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名的流程簡單到令人咋舌,
寧拙并不奇怪。他主動搜集過萬象宗的情報。
完整的報名分了許多階段,現在只是第一階段的報名。
過一段時間,第二階段報名,身份牌就會換成石牌,而不是現在的木牌。收錄的修士的信息,
也會更多一些。
木牌、石牌、銅牌、鐵牌、銀牌、金牌,直至玉牌。每一個層次的身份牌,代表著萬象宗對修士的現在、未來的肯定。
至于如何能報名成功,且換取更高一層的身份令牌,那就要看接下來,各個修士在興云小試中的表現了。
報名成功,寧拙、沈璽、蘇靈扣三人帶著各自的木牌,駕云離開。
沈璽:「寧兄當下要去哪里?」
寧拙道:「自然是選一處演武堂口,先體驗一下氛圍罷。我畢竟是第一次來萬象宗。」
沈璽摩著腰間玉牌,微微一笑:「正好與寧兄同路!」
沈璽見寧拙駕云緩慢,直接開口邀請道:「寧兄,不妨和我同乘如何?
寧拙自無不可。
沈璽便放出了一輛車型法器,并非機關,而是青銅色,車轱也不轉,渾然一體。
但蘇靈扣催發之后,青銅飛車的速度很快,且轉向靈活,很快就抵達了最近一處演武堂口。
三人在車上觀察,就看到堂口處人群擁擠,氛圍熱烈。
寧拙有感而發道:「第一階段的報名之后,大家都有了身份令牌,參加興云小試才有累積的成果。所以,便有了如此火爆的場面。」
蘇靈扣面籠輕愁:「人這樣多,我們還下去么?」
沈璽沉吟不語,只是看向寧拙。
寧拙便道:「換一處堂口罷。」
萬象宗總山門范圍遼闊,各種堂口成百上千。
青銅飛車急速穿行,很快來到了一處演武堂口,因為不靠近任何一個報名地點,所以比其他演武堂口的人,少了很多。
剛剛降下青銅飛車,三人踏足堂口前的廣場,就有出來的修士發言:「我當是誰?原來是沈家小兒!」
沈璽乃是沈家天才,竟被如此蔑稱。發言人知曉沈璽背景,仍舊如此態度,顯然來者不善。
寧拙不動聲色,打量說話的修士。
他雖是青年模樣,卻滿頭灰發,眼窩深陷如骷髏,身披百蟒皮縫制的寬大法袍,神情倔傲,目光如刀,正在恣意挑畔。
而青年灰發的青年修士身邊,則站著一位九尺大漢,虎身人頭,身材魁梧,全身肌肉責發,背有雙翼,全身長滿棕黃色的虎毛。
赫然是一位猛虎妖修。
沈璽臉色一沉:「皮覆劫?」
九宮仙城沈家勢力龐大,有著幾個大敵,其中一個就是皮家。
此家修士主修魔功《七符魔皮經》,又號稱制符、紙扎雙能,勢力龐大不說,附庸更是眾多。
而眼前的青年灰發修士皮覆劫,和沈璽在沈家的定位差不多。但因其擁有中等天資三劫蛻生,
獲得的期待、扶助,要比沈璽多多了。
皮覆劫望著寧拙、沈璽、蘇靈扣三人,瞇起雙眼,冷聲道:「沈璽,早就聽說,此次沈家派你過來參加飛云大會。」
「哼,現在提前就遇到你,那就算你倒霉了!」
旁人只要聽這番話,就知道兩家之間有陳年舊怨。
沈璽冷笑一聲:「你說的話,正是我要說的。這里就是演武堂口,皮覆劫,你的招我都奉陪到底。走吧!我們來一場演武,不論生死!」
萬象宗內,演武堂的事情,都是不論生死的。
修士之間進行演武,總有失手的情況,當然也有人故意暗算。
萬象宗一概允許其發生。
沒辦法,萬象宗的人實在太多了。
必須要擇優錄取!
曾經,一位萬象宗的長老,說得比較露骨,大意是:但凡在演武場被斬殺的,至少運道著實不好。這樣的人沒有加入萬象宗,本就是應該的。
這段話說得太直接,曾經引翻了一波輿情。該長老當即被下放。許多年后,他回到宗門,獲取了高職。
萬象宗真正的態度可見一斑了。
這份態度和處事準則,真正的高層或者大型勢力都接受,皆因他們都知道萬象宗的痛點。
若真的要杜絕這個情況,真的太難了。
萬象宗管理不過來,這里面的管理成本太大太大,并且隱患更多。
一旦萬象宗子想要管理這個現象,就要賦予演武裁判的職權。這項權力太大了,事關生死的事情,能不大么?
所以,必然會引發腐敗,而且會是巨大的腐敗。
腐敗必然會發生。
這樣一來,就會極大地影響到萬象宗的名譽。
裁判不公正,哪怕公正,失去親人的一方也會厭惡萬象宗,認為其裁判不公正。從而,萬象宗會產生重重矛盾,積累無數業力、因果。
反而不如不下場,這樣一來,矛盾就只局限在了演武的雙方身上,萬象宗仍舊高高在旁。
沈璽十分硬氣,直接擺出生死決斗的架勢,反而讓皮覆劫氣勢一滯。
皮覆劫暗想:「你沈璽怎么和我比?」
「你我各自在沈家、皮家,地位等同,常常相互比較,都被當做筑基門面,以及未來希望。但我擁有天資,你卻沒有,我的未來是你能媲美的?」
現在就生死戰?皮覆劫感覺自己太吃虧了。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找不到理由啊。
他大可以修煉到后期,讓天資展現價值,實現實力上的大幅度超越,再找沈璽算賬!
所以,皮覆劫根本不想答應死斗,但他又不愿放棄較量的機會。
這個較量,不只是自己的想法,也是兩家的恩怨。
沈家、皮家之間的仇恨太深了,早已經是死仇!
沈璽、皮覆劫是各家的門面代表,兩人對彼此間的對拼較量,都是非常重視的。這不僅是他們倆的爭斗,也是沈家、皮家之爭,充斥濃重的政治意味。
每一次比拼較量的成敗,對沈璽、皮覆劫都有巨大的影響。因為他們背后都有各自家族的大量扶持!
皮覆劫不想和沈璽生死斗,但絕對不能這就這樣退走。
一旦退走,代表他因恐懼而主動認輸。皮家顏面大損,且又是魔道起家的,皮覆劫必會遭受家族清算。
見皮覆劫沒有作答,沈璽、寧拙的眼眸深處均是綻射一道精芒。兩人都是人精,立即辨認出,
皮覆劫的心思。
沈璽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旋即又平復下來,他乘勢追擊:「皮覆劫,你該不會是怕了吧?怎么,不敢和我來一場生死演武?」
蘇靈扣擔憂極了,忍不住悄悄拽了一下沈璽的袖子。
她擔心皮覆劫真的接受演武挑戰,讓自家表哥有性命之憂。
「表哥太勇敢了!」
「他忘記了自已是千金之軀,前途廣大,何必一上來就生死斗?」
皮覆劫冷哼一聲:「如此淺薄的激將,哼!我可不是什么莽夫,且我此次身負重擔,代表我族加入萬象宗。沈璽,且等著!你我必有生死斗,但先寄存在將來罷。」
光是這番表態,肯定說不過去。但皮覆劫已有定計,他將目光投放在寧拙身上。
「這就是你此番招攬的修士?」皮覆劫錯認了沈璽、寧拙之間的關系。
「呵呵,此人倒是俊俏,沈璽你喜好這一口?」皮覆劫企圖污蔑沈璽名聲,且禍水東引。
他不好應對沈璽的挑戰,但沈璽身邊的寧拙,衣著樸素,法力氣息也不高,好像更容易欺負一些。
對于蘇靈扣,皮覆劫是知道的。要是對付沈璽表妹,沈璽豈會善罷甘休?
但沈璽身旁的陌生修土,在情報中沒有體現,應當是個外人。
欺負一下這個外人,借此退出這場斗爭,能給家族交差,正是皮覆劫的打算。
他打算錯了。
寧拙聞言,不禁眉頭微挑,露出一抹微笑,直接散發出一股漂冽的殺意。
他瞇著眼,上下打量皮覆劫,慢條斯理地道:「有點意思。居然有一位筑基修士敢對我這般說話。呵呵,已經許久沒有人這么做了。」
皮覆劫不由暗吃一驚,心中冒出疑問:「此人是誰,為何口氣如此之大?」
「他的法力氣息——明顯只是一個筑基中期修士啊。」
沈璽聽到寧拙這番回應,暗自驚后者的強硬的同時,也不由心中一喜。這是他希望看到的場景。
蘇靈扣微微一笑,一瞬間,她對寧拙感覺順眼多了。
她忽然想到,之前寧拙成功對付余禾野、林驚龍,讓表哥和自己一直猜測寧拙的底細:「現在不正是一個試探的好機會么?」
她當即對寧拙拱火道:「我瞧,是皮覆劫公子看寧道友你修為低微,就想挑個軟柿子捏捏。」
她說得是實話,但沈璽卻立即面色微變,心中叫糟:「不好,寧拙何等人物,豈會看不出表妹的心思?」
沈璽連忙補救道:「寧兄,皮某人有眼無珠,你何必與這瞎子一般見識?且這是我沈家、皮家的舊怨。這皮家乃是魔道中人,多年前,屠無辜收集魂魄修行—」
皮覆劫聽不下去,直接打斷:「放屁!我皮家乃是堂堂正道,由飛云國親自頒布的法令,為我族正名!這里雖是萬象宗,也更是飛云國。豈能容你這小二,在這里顛倒黑白,污蔑正道良善?」
沈璽冷笑。
寧拙目光冷漠。
關于沈家、皮家的事情,他是清楚的。
招待林驚龍的那場酒宴,他就打探沈家的事情,知道沈璽說得沒錯。
皮家開創之前,乃是一伙魔道修土,窮兇極惡。
他們四處流竄作案,屠戮生靈取魂,將魂魄充作主要材料,在自己的皮膚上刻畫符篆,增添自身實力。
在這個過程中,魔修團伙和沈家結仇。他們多次對沈家領地范圍內的村莊下手,惹得沈家大力調查后,派人追兇。
伴隨著雙方攻防互換,有失有得,之間的矛盾越積越深。
皮家的仇敵不止沈家,只是和沈家結仇最深。
沈家開始合縱連橫,皮家經歷長期惡戰,發現自身困境之后,便耗費巨大代價,「說服」飛云國官府的認可,將自身家族洗白被正道。
不過也因此,皮家再不能行以前的屠舊事了。
他們想要獲取魂魄,目前就只能架設鬼門關,從陰間獵取了。
寧拙展現出強硬的態度,也是故意為之。
皮覆劫頓時收斂了幾分,目光鎖住寧拙:「敢問閣下尊姓大名,有何來歷?」
寧拙冷笑,微微仰頭:「你不配問。來,演武場就在這里,我替沈兄接下了這場生死戰。你害怕沈兄,難道還害怕我一個無名小卒么?」
「什么無名小卒,敢有如此底氣,如此和我說話?」皮覆劫氣得想翻白眼。
「怎么一個個的,開口動不動就生死演武?」
「你們還是不是大族子弟?不知道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嗎?整天喊打喊殺的,有意思嗎?」
「這種打打殺殺的事情,不該打手、下屬們去做的么?」
皮覆劫雖不知道寧拙底細,但卻從沈璽對寧拙平輩論交的姿態上,知道寧拙絕非易于之輩。
皮覆劫更不想打了。
「和他打,遠不如和沈璽打。」
「至少,我對沈璽頗為了解。這人當下卻是萬萬估摸不準。」
想到這里,皮覆劫氣得咬牙。
「可惡,你倒是穿好一點啊。」
寧拙服飾低調,不如沈璽、蘇靈扣那般外表光鮮。就是皮覆劫,身著的百蟒皮,也是一件法寶級別的服飾,對于筑基修士而言相當豪華。
「怎么,不敢?連我一個區區筑基中期修士的挑戰,都不敢接么?」寧拙冷笑。
既然皮覆劫在剛剛露出了破綻,那就窮追猛打。
皮覆劫強忍住怒氣,再一次抱拳相問:「敢問閣下尊姓大名,乃何方神圣?」
寧拙取出五行機關扇,展開后,對自己輕輕扇風:「你這么好奇?也挺好的。」
「我們來一場生死演武,我在殺你之前,會告訴你答案。」
「放心,我會讓你做一個明白鬼的。」
寧拙當然不會說自己的身份、來歷。寧家是被從北風國逃亡出去的,目前在南豆國借助朱家站穩腳跟。
寧家總體實力,比皮家要差許多。
所以,這個寧家身份拿不出手。
寧拙再次展現出強硬的姿態。主要還是,他真不把皮覆劫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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