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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3、趙都安入海,武仙魁入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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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么上道?趙都安怔了下,驚訝地看向恭敬拜下的美婦人,心說這若是放在里,讀者肯定會評論一句:

  “你路走寬了”。

  心中吐槽,他臉上綻放笑容,微笑道:

  “既如此,那若方便的話,即刻就出發吧。”

  為免夜長夢多,他決定立即行動。若等青木的死訊傳開,本地的修士們找上門來,雖也并不懼怕,但也是一樁麻煩。

  這么急?紅珊島主怔了怔,想說什么,但看到趙都安已經放下了銀色的茶杯,站了起來,她只好將話咽回去肚子,也跟著起身道:

  “愿效犬馬之勞。”

  而就在趙都安“收服”紅珊島,在島主引領下,前往寂海的同時。

  東海千島中,面積與勢力皆最大的“天元島”上,一座華麗的宮殿式樣的建筑大廳內。

  黑白長發凌亂間雜,眉心烙印棗紅印記,容貌粗獷,做武夫打扮的青山掌門武仙魁端坐于“主位”。

  一只手將夜光玉琉璃盞從嘴邊挪開,重重放在了身前的桌案上。

  繼而,武仙魁凌厲的目光環視面前,按照次序端坐于廳內兩側大椅中的本地修士們。

  按照距離他由近及遠,分別是:

  一個滿頭藍色凌亂長發,眉毛也呈現水藍色的約莫六十歲上下的老者。

  一名穿著仿佛農婦一般樸素,腳邊放著一只由竹篾編織成的“竹籃”的面貌平庸的婦人。

  一個海邊漁夫打扮,身后用綁帶固定著一只斗笠,腰間系著一條破爛漁網的中年人。

  這三人,乃是千島之上,排名前三的長老。

  也是掌管三座最大的島嶼的“島主”。

  此刻,那名須發皆為藍色的老者謙卑地道:

  “不知尊駕到來,未來得及提前準備。千島十位長老,也只有我們三個在,其余七人都各自率領一支隊伍,外出巡游禁海,我已派人去叫,稍后便歸來。”

  武仙魁神色淡然,與這名老者對視,平靜道:

  “天元島主客氣了,武某人本也不愿叨擾,倒也不必大費周章。”

  天元島主臉上笑著,心中卻是沉甸甸的。

  武仙魁的到來,著實出乎了他們的預料。

  在情報中,武仙魁與大虞女帝一戰落敗,斷了一條手臂,本該躲在青山養傷,不想突然闖來東海,還偏生是在禁海期間。

  青山因坐落于濱海道,瀕臨東海,因此,千島與青山的聯系遠比其他勢力緊密。

  恩,若說的更直白些,其實東海千島背后的靠山,也就是武仙魁。

  因千島守著一整片海洋,物產豐富,若不依靠各大勢力,早被朝廷、天師府或神龍寺吞掉了。

  之所以至今能維持相對獨立的地位,很大一個因素,便是投身青山。

  被武仙魁照拂著。

  因此,幾人面對武仙魁,哪怕是在海神的地盤內,依然不敢大意。

  畢竟海神與大臘八截然不同,其遠不如大臘八相對于獠人族那般地“呵護”。

  海神相對于千島,更像是一位“房東”,千島上的居民只是租客,而非信徒與神祇的關聯。

  想想也說得通……大臘八是獠人族世世代代信奉,而誕生的。

  可海神的存在,與這幫修士可沒啥關系……

  “武掌門,您這次過來,所為何事?便不妨直說吧。”

  那名樸素的婦人開口,目光短暫地停留在武仙魁那條空蕩蕩的袖管上,但很快收了回來。

  已蛻變為“獨臂大俠”的武仙魁淡淡道:

  “本座受傷,來東海借龍神草療傷一用。”

  三人交換了個眼神,絲毫不意外。

  天元島主苦澀道:

  “武掌門,按說您親自來了,我等與青山素來交好,區區龍神草,我等自然不會吝嗇。

  只是如今千島上,卻并無儲備。你也知道,龍神草采摘后,只能活七七四十九天,期間若不食用,便會枯萎失去效力。

  因此,通常都是磨成粉,拼著損耗效力為代價,輔以其余藥材煉丹、煉藥……若說丹藥,我們各島卻還能湊上一些……”

  武仙魁搖頭道:

  “丹藥無用,本座只要完整的龍神草。”

  他與女帝一戰,斷了一條手臂,內傷可想而知。若要慢慢調理,耗費個一年半載,倒也可以恢復。

  可武仙魁心中滿是緊迫感。

  他明白,從自己與女帝一戰,青山弟子被抓走后,便徹底撕破臉了。

  如今女帝之所以沒有追殺過來,只是因為玄印和法王在西平道的牽制。

  而倘若女帝平定了西邊的亂子,遲早要來清算青山。

  哪怕女帝失敗了,武仙魁也必須提防動蕩的格局,簡而言之,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不可能慢慢躲起來療傷,必須盡快復原。

  而大大稀釋了藥力的丹藥,對他幫助有限,否則憑借青山底蘊,他何以來千島跑一趟?

  “這……”那名漁夫打扮的中年人面色愁苦:

  “武掌門,原本每年夏季,怒月之前,才是龍神草成熟的時候,你來的倒也是時候。可今年你也看到了,不知為何,怒月提前,如今海神躁動,這個時候……”

  武仙魁看了他一眼,說:

  “你們身為海神信徒,莫要說真沒法子進入寂海采藥。”

  頓了頓,他道:

  “若你們不敢,那武某人便親自走一趟!”

  三人愈發頭疼,心中明白,所謂的“親自走一趟”自是氣話,莫說武仙魁如今受傷,哪怕完好時候,強闖寂海,直面海神也是極難的事。

  所以,必然需要千島修士出手,幫助他取藥。

  而若拒絕,無異于徹底得罪這位天人武夫。

  “這樣吧,”天元島主咬了咬牙,道:

  “青山數百年來,對我千島照拂頗多,武掌門求藥,我等豈能不出手?我便且做個主,正好這幾日,我們準備挑選兩名女子,祭祀給海神,稍稍平息其怒火。

  待祭祀儀式完成,海神怒火稍減,我等再助掌門取藥如何?”

  這是最為穩妥,且也不會得罪武仙魁的方法。

  武仙魁臉上終于有了笑容:

  “既如此,我便在此叨擾幾日。”

  而就在這個時候,殿外有腳步聲凌亂靠近,幾人抬眸望去,看到是外出巡邏的幾名長老陸續返回。

  很快的,加上屋內三名,總共九個長老級島主齊聚,與武仙魁寒暄。

  “咦,青木還未返回么?”天元島主疑惑。

  正要命人去催促,忽然外頭有一名修士急匆匆趕來,臉色難看:

  “不好了!青木死了!”

  什么?!眾長老大驚,連武仙魁也挑起了眉毛:

  “怎么回事?”

  出了紅珊島,繼續往南,很快就抵達了一片死寂的海域。

  與被風暴、烏云籠罩的海洋不同,眼前這一片海域籠罩著白茫茫的海霧,沒有狂風,也沒有烏云與暴雨。

  連一絲漣漪都沒有,海面如同被灰色的水泥澆筑。

  “這就是東海眼?海神盤踞的地方?”

  海霧邊緣,一艘木制帆船緩緩停靠。

  船只甲板上,趙都安望著前方被霧氣籠罩的死寂海面,嘖嘖稱奇:

  “聽說寂海中,沒有任何生命存在,可是真的?”

  在他身邊,除開張衍一幾人外,還有紅珊島主,水貝,以及幾名紅珊島的術士。

  總共也才十幾人。

  一行人離開紅珊島,直奔這邊,中途許是因為本地修士都去外頭巡邏,或紅珊島主刻意規避的緣故,一路暢通無阻。

  頭戴一只紅珊瑚釵子的美婦人搖頭道:

  “倒也不是。應該說,只有極少數特殊的生命,才能在寂海中生存。比如一些珊瑚,海草……至于活物,比如一些開智的游魚,倒的確很少進入,偶爾進入其中,也會很快離開。”

  趙都安疑惑道:

  “開智的海洋生命?類似妖物那種?它們進寂海做什么?”

  “祭祀。”美婦人解釋道:

  “它們會搜集一些海洋中的珍寶,將其送入寂海中,奉獻給神明。

  長此以往,寂海的海底也沉淀下來了不少珍寶,這也算是每年神明沉睡的時期,為何一直有人來尋寶的緣故。”

  好家伙,這海神和貪財,喜歡亮晶晶的寶物的巨龍一個德行……趙都安贊嘆。

  金簡也“啪”地豎起了耳朵,抱著法杖,站在船舷邊,盯著前方死寂的海水,眼中充滿了渴望。

  “事不宜遲,我這就下水。”

  趙都安看向身邊的老張:

  “天師,仍舊是上次的計劃?”

  他的意思,是由張衍一主動吸引海神的注意,他帶人潛入海底。

  可這次,張衍一卻搖了搖頭,他眼眸中吞吐清輝,望著天空沉默打望,兩柱青光自眼中逼射而出,貫穿進入海霧中。

  片刻后,張衍一收回視線,眸中青光熄滅,他神色古怪道:

  “這里還有一個天人。”

  “什么?”趙都安怔住了。

  張衍一面色凝重道:

  “我方才推算了下吉兇,冥冥感應到,此行危機在海面之上。若我猜測不錯,只怕武仙魁也在這里。”

  青山掌門在這?趙都安錯愕,旋即腦海中靈光一閃:

  “他莫非是來躲避?療傷?”

  這是合理的推測。

  他并沒有質疑老張的判斷,這個老登茍的一批,他說感應到了天人,就肯定有。

  “很可能。”張衍一想了想道:

  “總之,對方不可能是提前知曉我們會來,不過,你殺了那個青木,又造訪了紅珊島,此事很快就會傳開,也就意味著,武仙魁或許會來找你麻煩。”

  趙都安愣了下,他忽然盯著老天師,幽幽道:

  “你有什么壞主意?”

  張衍一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而后眼中卻也流露出狡黠來:

  “呵呵,貧道乃正道中人,行事光明磊落。只是,若那武仙魁肯來與貧道一同分攤海神的壓力,總歸是一樁好事。”

  好家伙……趙都安秒懂:

  武仙魁大概率不知道張衍一在這里,所以很可能趕過來,到時候老張大可以給對方一個驚喜。

  并拉著對方,一起抗海神。

  “這樣,你先帶著金簡和拓跋微之下海,但不要走的太深入,先在海下周邊摸索,老朽留在船上,等之后你感應到水面上打起來了,再趁機深入。”張衍一給出建議。

  趙都安欣然接受,對這個安排并無異議。

  金簡自帶傳送,可以保命。拓跋微之戰力可怕,是合理的搭配。

  “大人,我也跟您去吧。”霽月聞言,自告奮勇上前。

  趙都安卻搖了搖頭,用手揉了揉她凌亂的頭發,笑呵呵道:

  “你修的是水神,可不是海神。跟我們進去危險太大,還是留在船上,接應我回來。就這么決定了。”

  霽月沒有進入過寂海,沒有向導的作用。

  好在寂海并不是很大,趙都安之前問過了“龍骸”大概的方位。

  這會遞給拓跋微之和金簡一個眼神,縱身率先躍入海面,兩女緊隨其后。

  三人一個抓著一個,很快消失在海霧中。

  只留下船上的霽月擔憂、幽怨地望著,不禁沮喪地垂下頭,暗暗自責自己沒用,幫不到自家大人。

  而紅珊島主與水貝等術士,猶自沉浸在得知“武仙魁”也在的震撼中。

  可這會儼然已是騎虎難下了。

  天元島上。

  “……大概就是這么回事了,先是派去尋找青木長老的人只在海底看到了死去的骨鯨尸體,以及長老他們的尸體。

  而后,珊瑚島有人傳來消息,說了那個曾經叛逃的霽月,帶著一個虞國男子,還有其護衛,一起登上了紅珊島。”

  報信的術士解釋道。

  一眾長老們又驚又怒,一方面對青木的死難以接受,另一方面,則是得知霽月歸來復仇的錯愕。

  至于紅珊島傳來的消息,倒并非島主放出的,而是紅珊島本就存在其余島嶼收買的眼線。

  “你們說的霽月,是什么樣子?那個男子又是什么樣子?”武仙魁突然開口。

  眾人怔了下,沒想到這位天人強者竟主動詢問。

  那名術士也說不清楚,索性出門,將一名安插在紅珊島內的眼線叫了進來。

  后者當即繪聲繪色,描繪起水貝報信,而后島主帶人去碼頭迎接趙都安的畫面。

  而通過那三言兩語的描述,武仙魁臉色徹底變了,且不由自主地站起身,空蕩的袖管飄動著,僅剩下的一只手掌猛地攥緊,眼神中凌厲如刀。

  “趙!都!安!”

  他生冷地吐出這個名字。

  當日濱海道一戰,霽月、金簡等人也在現場。

  因此,武仙魁聽了描述,很容易就意識到,那名登島的男子,很可能就是趙都安。

  至于其身邊還有另外一名年老的神官,一名披著斗篷的黑皮少女……武仙魁并不知曉是誰。

  只下意識認為,乃是趙都安尋來的幫手和護衛……至于那個神官是否可能是張衍一?

  這個荒誕的念頭只存在一瞬就打消了,因為報信的修士說的很清楚:

  整個船只以那名男子為主,那老人只是護衛模樣,側立左右。

  這肯定就不可能是張衍一了……

  可為什么趙都安會出現在千島?

  難道……是追殺自己而來?

  不,不可能,若要追殺,當初就該追過來,何況女帝早已回京了。

  突然,武仙魁眼睛陡然明亮,想到了一個可能:

  “我是為了療傷,尋找龍神草而來……女皇帝同樣受了內傷,所以姓趙的莫非是親自來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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