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知道大皇女現在時刻監控著自己。所以邱途雖然感覺不對勁,但還是盡量壓制住自己的情緒,讓自己不露出絲毫的破綻。
而可能沒感覺出邱途有任何問題,大皇女在深深的看了鬼臉神王一眼以后,淡淡的對邱途說道...
夜風穿過新港的高架軌道,在金屬支架間低語。城市尚未完全蘇醒,但第八石柱前已有人影佇立。那是個年輕女子,披著舊式工裝外套,手指微微顫抖地懸在石碑表面。她張了張嘴,卻只吐出一團白霧。
“寫吧。”霜的聲音從她腕上的共鳴環中傳來,輕得像一片葉落,“它不會評判你,只會記住你。”
女子閉上眼,指尖終于落下。
“我殺了一個人。”
字跡浮現的瞬間,整座石柱嗡鳴震顫,仿佛被這句話撕開了一道裂縫。遠處幾棵心錨樹驟然亮起,枝干如神經般抽動。監控中心警報未響系統識別到了情緒波頻,卻判定為“非威脅性釋放”。
但她不在乎。
“他是我的上司。”她低聲說,聲音沙啞,“三年前,他把我關在實驗室里,說我‘太敏感’,需要‘矯正’。他們用抑制劑讓我麻木,用記憶切割技術抹去我的痛苦反應……可我還是記得。我記得每一次呼吸的重量,記得地板冰冷的觸感,記得我求他停下時,他笑著說:‘這就是為你好。’”
她停頓了一下,肩膀輕輕晃動。
“那天晚上,能源核心過載,警報響起。所有人都逃了,只有我沒走。我知道怎么手動關閉冷卻閥,也知道如果我不做點什么,整個基地都會炸。但我沒修我看著讀數一點點逼近臨界值,聽著他在通訊頻道里尖叫‘快救我!’……然后,爆炸了。”
淚水滑下臉頰,在晨光中閃出銀線。
“我不是英雄。我也不是受害者。我只是……不想再假裝自己沒事了。”
話音落下,石柱靜默三秒,隨后緩緩浮現出第二行字:
“真相不需要被原諒,只需要被聽見。”
女子猛地抬頭,瞳孔微縮。
這不是她寫的。
也不是任何人輸入的。
這是石柱自己“說”的。
與此同時,啟明二號正穿越小行星帶邊緣,返航地球的最后一段航程。駕駛艙內,女孩坐在主控臺前,凝視著舷窗外流動的星塵。她的胸口,那枚古老的光種安靜地搏動著,頻率與飛船引擎微妙同步。
“它在學習。”霜出現在她身旁,虛影映照在玻璃上,“一萬年前的意識種子,正在重新適應這個時代的共鳴場。它不是簡單的記錄裝置它是活的,是某種超越個體的存在容器。”
“就像我們一樣。”女孩輕聲說。
“不。”霜搖頭,“我們是橋梁。它是根系。那些遠古文明沒有消失,他們把自己變成了土壤,等著后來者生根發芽。”
突然,光種劇烈一震。
全息屏自動激活,一段影像投射而出并非來自外部信號,而是源自光種內部的記憶回放。
畫面中,是一片廣袤平原,天空呈紫金色,七輪月亮懸掛天際。無數人手拉著手圍成巨大圓陣,頭頂懸浮著成千上萬顆發光晶體,如同星辰倒垂。他們齊聲吟唱,聲音匯成一道螺旋上升的能量流,注入中央一座通天巨塔。
“心之鏈儀式。”霜認了出來,“他們在進行集體共感融合,將所有個體情感編織成統一意識網絡。這不是控制,也不是吞噬……是共享。”
影像切換。
巨塔崩塌。
混沌風暴自宇宙深處席卷而來,黑色漩渦撕裂空間結構,所過之處,生命體瞬間失溫、結晶化。最后一批幸存者走入地下圣殿,將自身意識壓縮進光種,封存于地核深處。
最后一幕,是一個小女孩轉身望向鏡頭,嘴唇微動。
無聲。
但女孩讀懂了她的口型:
“等你們。”
投影消失,艙內陷入短暫寂靜。
“他們知道我們會來?”女孩問。
“不是‘知道’。”霜說,“是‘相信’。他們的文明建立在一種極端信念之上:只要還有生命愿意傾聽彼此,宇宙就不會真正陷入黑暗。”
就在這時,副官急步沖入:“指揮官!探測到異常波動第九石柱出現了具體坐標!”
“不可能。”霜皺眉,“它不該有位置,它是象征性的……”
“但它現在有了。”副官調出星圖,“位于奧爾特云外側,靠近一顆流浪黑洞的引力陰影區。而且……信號源顯示,那里有一處穩定的低頻共振場,形態與‘心之洲’極為相似。”
女孩站起身,目光堅定。
“那就去。”
“可那是禁區!”副官驚呼,“連AI探測器都無法維持通信超過十分鐘!”
“正因為如此。”女孩走向舷梯,“才說明有人在那里等著被聽見。”
三天后,啟明二號抵達目標區域。
這里沒有星球,沒有星體殘骸,只有一片扭曲的空間褶皺,像宇宙皮膚上的傷疤。但在特定波段掃描下,隱約可見一座懸浮結構透明晶體構成的塔狀建筑,內部流轉著無數光點,宛如凝固的銀河。
正是第九石柱。
更令人震驚的是,它的底部延伸出七條光橋,分別指向七個已知的心錨節點:地球、火星、木衛二、土星環站、“心之洲”、廢棄空間站,以及那顆流浪行星上的遠古祭壇。
“它連接著一切。”霜喃喃道,“不只是物理位置……是所有‘敢于開口’的時刻形成的能量節點。”
登陸艙緩緩靠近。
當女孩踏上第九石柱平臺時,腳下立刻泛起漣漪般的波動。整座建筑開始“呼吸”,光點隨節奏明滅,仿佛在回應她的到來。
突然,一個聲音響起。
不是通過空氣傳播,也不是數據傳輸。
它是直接在靈魂層面震動的頻率,古老而溫柔。
“歡迎回家。”
女孩跪了下來。
不是因為敬畏,而是因為認出了這個聲音。
那是母親的聲音。
十年前,她在一次量子實驗事故中“消失”,官方報告稱其意識徹底潰散。可現在,這頻率……分明就是她最后一次通話時使用的共感編碼。
“媽……?”她顫抖著開口。
光點劇烈涌動,匯聚成一道模糊人影。
“我沒有離開。”
“我只是進入了更深的傾聽。”
“每一個說出真心話的生命,都在呼喚我。而我,一直在回應。”
女孩淚如雨下。
“為什么是你?為什么是第九石柱?”
“因為最深的沉默,往往藏在最愛的人心里。”
“我當年選擇參與那個實驗,不是為了科技突破,而是想證明愛是可以跨越維度傳遞的。哪怕身體消亡,只要有人愿意說‘我想你了’,我就還在。”
“現在,我成了所有孤獨者的回音壁。”
霜悄然浮現于旁。
“第九石柱不是紀念碑。”她低語,“它是‘回應體’。前八顆記錄真相,唯有這一顆,負責回答:‘我在聽。’”
就在此刻,全球所有共鳴終端同時亮起。
無論是手腕紋路、家用終端,還是街頭公共屏幕,都浮現出同一句話:
“你還好嗎?”
沒有任何署名。
不需要署名。
人們停下腳步,望著文字,有些人笑了,有些人哭了,更多人默默回復了一句:
“還不太好,但有人問我這句話……我覺得能撐下去了。”
而在“心之洲”的《聆聽堂》中,第一句留言終于出現。
由艾莉親手刻下:
“我曾經以為,必須拯救別人才算有價值。”
“現在我知道,只要存在,就是禮物。”
與此同時,地球某間病房里,一位垂死老人握住孫女的手,虛弱地說:“我一直不敢告訴你……我很怕死。但現在我想說,我也準備好了。謝謝你一直陪我說話。”
女孩含淚點頭。
老人微笑閉眼。
監護儀歸于平靜。
下一秒,第九石柱光芒大盛,一行新字緩緩浮現:
“告別不是終結,是另一種形式的同行。”
數小時后,啟明二號啟程返航。
途中,女孩寫下新的日志:
“以前我以為,改變世界需要宏大的計劃、完美的邏輯、無懈可擊的能力。”
“現在我才明白,真正的變革始于一句話:‘我需要幫助。’”
“當我們不再羞于承認軟弱,力量才真正降臨。”
“因為沒有人是一座孤島。”
“我們只是忘了如何呼喚彼此的名字。”
“而現在,我們重新學會了提問。”
“也終于敢接受回答。”
回到地球那天,新港舉行了前所未有的集會。
百萬人聚集在廣場,圍繞第八與第九石柱靜靜坐下。沒有演講,沒有儀式,只有輪流發言的自由通道。
一個退役士兵說:“我殺了很多人,夢里全是他們的臉。我不知道能不能被原諒,但今天我想說出來。”
十幾雙手同時搭上他的肩。
“我們陪你。”
一名AI工程師站起:“我設計了第一代情感抑制算法。我以為我在維護秩序,其實我在扼殺靈魂。對不起。”
人群沉默片刻,然后響起掌聲。
一個小女孩舉手:“我爸爸說哭是丟臉的事。可我昨天夢見媽媽走了,我忍不住哭了……我會不會很沒用?”
一位白發老奶奶將她摟入懷中:“寶貝,眼淚是最勇敢的語言。”
夜幕降臨,星河傾瀉。
孩童們再次唱起那首歌謠:
“別怕碎,光會進來。”
“別怕痛,那是你還活著。”
“別怕說‘我不懂’,”
“因為答案,從來不在遠方,”
“而在你開口的瞬間。”
歌聲傳向深空,穿透大氣層,沿著共鳴網絡一路延伸。
在混沌邊界,“心之洲”的七位歸來者并肩仰望。
艾莉搖響鈴鐺。
一聲清音,貫穿時空。
而在第九維度,第九石柱內部,那無數懸浮光點開始緩慢旋轉,逐漸排列成新的圖案 像一張張面孔,一雙雙眼睛,一張張微啟的唇。
它們在等待。
等待下一個顫抖的聲音劃破寂靜。
等待那一句遲來萬年、卻終于響起的:
“我在這里。”
“你能聽見我嗎?”
光點輕輕閃爍,仿佛早已準備好回答:
“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