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
朱棣抱著妹妹,在地上輕輕走動,小家伙在朱棣的‘手臂搖籃’輕輕晃動中,睡的十分香甜,小嘴還時不時冒著可愛的泡泡。
徐妙云在床上,哄著哥哥入睡。
同時,兩人低聲聊著天。
徐妙云輕輕拍著哥哥的后背,笑著低語,“四郎,咱們家兩個小家伙,起什么名字呢?”
“父皇、母后會不會已經起好了?”
朱棣‘囂張傲嬌’輕哼一聲,低頭看著熟睡吹泡泡的小棉襖,打心底里,就覺特別可愛。
笑著來到床邊坐下,低聲說道:“咱們是兩個小家伙的爹娘,給孩子起名,是咱們的權力,反正這個權力,我是不會讓出去的。”
什么都能讓,給自家孩子起名這個權力。
他絕不讓。
徐妙云笑笑,“那你說說,想讓兩個小家伙叫什么?”
“霍去病、辛棄疾……”朱棣一連串列舉了很多古人名字,然后笑著反問:“有沒有發現,這些名字的特點?”
徐妙云微微皺眉,“都是一個表達動作的字,加一個有修飾作用的字。”
朱棣笑著點頭。
這個時代,只講句讀,沒有語法之說。
妙云不知道動詞、形容詞、名詞的概念。
但好聽的名字,要么從詩經中取。
要么就像霍去病、辛棄疾這樣,動詞加形容詞或者名詞的組合。
其實他和妙云給孩子們起名字時,已經下意識這樣做了:采綠、春曉、民豐……
“霍去病、辛棄疾這樣的名字,即便拋開名人效應,你試著讀一下,是不是很朗朗上口,很有氣勢?是不是很好聽?”
徐妙云笑著嗔目,催促道:“是是是,你快說說,想到了什么名字。”
朱棣笑著,看向爬在床上,撅著小屁股睡覺的長子,略微思索后,笑道:“咱們家哥哥,叫朱雍鳴怎么樣?”
“雍雍鳴雁,旭日始旦。”徐妙云立刻想到了‘雍鳴’二字的出處。
黎明晨曦中,太陽剛剛升起,大雁隨著日頭振翅高飛,發出‘雍雍’鳴叫聲。
徐妙云笑著點點頭,看向撅屁股爬著睡覺的小家伙,“聽到阿爹給伱起的名字了嗎?”
話罷,含笑抬頭,“小棉襖呢?”
“你來起,不能全讓我承擔吧。”朱棣‘埋怨’道。
徐妙云含笑瞪了眼,心里什么都明白,小聲喃呢,“表動作的字……祈福的祈……”
某刻,抬頭,看向朱棣,笑著征詢:“小棉襖就叫祈婳怎么樣?《廣雅》釋文:婳,好也!”
“祈福咱們家小棉襖,通過自己的努力,收獲這世間一切美好。”
“行,就叫朱祈婳!”
“老夫人,您怎么來了!”就在朱棣咧嘴笑的歡時,外面突然傳來毛老六的驚呼聲。
聞聲,朱棣、徐妙云不由扭頭往窗外看去。
可惜,什么也看不到……
徐妙云想到了某種可能,驚的微微張嘴,“是不是母后?”
“肯定是!”朱棣點頭。
能讓毛老六稱呼老夫人的,除了母后,就沒別人了。
“我們快點出去迎接母后……”徐妙云忙下地。
卻被朱棣按住。
朱棣瞪眼道:“你想要母后埋怨我,沒把你照顧好嗎?在屋里呆著,我去。”
話中把小棉襖小心翼翼交給徐妙云,快步走了出去。
朱棣剛走到堂廳。
毛老六咧嘴笑著,從外打開堂廳門。
馬秀英看朱棣匆匆出來,不由笑著責備道:“不在屋里和妙云照顧孩子,瞎跑出來亂竄什么!”
朱棣哭笑不得,幸虧沒讓妙云出來,要不然,他的罪過更大。
“娘。”
朱棣笑著喊了一聲。
馬秀英沒好氣催促道:“我又不是來看你的,快給娘準備水,娘洗一洗一路而來的風塵。”
她現在最想去瞧瞧兩個小孫孫。
可一天趕路,風塵仆仆,對襁褓中的孩子不好。
“少爺,我去!”毛驤笑著轉身,迫不及待離開。
小侍女明霞看著毛驤離開的背影,驚的微微張嘴,簡直不敢相信,這是昔日的錦衣衛指揮使。
馬秀英也不由打量毛驤,等毛驤出去后,笑道:“要不是面孔沒變,娘真不敢相信,這是毛驤。”
現在的毛驤,活脫脫就像是個管家。
朱棣笑著介紹:“他自己給自己起了個新名字,毛阿六,我和妙云叫他阿毛叔、六叔,村里叔伯嬸子叫他毛老六……”
‘毛驤自己起的?’
馬秀英笑著瞪了眼朱棣,“別以為娘什么都不知道!”
關于此事,錦衣衛的密奏很詳細。
名字是老四給起的。
而且老四喊來一群孩子,教孩子叫毛驤阿毛叔。
據說,剛開始,毛驤還郁悶了很長一段時間。
老四雖然收留了毛驤,分明心里還有點不爽,所以惡搞,給人家毛驤起了毛阿六這么個名字。
朱棣訕笑。
馬秀英和明霞簡單洗漱后。
就迫不及待去臥房。
“娘。”
徐妙云抱著小棉襖在門口等著,馬秀英推門而入時,徐妙云就行禮請安。
“快點去床上,剛生孩子,身子正虛弱,怎么還亂跑。”
馬秀英忙扶住徐妙云,嘴里說著責備的話,視線已經被徐妙云懷中的小棉襖吸引。
朱棣站在旁側,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笑著打趣:“給娘抱抱,娘的眼睛都快長在小棉襖身上了。”
徐妙云、馬秀英同時笑著瞪了眼朱棣。
馬秀英小心翼翼接過小棉襖,看著小棉襖睡著了,還不停吹出小泡泡,不由樂的合不攏嘴。
來到床邊,看到朱雍鳴爬在床上,撅著小屁股的睡姿,頓時被逗得更樂了。
輪流抱,一起抱……
好一會兒,馬秀英才不舍的把兩個小家伙放到嬰兒床內。
坐在床邊,抓起徐妙云的手,輕輕拍了拍,“妙云,辛苦了。”
不聲不響,一生生倆!
同為女人,她知道其中的辛苦。
徐妙云含笑搖頭。
雖然生產時,很疼很害怕。
可兩個小家伙,是她和四郎生命的延續。
兩個小家伙的到來,這個家,變得更美滿了……
馬秀英觀察著,不由笑了。
她從妙云的笑中,看到了幸福。
隨即,笑著詢問:“給孩子起名了嗎?”
聞言,徐妙云看向朱棣。
“起了。”朱棣笑著回答:“老大叫朱雍鳴,你兒子起的,小棉襖叫朱祈婳,你兒媳起的。”
這個時候,該他出面了。
“雍雍鳴雁,旭日始旦……婳,好也……”馬秀英是書香門第出身,一下子就想到了名字的出處。
笑著點頭,“好名字,寓意好,也好聽。”
話中,笑看朱棣,“你成親后,文學素養提升了不少,看來是妙云的功勞,這么深厚的功底,一個月后,沖擊院試,應該沒有問題吧?”
小夫妻兩,以前,經常每晚都在一起讀書這些消息。
他們也都知道。
朱棣哭笑不得,“娘,我都答應了,會沖刺的,不用老敲打提醒吧?”
徐妙云含笑低頭。
馬秀英笑笑,其實不光重八擔心。
她也怕,老四兒女雙全,守著這個小家,就不愿再沖刺科舉。
“你徐叔說了,還等著你考過會試,帶著妙云和他的外孫、外孫女風風光光回去看他。”馬秀英還不放心,不忘再激一激朱棣。
背鍋俠徐達:……
朱棣無奈笑著點頭,轉移話題,詢問:“娘,你和明霞還沒吃飯吧,我去給你們做點。”
“殿下,婢子去吧。”明霞正蹲在嬰兒床邊看兩個小家伙,聞言,忙起身。
徐妙云笑著招手制止:“讓四郎去吧,你不熟悉廚房,而且趕了一天路了。”
吃過飯后。
時間已經不早了。
馬秀英臨走時,爬在嬰兒床邊,看了又看,才戀戀不舍離開。
房間內。
朱棣剛走,明霞一邊給馬秀英鋪床,一邊好奇詢問:“娘娘,您怎么不告訴殿下和王妃,皇爺給兩個孩子起了名字。”
馬秀英在床邊坐下,拍著有些酸乏的腿,想到兩個小孫孫,便不由笑了,說道:“不著急,這件事急不來。”
重八已經妥協讓步。
兩個孩子在土橋村可以有別的名字。
但老四不能另立族譜。
族譜上的名字,得用他起的名字。
這件事不能急,也急不得。
好幾日,馬秀英都未返回金陵城。
朝中所有人就明白了,皇后要親自照顧徐大丫坐月子!
這一結論,讓朝中很多人暗暗震驚。
江寧縣。
兩個少男少女牽著馬來到綢緞莊。
少女邊走邊抱怨:“阿哥,都怨你,走的時候,讓你好好檢查,你敷衍了事,現在好了,我給兩個小家伙做的小衣服,被你忘在家里了,也不知道,江寧能不能買到合適的布料。”
徐輝祖理虧,不停陪著笑,牽馬跟在身后。
少男少女正是徐輝祖、徐妙音兄妹。
徐妙云生產時。
徐家正忙著給徐輝祖張羅定親的事情。
所以沒能第一時間趕去土橋村。
這不,定親事宜一結束,徐達就讓姐弟兩,第一時間趕往土橋村。
走的匆忙,徐妙音給兩個小外甥做好的小衣服,被徐輝祖落在府中了。
“要是買不到,我回家取。”徐輝祖笑著安慰妹妹,陪著走入綢緞莊,邊走邊嘀咕:“也不知,等我明年成親時,姐夫沖刺會試,能不能成功……”
“朱先生今天會不會來?”
“甭管來不來,朱先生弟子拜師,咱們得去撐撐場面,免得王家人,以后欺負兩個孩子。”
“王老先生人不錯,王家人整體也都不錯,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王家也有幾個混賬東西。”
“聽說方縣令也要去參加拜師。”
正在挑選布料的徐妙音、徐輝祖,聽聞身后傳來的聲音,相互對視,循著聲音看去……
幾名衙役,邊聊邊從外面走進來。
徐妙音默默聽著幾個衙役和掌柜討價還價,低聲道:“他們說的,應該是姐夫吧?孩子們怎么在江寧縣拜師?”
“我去打聽一下。”徐輝祖說了一句,湊到幾名衙役身邊打聽。
片刻后,返回,簡單訴述,“事情是這樣的……”
“民豐和春曉啊,算起來,我也是他們的先生,姐夫可能來不了,阿哥咱們順路去看看,給兩個孩子撐腰!”徐妙音看向徐輝祖。
徐輝祖笑著點頭:“行,既然是撐腰,那就多買幾匹上等布料!”
“聽說方孝孺也要去,這次見面,我要和方希直好好說道說道,上次我好心好意請他吃姐夫做的早飯,他卻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