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反對!”
耳側突然傳來的聲音,令宋忠臉瞬間漆黑。
轉頭,眼神陰冷盯著這位喊出反對之聲的將領。
大明水師主力,松江口艦隊。
這些年和燕華的關系太親厚了。
也是朝中,巢湖系最為集中的。
時間太緊,太子也只能罷免俞同淵,然后讓他帶著少部分親隨登艦,指揮水師主力。
至于把水師中的要職全部換一遍,根本辦不到。
這名反對的將領,絲毫不怵宋忠這位陸軍將領,指著海灣方向,“宋統制可知,在海灣兩側的山頭上,每一側山頭,都縱向布置著三門大口徑岸防炮,我們曾和燕華海軍,在海灣處進行多次聯合攻防演練,其中就有岸防炮隊參加演練……”
“根據演練結果,如果我們的主力,一旦與岸防炮隊發生沖突,即便能拿下雞籠嶼,至少也要損失三四十艘戰船!”
“朝廷裝備這支水師主力,花費了多少錢?末將不同意,為了一次無謂的意氣之爭,將用民脂民膏建造起來的艦隊,白白損失在一場,無謂的戰爭中!”
其他將領準備開口聲援附和。
可宋忠搶先冷哼一聲,轉身,面色陰冷,眼神尖銳,掃視身后,主力水師艦隊中所有高級將領。
“裝備水師主力,花費了多少錢?”
宋忠發問,不等別人回答,冷冷道:“這個問題問得好啊!”
“朝廷花費巨大錢糧,給你們水師主力增加新裝備,就是為了讓你們能打仗、敢打仗、打勝仗!維護朝廷利益,現在,你竟然告訴本將,耗資無數裝備起來的這支艦隊,不應該打仗。”
“不打仗,裝備這些戰船做什么!要伱們做什么!”宋忠的聲音突然提高。
“白白損失在一場無謂的戰爭中,在你們的認知中,太子讓你們南下,就是一種沒有意義的舉動?意氣之爭?”
宋忠的話越來越尖銳。
大有一副,把松江口水師所有將領,批成無君無父之輩。
完全站在了君父理論的制高點上。
諸將雖然被批的不敢說話。
卻暗暗不屑撇嘴。
難道不是意氣之爭?
炮擊土橋村到底是蓄謀,還是無意,即便沒證據,大家心里都有一桿秤。
太子素有賢名,難道連大家都不如?
太子說到底,是根本沒把燕王燕華放在一個公平公正的位置上。
所以,即便意識到,炮擊土橋村是蓄謀,依舊一味想要死保吉安侯陸仲亨。
面對燕王的凌厲滅族反擊。
太子應該感受到燕王的態度了吧?
本來,最好的辦法,就是低調處理,不要把陸氏滅門一事與燕華關聯起來。
隨便找個盜匪,哪怕是杜撰一個。
都能把矛盾轉移。
如此,就不是燕華,不是燕王挑戰太子的權威了。
這分明就是最好的處理辦法。
可太子呢。
明知燕王在涉及王妃之事上,針鋒相對,不可能讓步的態度。
明知燕華海軍力量強大。
竟然還做出派遣水師主力南下逼迫的行為。
這不是意氣之爭是什么?
可這些話,不能說啊。
一時間,水師主力將領們,都有些羨慕燕華的制度框架。
燕華從不提君父這套理論。
燕華的臣子,想諫言,想說真話,也沒有這么多枷鎖束縛。
宋忠瞧著所有將領都不敢說話了,猛地揮了揮手。
跟他一起登艦的親隨扈從立刻沖上來,將發出反對之聲的那名將領押下去。
其他將領,默默捏緊拳頭。
怒火噴涌。
宋忠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過,他就是要殺雞儆猴!
否則的話,接下來,這些將領,肯定不會聽從他的指揮。
“本將有太子的圣喻,爾等也是太子的臣子,不要忘記,太子是我們的君父,爾等好自為之,盡心竭力,跟隨本將,把此事辦的漂漂亮亮,將來封侯拜相亦有機會,若是懈怠推諉,畏戰不前,下場爾等清楚!”
“傳令,繼續向前迫近!”
“炮口對準雞籠嶼海灣!”
話罷,宋忠轉身,背對諸將。
諸將厭惡瞪視宋忠,相互對視,卻又無可奈何,紛紛低頭離開,傳遞命令。
嗚嗚嗚……
號角聲響起。
嘩啦啦……
戰艦開始加速。
宋忠看著迎風破開的海浪,舉起望遠鏡,盯著視線中,越來越大的雞籠嶼輪廓。
握望遠鏡的手不由緊了緊。
機會!
屬于他宋忠的機會到了!
損失三四十艘戰船沒關系。
只要沖入雞籠嶼這個朱四郎出海后,第一個落腳點之處。
產生的政治影響以及意義。
足以讓他成為太子最信任的心腹了。
說實話,擱在以前,他不敢這樣做。
可這回,太子的行動、反應,他算是看明白了。
太子內心,對朱四郎這個胞弟的情感早變了。
要不然,事態不可能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
朱標并不知道,他的行為,刺激了下面,類似宋忠這樣的投機者。
這些投機者,號準了他的脈搏,為了自己的名利,開始變得更加激進!
“大人,大明水師正在向我方推進!”
“十八里!”
山梁瞭望塔內。
緊張憤怒的喊聲此起彼伏。
李琪滿臉憤怒,緊緊握著望遠鏡。
宋忠太過分了!
十天前,王爺立足戰爭,針鋒相對的命令就送抵蓬萊了。
說實話,以他的身份。
他真的不希望,雙邊的局勢,走到兵戎相見,燃起戰火的地步。
可……
他身為燕華蓬萊最高民政官。
在蓬萊不設立駐軍的情況下。
他守土有責。
絕不容許,宋忠率領水師,沖入海灣內。
岸防炮營管帶轉身,“大人,已經進入十二里范圍,在我方射程之內,卑職請求開火!”
李琪略微猶豫,搖了搖頭,看著管帶,“劉管帶,接下來,我會去見宋忠,記住,無論我和宋忠的溝通情況如何,一旦大明水師,進入五里的射程之內,我準許你馬上開炮!”
“記住,即便宋忠以我為要挾,你也必須開炮!”
“身為燕華軍人,你永遠不要忘了,你的榮譽感和守土之責,別說是我李琪,就是現在世子在對面的船上,你也必須在必要時候,毫不猶豫開炮!你要記住,我們燕華這支軍隊的性質!”
李琪話罷,目光灼灼,嚴厲看著劉管帶。
燕華這支軍隊。
從王爺逐漸走上正軌后,數年如一日在軍中進行教育改造。
就已經不是中原歷朝歷代,那種單純效忠君王的軍隊了。
燕華其實也與傳統的王權、皇權朝廷不一樣。
雖然王爺稱王建國。
但燕華是一個國家性質的政權!
王室在燕華的律法中,明確被定義為:只是國家的領導、象征,無法全面代表燕華國家利益。
一旦在王室利益,和國家利益產生沖突時。
無論是軍隊,還是官員,必須要首先維護國家利益!
這是被寫入燕華律法第一條的東西!
而且和兩個理念、兩個主張一樣,都是不可動搖的‘祖制’!
以前他不懂。
這些年,他慢慢明白,王爺為何要把王室置于國家之下!
為何,王室只是國家這個概念中的一部分,充其量,只是占據巨大影響力的一部分!
看似,無法全面保障王室利益。
可其實恰恰相反。
看看世子、金豆子、郡主這些王室二代子弟。
他們從出生,懂事、讀書識字開始,學習的第一個道理,就是這一條律法!
所以,王爺的子嗣,對于國家是敬畏的。
也沒有類似中原王朝的君主、皇室,天真認為,天下是他們家的。
這種敬畏,恰恰可以讓王室子弟,做事情不敢肆無忌憚,無所敬畏。
這些年,他也默默琢磨。
他認為,或許,這樣可以延長一個政權的壽命。
至于燕華到底能有多久的國運,他不清楚。
不過,他很有信心。
極有可能,超過周朝的八百年天下!
劉管帶立正敬禮,“是!”
李琪含笑點點頭,轉身快步下山。
經過忠烈祠時。
看著忠烈祠下面,山坡上,一塊塊立著的墓碑,腳步更加堅定。
燕華,雖然是一個強行捏合在一起的散裝國家。
但這個國家、這個政權,已經逐漸塑造出了屬于自己的魂魄!
太子……
太小瞧燕華了!
十里左右,猛烈的炮擊聲中。
李琪乘坐小船靠近。
宋忠可不敢炮擊這位駙馬。
這可是李善長的獨子。
若是死在他手里,他十分肯定,李善長一定會讓他死的不明不白。
別看李善長和劉伯溫、湯和這些老家伙,一起退下了。
可朝野內外,不知有多少人,是李善長的門生故吏。
停止炮擊后,讓李琪登上戰艦,鄭重抱拳,“拜見駙馬。”
李琪看著對他畢恭畢敬的宋忠,微微皺眉,擺手糾正道:“宋統制,在這里與你說話的,不是大明駙馬,而是蓬萊最高民政官李琪!”
宋忠稱他駙馬。
擺明了,就是暗示他,只認他駙馬的身份。
“宋統制,你們這是做什么?”李琪毫不客氣,毫不留情面,直接質問:“要與燕華開戰嗎?”
宋忠有些黔驢技窮。
他真不想,也不敢把這位駙馬得罪死。
彎腰低頭,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抬頭,說道:“駙馬,我方在這里進行訓練,戰船出現一些損傷,需要修繕維護,請求駙馬準許我們進入雞籠嶼,讓雞籠嶼造船廠幫我方修繕戰船……”
現在,直接打進去顯然是不行了。
但他一定要率領艦隊進入雞籠嶼海灣內。
把炮口,對準海灣內的所有建筑!
尤其是,燕王朱棣,曾經居住過的王府。
“大明、燕華的關系,駙馬應該不會拒絕我方的請求吧?”
如此,只要燕華的岸防炮開炮,就是燕華率先開炮,他進行反擊,就更加占理了。
宋忠不等李琪說話,驟然轉身,喝令:“繼續前進!”
嗚嗚嗚……
宋忠的親兵扈從,吹響傳令號角。
其他各艦的副艦長雖然驚訝。
可想到,所有艦長都在旗艦上,卻也不敢違背命令。
“宋忠,你放肆!”號角聲中,李琪頓時勃然大怒,指著宋忠呵斥:“修繕可以,我可以讓船工出來幫你們修繕!”
宋忠不為所動,還避開李琪,走到艦首,背對李琪,唇角得意冷笑一閃而逝。
李琪哪里不知宋忠的齷齪陰謀。
快步走到宋忠身側,狠狠點頭,“好好好!宋忠,你在玩兒火!我告訴你,一旦你們進入五里范圍,岸防炮營一定會開炮……”
宋忠微微皺眉,余光不由瞥向,兩側山梁。
‘就不信,李琪在我的船上,燕華岸防炮營敢開炮!’
這不可能!
李琪可是朱四郎的妹夫!
在大明,這種事情絕不可能發生。
李琪仿佛看穿了宋忠的內心,嘲弄冷笑:“宋忠,這些年你除了蠅營狗茍在太子身邊鉆營,看來你根本沒有真正去了解,我們燕華的軍隊!告訴你,我們燕華軍隊和大明,以及中原歷朝歷代的軍隊都不一樣,我們燕華的軍隊,國家利益至高無上!”
“而王室只是國家的一部分!”
‘嚇唬我?’宋忠余光瞥了眼李琪。
他不信!
燕華的軍人教育,他知道一些。
但在他看來,根本就是朱四郎虛偽邀買人心罷了。
朱四郎身為君主,怎么可能讓王室置于國家之下?
“九里!”
“宋統制,七里!”
“管帶,大明水師前鋒旗艦,已經進入我方六里范圍!”
宋忠身后的大明水師將領,大喊報數同時,山梁上,燕華岸防炮營也在大喊報數。
一根根粗壯黝黑的炮管,已經確定好炮擊區域。
彈丸、火藥裝填完畢。
一時間,除了宋忠。
所有人都緊張的手心冒汗,屏住呼吸。
哈哈……
李琪眼看著,水師主力要進入五里范圍,仰頭大笑,眼淚止不住流出來,癲狂笑道:“太子爺,你錯了!你大錯特錯了!你注定要狠狠摔一跤,我倒要看看,大明水師覆滅,你這個跛腳儲君,還怎么繼承皇權……”
宋忠為名利的激進瘋狂。
讓李琪對朱標徹底失望。
大明一方,還根本不知道,王爺此番的態度。
而大明,也根本沒有戰勝燕華的可能!
至少,海軍方面絕無可能!
沒了水師。
大明空有百萬精銳陸軍,能夠得到燕華嗎?
所以,一旦開戰,太子必然跛腳!
宋忠目睹李琪癲狂大笑,耳聞李琪的話,不由眉頭緊擰。
跛腳?
宋忠有些猶豫。
他激進的所有底氣,都來自于,認定燕華不敢真的對大明開戰。
太子決定水師主力南下,逼迫朱四郎低頭,也是認定,朱四郎不會開戰。
可……
李琪的反應……
難道,他和太子的判斷,錯了?
大明水師艦隊,還在緩慢前進,此刻,負責動力艙的士卒,已經悄悄取消了畜力動力。
可戰艦速度雖然很慢。
但依舊隨著洋流,緩緩向五里范圍之內靠近。
嘟嘟嘟……
就在宋忠猶豫之際。
悠長的汽笛聲突然響起。
“鐵甲艦隊!”
桅桿上的瞭望手,原本緊張盯著海灣兩側的山梁,聽到汽笛聲,循聲看去,頓時尖銳嘶吼。
宋忠立刻沖到右側船舷,舉起望遠鏡,循聲看去……
遠處,十里外海面上。
數十道濃煙,滾滾噴涌。
一支艦隊,以極快的速度,向他們靠過來。
“列陣,一字排開,準備戰斗!”
宋忠大喊一聲。
旗艦艦首。
呂珍舉著望遠鏡,看著混亂列陣的大明水師主力。
冷哼道:“葉開,去傳令,靶船出動,給這位宋統制,展示一下,我們燕華海軍的戰斗力!”
宋三思就站在呂珍身邊。
雖然,呂珍表現出,對父親強烈的不屑。
可聽聞呂珍沒有選擇直接向大明水師開戰,還是暗暗松了口氣。
一艘鐵甲艦,用一千米長的鋼絲繩,牽引著一艘風帆靶船,率先脫離艦隊,駛向大明水師艦隊的方向。
第一戰斗艦隊,組成一個縱向一字編隊,脫離主艦隊。
宋忠目睹這一幕,不由微微皺眉。
扭頭詢問水師將領,“燕華海軍這是要做什么?”
看樣子,不像是進攻他。
不過,即便進攻,他也不怕,他已經完成戰斗編隊了。
水師將領誰都不說話。
他們當然知道了。
靶船!
鐵甲艦縱向一字編隊。
分明要為這位,步軍出身,海戰白癡的宋統制,展示燕華海軍,新總結發明的跨射炮擊!
就當宋忠惱怒水師將領陽奉陰違時,轟鳴聲頓時響起。
咯噔!
宋忠心臟狠狠顫抖一下,忙舉起望遠鏡。
視線中。
縱向一字排開的五艘鐵甲艦,為首的一艘,率先開炮。
炮彈成不規則分散狀,落在木質風帆船附近。
‘哼!原來是演習,以為這就能嚇住本將……’
宋忠不屑冷笑時,密集炮擊聲再次響起。
宋忠眼睛瞬間瞪大!
他看到了什么!?
躲藏在第一艘鐵甲艦后方,視線被遮擋的第二艘鐵甲艦,竟然開炮了?
十三門甲板炮,第一次跨射,一顆彈丸擊中木質風帆靶船時。
宋忠眼角狠狠跳抖,“這不可能!”
他就是不懂海戰,都明白,炮擊的命準率,絕不可能這么高。
宋忠扭頭,看向水師將領,喝問:“這是運氣,對不對!”
宋忠的話音剛剛響起時,連續的炮擊聲傳來。
縱向一字編隊中,第三艘、第四艘、第五艘跨射炮擊連續開火。
“不可能……不可能……”
宋忠目視著,三輪炮擊后,密集彈丸瞬間籠罩靶船,短短幾分鐘內,一艘體型相當于侯爵級的風范靶船,就開始下沉,臉色蒼白,喃喃自語同時,雙手極力控制,還是隱隱顫抖,渾身仿佛被一股厚重粘稠的陰冷寒氣包裹。
渾身冰麻。
李琪瞥視宋忠,無奈嘆了口氣。
無知者無畏啊!
冷冷解釋道:“宋忠,這是我們燕華海軍的新戰術,跨射炮擊,炮擊命準率很不俗。”
“你試想一下……”
宋忠聽著李琪描繪。
腦海中,不由出現一副畫面。
燕華的十六艘鐵甲艦,分為三個戰斗編隊,一字縱向編排。
憑借速度和皮糙肉厚。
率先利用跨射,對他所統帥的艦隊,進行較高命準率打擊同時。
迅速沖入他的艦隊編隊中。
一邊用甲板炮跨射。
一邊用炮艙內,布置在兩側的火炮炮擊。
一股寒氣,頓時直躥腦門心!
遠處。
靶船沉默后,呂珍放下望遠鏡,唇角浮現笑意,扭頭看向宋三思,“宋千戶,希望你能勸說令尊不要做蠢事。”
“來人,給宋千戶準備一艘蒸汽船,送宋千戶去見宋統制!”
很快。
宋三思見到了宋忠。
艙室內。
宋三思焦急道:“父親,燕王這回是下定決心了,不能打!我們贏不了,太子也贏不了……”
“你說什么,燕王去祖義省了!”當宋三思聽聞朱棣巡視祖義省的消息,再也無法保持冷靜。
砰砰砰!
宋三思點頭時,敲門聲,伴隨著急促喊聲響起:“統制,燕華海軍……燕華海軍行動了!”
宋忠聽到心腹扈從的大喊聲,來不及開門,沖到艙室的玻璃小窗,向外面看去。
目視所及。
十六艘鐵甲戰艦,在數十艘蒸汽動力運輸船的伴隨下,冒著滾滾濃煙,浩浩蕩蕩北上。
宋三思湊在宋忠身邊,目睹這一切,不由皺眉,“呂珍要去哪里?”
“不好!他們可能是去金陵!”宋忠到底是從元末戰亂走過來的,利欲熏心不假,但也不是庸才。
父子二人臉瞬間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下一秒,宋忠轉身,拔腿就往外慌亂跑去。
一直跑到甲板上。
來到李琪身邊,盯著遠去的艦隊,聲音顫抖,遮掩不住恐慌,詢問:“駙馬……可……可知海軍艦隊要去哪里?執行什么任務?”
李琪含笑扭頭,看著不安驚恐的宋忠。
哈哈……
仰頭大笑,“宋將軍,你猜!”
話中,李琪走到繩梯處,一邊下旗艦,一邊沖宋忠冷笑道:“宋統制,如果想要修繕戰船,現在我同意,你們開進雞籠嶼了!”
宋忠還敢在雞籠嶼滯留嗎?
雖然呂部長沒有派人傳訊,到底去哪里。
不過,從艦隊行進方向,他不難猜測,肯定是去金陵。
他雖然擔心,這樣一支艦隊,直接沖到金陵城下,引發戰爭。
可此刻,心中十分痛快!
‘太子啊太子!你真的失算了!’
宋忠陰晴不定看著李琪下旗艦,登上一艘小船,駛向雞籠嶼,猶豫不定。
“父親怎么辦?”
宋三思焦急催促。
宋忠氣急敗壞跺腳,咆哮:“追!馬上追!追上燕華海軍!絕不能讓燕華海軍沖入秦淮河,沖到金陵城下!”
整個水師艦隊,開始慌亂轉向。
宋三思目睹燕華海軍艦隊,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視線中,渾身冰寒,喃呢:“趕不上了!趕不上了!”
現在,不追不行。
而就算打入雞籠嶼又如何?
一旦讓燕華海軍,沖入秦淮河,炮擊金陵城。
太子就完了!
可追……
能追得上嗎?
太子已經輸了!
他們父子的命運呢?
這一刻,所有人都已經無法預料,后續的事態如何發展。
即便是朱棣,也無法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