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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0章 道友,有話好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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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

  就在羅塵現身前的那一刻,凌天城主第一個感知到了異樣。

  當爆鳴炸響,那道人影突兀出現之后,不由凝神看去。

  不是他認識的東荒元嬰修士。

  正想詢問旁邊的神火真人,卻發現對方神色大變,盡展遁術化作一頭風火狼往斗戰臺上飛去。

  凌天城主一怔,隨后嘴唇微翹。

  “又有好戲看了!”

  萬眾矚目下,斗戰臺上有人強闖隔離陣法進入其中,讓除了觀戰的元嬰真人外,大部分人都沒反應過來。

  唯獨一句男子的朗聲嗤笑,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爾等這般不講武德,就莫怪羅某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了!”

  眾人不解其意。

  但下一刻,便見著在那白衣道人,一只手虛托著摩天崖,另一只手往外一拋,一座小山滴溜溜的飛了出來。

  小山迎風見長,剎那間化作一座險峻高山。

  高山之上,橫七豎八插著各種各樣殘破的刀槍劍戟,似是各種法寶的殘次品。

  但這些武器并不是關鍵。

  關鍵在于,此山一出,便猶如先前摩天崖那般,直直的壓向斗戰臺上另一個男子。

  殷四象只覺得勁風撲面,難以呼吸,法力調動都甚為艱難。

  好不容易調動本命法寶四靈旗,可僅僅只抵擋了一息不到,四桿旗幟就猝然斷裂。

  “道友,有話好好說!”

  有凄厲叫聲在斗戰臺外傳來。

  駕馭火遁之術風馳電掣趕來的神火真人尚未停穩腳步,就釋放元嬰領域,試圖拖住那座詭異大山。

  不僅如此,口中更是張嘴吐出一道紅光,欲要救下自家門人。

  羅塵眼中精光一閃。

  “好說!我這人一向好說話,讓殷四象自己跟我說吧!”

  在那幽深雙目中,似有鏡花水月陡然綻開。

  神火真人一愣。

  也僅僅只是一個出神瞬間,結果已然注定。

  “啊!”

  只來得及聽見一聲慘叫,他再放眼看去之時,斗戰臺上殷四象所站位置已經沒了人影,只有一座正在緩緩縮小的山巒。

  以及!

  一攤正在往外汨汨流淌的殷紅液體。

  見到這一幕,神火真人滿眼不可置信。

  殷四象是他們五行神宗元嬰真人之下,戰力最強,境界最高,同時在小輩和中生代內都最具影響力的存在。

  未來,那更是要晉升元嬰期,要么當宗主,要么當長老的強者。

  就這般死了?

  原本,神宗那邊都不太同意讓殷四象出戰,只想著熬過這個階段,讓其嘗試突破元嬰境界。

  是他一意孤行,才請其出手來著。

  現在殷四象如一只螞蟻一樣,被這陌生元嬰修士碾死了。

  這讓他如何給宗門交待?

  神火真人嘴皮哆嗦,手指顫抖著指向羅塵,雙眼滿是滔天憤怒。

  “賊人,竟這般以大欺小,你的真人風度何在?你的……”

  “以大欺小?哈哈哈!!!”

  他的話,被羅塵的狂笑直接打斷。

  隨后,便看著羅塵踩在王淵肩膀上,那只法力幻化的大手死死抓著瘋狂顫抖欲要掙脫離去的摩天崖。

  “羅某從未見過主人隕落后,仍舊可以自行運轉的法寶。”

  “爾等見過嗎?”

  “摩天老鬼,你見過嗎!”

  最后一句,仿佛晴天霹靂一般,重重的打在了距離斗戰臺數百米外的一座高樓上。

  無數觀戰修士紛紛將目光投了過去。

  在那高樓上,一位將頭發完全梳在后面的老修士,正滿頭大汗,滿目猙獰的掐著法訣。

  看到此等詭異景象,結合斗戰臺上那白衣修士所說的話,眾人徹底明白了其中緣由。

  真正以大欺小,最先行徑卑鄙,絲毫不講一代真人風度的,正是摩天老鬼!

  那摩天崖壓根不是殷四象的法寶!

  甚至,戰斗之時,都不是殷四象在操控!

  先前王淵不只是在跟殷四象一人戰斗,還在承受著一位元嬰真人催動本命真器的壓力!

  一時間,各種嘩然之聲,各種鄙夷目光,紛紛投向摩天老鬼。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質疑可以穿心,此刻摩天老鬼肯定已經千瘡百孔了。

  但當事人,現在卻是壓根不在意他們的想法。

  一身法力瘋狂調動,遙遙操控著本命真器,試圖把它強行收回來。

  但不知為何,那座高聳危崖,就好像被什么東西給定住了一樣。

  任憑他使出了吃奶的勁,竟也無法召回半分。

  摩天老鬼急了。

  “道友,有話好好說!”

  又是有話好好說?

  羅塵嘴角一哂,這一次他沒有與其廢話,而是張嘴輕吐。

  呼……

  一縷青白相間,不斷變幻顏色的火焰,自他口中絲絲縷縷飄出。

  飛至半空,火焰顏色徹底轉化為森白之色。

  森白火焰沿著羅塵法力大手,蔓延到了摩天崖之上。

  嗤嗤嗤……

  無聲無息間,巍峨高崖在無數人驚駭目光中,化作一攤金黃液體。

  “怎有可能!”凌天城主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那是什么奇火,熔金斷鐵,頃刻煉化!”風華宮大宮主一臉震撼,脫口而出。

  “嘶嘶!”

  “嘶!”

  其他關注這一戰的元嬰真人,皆是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心神動蕩。

  一位元嬰真人常年祭煉的本命真器,就這般頃刻間被煉成了一攤液體?

  “噗!”

  本命真器被毀,數百年心神相連的聯系,讓摩天老鬼當場遭受重創,甚至忍不住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腦海中巨大的憤怒,已經沖昏了他的意識。

  他化作一道流光,搖搖晃晃的朝羅塵沖去,他想報真器被毀之仇。

  飛至半途,另一人將他攔了下來。

  “冷靜,老鬼,冷靜啊!”

  是神火真人。

  急切的話,猶如一盆冷水將怒火熾天的摩天老鬼瞬間澆了回來。

  他此時才回過神來,猶如看怪物一般,望著斗戰臺上那個從巨人肩膀飄然落地的年輕男子。

  能在瞬息間煉化他本命真器的存在,絕不是此刻重傷的他,且沒有本命真器護持的他能夠抗衡的。

  他只能嘴巴里噙著腥味血液,一臉怨恨至極的盯著羅塵。

  “你是誰?”

  神火真人同樣神色嚴峻,眼中卻半信半疑的,帶著某個猜測,大聲質問:

  “此戰乃羅天宗內斗,你憑什么插手?”

  面對這番質詢,羅塵笑了。

  在他身后,縮小體型恢復身軀的王淵,走到了他背后。

  沒有任何猶豫,當著無數人的面,對羅塵彎腰行了一禮。

  “王淵,見過太上長老!”

  對于這一禮,羅塵有些意外。

  但在看見王淵眼睛的時候,已然心領神會。

  而在臺下,數道人影像瘋了一般的往這邊沖來。

  羅塵舉目看去,雖然歷經百年風霜,許多人的樣貌都有了變化,但他仍能認個七七八八出來。

  尤其是當頭那一位,梨花帶雨,不可置信中還夾雜著失而復得的莫大驚喜。

  是彩衣啊!

  羅塵悠悠一嘆,伸手攔腰將其半擁入懷。

  而曲靈均、閔龍雨等人,則是半跪在地。

  “見過師尊!”

  “太上長老,你終于回來了!”

  “一龍,見過師叔!”

  那原本下午要出戰的孟沁兒此刻在一眾人里站著,鶴立雞群,顯得有些尷尬。

  但在曲靈均拉扯了一下袖子后,不假思索的半跪于地。

  “晚輩見過羅真人!”

  羅天宗的人相較于上萬觀眾而言,算不得多,不過滄海一粟。

  但此刻,一個個高呼的稱謂,卻響徹著人群中。

  而那些稱謂,也讓一些對羅天宗略有了解的人,意識到了羅塵的身份。

  羅天宗太上長老,同時更是開山老祖!

  是那個傳聞中,以一己之力,將一群不過烏合之眾匯集的煉氣勢力,一步步帶到金丹大宗層次的絕代天驕!

  人群之中,甚至還有人驚呼“丹塵子”,這種久遠到羅塵都快不記得的道號。

  “你……你怎么……”

  懷中的女人已經泣不成聲。

  羅塵拍了拍她香肩,然后將顧彩衣輕輕推開。

  “此間事尚未了。”

  一句話,女人抹著眼淚,知情識趣的站到后面去。

  只是看著羅塵的背影,滿是化不開的柔情。

  羅塵下了高臺,一步步朝著神火真人和摩天老鬼走去。

  “現在你們知道本座是誰了吧!”

  “那這羅天宗的事情,本座還有沒有資格管?”

  神火真人深吸了口氣,微微低下了頭。

  “既是你之家事,那我就不好質疑了。但你殺了我五行神宗門人的事情,終究要給個交代!”

  “交代?”

  羅塵神色一厲,驀然出手。

  “你們卻是要給我一個交代!”

  一只巨大法力掌印突然打出,驚得兩大元嬰真人措不及防。

  “好膽,凌天關內不得私自動手!”

  “羅塵,你要干什么?”

  兩大元嬰真人在之前見識了羅塵恐怖手段后,心中已有了三分怯意,面對他這無法無天的突然出手,下意識避讓開去。

  隨著兩人退開,不知何時躲到二人身后的一個男人被顯露了出來。

  那法力掌印如飚馬奔來,將男子的頭發高高吹起,露出一張忐忑不安且煞白無比的臉來。

  “滾回來!”

  羅塵低喝一聲,巨大掌印陡然化作一只巨爪,將男人抓住,如拎小雞一般摔到身后。

  閔龍雨依稀記得羅塵行事作風,見他出手,便隱約明白了其意思。

  此刻,陡然出手,在男人身上種下禁制。

  最后,幽幽一嘆。

  “文杰,你可曾想過這一遭?”

  司馬文杰咬著牙,不敢去看那個男人的背影,卻也不示弱,直接閉上了眼睛。

  “唉……”

  閔龍雨嘆了口氣,忽而一怔。

  羅天宗每個人的耳中,皆傳來了羅塵的傳音。

  彼此對視一眼,便擠開人群離去。

  只不過,和數十年來的忐忑不安,朝不保夕感受不同,此刻的他們卻感覺到心里無比的扎實。

  甚至顧彩衣回頭看向那個男人的時候,掛滿淚水的臉蛋都是帶著笑的。

  羅塵笑著對她揮了揮手。

  “回去吧,這一次我不會消失了。”

  羅塵并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露面多久。

  在他看來,那不是耀武揚威,僅僅只是家丑外揚罷了。

  從白鶴域到凌天關,他直上青冥,遁速全開,如此才能一日之間橫跨一域,直達前線。

  若不是需要白鶴門那邊提供進關信物,他只會來得更早,更快把這亂攤子收拾掉。

  不過很顯然,他這快刀斬亂麻的速度,著實震懾住了城內所有人。

  包括城主府內此刻聚集的一眾元嬰真人!

  一處偏院中,羅塵與王淵相對而站,隨后相視一笑。

  羅塵問道:“多久了?”

  王淵帶著幾分唏噓,“一百一十載,整!自你走后,羅天眾人,度日如年。”

  羅塵張了張嘴,萬千言語,最后化作一句。

  “辛苦你了。”

  的確辛苦王淵了。

  從閑鶴真人大弟子昭吾那里得知的消息,大部分是只言片語,可就是從那些零碎信息中,羅塵也知道王淵為了守住羅天宗費了何等心力。

  甚至在羅天宗失去羅塵風雨飄搖之時,盟友第五奇試圖吞噬羅天宗,王淵與之大戰一場,將其逐出當初的羅天聯盟,恢復了羅天宗的獨立地位。

  不僅如此,后來更是在第五奇暗中動手腳的時候,孤身一人殺入敵營,強行斬殺第五奇。

  為的,就是震懾宵小,穩定宗內人心。

  若是換做其他人,有這番作為,羅塵也就只當他貪念宗門高位權力。

  但做出這種事情的是王淵!

  是那個曾經拿“不要被權力迷花眼,被宗門家族勢力牽絆自身修行”這種話教導羅塵的王淵。

  他本身就不對宗門勢力感興趣。

  能夠在這種情況下,還做出守護羅天的諸多壯舉,很顯然他是為了堅守自己心中那份“義氣”。

  為羅塵和他一起出生入死,榮辱與共的經歷而戰斗。

  為羅塵當年孤身殺入積雷九山,不惜得罪金丹上人,也要救他的經歷而戰斗。

  很多事情,男人之間不必多說,但彼此都記在心中。

  羅塵沒有婆婆媽媽的去追問什么細節,只是擔心的問了一句。

  “你的路,怎么變了?”

  他記得,王淵是堅持正統煉體之路,不屑于妖族煉體之術的。

  當年一份《天鵬變》擺在二人面前,王淵也只是不屑地說了一句“類妖之變,我不取也!”

  羅塵后來在北海的百年修行中,也逐漸意識到類妖之變,的確不適合人族真身。

  是以,在一次次修行中,他逐漸將天鵬真身,改為更適合自己的人族巨靈形態。

  但剛才,他在斗戰臺上,見到的王淵模樣,幾乎已經快要進入某種妖獸的形態變化了。

  面對此番問題,王淵擺了擺手,一臉平靜。

  “形勢所逼,情非得已罷了。”

  不消說,必是百年守宗的過程中,遇到了某個難關,他被迫走上了一條自己不喜歡的捷徑,以此換取強大的力量。

  羅塵欲言又止,最后也只能說一句。

  “以后,有我在了!”

  直到此刻,王淵才露出了笑容。

  “去吧,他們想必已經等急了。”

  “嗯。”

  帶著王淵,羅塵出了偏院,朝著城主府的主廳走去。

  所過之處,修士無不噤若寒蟬,執禮相對。

  很顯然,羅塵剛才在斗戰臺上,毀敵法寶,清理門戶的事跡,已經傳播開了。

  尤其他絲毫不顧真人風度,也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鎮殺小輩殷四象的護短舉動,更是讓境界低微者發自心底的敬畏他,恐懼他,甚至在禮節上都絲毫不敢得罪他。

  尚未到主廳,羅塵的腳步頓了頓。

  廳外,有一老熟人,正神色復雜的看著他。

  是有過幾次來往的風月仙子。

  羅塵沒有說什么,僅僅只是點了點頭,然后就推開了主廳那沉重的大門。

  隆隆聲中,一道道視線投向那個背著光走進來的高大男子。

  此刻,日上中梢,陽光熾烈。

  一襲白衣,脊背如劍挺拔,朦朧塵埃漂浮的光線中,男子咧開嘴,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諸位,我回來了!”

  聲音雖不大,落在每個人心中,卻如高山重,江海流。

  似是不像在對廳內諸修說,而是在告訴東荒他的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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