僅僅一兩年就結束了的實驗,就像跳起來劇場一樣,每個劇場都有自己的定位,至少第一年的12部戲,都不是那種拍攝難度很大或者需要漫長后期的戲,比如情景喜劇,比如《大海啊我呸》這樣的作者性電影。我們不會降低制作的標準,我們只會挑選可以在正常工作周期內完成的項目,作為第一批項目。像《胭脂扣》或者是《仙劍奇俠傳》這種明顯就不可能在1到2年內做出來的項目,就不會出現在片單里。”
“這12部戲,你會參演其中的1到2部嗎?”
“如果有合適的,當然會。”陸嚴河說,“不過,‘靈河劇場’是有著非常明確的定位的,能夠在全世界范圍內引起情感共鳴和觀看共識的華語影視劇,故事性、人物性的排序,要高于其藝術性。比起我是否參演這件事,我認為更值得關注的,是能否通過這個劇場,去挖掘和培養出一批具有國際共性審美的創作人才。我希望能夠在這個方面取得突破。”
“所以這個劇場是要創作像市面上那些比較熱門的美劇、韓劇、英劇嗎?”
“為什么——不能是和市面上那些美劇、韓劇、英劇一樣熱門的、同時具有華語劇自己特點和風格的影視劇呢?”陸嚴河微微一笑,“就像劇版《胭脂扣》,雖然這不是靈河制作的,它憑借精良的制作、統一而具有中國歷史文化審美特征的風格,獲得了國際上不少媒體的好評,它像市面上那些熱門的美劇、英劇嗎?”
“劇版《胭脂扣》在海外并不是很火吧?”
“火不火的,發行渠道、宣傳規模、題材定位、天時地利人和……無一不缺。”陸嚴河說,“我想你應該明白我在說什么,我也希望,無論是我,還是其他人,想要去做一件有挑戰性、很有可能會失敗但是對整個行業都有好處和益處的事情的時候,大家可以鼓勵和褒獎為主,這能給予我們更多的信心和勇氣。”
“畢竟1年12部戲聽起來太夸張了,抱歉,我不是有意在質疑。”
“我明白,所以我只是說我希望得到你們的鼓勵和褒獎。”陸嚴河笑著說,“1年12部戲確實聽起來有點夸張,不過,靈河現在有這樣的制作實力,我們是一家將所有資源、精力都花在制作上的公司,我們擁有8個制作團隊,有20多名編劇,同時,從多年前就開始培養各個技術部門的技術人才,我參與的影視劇項目,都有靈河的技術人才在各個部門學習、打磨。我們還與公司外的很多導演、制片人、編劇保持著良好的制作關系。我們有著扎實的行業信譽,充沛的經費。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一年12部戲,難度很大,但不是天方夜譚,目標很大,但我們有去實現它的基礎。最重要的是,這12部戲,我說了算,不達標的、不及格的、爛大街的,我寧愿將它雪藏賠本,也不會讓它來玷污我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