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辦公室的時候，郭秘書正在屋子里等著。
劉麗雪給上了茶，就小心的坐在椅子上當個聽眾。
只是這小心思還是被楊小濤戳破，伸手拿起一份文件遞過去，劉麗雪只能無語的站起來，然后拿著文件去研究院核實物料進出。
等房門關上，楊小濤才坐回椅子上，笑吟吟的看著郭秘書。
來的時候，郭秘書就看了眼陳老交給他的資料，然后心里就想明白咋回事。
因為這份文件早就跟九部這邊溝通過，根本就沒必要再跑一趟。
可陳老還是安排他來，那就是另有目的了。
聯想到陳老讓他留意的事情，登時明白陳老用意。
“郭秘書，領導這段時間身體可還好？”
“好，好著呢！”
“你們挺忙啊。”
“還好，忙點好。”
“你們.”
楊小濤還在客氣著，郭秘書直接深吸口氣，“楊部，咱們都不是外人了，您要不直接進入主題？”
楊小濤反過來翻個白眼，“我這不是看你有點緊張，先逐步展開讓你適應一下嘛，你這還不識好人心了啊。”
郭秘書無語，“我是有點緊張，可您這一來二去的不進入正題，這不是加劇進展嗎？”
“咱們還是趕緊吧，我也正好回去跟領導說下。”
哪知楊小濤聽了忙擺手，“郭秘書，這事兒你可不能跟領導說。”
郭秘書聽了立馬拍拍腦袋，“我知道，差點把這件事給忘了。”
既然陳老不摻和，那就是讓下面的人自己折騰。
他自然不會沒趣的向上匯報。
“好吧，咱們說正事。”
“這次出手的人是誰？”
郭秘書也正色起來，“領頭的我不說你也知道，哪一次不是這樣啊。”
楊小濤點頭，“秋后的螞蚱蹦不了多久了。”
郭秘書沒有插話，實在是不知道咋說。
“這次當出頭鳥的是兩個人，一個叫顧源，一個叫陳博”
郭秘書將兩人的情況簡單說了下，楊小濤在心里都有數。
說到這，郭秘書想到楊小濤慣用手段，尤其擅長從局外打開局面，于是繼續說道，“我們對這兩個人做了細致全面的調查。”
“不僅是我們，就是那位在前幾次被你教訓后，也是派人做了全套調查，祖宗八代都給翻出來了。”
“所以你想從這兩人身上開始入手，這次有些難。”
楊小濤聽郭秘書如此說只是笑笑，他雖然擅長局外破局，可又不是只會局外破局。
身處其位，他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機械廠廠長，也不是以前的小小鉗工了。
有些事情，自己不需要親自下場。
“這個我知道，你接著說，他們目的是啥？準備怎么干？啥時候干？”
郭秘書見楊小濤一連三問，沉默片刻后這才說道。
“上面已經有人開始提交意見書，關于核電站的安全問題，想要將其納入直管。”
“直管？直接管理？誰來管？”
楊小濤冷笑著，“他們懂管理嗎？”
“他們懂如何操作維護保養嗎？”
“一群外行做著不切實際的夢。”
郭秘書也覺得這件事那些人有些盲目自大了，這玩意是誰都能做的了的？
說白了就是奔著錢跟名去的啊。
心里又想到馬上要上馬的‘西氣東輸’，這同樣是個揚名立萬的好機會。
已經有不少人跟陳老打過招呼了，尤其是一機部的夏老被九部點名確定一個名額后，剩下的兩個名額可是搶破了頭。
“遞交意見書是一方面，還有來自小坂城的報告，以及在蛟龍號潛艇中的分析報告。”
“這兩份報告咋來的？”
“這個，小坂城的報告是從合眾國的報紙上裁剪下來的。”
郭秘書有些無語的說著，雖然那是在大會上做出的報告，但也需要官方認證的文件才行啊。
就從報紙上裁撤下來，誰不知道報紙上的事情不能全信啊。
楊小濤搖搖頭，這些人的手段也就這些了。
習慣了。
“蛟龍號的分析報告呢？”
郭秘書正色道，“是二機部自己做出來的。”
楊小濤心道果然，不過對二機部的做事風格很是贊賞。
并沒有因為自己的責任而隱瞞事實，這種對待問題的處理態度，非常值得肯定。
沉思片刻，楊小濤摸了摸下巴的胡茬，“也就是說，對方想要接這件事情來插手核電站的管理工作。”
“甚至會打壓二機部？”
郭秘書點頭，“二機的首長有些正人君子了，不過這次事情主要責任確實在他們身上，這事毋庸置疑的，就看怎么應對了。”
隨后又道，“還有后勤處，他們是蛟龍號的設計研發部門。”
“不過秦老比較護短，根本不給他們調查的機會。”
“而且我還聽說他們打聽鸚鵡螺號的模型！”
“不過負責的黃總設計師沒有說任何消息。”
說到這，郭秘書小心的看了眼楊小濤。
其他人不清楚，他跟在陳老身旁還不知道？
這要是真的追查鸚鵡螺號模型的事，那就是捅了馬蜂窩啊。
要知道，這里面牽扯的人就多了，而且還可能牽扯到面前這位的家人。
更何況，這后面還有個航母模型呢。
事情太大，會很難收場的。
楊小濤聽郭秘書這樣說，只是眼睛輕輕瞇起，然后神色淡然沒有言語。
郭秘書卻是感到一閃而過的殺氣，心道果然，這家伙的逆鱗就是家里人。
“他們什么時候開始？”
“眼下他們正等著醫院病人的情況，我估計他們是想要從他們身上獲得突破口。”
楊小濤嗤笑一聲，“癡心妄想。”
“我覺得也是。”
“不過，他們的時間不多了，拖得越久這件事就越難辦，我估摸著八月初就會行動。”
“而且”
郭秘書稍稍停頓，“而且我猜他們肯定也要在西氣東輸上摻一把。”
“你知道的，他們既然行動起來，不會停的。”
楊小濤點點頭，在心里將情報消化一番，隨后對著郭秘書笑道，“老郭，我突然發現你很有狗頭軍師的潛力啊。”
“要不要留在九部跟我干？”
郭秘書一瞬間有點心動，可想到現在的情況還是將小心思壓下，直接撇過頭去，“沒啥事我要回去了，最近陳老只想著西氣東輸的事，你們這準備的咋樣？”
“可別讓領導失望啊！”
這下輪到楊小濤無語了，“甭說了，這材料到現在還沒做出來。”
“其他的倒是準備的差不多了。”
“到時候開完大會，先把路線定下來再說吧。”
郭秘書點頭，“那好，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等郭秘書離開九部，楊小濤回到辦公室里等待片刻，老道敲響了房門。
等老道走進來，身后還跟著管志勇跟徐寧王滿山。
“楊部，我們已經將材料整理完，這是需要的原材料以及相關設備試劑材料。”
徐寧在老道的示意下將整理好的文件放在桌上，楊小濤拿起來看了兩眼隨后看向管志勇，“這些材料都能找到？”
管志勇立馬點頭，“雖然有些材料不常用，但我在配料表上看到過這些材料，應該能找到。”
楊小濤點頭，“好，你們先回煉鋼廠。”
“老道，你看著點！”
老道點頭，隨即帶著眾人離開。
等老道走后，楊小濤拿起電話給一機部打過去。
“老劉，是我！”
劉懷民將電話掛斷，心里還在琢磨著楊小濤的用意。
那些材料，他雖然不清楚一機部有沒有，但以九部的關系，想問搞到不難。
如今對方出來九部的渠道，轉而讓他們一機部來做，這里面可就大有文章了。
劉懷民感覺自己找到了熟悉的味道。
想了會兒，其他的不清楚，可唯有一點能夠確定。
那就是楊小濤要搞事情。
如此想著，劉懷民還是拿起電話讓一機部相關部門做好準備。
甭管如何，他們本來就是一條線上的，這忙得幫。
三天后，老道回到四合院告訴楊小濤一個好消息，鋯合金生產的各個環節都準備妥當。
楊小濤沒有去鋼鐵廠，卻是讓安仲生跟梁作新去了一趟，在這期間整個鋼鐵廠外松內緊。
第四天，楊小濤給季香打電話詢問病人情況，確定身體好轉后，這才讓其將衛星電話交給病房里的人。
同時告誡，不要透漏外界的消息，對此季香只能在心里說，楊部真是，夠壞的！
然后讓張武給滬上的人說一聲，并且讓張武做好準備，需要的時候讓人來四九城。
理由就是探視！
第六天，鋯合金的生產還沒進展，可郭秘書傳來消息，對方已經等不及了。
于是，楊小濤讓醫院那里公布治療結果，隨后放開守衛讓人隨意探視。
不過要將探視人員記錄在案，而且不能讓病人離開。
與此同時，楊小濤給錢老，周老打了個電話，寒暄一陣后，詢問有沒有空一起去二機部坐坐。
兩人都沒猜到楊小濤的用意，對此，本身就是二級部出來的錢老沒有任何猶豫立馬同意。
楊小濤估計錢老都去了，愛湊熱鬧加上護犢子的王老能不去？
周老因為在滬上忙著做“監工”，得到電話后詢問時間，楊小濤對此無奈，因為時間是人家定的，然后周老直接當晚坐飛機回到四九城。
隨時待命。
第八天晚上，楊小濤回到家里準備繼續挑戰數字游戲，爭取盡快將管道材料確定下來。
然后就聽到余則成在外面說話的聲音，起身就見余則成站在門口。
“老余，有事？”
“出去走走！”
余則成指著門口，楊小濤心下一動，隨后跟著走出房門。
兩人沉默著走出四合院大門，又過了胡同口，在一處陰暗處停了一輛小轎車。
“首長在里面等你！”
余則成開口說道，楊小濤無語道，“老余，你就不能提前打個招呼，大半夜的…”
“不能，趕緊去吧！”
余則成催促著，楊小濤往小轎車走去，心里有點明白對方的意思。
十有八九是控制火力，不要鬧大！
對此，楊小濤也有心理準備。
來到小轎車旁，不遠處有兩道身影，此刻正警惕著四周。
楊小濤拍拍胸口處的小薇，小家伙立馬飛到空中監視四周。
車子拉著簾子看不清里面情況，楊小濤來到車前打開車門，只是看了眼便立馬走進車里。
“大伯，我還以為是曾老呢。”
楊小濤笑著打招呼，車子里煙霧繚繞，看得出老人吸了不少煙。
“我借他的車過來趟。”
大伯風輕云淡的說著，隨后將煙頭按在座位旁邊的煙灰缸里，隨后看著楊小濤，“都做好準備了？”
沒頭沒腦的話，可楊小濤卻是明白大伯話里的所指。
于是沉默片刻，這才點頭說道，“沒問題！”
“那就好！”
大伯沉默著，隨后從懷里拿出一盒煙遞給楊小濤。
接過煙，果然是小熊貓。
楊小濤抽出一支點上，隨后開始說起自己的安排。
當老人聽到楊小濤說起鋯合金材料的時候，眼睛里閃過一道精光，隨后更是著重看了眼楊小濤。
等楊小濤將所有的安排都說要，老人這才點點頭，沉默片刻這才說道，“中科院那里注意點！”
楊小濤眨眨眼，隨后點頭，“我知道！”
一支煙吸完，楊小濤下車，隨后看著車子走遠。
余則成這時候走過來看著遠去的車子，隨后說道，“我們已經做好最壞的準備了！”
楊小濤瞅了眼，“去你的，烏鴉嘴！”
說著往四合院走去，身后余則成嘿嘿笑著，兩人又走到了一起。
離開的車子再次停下，車門拉開，曾老坐進來。
“情況咋樣？”
曾老迫不及待的問道，大伯笑著點點頭。
“計劃很不錯，既沒有深入，又推動了發展。”
“這孩子比以前成熟了！”
曾老看著大伯一副長輩欣慰的樣子不由得翻個白眼，“讓你給撿著了啊！”
聞言大伯哈哈笑著，“沒辦法，沾了兄弟的光。”
說這話的時候腦海中想起自家兄弟，要不是當年將他帶去四合院，或許兩人間也不會產生交集。
曾老沒注意這些，只是伸手拍著大腿，抬頭看向前方黑夜的道路，“先前時候，我還不覺得什么，畢竟大家都是摸著石頭過河，誰對誰錯，誰不好說！”
“可這些年，我漸漸發現！”
“這好與壞，不是誰嘴里說的，誰聲音大就是好！”
“也不是隨便寫份報告就能代表的。”
“而是看做了多少事，看群眾的飯桌上有沒有饅頭，看工人手里的機器，戰士手里的槍！”
說到最后，更是神色嚴肅的說道，“退縮，沉默，就是對革命的不負責任！”
“這次，咱們不能再沉默了！”
正在吸煙的大伯聽了，默默點頭，心中很是寬慰。
越來越多的老同志能夠認識到這一點，說明革命的道路，會越走越順！
這是個好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