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后。
在商談完飛云盛會,得到紫螭君在未來道途一些‘許諾’的衛圖,也適時的告辭離開了紫螭君洞府,重回了位于龍柱之下的仙龍城主城區。
不過——他并未著急回返大帝姬贈予他的那間七階中品洞府,而是遁光一閃的,徑直前往一個標有‘百事閣’三字、堪稱仙龍城地標建筑的巨大閣樓了。
百事閣,顧名思義,是專門對接羽龍族族內,皇子、帝姬修煉的專門機構。
堪稱包攬萬事。
只要皇子、帝姬們所提的要求不過分,百事閣的管事們,在評估其難度后,并克扣一定的族務額度后,都可免費去做。
不過,對于一眾羽龍族的皇子、帝姬們來說,百事閣最重要的作用,就是在每百年的時間,領取族內下發的、屬于自己的‘年俸’。
而衛圖此行,自也是領取,他在羽龍族內的‘年俸’了。
這是實打實的,他能在羽龍族內最易獲得的合體修煉資源。
“唔……林天奇,紫螭君弟子,領取第二檔的金元丹……”
少頃,百事閣‘丹藥區’,主管此地的羽龍族管事,在得知衛圖這個陌生人所辦之事時,先是輕‘咦’了一聲,而后臉上頓時露出了濃濃的驚訝之色。
無他——能有資格,如衛圖這般、領取第二檔‘金元丹’的羽龍族修士,整個羽龍族的年輕一代,也不超兩掌之數!
而衛圖,在羽龍族內,可算是十足的陌生人了。
哪怕最近千載,最具傳奇性質、逆襲而起的庶脈龍裔——‘望元帝姬’,在獲封帝姬尊號之前,在仙龍城內……亦是小有名聲了。
根本不像衛圖這般,像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一樣,默默無聞。
而且,最為關鍵的是,衛圖所領的‘金元丹’,不是普通皇子、帝姬領取的最低檔次中的‘第三檔’,而是僅在皇子、大帝姬二人之下的,第二檔的‘金元丹’!
這一微小的差別,已是許多普通皇子、帝姬們,終生難以逾越的天塹了。
一個陌生的龍裔修士,剛剛來到仙龍城,就受如此禮遇……這些‘百事閣’的管事們,想不驚訝都難。
因為,此異常的舉動之外,所代表、意味著的,是一個難以被眾修忽視的,當世對合體修士的最高評價——大乘之資!
“此修未來,當非比尋常!”
‘丹藥區’的管事,在把衛圖所取的‘金元丹’遞給衛圖的同時,亦把衛圖的樣貌、身份,當做了一則重要情報,深深的記在了腦海深處。
此情報,他不會作為族內叛徒進行任何的泄露,但作為‘同族修士’,亦是知曉‘近水樓臺先得月’的道理……因此,在這轉瞬間,亦是想好了,如何使族內親屬,以正常手段接觸、親近衛圖,進而飛黃騰達了。
丹藥區的管事,并非特例。
從百事閣的各大分區走完,領完自己在這百年內的各種‘年俸’后,衛圖自是看出了,這些管事在得知他身份后的微小情緒變化。
先是錯愕、驚訝,而后,便是意欲交好的各種‘親近’了。
“這就是背靠大乘仙人的好處,在知曉差距后,沒有人會刻意妒忌……”衛圖目光微閃,心思平靜的暗暗忖道。
“只是,想要僅憑借這‘金元丹’,就在短時間內,突破合體之境,更上一層樓……就不免太過困難了。”
半日后,返回仙龍城洞府的衛圖,在閉關室內,輕輕晃動丹瓶,從中倒出一粒火棗大小、金燦燦的丹藥,在端詳了片刻后,眼中流露出了一絲失望之色。
這非是金元丹的藥力不強,等階不高。
其作為修界罕見的七階下品丹藥,已是無數合體修士,千年時間也難逢一粒、能大大增加修為的破階靈丹了。
而以他的地位待遇,是能在每百年的時間,就獲得一粒的。
也就是說,在一開始,僅憑此按部就班的修煉,他比普通的合體修士,破境的速度,能快上十倍!
再加上羽龍族內,其它各式各樣的資源供給,此速度還能快上一兩倍,到達一個……令小族的合體大能,難以想象的、恐怖的修煉速度。
但——
他的目標,可非是在日積月累的修煉中、晉升為合體大修,而是成為修界屈指可數的大乘仙人!
在此對比之下,第二檔的‘金元丹’對他而言,就難免捉襟見肘了。
若僅憑此物……他能在萬載之內,晉升合體后期,就已算是萬般僥幸的了。
大乘之境……
幾乎遙不可及了。
若未重回人界,他倒不介意,這一步慢慢來,畢竟他是有‘金紫命格’傍身的。
但現在,他于人界之內,還有衛燕、寇紅纓二人的‘殘魂’作為牽掛。
是萬不能太慢的。
——此事,他雖不至于急切到、浪擲自己性命進行冒險,但也不可能,真當無事發生般、一味的閉關苦修。
“三檔靈丹,分別對應皇子、帝姬們的地位之差。金元丹只是第二檔,最高檔次的,是……皇子、大帝姬二人,可服用的‘竺鳳丹’……”
“但此靈丹,已非是我可奢望的了。此靈丹,是專門提供給……如皇子、大帝姬那般,有資格成為下一屆大乘龍君的嫡脈龍裔……”
“資質,不再是唯一的評判標準。身份、血統,亦成為了,羽龍族高層或多或少的評判條件了。”
衛圖微瞇雙眼,開始認真思量起了,自己往后的合體道途,該如何走了。
就如紫螭君所說的那般。
羽龍族,對外人來說,也是存在‘上限’的。
其所謂的胸襟寬廣,并非是真的‘胸襟寬廣’,只是因為其作為三大霸族之一,族內老祖的境界高至渡劫層次……無懼于區區的外族大乘投靠罷了……
因此,紫螭君才思索起了,憑借與大乘龍君一脈的‘聯姻’,來讓自己更進一步。
同樣的。
他在羽龍族內,也是有此‘窘境’的。
第二檔年俸中的‘金元丹’,他可以去拿。但要是貪婪到、與皇子、大帝姬二人競爭龍君之位,去搶第一檔的‘竺鳳丹’……就是自取禍亡了。
況且,哪怕是皇子、大帝姬,也對突破‘大乘一境’,十分困難。
其唯有拿到龍君之位,才有把握、憑借羽龍族的底蘊,突破到大乘之境。
因此,按部就班,對他、對任何羽龍族的‘二代’而言,幾乎都是一死局。
這就是登仙之境的殘酷,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對任何人都是公平的。
“所以——若想要在萬載之內,有突破大乘之境的可能,我手上、現今抓到的這些機緣,是萬不能輕易放棄的……”
衛圖沉思片刻后,開始以神識為刀,在空白玉簡中,一筆筆的寫出,他手上現有的擁有的合體一境的‘機緣’。
很快。
一行行字跡,便在玉簡內浮現。
幻蜃界。
陰鴉塔——靈衍天宮。
始魔源界‘天淵圣城’。
安良才道侶——泣河魔尊。
飛云盛會,七折購寶機會……。
“始魔源界!還是需尋到機會,前往始魔源界……”衛圖揉了揉眉心,心道。
這幾個機緣,盡管都堪稱不錯,但唯有前往始魔源界,是最為‘可控’的。
在始魔源界內,他雖無類似紫螭君這般的強大靠山,和每百年一次的‘年俸’。
但憑借他的七階丹師身份,以及始魔源界內,‘靈藥’的充盈、價格低賤,他所獲得的‘靈丹’資源,事實上,是遠比在羽龍族內,當‘大乘弟子’是要多的。
其次,‘古魔界’無論如何,在短時間內,他也是要重回一次的。
若拖得時間太久,一旦飛升‘古魔界’的閭丘青鳳真有什么不測之危,他就后悔莫及了。
“飛云盛會……或許可以成為一個離開的良機。安良才所提供的……前往‘古魔界’的古傳送陣。其中一個傳送陣,似乎就在八兇海族所占據的海域附近……”
衛圖摸了摸下巴,逐一敲定計劃。
有紫螭君的幫忖。
與大帝姬同行、前往海外‘飛云盛會’的計劃,自不難成功。
七年后,在洞府內修煉的衛圖,就收到了大帝姬邀請他一同參加海外‘飛云盛會’的符信了。
“幫助妙虺帝姬……前往飛云盛會,采購一些煉器靈材?”衛圖看到符信內容后,不禁詫異的挑了一下眉頭。
這位妙虺帝姬,他也是略有聽聞的。
此女,非是和他一樣的年輕一輩,而是羽龍族內,老一輩的皇子、帝姬,也是如今大乘龍君的‘堂妹’……
可以說,此女在萬載之前,就是現今大帝姬的‘生態位’,是羽龍族嫡脈中,頗有名氣的一位‘長公主’。
不過,在傳言中,此女對待其它的修士是相當冷漠、不假顏色的。
而以此女的身份、境界,也當無懼于紫螭君這一大乘仙人的‘所請’、資源相誘……
“與我無關,左右,不過是羽龍族族內的‘蠅營狗茍’。”衛圖搖了搖頭,打住念頭,沒在此事上過多浪費時間。
羽龍族族內,‘大乘機緣’尚且稀缺,他既有突破大乘之志,自不會如紫螭君所期望的那般——過多鉆營、攀附于‘大帝姬’所代表的羽龍族的高層了。
完成紫螭君交予他的任務,不交惡于大帝姬,對他而言,就已經夠了。
大帝姬是否下嫁于他,更多的抉擇是在羽龍族高層、在紫螭君那里,而非他一個小小的合體修士。
以符信回復‘同意’后。
在洞府內繼續等待了幾日后,衛圖便看到了近百年未見的大帝姬‘錢盈兒’,面施淡妝、一身盛裝的飛至他的洞府門口了。
“刻意打扮過了?”衛圖微挑眉宇,心念輾轉間,就明白此女的‘毒辣’心思了。
打算爭儲、奪嫡的公主,自然不是那種養于深宮大院中、對世事一無所知的白蓮花。
其是懂得,利用自己的美貌,為自己爭奪籌碼。
倘若此女當真看重于他,愿意下嫁于他,早在百年前,在紫螭君‘試探’之時,就已點頭同意了……沒必要,在此刻為悅己者容。
此刻的刻意打扮,只不過,是引誘他‘上當’、進而將他折服的一些小把戲罷了。
試想——如他這般,惶惶不可終日、宛如喪家之犬的‘紫宸界遺民’,在看到一個貌美、身份高貴的羽龍族帝姬,似是對他產生了微弱情愫,又怎會不對其大生好感、進而生出某種不切實際的奢望?
“林某……見過大帝姬。”
念及此,衛圖面色平靜的、揮袖打開洞府大門,躬身一禮的,把大帝姬迎了進來。
“林道友。”錢盈兒輕笑一聲,以法力扶起了躬身請安的衛圖。
“百年未見,這次相邀林道友前往海外的飛云盛會……難免有些唐突。只是本宮身邊,數來數去,也只有林道友一人,有資格陪本宮前往飛云盛會了。”
錢盈兒語氣淡然、但神色間又透露出了一絲欣賞之意。
仿佛,僅是因為衛圖的資質之故,沒有摻雜絲毫的感情因素。
“大帝姬謬贊了。”
“能與大帝姬同往,是林某之福。”
衛圖躬身一禮,附和道。
然而,這四平八穩的話一落,卻立刻讓錢盈兒暗暗皺起了眉頭,她隱隱從言語中,聽出了衛圖對她的‘疏遠’。
“果然!這等久歷生死的修士,與族內那些富貴閑人是難以相比的……我故作聰明,反倒是惡了他?”錢盈兒暗道不好,認為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但還不等她找補。
下一刻,衛圖的另一句話,就又一次的、打亂了她的心境。
“不過,倒也湊巧。林某在前段時間,剛剛游歷去了一趟海外,本來就有參加海外飛云盛會的打算……”
衛圖趁機說出了,自己得裴鴻允諾,在飛云盛會以七折購寶的那項機緣。
而這,自也是和紫螭君提前商量好的。
這等眾所皆知的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什么?”
“林道友本來就有去飛云盛會的打算?”
被反將一軍的錢盈兒徹底愕然,臉色隱隱有些難看了。
因為,這有種她自己送上門、倒貼衛圖的趕腳了。
固然她邀請衛圖,亦是抱著拉攏衛圖的打算,但……這與前者,到底還是有所不同的。
“或許,只是湊巧。”
錢盈兒搖了搖頭,壓下了心中,對此事產生的那一絲‘懷疑’。
妙虺帝姬是她姑母,其雖與紫螭君關系不錯,但……紫螭君乃是堂堂的大乘仙人,又怎會施此下作手段,故意對付她。
況且,倘若當真是高層的‘撮合’,她也沒有去怪罪衛圖的道理。
畢竟對此,衛圖大概率也和她一樣,是一無所知的。
“再者——成與不成,亦在于本宮。再是撮合,也只是‘撮合’!”
“這些人,還無實力,指定此事!”
“其進行‘撮合’,也未嘗不是我拉攏這林天奇、收其為仆的良機……”
大帝姬暗暗冷笑,以她的實力、境界、心性,又豈會對一‘普普通通’、僅和她資質媲美之人動情。
在她的眼里,衛圖只是她未來爭奪龍君之位的一個幫手罷了!
還到不了,成為她道侶的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