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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燕藩燕藩武烈昭昭四海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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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邀請他們,觀摩燕藩滅呂宋?

  展露獠牙!

  朱老四這是在向大明朝堂,展露自己的獠牙!

  許多人面露憤怒。

  大明占據中原,地大物博,人杰地靈,朱老四有五萬新軍又如何!

  等太子爺繼位后。

  一樣可以收拾他朱老四!

  朱元璋把許多官員憤怒、敵視、輕視的神色看在眼里,臉有些微冷,肅然道:“咱知道了,傳令老四,明年春耕后,咱就會南巡,讓他做好準備。”

  蔣瓛領命離開。

  午朝結束后。

  百官紛紛魚貫而出。

  三三五五湊在一起議論。

  “朱四郎這是借機向咱們展露獠牙,給咱們下馬威啊!”

  “哼!那倒是更要去看看了。”

  “他燕藩的財力能武裝多少兵馬,又有多少人口,多少糧食,反觀咱們大明,地大物博,人口無數,軍隊全面整編后,就有百萬雄師,任他朱四郎領兵能力極高,咱們也能憑借數量優勢,碾壓死他!”

  “何況,咱們這邊的武將,雖然不如他朱四郎,可藍玉、沐英、耿炳文這么多臭皮匠湊在一起,總比他朱四郎一個人強吧,藍玉等人要是連這點能耐都沒有,那就該殺!”

  李善長和劉伯溫,老胳膊老腿走在群臣后面。

  聽著隱約傳入耳中的議論。

  李善長眼底隱憂一閃而逝:“伯溫兄,前方一片迷霧,人走在其中,心驚膽戰啊!”

  他對未來十分擔憂。

  太子是他們這些老東西,親自教出來的。

  無疑很優秀。

  有燕王這樣一個,力壓一頭,極其優秀的兄弟,戰略定力都能保持到現在。

  足可以證明太子的優秀了。

  縱觀歷史。

  他就找不到,比太子更優秀的儲君。

  外面的百姓感覺太子不如燕王。

  那是因為燕王在文治武功方面太過耀眼。

  而太子被當做儲君培養,從小,他們教太子,主要是權術、馭人、明辨罷了。

  太子的身份,不需要做具體的事情。

  只要懂馭人、權術、明辨即可。

  當然,類似燕王那種領兵天賦、以及提出鄉土村社、雇工身股制的文治能力,太子肯定也是比不上的。

  但身為皇帝,根本不需要這么高的能力。

  只要能明辨下面人建言的好壞、對錯即可。

  正是身為太子的老師之一。

  他很清楚,他們教了太子什么。

  太子欠缺什么。

  太子身上,缺少燕王身上,那種野路子培養出來的開放的眼光。

  太子欠缺的,在大明官員,很多讀書人身上都存在。

  “他們害怕燕王的同時,對咱們大明又有著強烈的自信,認為我們地大物博,有著充足的人力物力,將來也一定可以,憑借這些優勢,碾壓燕王……”

  “我有預感,未來大明和燕王的燕藩之間,必然會起摩擦,只希望,這種摩擦,不會發展成全面戰爭吧。”

  劉伯溫余光瞥視李善長,眼底憂慮同樣很濃。

  苦笑道:“一代人,管不了幾代人的事情,未來只能靠后來者的智慧去面對新問題,我們都是凡夫俗子罷了。”

  陛下這些年做了多少事情。

  太子的確承受住燕王這塊磨刀石了,可在這個過程中,太子對燕王的態度,也發生了細微變化。

  這恐怕是陛下也沒有預料到的吧?

  御書房。

  朱元璋落座后,看著朱標,笑問:“你有什么話想和父皇說?”

  “父皇,兒臣希望跟隨父皇南巡,去看看福建、東番,期間,可以讓雄英監國,也讓雄英鍛煉鍛煉……”

  朱元璋微微愣怔。

  標兒是想近距離感受新氣象?

  還是想近距離,摸摸老四的底,為將來做準備?

  朱元璋默默琢磨。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就無法對標兒無條件信任了。

  當然,并不是懷疑標兒可能威脅到他的皇權。

  如果標兒有這個能力,能力足夠了。

  他現在就可以把皇位交給標兒。

  自己帶著秀英回鳳陽陪都老家去。

  他只是對標兒對老四的態度,不敢無條件信任了。

  “那好,就讓雄英監國,你和咱一起去。”朱元璋笑著答應了。

  去看看也好。

  首先,感受感受福建的新風尚。

  其次,也讓標兒知曉老四燕藩的實力,不至于被朝堂內一些人盲目裹挾,做出不理智的盲動。

  他猶記得。

  老四離開前一晚。

  他把老四叫到面前,問老四:“如果將來你大哥為首的大明朝廷,對伱咄咄逼人,你會怎么辦?”

  老四的回答。

  他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一味的妥協,只會讓大明這邊視為軟弱,該斗爭時,兒臣會毫不猶豫斗爭!”

  老四也確實這樣做了。

  這不,回到東番就立刻擴軍,還邀請他們觀摩滅呂宋。

  他相信老四。

  即便兄弟二人未來發生沖突,老四把標兒為首的大明打疼了,就會收手。

  對老四,他有信心。

  他現在,只希望朝廷內部,將來被打疼后,能真正清醒。

  至于他為何不清洗朝堂,換一批人?

  這個問題,他也想過。

  可遍觀如今的大明。

  真正能接受老四那套理念,有,但不多!

  換一批人,還不是仇視老四嗎?

  相反,貿然提拔上來的人,理政經驗不足。

  且也不似現在朝堂這批人,和老四真正打過交道,不熟悉老四,更容易盲目冒進。

  反而還不如這批老東西。

  別看這些人敵視老四。

  可這批人,打心底里同樣也對老四發怵。

  有些事情,也只敢暗戳戳,不敢明目張膽搞。

  就好像針對妙云丫頭他們,這群人就不敢直接跳出來,沖撞朱府!

  “兒臣謝父皇!”朱標激動笑了,謝恩后,試探詢問:“父皇,土橋村的百姓馬上就要搬離了,土橋村往后如何安排?”

  對于土橋村的搬離。

  他感到很可惜。

  土橋村是大明鄉土村社,先進性最好的一個。

  楊八等人,已經摸索找到了一條道。

  這批人,本來可以成為大明無數個鄉土村社村的示范。

  可老四擔心走后,土橋村鄉親被仇視者報復,要遷徙土橋村。

  他也不好反對。

  朱元璋沒問朱標有什么想法,直接說道:“此事,父皇已經有安排了,咱會為雄英招募一群差不多年紀的孩子,這群孩子在土橋村學習兵法、新軍操典、以及其他知識,同時耕作,朝廷負責養著……”

  “人數暫定為一千人,基本相當于兩個營新軍,這支新軍,將由雄英自己操練……”

  這是老四離開前一晚,提及的。

  請求他給雄英配置一支絕對的心腹精銳。

  他知道老四擔心什么。

  雄英除了血緣上是標兒的嫡長子。

  可性格、做事風格,活脫脫就是老四的翻版。

  未來,雄英肯定要把老四那些理念和新思想,徹底推及大明全境。

  反對者一定會很多。

  這就要求,雄英身邊必須有一支,完全信得過,且允文允武,能勝任各個位置的力量。

  招募一批十幾歲的孩子。

  讓雄英親自訓練。

  教導這群孩子的人選,他也想好了。

  讓方孝孺這些朝中新派人物,時不時輪流去給孩子們上課。

  總之,這批孩子,絕不會讓朝中那些保守老派插手。

  再過幾年,等雄英和大眼姑娘采綠成婚。

  土橋村商行,鄉親們都送給這姑娘了。

  商行賺取的利潤,完全能自行養活這支精銳。

  即便他不在了。

  這支人人至少能勝任營管帶的精銳,就是完全獨屬雄英的私兵,誰都不能染指。

  “標兒,這是父皇給雄英,在你之后,繼承大統做的最后一件安排,也只給雄英安排這一千人,父皇希望將來,父皇不在了,你能像父皇愛你、寬容你一般,寬容對待雄英……”

  朱標苦笑,抱拳道:“父皇,雄英雖然性格上,和兒臣想象中有些不像,但兒臣畢竟是雄英的父親,怎么可能難為自己的孩子……”

  朱元璋起身,走到朱標面前,看著,拍了拍朱標肩膀,語重心長道:“龍生九子各有不同,你與父皇的性格不同,父皇也從未因此,對你有過半點動搖,咱希望,咱們家這個好傳統,能傳承下去……”

  數日后。

  朱棣在福建,和學社讀書人討論的消息傳到金陵。

  百姓對于資產稅取代田畝稅、人丁稅的好壞無法判斷,議論紛紛。

  而朝堂卻頓時炸鍋!

  資產稅!

  這就意味著,天下人,凡是有家資財產者,都要納稅。

  無數人對朱棣恨得咬牙切齒同時。

  開始污名化資產稅。

  就是要趁著百姓尚未搞明白前,徹底污名化資產稅!

  讓百姓也抵制。

  呂府。

  哈哈……

  爽朗笑聲從呂本書房傳出。

  呂本坐在木制輪椅上,撫須痛快大笑:“胡相,朱四郎的資產稅言論傳回來,恐怕除了福建那個背祖棄宗之地,天下士紳都會更加仇恨朱四郎,不,隨著資產稅污名化轟轟烈烈席卷,也能影響朱四郎在愚民心中的印象!”

  話中。

  呂本拍著大腿。

  無意間,碰觸到截肢的邊緣,眼中恨意頓時一閃而逝。

  這一切,都是朱四郎造成的!

  此仇,他一定要報!

  而這個愿望似乎越來越有可能實現了。

  資產稅傳來后。

  天下士紳都仇視朱四郎。

  胡惟庸含笑點頭,“呂大人,如今你也閑賦在家了,咱們倒燕聯盟的發展速度,應該更快一點,趁著如今天下士紳仇視朱四郎的氛圍,更有利咱們發展倒燕聯盟……”

  他相信,朱四郎只要從常茂口中,知曉他的所作所為。

  就絕不會放過他。

  將來,他們之間必然要徹底分個勝負。

  要么他鏟除朱四郎為首的燕藩。

  要么,朱四郎滅他滿門。

  不過,在資產稅消息傳來后,他相信,將來一定是他鏟除朱四郎為首的燕藩!

  他不可能失敗。

  因為與他志同道合的人,太多太多了!

  呂本聞言,激動地手微微顫抖。

  倒燕聯盟,不光關乎滅了朱四郎。

  還決定允炆能不能坐上那個位置!

  金陵亂糟糟一片。

  可這些,與朱棣都已經沒有關系了。

  雞籠嶼。

  風和日麗。

  陽光明媚。

  海灣東側山坡上,一隊隊將士抬著一個個精致骨灰盒,靜靜佇立在一塊塊,已經立起來,寫好了碑文,以及將士姓名、籍貫的英雄碑前。

  英烈祠建在山梁平整出來的一塊闊地上。

  東番文武海陸三班人,女眷、孩子、在東番的商賈豪強,各個安置村趕來的代表,靜靜站在朱棣身后,英烈祠前方的闊地。

  一條臺階,從朱棣腳下,延伸到山腳海灣。

  下面,百姓靜靜佇立著。

  蔣進忠看了看日頭,湊到朱棣身邊,低語:“王爺,吉時到了。”

  朱棣點點頭,吩咐:“譚淵,吹號!”

  譚淵為首,海陸軍將領,紛紛舉起號角。

  嗚嗚嗚……

  沉悶號角聲率先在山梁英烈祠上響起。

  霎時間,海灣內,一艘艘戰船、商船紛紛吹響號角。

  “立正,舉銃!”

  山坡,英烈墓兩側,陸軍第一鎮、第一混成協由各級管帶率領,號角聲響起瞬間。

  管帶下達命令。

  兩萬只火銃傾斜舉起。

  “放!”

  砰砰砰……

  隨著炒豆子般爆炸聲響起。

  夏時敏站在墓園中宣讀祭祠,將士們親手,小心翼翼,鄭重將袍澤骨灰放入墓冢內,開始填土。

  嗵嗵嗵……

  海灣入口兩側山梁上,四門岸防炮開始鳴炮。

  朱棣站在英烈祠外,看著一個個將士,安頓好袍澤的骨灰后,起身,立正站立。

  舉手捶胸行軍中之禮后。

  轉身往英烈祠內走去。

  身后眾人紛紛跟上。

  英烈祠內,正面供奉著武廟十哲。

  側面立著一塊碑,上面記錄了,自從陸軍第一鎮成立以來,犧牲將士的名單。

  朱棣率眾,先給犧牲將士們焚香。

  然后來到英烈祠內,祭祠的武廟十哲英靈法相前:武安君白起、淮陰侯韓信、蜀漢丞相諸葛亮、衛國公李靖……

  朱棣視線從一位位先哲英靈法相掃視而過。

  蔣進忠遞來香燭后,接過,對著十哲鄭重一拜:“后學晚輩朱棣,立足四海之上,欲以理想之名,橫掃四海,為我中原文明,向深藍開拓,望諸位先哲,護我燕藩,武烈昭昭……”

  朱棣的祭文,同時間,向外面將士傳達。

  當將士們聽到武烈昭昭時。

  齊聲大喊。

  這一日。

  武烈昭昭撼天動地,哪怕祭祀已經結束,都在所有聽聞者心頭,久久回響不絕。

  整個祭祀結束。

  已經是午后。

  朱棣書房。

  小早川仲業、大野五郎等人正襟危坐,等著朱棣。

  都在琢磨,朱棣突然傳喚他們所為何事?

  嗒嗒嗒……

  腳步聲從門外傳來時。

  小早川等人忙起身。

  朱棣帶著雍鳴出現在門口,五人整齊劃一行禮:“拜見王爺、世子!”

  朱棣含笑入內。

  帶著雍鳴經過時,壓了壓手,示意五人坐下。

  來到書案后落座,雍鳴乖巧站在旁邊。

  小早川五人全都默默敬畏看著朱棣父子二人。

  今天。

  整個燕藩治下,海陸軍齊聲喊出‘武烈昭昭’的景象,以及瞬間籠罩在整個雞籠嶼上空的那種震撼氣勢,他們直到現在都忘不了。

  燕王回到東番后,就開啟了一輪海陸軍大擴編。

  而今天,響徹整個海灣的‘武烈昭昭’聲,更毫無懸念表明,用不了多久,面前這位,文治武略都極其優秀的燕王,要對外用兵了。

  沒被傳喚前。

  他們還在議論,燕王要對哪里用兵。

  是他們倭國,還是呂宋?

  大野看著朱棣,隱憂一閃而逝。

  若是讓這位占據倭國。

  他十分肯定,萬世一系的天皇會被這位徹底鏟除。

  而且,他們倭國人絕不會反抗。

  這位有這個能力。

  看看那些送回來的蒙古人。

  作為戰敗者。

  非但不恨燕王,相反還十分崇拜。

  就他自己,他都十分推崇。

  有時候,還時不時冒出念頭,被這位統治,其實也不是什么壞事。

  每當這個念頭出現,他都會驚出一身冷汗。

  然后用堅強的意志,才能把這種念頭壓下去。

  至于小早川,早成倭國的叛徒了,總是反復對他們說,應該接受燕王對倭國的統治,這樣,倭國百姓才能過上好日子。

  朱棣把幾人細微表情全都看在眼里,唇角浮現笑容,“這些年,你們先后在福建、東番為我建設鄉土村社出了不少力……”

  的確如此。

  這些年。

  這五個小倭寇做事很賣力。

  甚至比東番治下的文官都賣力。

  “如今,你們對鄉土村社、雇工身股制能成功,有信心了嗎?”

  “有!”

  大野搶先起身,九十度彎腰,激動道:“王爺,小人現在相信,鄉土村社、雇工身股制能成功,小人想回倭國,推廣王爺的理念!將來,天皇一系領導的倭國,必將以王爺馬首是瞻!”

  當初,他對燕王這套理念的確存疑。

  只不過,作為俘虜,燕王讓他們做什么,只能做什么罷了。

  可福建成功了!

  讓他有信心,在倭國也建成鄉土村社、雇工身股制。

  只要能成功,倭國必將富強!

  當然,他搶著說出這番話,也是向燕王隱晦表示,他們倭國對燕王吞并的抵觸。

  小早川看了眼大野,有些緊張擔憂看向朱棣。

  他都能聽出,大野話中的刺,燕王這么英明神武的人,怎么可能聽不出來!

  他和大野理念不同。

  但也不想大野送死。

  朱棣笑了,“我對你們倭國沒什么興趣,我在南海之上,呂宋、三佛齊、馬六甲、占城、南朝,哪個政權勢力,自然條件都比你們倭國好,若是你們倭國有什么東西是我在意的,恐怕就是你們的銀礦了……”

  大野幾人聽聞朱棣惦記倭國的銀礦,心頭一緊。

  “我準備放你們回去,同時,之前俘虜的一千倭寇海盜,我也打算以來福銃武裝起來,接受我陸軍第一鎮訓練,讓你們帶著回倭國,推廣我的理念……”

  大野幾人紛紛驚訝抬頭。

  難以置信看著朱棣。

  沒有吞并倭國之心也就算了。

  這位王爺竟然還要為他們訓練類似陸軍第一鎮那等精銳軍隊?

  雖說一千人不多。

  但一千人如果都能像陸軍第一鎮那等善戰。

  他們有信心掃平整個倭國!

  統一倭國!

  “你們也知道,我的海上貿易,對銀子、金子十分急缺,我對你們的希望只有一個,將來你們統一倭國,我們展開雙邊海貿,你們為我提供白銀,幫助我催化海貿繁榮……”

  他要是一點利益訴求都沒有。

  這幾個小倭寇恐怕反而會疑神疑鬼,對他心存戒備。

  大野好似生怕朱棣反悔,忙答道:“王爺放心,只要我們統一倭國,就算把國內最大的銀礦交給王爺開采都沒問題!”

  老子信你才怪!

  朱棣心中冷笑,表面卻做出一副很滿意模樣,點點頭,“好,那我們就一言為定,你們去陸軍大營吧,你們的同胞已經被召集到大營內了,接下來,你們跟隨第二混成協一起訓練,明年四月前后,我會送你們回倭國。”

  噗通!

  大野頓時跪下。

  其他幾人也忙跟著跪下。

  大野沖著朱棣‘砰砰’磕頭,感激涕零,哽咽道:“王爺對我倭國再造之恩,我倭國永不忘記!”

  朱棣好一番安撫,才把幾人打發走。

  倭亂五人團自此成立!

  小早川幾人離開后。

  毛驤悄悄走了進來。

  朱棣笑罵:“你鬼鬼祟祟干什么,咱們軍情司有沒有在倭國發展成員?”

  毛驤訕笑,回答:“有,軍情司在倭國的系統不成熟,只有三名成員,都是咱們中原流落到倭國的,有一名郎中、一名讀書人,一名鐵匠……”

  因為知道少爺要往呂宋這些方向發展。

  所以這些年,他培養發展軍情司成員,主要集中在這些方向。

  對倭國的發展,只是捎帶手。

  “倭國人對咱們中原流浪去的人,比較戒備,和普通倭國人進行隔離統治……”

  朱棣耐心傾聽。

  這就是他要對倭國,進行顛覆性消亡、分散的原因。

  這個彈丸小國,排外性很強。

  再加上所謂的萬世一系。

  雖然落后,可和其他周邊邦國有很大不同。

  朱棣點點頭,吩咐:“你把一千倭寇中培養發展的軍情司成員名單,交給譚淵,在接下來的訓練中,把這些發展的軍情司成員扶持到各個位置上,記住,不要全都扶持到高位上,提防大野等人回到倭國后,對咱們淘汰選拔出的人進行清洗,多安插在棚正這個位置上,讓他們自己憑戰功往上爬……”

  “另外,一旦大野等人在倭國成長起來后,就安排咱們的人,給其他倭國諸侯送上來福銃制作技術,給我把倭島的戰爭烈度推到最高,我對你們軍情司倭國行動目標要求不高,至少給我在高烈度的戰爭、饑餓、內亂中,消亡百萬倭國人!”

  毛驤暗暗吸氣,苦笑。

  消亡百萬人?

  這叫要求不高?

  “少爺,我保證完成任務!”

  他得馬上分出精力,開拓完善軍情司在倭國的系統。

  不然,僅憑現在的三瓜兩棗,怎么可能實現少爺的目標。

  “對了,你家大小子十五了吧,這回組建四個混成協,把他也送進軍營。”

  “是!”毛驤高高興興領命離開。

  朱棣含笑目視毛驤離開,收回視線,看向雍鳴,伸手捏了捏小家伙臉蛋:“臭小子,是不是覺得你老子太兇殘?”

  雍鳴搖頭,“阿爹不是這樣的人,阿爹若是這樣的人,對待南海上的邦國,就也會是一樣的態度,孩兒只是不明白,阿爹為何對倭國如此?”

  朱棣怔怔出神片刻,回神,說道:“他們那個萬世一系已有很長歷史,對倭國百姓影響很大,而你剛才也聽毛驤說了,流亡倭國的中原人,被這些諸侯隔離統治,這一點,也顯示了倭國的排外性很嚴重。”

  “倭國有三百多萬人口,萬世一系以及排外性,若我們按照對待蒙古人那種開放包容態度,永遠也不可能同化這股力量,反而,未來會成為一個不安定因素,致使我們不斷在倭國消耗財力物力,要么最終放手,要么我們流干最后一滴血。”

  “既然如此,那就心狠一點,他們的內戰,關我們什么事情,殺人也是他們自己人殺自己人,死個百來萬,將來,等他們打的精疲力盡,等小早川等人對自己統一倭國絕望,邀請我們時,我們再名正言順派兵插手……”

  “總之,你要記住,作為上位者,就永遠不要心懷那種,一視同仁的悲憫之心,我們的悲憫,只是為大局服務,被排斥在大局之外,或者,自己不珍惜,跳到大局之外的人,無論可憐與否,該犧牲就要犧牲。”

  “阿爹在福建搞鄉土村社,起初,一些百姓抱有懷疑,一些村子,個別百姓不愿意參加,這部分百姓,當初就被放棄了,如今,他們想要加入,可他們同村的鄉親,卻不愿給他們一樣的股份,他們也得捏著鼻子認了,難道阿爹要為了這少部分人,耗費無數時間嗎?一個人的精力、時間、能力都是有限度的,我們永遠不可能兼顧所有人,跟不上時代洪流的,拖后腿的,該拋棄,就要毫不猶豫拋棄……”

  “還有那幾個對照村的百姓,這回你跟著阿爹回去,也聽葉茂說了,這幾個對照村百姓,當他們喪失股權后,如今過的十分狼狽,想報官?鄉紳的走狗打手,連村子都不讓他們出,這就是他們的選擇,而福建清算的時間,必須等你皇祖父南巡抵達,所以,為了大局,我即便知道他們過的很苦,甚至有人已經開始賣兒賣女,我都不能插手!”

  “因為相較給天下人一個震徹靈魂的警醒,幾個村子的百姓,就無足輕重了!”

  話罷,朱棣見臭小子沉思。

  笑笑。

  一把抱起來,“不著急,你的成長還有很長時間,阿爹還能帶你很長時間,可以慢慢想,阿爹只是讓你明白這個道理,并非要求你,一定要像阿爹。”

  小雍鳴摟著朱棣脖子,爬在朱棣肩頭,點點頭,偷偷笑了,摟著朱棣脖子的小胳膊,不由緊了緊……

  日升日落。

  潮起潮落。

  隨后的時間,朱棣就全身心投入四個混成協編練中。

  忙碌起來,時間過得更快。

  新的一年開始。

  洪武十八年二月中旬。

  這一日。

  朱棣罕見沒有去軍營。

  帶著蔣進忠、夏時敏早早來到冶鐵坊。

  這段時間,冶鐵坊又增加了四座高爐。

  水錘的使用,對于鍛造鐵皮來說,并不是一件太難的事情。

  不過,現在還無法鍛造一丈高這種巨幅鐵皮。

  高爐都是窄鐵皮,通過鉚釘連接而成。

  總計五座高爐。

  其中一座還更加龐大。

  比其他四座,足足大了一倍!

  蔣進忠見朱棣注意力放在最大的高爐上,笑著介紹:“王爺,這是我們此番實驗的二號高爐,如果能承受住,往后咱們再擴建,就擴建這種產鐵兩噸的二號高爐了。”

  朱棣點點頭,轉身,指著其中一座高爐,鐵水槽前方,相隔一米左右,幾組滾輪,詢問:“這是做什么用的?”

  蔣進忠忙答道:“王爺,這也是新的設想,水錘鍛造鐵皮,太費勁兒了,幾個大匠就設計了這組滾輪,每組滾輪之間的縫隙不同,他們設想,通紅柔軟的鐵塊,通過一組組間隙越來越小的滾輪,經過擠壓,最終變成咱們需要的鐵皮。”

  朱棣笑著搖了搖頭,“想法正確,但我判斷要失敗,你們的滾輪機構是用人力驅動……”

  朱棣指了指滾輪左側,站在一組組絞盤旁的壯漢。

  “人力恐怕還不夠,”

  機括原理沒錯。

  可人力太小。

  不足以把燒紅的鐵塊擠壓成鐵皮。

  水力也未必能滿足要求。

  如果有蒸汽機或許能成。

  “不要把我對此事的評價傳揚出去,讓大匠們盡情實驗!”朱棣扭頭交代一句。

  雖然判定不可能成功。

  但他也不想這番話傳出去,打擊大匠們的積極性。

  有些事情,懷揣著積極、飽滿的態度去做。

  做著做著,或許就能克服困難。

  即便無法克服。

  在實驗過程中,或許還會創造出,能夠運用在其他方面的技術。

  蔣進忠笑著點頭。

  王爺對待匠人們實驗,從來都是如此。

  哪怕耗費錢財,也勒緊褲腰帶支持。

  朱棣不再觀察新建的四座高爐,來到第一座高爐前。

  看著學生王靳宓站在高爐的架子上,盯著高爐內部,小臉被爐內火光映照的一片通紅,熱的滿頭大汗,不由笑笑,大喊招手:“靳宓。”

  這小子屬于那種好動,坐不住的。

  當初在軍營訓練就是如此。

  從大明返回雞籠嶼,他讓工匠們尋找類似火山附近的石頭時。

  這小子就請命跟著大匠。

  過年,八叔他們抵達,臭小子都沒回來。

  一個月前,才和去找石頭的匠人們,帶著一船石頭返回。

  王靳宓小跑來到朱棣面前,滿頭大汗,笑道:“師傅。”

  朱棣含笑揉了揉小家伙腦袋,“對研究冶煉、石頭這些事情感興趣?”

  王靳宓連連點頭。

  “很累,也不怕?”

  “不怕!”

  朱棣不由笑了,“那好,今后你就研究這些,師傅支持你。”

  冶煉、地質其實就是上下游關系。

  臭小子喜歡,他就支持。

  “等咱們打下呂宋后,師傅會組建一支科考探險隊,向南出發,你們幾個喜歡瘋跑的臭小子,就跟著科考隊。”

  “謝謝師傅!”

  王靳宓激動一蹦老高,朱棣含笑瞪視,才訕笑停下來,站到朱棣身邊,朱棣等待中,叮囑道:“喜歡也要注意安全,這次匠人匯報,你的一些冒失行為,師傅就很生氣……”

  朱棣教導王靳宓時。

  守著高爐的匠人小跑而來,匯報道:“王爺,俺感覺差不多了。”

  朱棣點點頭,“那就開始吧。”

  片刻后,熔漿口,一股股火紅熔漿流出來。

  流入旁邊的槽子內。

  朱棣靜靜等待冷卻。

  第一塊灰色‘石頭’冷卻不久后,幾名匠人抬著就往水錘坊跑去。

  朱棣等人也跟上去。

  不久后,在水錘捶打中。

  ‘石頭’變為灰色粉末。

  匠人找來一個空桶,以及一桶水,把灰黑色粉末放入桶中,有些緊張看向朱棣:“王爺……”

  朱棣好笑道:“你們做你們的實驗,我不懂,我只帶了眼睛和耳朵。”

  匠人這才緊張往粉末中添水。

  攪拌。

  然后靜靜等待。

  大約小半個時辰后,在所有人注視中,朱棣拿著一個鐵棍,用力捅了捅桶中‘水泥’。

  堅硬感傳來。

  朱棣激動笑了,起身,看向工匠,“應該是成了!”

  雖然凝固時間,比他見過的水泥慢很多。

  但的確有遇水粘合的特性。

  “成了!”

  “真的成了!”

  工匠們好一通激動后,朱棣看向工匠,笑道:“送去山梁的炮臺,拆了炮臺用這種粘合劑做實驗,看看能否承受住火炮的反震力。”

  他也很高興。

  有了這玩意兒。

  水利建設、永久性官道都能修建。

  四月初。

  陸軍大營。

  五萬人列陣而立。

  一門門火炮排列在陣列前。

  總計一百二十六門!

  陸軍第一鎮還是裝配三十六門。

  五個混成協,一個炮營暫時還是十八門。

  無他,銅鑄的火炮,太費錢。

  編練四個混成協,他已經砸進去一百五十萬兩白銀了。

  剩下的一百萬兩是分配給海軍,更換中型戰船的。

  而且,這個火力配置也足夠了。

  朱棣騎馬在陣列前轉動,看著他麾下這支強兵。

  錦衣衛傳來消息,父皇十天前已經從金陵出發了。

  他也要動身,先去江浙沈家接駕。

  觀摩福建后,就帶著父皇來東番。

  而眼前這支精銳。

  就是他滅呂宋,向大明仇視他者,展露獠牙最大的依仗!

  譚淵忽然舉臂大喊一聲。

  五萬人,同時齊聲高呼!

  四海起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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