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蓮很聰明，兩個月前還在識字，現在就已經能讀書了。”胡昕道，“段大師非常喜歡她，一直在嘗試讓她學習更多東西，想看看她的潛力有多大。”
眾人聽了，都作不得聲。
天宮在煙霞灣鼓搗出來的研究，可真不得了。阿蓮作為最新代的妖傀，不僅外形與人完全相同，甚至還很聰明！
出生僅五六個月就能流暢閱讀，這靈智早把人甩到身后去了。
明珂仙人忽然問道：“引發‘桃花印’的藥物，是怎么分到白松城人的手中？”
“啊，鹽。加入鹽里。”
這個答案，出乎眾人意料之外。
凌金寶奇道：“我還以為藥粉下在水里，畢竟我看白松城的車隊都去大湖邊取水，取回來的水應該很容易放藥，再賣給城民。”
“想過這個方案，但城里還有二百多口井，吃井水的人就吃不到藥了。”胡昕道，“但每個人都要吃鹽，鹽的來源和去向都是最好管控的，所以藥粉都按配比摻在鹽里。”
先前他還交代過王主監的手下，這一次的藥粉配比不要出錯，免得桃花印痕太淺，耽誤夜魔的工作。
董銳則問：“這藥粉對人體本身無害吧？”
“無害，男女老少食用都無妨。”胡昕給出明確答案，“只是婦人一旦受孕，在這藥物的作用下，臉上就會出現桃花印。”
而她們臉上一旦出現桃花印，附近的夜魔就知道，自己該干活了。
那么，眾人最關心的問題上場了：
“為什么靈蘊宮要奪取白松城平民的胚囊？”
盡管在場的都能猜到，這必與靈蘊宮的神降研究有關，可是當胡昕說出真正答案時，眾人還是倒抽一口冷氣。
董銳拍案而起：“天才！”
看到眾人投來的目光，他趕緊又改口：“咳，我是說，惡毒！”
天才和惡毒，這兩個詞并不相悖。
天宮制造神降之軀的難點，一直囿于“人形”。
神降之軀可不僅是外表要像人。董銳研究后發現，盡管巨型鬾獸或者妖傀也能短時承載天魔的分身，但想要讓降臨的天魔發揮出真正實力，神降之軀要越發像人才行。
這就是說，在身體構造、奇經八脈、血肉筋骨等多方面，皮囊要擁有越多人類的特性越好。
過往的妖傀研究越是深入，問題越多。
用神血去激發妖怪身軀的畸變，這種異變很難控制，長出七手八腳的概率比長成人形要大十倍百倍不止。
所以天魔抓到隱神君之后，用妖傀充當神降皮囊的研究雖然沒有停止，但不再是他們的主體思路。
隱神君的身軀無論是整體還是局部，都有變形的特性，這是天賦，不需要天魔用盡手段去過度激發。
也就是說，它集齊了穩定、可控、模板化這三大優點。
成功抓捕隱神君，讓天魔的皮囊研究按下了快進鍵。
但賀靈川和董銳從大量情報資料分析可得，即便靈虛眾宣稱的“完全神降”試驗成功、震驚兩界，但那也只針對個例。
制造一具可以承載完全神降的皮囊，難度堪比登天，因為人體本身就是這天底下最復雜的生命結構之一，且飽含無數奧秘。隱神君的軀體哪怕有塑形之能，那也只是“形”，要想連皮囊的內在都一并更改，且不說別的，賀靈川從另一個世界的角度去看，那許多神經、血管、筋膜、肌腱要怎么創設、怎么連接？
這不僅倚賴極度精密的手術，還要有通天的手段。
其制作過程的超高難度，決定了完美神降的皮囊少之又少。靈虛眾能暫時造幾個原型出來唬人交差就不錯了，還想大批量制造？做夢去吧。
以上是董銳言之鑿鑿 的論斷，過去多年他都持有這種看法，哪怕是完全神降的消息傳來，他都不覺得是個大問題——
直到他終于弄清，天宮在白松城所作所為的真實意圖！
“神降之軀造得再像人，那也不是人，制作難度又是堪比登天。”董銳連呼吸都急促了，“像人，不如就是人！”
“就是……人？”
“人生子，子生孫，子子孫孫，都是人的樣貌、人的內里，非常穩定！繁衍過程中出現畸變的可能不是沒有，但很小。”董銳激動道，“任何后天的改造，都比不上先天的繁衍！這是造化之功！”
“靈蘊宮眼下所為，就是偷造化之功為己用，用人類生衍之法來培育自己需要的神降之軀！”他語速很快，“你們都知道，多數人類不能被用作神降皮囊，是因為軀體強度太弱，承不起天魔的神力降臨。如果能將人身大幅度強化，那就是天魔的完美載體。”
比如仙人。
但世間的仙人可不那么好抓，數量上也遠不能滿足天魔的需求。
朱大娘撓了撓前爪：“所以它們突發奇想，要從娘胎肚子里抓起么？”
“人之所以能成為人的一切，胚囊里早已包括。只要讓它們汲取營養長大，自然就是人了。”
對賀靈川來說，這句話太好翻譯了：
基因。
這就不需要天魔費勁扒拉去硬凹造型，人的胚囊孕育出來的當然就是人，從里到外。
多省心。
凌金寶怔怔道：“梯田里的那些海盤車呢？做什么用？”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就是未來神降之軀的‘基底’。”話是這樣說，董銳臉上的表情分明是“我肯定沒猜錯”，“若用制藥來比方，胚囊好似引子，隱神君的海盤車才是主料！”
明珂仙人聽得入神，下意識追問：“有什么效果？”
“我就這樣說吧，用人類的胚囊，要解決的是‘人形’問題；用隱神君軀體碎片變化出來的海星，要解決的是神軀的‘強度’問題。”董銳解釋，“如果這二者都解決了，神降之軀的問題也就迎刃而解。”
他描繪的可怕遠景，讓眾人倒抽一口寒氣：
“沒那么容易，是、是吧？”
“對。隱神君的生命形態和力量，與人類相差太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