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玉摘下圍巾,摘下眼鏡,將蒙了一層白霧的鏡片擦了擦,重新戴上。
“琳玉姐,今天晚上跨大,我們大家準備一起,你來參加嗎?”
《跳起來》編輯部的同事們笑著問。
大概是因為跨大的原因,今天辦公室的氣氛比平時都要更加輕松、散漫一些。
不過,《跳起來》編輯部向來也不是一個嚴肅的氣氛。
琳玉搖搖頭,說:“你們聚吧,我今天晚上已經有約了。”
同事聞言,表情馬上就變得曖昧了起來。
“是不是今天晚上要跟欽哥去過二人世界呢?”
琳玉笑了笑,卻沒有否認,直接往辦公室走去,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問:“思琦是不是已經出發了?”
“是的,她中午的飛機,上午來了一趟辦公室就出發了。”同事說。
琳玉點頭。
“今天沒有什么事的話,你們也早點下班吧。”琳玉笑著說。
“我們就在這里跨年。”
“啊?”琳玉一愣,問:“為什么?我還以為你們要去市里面。”
“市里面人太多了,我們決定今天晚上一起做飯、游戲,然后跨年。”
“這樣也挺好。”琳玉點頭,“對了,我辦公室里還有幾瓶紅酒和香檳,我等會兒拿出來,你們晚上如果想喝的話就直接開。”
“啊啊啊,太棒了!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琳玉來到辦公室,坐下。
郵箱里還有好幾個郵件需要回復。
作為《跳起來》雜志影視版的負責人,她要維護的客戶關系很多。
現在《跳起來》雜志影視版已經有了專門的自媒體賬號,是一個獨立的媒體號,每天都要更新。除了一年一度的國際影評人電影節之外,他們的工作量也不少。
基本上每周都有一篇電影人的深度專訪稿件,高達萬字的那種。對于電影人來說,這樣的深度專訪,現在竟然也成了非常稀缺的資源——
在短平快的時代,很多媒體都對內容進行了轉型。可是,看似熱鬧、火熱的自媒體時代,真的要在大眾心中留下一點什么,其實這樣的深度專訪稿是必不可少的。想要立體地、多面地、豐富地去了解一個演員本身,采訪往往是最簡潔、直接的途徑。
琳玉這個時候過來,就是因為有一篇準備在明天推出的專訪稿,還有一點問題,需要跟這個人的團隊溝通確認。
好不容易處理好,已經是下午四點半。
天已經蒙蒙的,快要變黑了。
琳玉坐久了,脖頸有些累,站起來,松了松筋骨。
忽然,這個時候,有人來敲門。
琳玉有些詫異,說了一聲“進來”。
敲門的是許小璐。
許小璐是《跳起來》影視版的編輯,來《跳起來》的年頭不長,但是工作能力很突出。
琳玉一方面有些為她有些尖銳的脾氣性格感到頭疼,另一方面又很認同她的工作能力。
“小璐,你現在找我有什么事嗎?”琳玉問。
許小璐點頭,說:“琳玉姐,我可以跟你聊一聊嗎?”
琳玉看了一眼時間,說:“我五點要出發,二十分鐘的時間OK嗎?”
許小璐點頭,說:“足夠了。”
“是工作上的事情?”琳玉重新坐下來,也示意許小璐坐。
許小璐坐下,點點頭,說:“我想跟您聊一下,關于明年我是否能夠升職加薪的事情。”
琳玉一愣。
許小璐認真地說:“自從加入《跳起來》以來,我一直在努力工作,我認為我的工作價值也為《跳起來》影視版創造了很大的價值,但目前我仍然只是一個中級編輯。”
琳玉語氣不疾不徐地說:“你工作很努力,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了,所以你從初級編輯晉升到中級編輯的速度,也是整個《跳起來》編輯部最快的。”
“那我明年能夠晉升到高級編輯嗎?”許小璐問。
琳玉搖頭,說:“這不是我現在能夠答復你的,我們還沒有考慮這件事。”
許小璐咬了咬嘴唇。
“琳玉姐,我跟您說實話,是外面有人在挖我,他們給我開出了50萬的年薪,邀請我做他們平臺影視版的文字總編輯。”許小璐說,“現在我中級編輯的年薪只有28萬,即使晉升到了高級編輯,我的年薪也只能達到35萬。但是,我喜歡《跳起來》這個雜志,我也在這里能夠學習到很多的東西,我對這里的感情也更深,但是,人為五斗米折腰,那樣一個機會,如果我錯過的話,我不知道以后還會不會碰到。”
琳玉聽到許小璐這么說,恍然,但是,她并沒有因此而出現“動容”,只是沉默思索了兩秒,才說:“小璐,你說的我明白了,但是,我現在能夠回復你的是,我們暫時還沒有考慮明年高級編輯的事情。當然,你愿意直接跟我開誠布公地說這些,我很開心,你能這么信任我。”
許小璐抿了抿嘴角。
“其實我想了很久才敢敲門來找你。”
“我明白。”琳玉點頭,“是這樣,不用你多說,你也明白,我一向欣賞你,無論是你的文筆,還是你辦事的能力,都是很出色的,我會考慮你今天跟我說的這件事,之后我也會跟陳主編商量討論一下,在一月底之前,我會給你一個正式的回復,你到時候再做決定,怎么樣?”
許小璐點點頭,像是松了口氣的樣子。
“謝謝,琳玉姐。”
“不用謝。”琳玉微微一笑,“剛才是我站在工作崗位的角度跟你說的,接下來,作為你的朋友,我也想多提醒兩句,因為你工作沒有幾年,經驗不足。我不問你跟你開價的是什么地方,但我要提醒的是,他們是什么樣的公司,招聘你的平臺,是否能夠進一步提升你,以及,雖然他們給你開出了五十萬的年薪,可是,小璐,相信不用我說你也明白,作為一個剛畢業工作不到三年的年輕編輯,你固然有著一流的才華和能力,可這個價格在市場上仍屬少見,你要弄清楚,他們是否有兌現或者說長期兌現的實力,還是說開個空頭支票,需要你回頭用KPI去兌現待遇。”
許小璐點點頭。
“我知道了,琳玉姐,我會仔細弄清楚的。”
“好。”琳玉再次微笑了起來,“今天晚上玩得開心,我也要出發了,明年見。”
“明年見,琳玉姐。”
“最近業內動作太多了,很多地方都在挖人。”
開車路上,琳玉暫時聯系不上陳思琦,給辛子杏打了個電話。
“我手下的編輯,幾乎所有人都被拋出來了橄欖枝,子杏姐,你有聽到什么風聲嗎?”
辛子杏說:“葉脈網這邊,也有很多文字編輯在被獵頭公司接觸,我還以為只是我這邊遇到了這樣的情況,畢竟葉脈網最近也確實有人招人眼球。”
“也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這幾年,文字編輯越來越成為市場上的香餑餑。”琳玉有些費解。
辛子杏說:“主要是這幾年文娛整個大行業都處在上升期,文字編輯這個崗位之于文娛行業,就跟數學專業之于理科各個學科一樣,都是基礎性的香餑餑,往哪里轉都是通的。”
琳玉:“怎么就專門盯著我們薅羊毛?我們去年文字編輯的離職率甚至達到了25,太夸張了。”
辛子杏說:“行情被炒起來了。”
琳玉:“問題在于,整個行業的產值其實并沒有上去,我們《跳起來》的薪酬已經屬于超出市場標準一大截了,然而,那些來挖墻角的開出的薪酬,更夸張,這樣的泡沫薪酬,能持續多久?”
“有資本愿意為他們燒錢,那還有什么好說的。”辛子杏也無奈,“我們葉脈網已經對編輯的薪酬進行限制了,之前我們為了挖一個編輯,可以開出比市場高出兩三倍的價格,現在絕對不行,實謹那邊對葉脈網的投入,也進行了調整。”
“嗯?”琳玉有些詫異,“為什么?葉脈網這兩年做得這么出色。”
辛子杏說:“因為盈利方式始終沒有跟實謹的大文娛布局結合起來,我估計實謹想要把我換走了,我始終堅持維護葉脈網的獨立性,包括在整個行業的口碑形象,這其實也是葉脈網現在最重要的隱性資產,但這點毛頭小利對實謹來說,可能不值一提,根本不被他們放在眼里吧。”
琳玉驚訝不已。
“他們,真的會換掉你嗎?”
辛子杏:“誰知道呢,反正,我跟他們簽的合約已經快要到期了,到時候是否會續約,還要看具體的情況。”
琳玉沉默下來。
她本意只是想跟辛子杏聊一下編輯被挖墻角的事情,沒想到,突然聽到辛子杏新的動向。
琳玉掛了電話以后,猶豫了一下,給陳思琦留了個言,告訴了她這件事。
陸嚴河專門在工作結束以后,跟鄒東、汪彪他們一起去逛了逛超市,買了很多東西,接下來幾天,陳思琦會過來,跟他一起待幾天。
元旦。
美國這邊也進入了假期模式。
陸嚴河收到了好幾個派對邀請,包括華如真也邀請陸嚴河和陳思琦一起去德國過元旦。
陸嚴河都婉拒了。
對這邊來說,這是一個值得慶祝的節日。但是對陸嚴河來說,這就只是一個假期而已。忙碌了這么久,好不容易有一個喘息的時間,陸嚴河本來都計劃去人少的地方租一棟度假別墅,大家一起休息。
不過,最后他們發現,還不如就在市區的這套房子里繼續住著。本身有兩層樓,帶一個小院子。之前陸嚴河跟過來的團隊成員一共七個人,所有人住下來,房間都綽綽有余。
不過,這一次他們不會留在這里。陸嚴河給他們放了假,給他們發了一筆假期津貼,讓他們可以自己去周圍轉一轉,好幾個人都去了。
只有鄒東留了下來。
他對出去玩并不感興趣,加上他也始終認為,萬一出什么事,有他在總是好一點。
陸嚴河哭笑不得。鄒東總是在擔心,萬一有什么人持槍闖進來搶劫——
問題是,鄒東自己身上又沒有槍。
鄒東卻說:“達倫給你配置了安保人員,就在附近,只要發出信號,他們三分鐘以內就能趕到。”
陸嚴河驚訝地問:“現在也有嗎?”
他一直以為只有自己有公開行程的時候,才有這些安保人員。
鄒東說:“從你踏上這片土地開始,身邊的安保人員就沒有斷過,之前都是我和汪彪在跟他們對接聯系,你可能只認識我們幾個近身的。連達倫都說,現在的治安很混亂,別人又知道你很富有,萬一出現窮兇極惡的人冒出來綁架你都不意外。”
陸嚴河:“……”
他想到了陳思琦之前說過的話。
每一次陳思琦過來,華如真都要在當地找“地頭蛇”打招呼。
是不是他每一次過來,達倫·威爾遜也需要干這種事?
或許施密特·勞力都干過。
對他們而言,他現在可是金餑餑。
陸嚴河說:“思琦五個小時之后落地,那等會兒我們一起去機場接她吧?我跟她說了,我會去接她。”
鄒東說好。
“東哥,小玉是不是馬上就要中考了?”陸嚴河問。
鄒東點頭。
“準備考哪?”
鄒東說:“還是盡可能地想要考上十三中的高中部吧,他之前一直說想要考高中部,但是他的成績有點懸,比較危險,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現在考不上可不能花錢買分了。當然,還有一種方式,就是學籍掛在別的學校,然后花錢在十三中上學,享受十三中的師資資源,這樣做雖然有點復雜,卻還是有操作途徑的。
陸嚴河問:“如果十三中高中部差一點,我有一個振華的師兄在負責玉明一家私立高中的招生,是玉明國際私立高中,師資也非常好,成績甚至比十三中還要好,到時候你們需要的話,我去聯系一下。”
鄒東點頭,說謝謝。
陸嚴河跟鄒東認識這么多年,對他已經很熟悉。鄒東自己的需求其實很少,最重視、最關心的就是他這個兒子。
陸嚴河甚至想過,鄒東其實還很年輕,為什么沒有考慮再找一個對象,當然,這樣的問題比較冒昧,他沒問出口過。
他就看著鄒東這些年,基本上把所有時間都花在了這份工作上,余下的時間,要么去陪鄒玉,要么就自己一個人在家里待著。
當然,陸嚴河從心底里很欣賞鄒東。他對他兒子的關心、責任,是百分之百的。父母對孩子的愛是天然的、無條件的,然而,事實上,不是每一個父母對孩子的愛都是百分之百的。
陸嚴河笑著說:“小玉現在是不是到叛逆期了?”
鄒東臉上果然露出了無奈之色。
“每次打電話,跟他說不了兩句話,他就不耐煩,總覺得我在教訓他。”鄒東嘆了口氣。
“太正常了。”陸嚴河說,“這個年紀都是這樣,東哥,你十幾歲的時候,也不是一個乖乖仔吧?”
鄒東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基本上不著家,天天在外面混。”
陸嚴河也笑了。
鄒東說:“他確實比我小時候乖多了,頂多也就是打游戲打得多了點。”
陸嚴河雖然不算是精通廚藝,可還是能讓人入口的。
他專門煲了一個雞湯——當然,也是因為這個容易做。
這樣,提前煲好的話,等會兒陳思琦來了以后就能直接喝了。
陸嚴河把火打開以后,看了看航班信息,確認最新的到達時間,別晚點了。
還好,目前來看是比較順利的,沒有延遲落地時間。
門鈴忽然響了。
鄒東起身去開門。
是陸嚴河點的披薩外賣。
“怎么這么快就送到了?”陸嚴河有些驚訝,“我不是設置的送達時間是四個小時以后嗎?”
送貨的人說,店里馬上就要關門歇業了,所以提前送過來了。
陸嚴河:“……”
也行吧,等會兒微波爐熱一下好了。
陸嚴河說:“東哥,你餓了沒?你要不要先吃點?”
鄒東搖頭,說:“我不餓。”
陸嚴河:“送這么早,等會兒冷了再加熱,味道也沒有現在這么好了,有點可惜。”
鄒東說:“那要不我現在消化兩塊?”
“你要是吃不下別硬吃。”
“要吃也能吃。”鄒東說。
陸嚴河笑了,“那你吃吧,我是想吃不敢多吃,等會兒還要陪思琦吃,吃得太多,就不能上鏡了。”
鄒東點頭。
雪紛紛揚揚地下著。
這個跨大,周平安卻沒法兒休息。
他旗下三個藝人,蒙粒、成海和馬致遠,要參加三臺不同的跨年晚會直播。
他作為公司的藝人總監,這個時候雖然不用他在現場盯著,可是,這個時間節點,那就是KPI的關鍵期。
尤其是,這三個藝人又是周平安從外面帶到實謹來的。
實謹的藝人這兩年沒有什么有起色的、冒頭的,反而是馬致遠翻紅,這讓實謹不是特別滿意,但是,周平安卻并不著急。
培養藝人如果一兩年的時間就能培養出來,那也太“速成”了。沒有這樣快可以培養出來的藝人,除非是“一夜爆紅”。而這就靠賭,靠運氣,那實謹沒有碰到這樣的藝人有什么辦法呢。
周平安還是把重心放在蒙粒和成海身上。
他們兩個人現在都是圈內一線。經過這兩年的沉淀,成海也在男主角這個賽道站穩了腳跟,周平安是覺得,既然如此,那為什么不把重點放在這些已經沖出來的人身上呢?
至少也得先培養出一個真正的頂級藝人,再去考慮梯隊建設的事情吧?
否則,沒有一個真正的頂級藝人去“議價”,像蒙粒和成海這樣的藝人,在平臺那里作為談判的籌碼份量還是不夠的。
那培養出再多的新人都是白搭。
現在整個影視圈的環境變了。能夠出圈的、一片成名的項目,越來越少。以前每年都有好多部戲可以達到“全民追看”的效果,現在卻越來越少,這也意味著,能夠捧出演員的項目越來越少。
相反,現在是真正地變成了只有頭部領銜的項目,才能稍微保證一下基本盤。否則,一大幫知名明星參演的項目,也能給你撲得媽都不認識。這也讓項目越來越依賴頂級明星,一線的都不怎么夠看。
周平安了解到,以前跟江玉倩打得難舍難分的一線女演員張瀾,兩個月前有一部戲甚至都沒過會。在平臺的眼中,她已經不是可以單人過會的扛劇演員。
好歹曾經也是可以靠一個名字就養活一個劇組的大明星,現在跟著這個行業一起不景氣成這個樣子。
周平安一直等這幾個藝人的節目全部結束,確認網絡上也沒有出現什么不好的輿論風向,這才準備離開公司。
忽然,他的手機響了。
周平安瞬間就眉頭一皺。
他下意識地覺得,肯定是誰出什么輿情了,不然誰會在這個時候給他打來電話呢?
然而,打來電話的這個人,卻出乎他的意料。
“郎俠?”周平安有些意外。
“平安哥,沒有打擾你吧?今天晚上跨大,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方便。”郎俠聲音清朗地說道。
不過,聲音再怎么清朗,也擋不住周平安在心里面吐槽。
不知道方不方便你不也還是一個電話打過來了?
“好說,這么晚打電話過來,是有什么事嗎?”周平安問。
郎俠說:“你后面幾天有空嗎?我想和你見面聊一下,我的合約馬上要到期了。”
周平安一愣。
呵?!
陳梓妍下了車,隔著落地窗,看到何英姿就坐在這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自助式深夜書屋里面,桌上擺著一杯熱騰騰的牛奶。
她略有些意外地挑起眉。
陳梓妍走進這家深夜書屋。
“你這個時間約我到這里見面,是做什么?”
書屋很小,這種時候竟然也沒有別人,就她們倆。
何英姿看到陳梓妍來了,對她露出了一個罕見的微笑。
見狀,陳梓妍心下更不安。
她跟何英姿斗了很多年。尤其是在入行的時候,斗得那叫一個厲害。陳梓妍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何英姿會主動私下約她出來。
何英姿說:“我們認識這么多年了,從來沒有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好好聊聊天。”
陳梓妍:“所以,別人都在慶祝跨年,你約我在這里見面,就是為了回憶當年?”
何英姿沉默了片刻,笑了笑,說:“前段時間,我去體檢,檢查結果顯示,身體出了點問題。”
陳梓妍一愣。
原本一直緊繃呈防御狀態的她,心中突然某個地方就軟了一點。
“出什么問題了?”
“不是什么馬上就要去死的問題,你就別一副我得了癌癥的哀戚之色了。”何英姿淡淡地說,“不過,也不能再像現在這樣繼續高強度地工作了。”
“你要離開了?”
“我要辭職了。”何英姿說道。
陳梓妍沉默地看著何英姿,許久沒有說話。
何英姿專注地看著她,說:“很多年前,我就視你為唯一的競爭對手,即使你這幾年一騎絕塵,把我們所有人都甩到了后面,我也依然認為,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咱們走著瞧,且看誰笑到最后,不過,現在,很可惜,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先退場。”
陳梓妍盯著何英姿,沉默不語。
“今天請你出來,是想請你幫一個忙。”
陳梓妍眉頭微皺。
“什么忙?”
“郎俠這孩子,我想讓他簽到你手下。”何英姿說,“你來帶,我更放心。”
陳梓妍本應該第一時間拒絕的,看著何英姿的臉,竟一時間沒有開口。
何英姿:“我知道,之前我和郎俠跟你和陸嚴河有很多的競爭,導致了很多的矛盾,但是,在這個圈子里,本身就是你死我活的競爭,尤其是我們那個年代出來的,你更清楚,哪有什么現在推崇的百花齊放,廝殺是必經之路。”
“郎俠是朗克群的兒子,他自然有深厚的人脈資源去為他兒子鋪路,除了你,他未必更信任我。”
“但是我更信任你。”何英姿說,“郎俠這幾年事業停滯不前,想要更進一步,靠你才行。”
陳梓妍疑惑地看著她,問:“何英姿,你帶了郎俠這幾年,把他捧成一線明星,已經仁至義盡,你何必在這個時候還惦記著為他鋪路?”
何英姿但笑不語。
陳梓妍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朗克群拜托你的?”
何英姿垂下眼簾,“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請你幫忙。”
“看來當年關于你和朗克群的消息,是真的。”
“我對不起他,只能在他兒子身上彌補回來。”何英姿淡淡說道。
陳梓妍問:“郎俠知道嗎?”
“多多少少聽到過一些風聲吧,這個圈子里,哪有真正的秘密。”何英姿說,“不過,他從來沒有在我面前表現出來過,他是一個聰明人。”
“這個忙,我幫不了。”陳梓妍搖頭,拒絕之后,看著何英姿,陳梓妍沉默兩秒,這么多年的糾葛,于今夜,于此刻,到底化作幾分不忍,“周平安比我更適合帶郎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