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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五章 生民化怨,怨氣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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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身化符,逆沖九霄。

  隨著那滾滾雷霆之中的一道身形破碎,血肉消融,卻仿佛是繭中飛出了一道虛影。

  伴隨著那一道道白幡與幡上垂落的無數道符紙,擊潰了一道道雷霆,直沖向了那空中低垂的鉛云之中,鉛云陷入了平靜,又劇烈的收縮,而后炸開。

  一團鉛云驟然被撕裂,然后向了四面八方潰散,一層一層,一圈圈,直退出了萬里之遙,視野之外。

  而這萬里之地,則變得難以形容的陰暗,卻又空洞,隱約間,只仿佛有一層薄薄的霧氣,籠罩了四面八方,霧氣之中,一道道符篆若隱若現,仿佛有聲音,以天空為界,來回回蕩。

  “天不讓我活,我與天偕亡……”

  四府七州,數十萬沉眠之中的百姓,都被這聲音驚動,臉上露出了前所未見的表情。

  仿佛被人強行打開腦袋,灌入了一些前所未有的聲音。

  “發生了什么?”

  而同樣也在這一聲怒吼,在幾十萬百姓的夢里回蕩之時,昌平王軍中,同樣也有無數人只覺頭皮一緊,某種難以想象的壓抑,籠罩在了心頭。

  紛紛抬頭向了天空中看去,鉛云已散,他們什么也看不到,但偏偏就在那一片空洞里,仿佛出現了什么讓人心驚之物。

  而如今的昌平王,正在宴請各方世族門閥的老爺,約定破此冗余之后,便要以此為基,進軍明州,而后將明州、東平府城以及清府一帶,連成一片,作為這奪取天下的基本。

  談笑之間,皆極有自信,卻冷不丁一股子陰風從外面吹了進來,帳內點著的幾十支蠟燭,便忽然同時燭火搖晃,然后噗的一聲滅掉。

  整齊劃一,詭異至極。

  仿佛有幾十只看不見的鬼,隨了那一陣陰風飄進了帳里,然后對準了蠟燭,同時吹滅了似的。

  滿堂說笑之聲,就此消失。

  黑黝黝的帳里,昌平王以及各路世家門閥家主,彼此對視,皆沒來由得心慌。

  只覺迷迷蒙蒙之中,耳邊仿佛響起了無數人的痛罵,指責。

  “有人使咒?”

  這昌平王雖然是草頭王,卻也是江湖里出身,見識極廣,一怔之后,便立時拍案而起。

  怒喝道:“好大膽,此乃軍中,兵馬煞氣,可破萬法,誰敢使咒使到軍中來?”

  這一瞬間,他甚至只覺荒唐可笑,立時便要點起兵馬,將那膽大包天敢使咒的人給抓來,又或是下令讓手下兵馬演武,靠著這軍中煞氣,使那使咒之人被反噬而死。

  但是他有一萬個理由,不怕那使咒之人,偏偏自己越是這般大喊,越是覺得心里發毛,莫名的恐懼了起來。

  他努力瞪大了眼睛,想看清周圍的一切,卻越看越迷茫。

  剛剛還與自己推杯換盞,說說笑笑的幕僚與世族老爺,那一張張臉都變得模糊了起來,最后卻變成了一張張鐵青而憤怒的泥腿子那粗糙的模樣。

  紛紛指了自己的臉,破口大罵。

  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數不清的聲音同時鉆進了自己的耳朵,壓住了自己的魂,壓住了自己的身。

  他越是被壓住,便越是害怕,聲音更用力,更是大聲的唾罵。

  但他卻漸漸的,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到了,越是使勁,自己的聲音便離自己越遠。

  “昌平王……”

  帳中,有人忽然飛跳了起來,聲音顫著大叫。

  其他人也紛紛轉頭看去,直嚇得頭皮發麻,只見隨了那燭火熄滅,昌平王仿佛是一拍案幾,便站了起來,伸出了手指在罵著什么。

  但是定睛看去,便見昌平王如今已經臉色鐵青,張大了嘴巴站在那里,五官都有鮮血淌了出來,早已暴斃而亡。

  但是他罵人的聲音,還依稀在這帳內回蕩著,仿佛他的魂不知自己已死,仍在故作強橫,破口痛罵。

  “有人使咒害人?”

  “這可是在大軍之中,誰家的咒這般厲害,直接壓住軍中煞氣,咒殺主帥?”

  瞬間便有難以形容的恐慌蔓延了開來,這事實在超出了眾人的理解。

  但卻也在這時,帳外一下子便有更加兇猛強烈的風刮了起來,直將這軍帳都掀翻了開來,這帳中無數貴人,便一下子像是被冬日里脫去了衣服,渾身冰冷。

  絲絲縷縷的陰風從自己身體之中穿過,就好像是有一只只冰冷的手,摸過了自己每一根骨頭。

  “你……”

  有軍中大將,嘶聲開口,想要說些什么。

  但一句完整的話都還沒有說出來,便已忽然之間,同樣的暴斃身亡。

  “啊……”

  其他的軍師,幕僚,大將,統領,見著這模樣,便已經控制不住,拔腿便要跑,但有的只是身子一晃,便已歪頭死了。

  有的跑出沒幾步,便身子一僵,倒在了地上,雙目兀自圓瞪。

  那一場投入了四府七州百姓夢里的皮影戲,名字為“昌平王喪心病狂,降頭陳縱尸拜糧”。

  所以這一場咒,也是先指昌平王。

  縱是一方草頭王,縱是隨著天下草頭王越來越少,他們的天命也越來越厚,縱是他身在三萬精兵環伺之下,鬼神難侵,卻也在這一場咒下,死的悄無聲息,不明不白。

  他甚至都沒有得到掙扎一下,說上幾句話的機會。

  而其他的將軍,幕僚,那便是純粹因為跟錯了人了,百姓們知道有個昌平王,但哪知道昌平王長什么樣?

  這些跟著一起被咒殺的將軍也好,幕僚也好,便都是曾經露過面,被那些百姓記住的,因為你是大官,便當你是昌平王。

  只要曾經被記住過臉,那這會子便一起被咒給找上了。

  “嘩啦……”

  這一下子,偌大軍中,卻是忽然之間,亂了起來,曾經的昌平王還想著讓那冗余軍先潰散,不戰而勝,卻沒想到,如今潰散的居然是自己。

  那各方的統領,各個頭目,甚至普通的兵馬,都在這時,感受到了那種壓抑而陰森的氣氛,仿佛無形的黑氣,時時的追著自己。

  心里越來越恐慌,膽魄一開始變小,便控制不住了,會直接消失掉。

  那些過來赴宴的世家老爺們,也控制不住的渾身哆嗦了起來,推倒了案幾,在地上爬,在扶著柱子起身,有人只顧了抱著頭,要逃,雖然不知道逃向哪里去,卻一定要逃。

  也有的手里有些庇佑自身的好物件,或者是家中先人的塘灰,拼了命的拿了出來。

  但四下里,陰風更大了,席卷了整片軍營。

  空洞的夜色之中,天上仿佛垂落了一條條,一道道隱隱約約的黑線。

  他們手里庇佑的物件,才剛捧了出來,便立時就破碎了,他們哆哆嗦嗦拿出來的塘灰,卻立時便從囊袋里開始滲透,飄落。

  任是他們雙手努力的去護著,都阻止不了塘灰的飛揚,能坐在這宴上的,都是大戶,家里的先人飽受香火,也靈驗的很,如今卻起不了一點作用。

  飄飄灑灑,消失不見。

  終于有膽子大的人意識到了這是一場前所未聞的潑天大禍,扯著嗓子大叫了起來:

  “快,快請降頭陳家的先生來救命……”

  “怎會如此?”

  偏在此時,降頭陳家,一方修建在了山里,四下里結滿了蛛網的老宅之中,也正有一聲幾乎變了調的驚呼,響徹了宅院。

  在這老宅的大廳里面,幾支粗如兒臂的蠟燭,點在了四個角,燭火碧綠,照在了坐在太師椅上的幾個人影身上,也照亮了堂間豎直擺放的五具鐵棺。

  那五具鐵棺,早已生銹,上面沾著濕泥,仿佛是新近挖出來的。

  而在那一片軍營之中,昌平王暴斃身亡,軍中大亂之時,陰風同樣也吹到了這一片莊子里來。

  空中密密麻麻的黑色絲線,更是比那軍中,還要密集了十倍,百倍,隨著那若隱若現的唾罵聲,回蕩在了堂間。

  堂間陳家七位族人,四大堂官,一應在此侍奉的活鬼小廝,陰魂侍女,都在這陰風刮了起來的時候,感覺渾身都不自在,毛毛祟祟,總仿佛有什么東西遮著自己腦袋。

  這是被影住了。

  凡人中咒,或許不是門道里的,但也會在咒法臨身之際,感覺自己仿佛被遮住了,哪哪都不舒服。

  降頭陳家上下皆是門道里人,自然更清楚這種感覺,但是他們的第一反應,卻是無法相信,向來都不信,居然會有咒法,臨到自己身上。

  失聲之余,所有人卻也都看向了堂間的一具棺木。

  那是五具鐵棺中的一具,內中放著飛尸降,也是五大降尸里面,唯一喚醒的一具。

  如今分明沒有驅使它,但這棺材居然莫名其名的顫動不已,棺蓋不停彈動,仿佛是里面有東西,急著想要跳出來。

  四下里愈發的壓抑,陰風愈發的兇狂,溫度也越來越低,忽然之間,那棺蓋被巨大的力道,推到了一邊,里面一具腐尸半坐了起來。

  但卻也在這一霎,陰風達到了極點,這一具腐尸努力想要坐起,居然失敗了。

  它發不出聲音,只有身子在不停的顫抖。

  漸漸的,黑色的黏液,從它身體各處滲了出來,竟是一點一點,融化成了一攤汁水。

  “為……”

  看著那鐵棺之中降尸的模樣,旁邊蒲團上,一個穿著黑色袍子的男人,努力壓著身體里面的什么,顫聲開了口:“為何會……會這樣?竟有人……借咒壓降,我……我……”

  他是降頭陳家分香大堂官,在這江湖上,降頭陳行事畢竟低調,但手底下的買賣,基業卻著實不少。

  他身為分香大堂官,無論到了哪里,都備受尊敬,哪怕遇著了十姓子弟,也可以站著身子說話,更不用說,這一身降頭之法,早已上橋。

  上橋之人可稱半仙,妖祟鬼神,見了他都要躲著。

  可是如今,他卻在說出了這樣一句話后,忽然之間,便口吐鮮血。

  這一吐,便停不下來,一攤一攤的鮮血,從嘴里涌了出來,仿佛要將整個身體里面所有的血都吐盡,在吐到一半時,他便已經死了,但他嘴里,仍然有一柱柱血流噴了出來。

  剩下的話,他沒能說出來。

  降頭陳家的法,無視因果天譴,所以出手雖少,但何其厲害?

  怎么可能會有人,只是借了這么簡單的一咒,便毀掉了飛尸降,還壓死了自己?

  與昌平王軍中之人的死不同,他不是直接受詛咒,而是因為曾經驅使飛尸將拜糧,被這咒沿著跟過來,活活將他反噬而死的。

  飛尸降拜糧倉之事,百姓已然知曉,這也是所有怨憤的來源,所以,此咒一起,那毀糧的飛尸降,便直接被毀,而驅使了飛尸降的他,也跟著受到了反噬。

  而堂堂大堂官死在了眼前之時,那陳家的大主事,甚至都沒有工夫去看他一眼,在那鐵棺里面的飛尸熔化之時,他便已經搶出了門去。

  陳家四大堂官,以及一應能人,皆在這里,守著五大尸降,便是為了要等轉生者一方的能人出手,過來斗法。

  可這法,好像與想的不同。

  他搶出門來,便立時抬頭看去,看到了陰沉的天空。

  這一刻,堂堂降頭陳家大主事,都一下子感覺到了渾身冰冷,立時又快速的退回到了堂中。

  天空之中,空洞洞的,仿佛什么都沒有但也在他抬頭的一瞬,便仿佛眼花了一般,看到了漫天漫地,無形怨鬼,從天而降,下了雨一般向了自己落來。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看到自己身邊,皆是一張張瘦如枯柴的臉,正將自己圍住,甚至是將自己淹沒,紛紛張開了嘴,向自己身上咬了過來。

  他一揮大袖,退回了堂中,也揮去了那些幻象,自己身邊,并沒有什么陰鬼,更無活人,仿佛都只是眼花了一下而已。

  但幻象里被咬住的地方,卻在幻象褪去之后,仍然疼痛難忍。

  抬手扯起了袖子,便看到了身上一塊一塊,皆是紅腫的疥子,有些甚至已經開始潰爛。

  他抬頭看天,是為了看這咒的來處,尋根溯源,好使降術壓制,但卻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這一眼,看到的因果,居然是超乎了想象的大。

  這一咒,由四府七州,幾十萬冗余而起,又以咒代天,引動了百萬生民之哀,尋根溯源,根本尋不見源頭。

  反而立時沾染咒力,堂堂陳家大主事,卻落得滿身生瘡。

  “究竟,究竟出了何事?”

  而在堂中,分香大堂官身死,其他人無論身份如何,卻也都感覺到了那種穿透心臟的冰冷,耳間時不時出現無數聲音迭加的痛罵。

  更是有人,看到了那天上垂落下來的無數黑線,都纏繞到了自己身上,只覺有無形的力量,碾壓而來,正在憤怒的,瘋狂的,尋找著自己身體里面的魂兒……

  他們顧不上別的,拼盡全力想要擺脫這些黑線,但卻只是徒勞,只能哆嗦著,用盡了自己的一身力氣,去藏起來。

  但他們都是陳家門里,一身本事最大的人,且已拜過了孟婆店,勉強能躲。

  更多的陳家人,卻完全躲不掉了。

  “不好了,不好了,大太太沒啦……”

  “姨娘,姨娘……”

  堂內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死寂,但是外面,卻有一片一片的驚呼哭叫之聲響了起來,那是陳家的大宅。

  為了這場斗法,陳家幾路能人,聚集在了老宅,怕其他族人受到波及,都趕到了山下的村子里去等著,但是如今,那村子里的哭聲,甚至傳到了這宅子里面來。

  養尊處優的太太,正為家里的爺們準備著酒席,要在他們贏了這場斗法之后,回來了有杯熱酒,可以暖暖身子。

  卻莫名其妙的,聽見了頭頂有人叫自己名字,一抬頭,便忽然翻著白眼死了。

  案上洗凈的雞,才要下鍋,卻忽然跳了起來,光禿禿的晃著翅膀,從脖子處鮮艷的刀口里傳出了罵聲來,于是滿廚房的人也都跟著死了。

  上下人等,如同落進了地獄,每個人頭頂上,都仿佛布滿了無形的蛛網,用力的去抹,但卻抹不干凈,用的力氣大了,便連腦袋也一下子滾落了下來。

  降頭陳家上下,皆會使降,煉尸招鬼,只作等閑手段。

  他們很少遇著怪事,因為對他們來說,自己的存在,便是普通人的怪事,但這一刻,所有的怪事,全都來了。

  而且兇險莫名,沉重難解。

  他們知道這些黑線是什么,那是因果,是“咒”找上了自己。

  降頭陳家擅長躲因果,躲天譴,而天譴,其實也是一種咒,只是由老天來使咒。

  陳家連老天爺使的咒都能躲,但如今卻被這種咒纏上?

  “邪祟,邪祟!”

  陳家大主事知道山下發生了什么,一時驚怒,已然破口大罵:“都說禍不及妻兒,這些邪祟居然向了家中老弱下手……”

  “這不是邪祟之法……”

  堂中,有人低低開了口,說話的是一位渾身上下看起來黑蒙蒙的老嫗,她是陳家主事的二嬸娘,也是降頭陳家大捉刀,如今的陳家門里,除了陳家主事之外,唯一還可以說話的人。

  “什么?”

  陳家大主事怒極,猛然轉頭向她看了過去。

  “這是堂堂正正之法……”

  那老嫗森然發笑:“只是這法太沉重,太大了,大到了整個降頭陳家都承受不住,才禍及妻兒老小……”

  “生民化怨,怨氣盈天……”

  “這究竟得是什么人才能想出來的法門啊……”

  那骯臟模糊的臉上,竟是露出了一抹苦笑:“是咱們想忿了啊,知道使了飛尸降,便等于下了戰書,那些轉生邪祟會來的……”

  “我們想好了斗法,準備好了五大降尸。”

  “甚至還想著,那些邪祟能有多少能人,居然可以連破我們五大降尸?”

  “卻沒想到,他們根本不破我們的降尸,甚至不接我們的招,而是直接毀掉我們的根本啊……”

  “啊……”

  而在她說話的功夫里,這堂中一位穿著黑袍的男子,正是陳家的老一代人,就連陳家主事都得叫他一聲二叔。

  他卻在支撐了這么長時間之后,忽然崩潰,無窮的黑線立時將他的魂兒扯了出來,撕得粉碎,陳家大主事急著過來,伸出了手,想要幫他,卻已無能為力。

  “以殺劫破了無常李,又借了此咒來壓我陳家……”

  這一刻,陳家大主事心里,甚至都生出了一種無力感與自我懷疑:“難道,我們層次真就差了這么遠?”

  說話之間,忽然看到了那剩下的四具鐵棺,也已經在顫動,而這滿堂之中,自家的族人更是有四五位,都已明顯快要繃不住,便急著大叫:“入陰府,快,去請來孟婆湯……”

  “沒用的。”

  那黑袍老嫗,也是降頭陳家的捉刀大堂官,卻在此時,緩緩搖頭。

  “黃泉八景之一的孟婆店便在我陳家手里,可洗因果,沒了因果,便能避一切法。”

  陳家大主事開口之時,隱約帶了怒意,甚至像是要罵人:“我們陳家人,天生克咒,無常李家的陰司孽債簿上,都寫不上我們的名字。”

  “難道如今還躲不了這一道小小怨咒。”

  “躲不了,天已經沒了……”

  老嫗也微微咬牙,低聲說著,然后用盡了力氣,緩緩抬頭,看向了天空,在她看向了天空之時,眼睛便已經開始流血,眼珠也逐漸變得干竭。

  她臉上都露出了自嘲的笑容,忽然用力大叫了起來:“陳家能躲天譴,是因為這一片妖天,照不出我們陳家人的影子來……”

  “但他們……他們卻用萬民生怨,破了這天啊……”

  “這萬里方圓,已經無天,只有咒,而這咒,便在找降頭陳……”

  “你以為他們是在咒我們?”

  她空洞流血的眼睛,忽然看向了陳家大主事:“不,他們是直接咒了降頭陳!”

  “滿族老小,部屬奴仆,遠親故舊,凡是以降頭陳家之名立于世間的,都被恨了,都躲不過這咒,都要死在這咒下。”

  “你想要躲這咒,也還有一個方法,不要這個名頭也不要這個姓了,你燒香請愿,把陳姓丟了……”

  “不然,只要降頭陳還在,此咒不消,無處可躲。”

  “這已經不是斗法了,這是賭命,有人在替這天下冗余,百萬生民,與降頭陳家人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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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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