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八。
本月蹴鞠比賽的預選賽正式在御花園中開始。
三小只早早的從興慶宮出發，在比賽開始前就抵達了御花園。
此時的御花園和三天前不一樣，已經布置出來了三個蹴鞠場。
看起來今天的比賽要在這三個場地中舉行。
安康公主的比賽并不靠前，處于中段的第八場，距離他們上場還有一段時間。
在此之前他們可以好好的看一看其他人的比賽。
一眾參賽的皇子皇女們全都穿上了方便行動的蹴鞠服。
這種服飾裁剪較為修身，材質透氣清爽，即便待會兒運動的大汗淋漓，也不會感到任何的不適。
這種面料是皇家的貢品，一般人根本享受不到。
但之前景陽宮受到賞賜時，得到了一大批物資，其中便有這種面料。
這三天的時間內，尚總管趁著三小只練習蹴鞠的時候，派人做好了他們的蹴鞠服。
景陽宮的隊服以天藍色為主，和安康公主的瞳色類似。
安康公主和玉兒的蹴鞠服修身裁剪，將少女的曼妙身姿襯托的玲瓏有致。
兩個丫頭都將一頭長發梳了個高高的馬尾，方便他們待會兒踢蹴鞠，額前帶了個玉帶護額作為裝飾。
好一對英姿颯爽的蹴鞠少女。
這要放到后世，不得迷倒一大片。
就連李玄也配了一個小馬甲，還在尾巴上系了個同色彩帶，算是也有了隊服。
這種時候，你就不得不佩服尚總管的細心，連李玄的蹴鞠服也沒有忘記。
而且你還別說，這小馬甲做的還真不錯，不愧是皇家裁縫出手，李玄倒是非常滿意。
等到時辰一到，比賽也跟著開始進行。
三個蹴鞠場上陸續有六支隊伍的人馬走了上去，彼此捉對比賽。
像安康公主的隊伍一般，有馴獸參加比賽的畢竟是少數。
至少這場上的六支隊伍都是由人來組成的。
其他等待自己場次的選手，則是都坐在場地四周的觀賽臺，認真的看起了比賽。
三小只找了個位置坐下，結果附近的人自動退避三舍，紛紛給他們讓出了好大一片地方。
三小只對視一眼，紛紛憋笑。
“沒想到不受待見還是有好處的嘛。”
看著剛才還挺擁擠的看臺，瞬間空曠起來，安康公主大大咧咧的打趣一句。
三小只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待遇，倒是誰也都沒有放在心上。
場地四周的看臺修得寬敞，本來按照三小只的性子，為了避免麻煩都是找個角落坐下的。
可這一次，他們為了能夠看清比賽，找了個視野好的位置。
好位置當然人就多了，可當三小只一過來，其他人紛紛避讓，生怕和景陽宮沾上關系。
畢竟，現在的景陽宮可是不少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可這也方便了三小只，他們一行人就占據了偌大的一片好位置。
幸虧比賽場地附近的看臺修得夠用，否則其他人都沒有地方去觀賽了。
“哼，人嫌狗厭！”
遠處，六皇女看著安康公主占據的一大片看臺，冷哼一聲。
“六妹。”
坐在一旁的大皇子沖著妹妹輕輕搖頭。
“本來就是嘛。”
六皇女不服氣的說道。
這時，坐在另一側的四皇子也說道：
“你還是多想想待會兒怎么贏下安康吧。”
“經過上一次你也知道了，安康并沒有我們想的那般柔弱。”
秋狩比賽后，大皇子三兄妹也進行過一場復盤。
大皇子和四皇子雖說并沒有跟安康公主直接交手過，但從六皇女所描述的情況中也足以窺見一二。
六皇女當時為了抓住安康公主，費了好大的勁兒也沒能成功。
最后甚至被安康公主一頭撞暈，忘了后面不少的事情。
但戰斗一開始，安康公主利用暗器牽制她，并且被自己用長鞭纏住腳之后，還能較力的情形，還是都記得的。
單從這些來看，安康公主早就不是以前連路都走不好，只能憑借輪椅行動病公主了。
六皇女再怎么說也是八品武者，修為放在一眾皇家子嗣中也不算是差的了。
他們三兄妹都不是用藥力催出來的修為，而是實打實自行修煉出來的，也有著相應的戰斗力。
“哼，這丫頭心思深沉，裝病了這么多年，也不知到底在圖謀什么。”
“但她既然已經露了馬腳，自然沒有被她再騙一次的道理！”
六皇女冷笑一聲，看向了候在一旁的兩個玄衣太監。
“哪怕安康藏得再深，也改變不了景陽宮人丁稀少的事實。”
“連三個人都湊不齊，只能讓貓上場，我看他們待會兒怎么跟我踢蹴鞠。”
六皇女帶來參賽的兩個玄衣太監，都是他們精挑細選而出，乃是清舒殿中的精銳。
即便是在宮中的七品大內高手中，也絕對是佼佼者。
當然了，最厲害的兩個還是放在了大皇子的隊伍中，以保證他能贏下最后的比賽。
但四皇子和六皇女身邊的近侍也絕對不差，而且都精通蹴鞠。
在這會藏比賽中，他們三兄妹的近侍絕對算是最強的。
而在六皇女看來，景陽宮連三個人都湊不齊，又怎么可能在他們手中討得了好。
“還給小貓套馬甲，真是笑話！”
六皇女嗤笑一聲，明顯是以為安康公主這是不得已之舉，找了個貓上來湊數。
某種程度上，這也是事實。
畢竟景陽宮里只有他們三個。
永元帝將比賽設置成三人蹴鞠應該也有照顧他們的意思。
否則，但凡再讓他們多找一個人來出場，景陽宮都找不來。
“六妹，還是得小心謹慎。”
“那只貓是安康的愛寵，之前的馴獸比賽也是用這貓贏的。”
“即便是我，也得承認安康在馴獸一道上的實力。”
大皇子沉穩分析道。
當時，他雖然沒能帶著自己最得意的白痕參加比賽，但其他訓練的細犬也依舊不差。
可卻還是輸給了安康公主所養的小黑貓手上。
“至少，那只貓在令行禁止上沒有任何的問題。”
“搞不好，會和老八的海東青一樣，是一個大麻煩。”
說話間，大皇子的目光已經轉到了場上。
兩刻鐘的時間過得很快，第一輪比賽已經結束了。
而在第二輪的比賽中，赫然有八皇子登場。
不出所有人的意料，八皇子的隊伍是兩人一獸，他的胳膊上威風凜凜的站著阿翔。
阿翔俯瞰一眾對手，昂起高傲的頭顱，一派王者風范。
蹴鞠比賽有一只飛禽參加，屬實算是占了大便宜了。
能夠清晰的發現，隨著八皇子上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向了他所在的那片場地。
大家都想看看阿翔到底能在比賽中發揮出多大的作用。
隨著一聲哨響，第二輪的比賽也正式開始。
八皇子的對手是一個小豆丁。
小豆丁雖小，但他的兩個近侍卻不容小覷。
兩個膀大腰圓的強健太監站在小豆丁的兩旁，將其嚴嚴實實地拱衛起來。
“老八，看來你今天到此為止了。”
小豆丁看著八皇子這邊的陣容自信滿滿的說道。
而八皇子看著對面的小豆丁也同樣是勝券在握。
“混賬，要叫我八哥啊！”
八皇子這個孩子王當的還是很有威嚴的，容不得小豆丁們的半點挑釁。
比賽開始，小豆丁這邊率先開球，發起了第一輪攻勢。
剛才還很囂張的小豆丁，自然而然的退到了兩個近侍身后，隱藏起自己的存在。
接著那兩個膀大腰圓的太監當即上前，簡簡單單的用一傳一射的配合發起了進攻，沒有絲毫花里胡哨的多余動作。
“砰！”
皮球發出了一聲悶響，然后帶起一道破空聲，向著對面的風流眼筆直射去。
見識過了一輪武者踢蹴鞠的架勢，三小只倒也對這種攻勢已經見怪不怪了。
甚至覺得踢蹴鞠本就應該是如此。
若是八皇子這邊沒有來得及防守。這一分小豆丁一方應該就要拿下了。
可就在此時，一聲清脆的鳴叫，響徹全場。
下一刻，阿翔的身形飛射而出，在皮球穿過風流眼之前，及時攔下。
只見阿祥的一雙鐵爪重重地拍擊在皮球之上，當即改變了皮球的運動軌跡。
但同時也能清晰地看到，阿翔的身形也隨著這一次撞擊向后撲騰了一下。
阿翔畢竟是飛禽，在身形上占了一些劣勢。
但即便如此，也足夠在這場蹴鞠比賽中發揮出重要的作用來。
順利地防下了小豆丁一方的攻擊之后，八皇子和他帶來的近侍也不甘落后。
搶先一步來到皮球的落點，控制好皮球之后，輕巧的傳遞兩下，接著便將皮球高高地射出。
八皇子的這一腳射門雖然力道不小，但準頭卻稍差一些。
看皮球畫出來的弧線，竟是要越過球門，直奔場外而去。
可即便如此，八皇子的臉上也沒有絲毫的尷尬之色，依舊保持著自信的笑容。
“哈哈，老八你的球還是踢的這么爛！”
小豆丁見八皇子踢得這么爛，當即指著他哈哈大笑，嘲諷不已。
“小子，你還太年輕！”
八皇子嘴角一鉤，輕蔑一笑。
小豆丁見八皇子還在嘴硬，正要繼續無情嘲諷，突然聽到身旁的近侍大喊一聲：
“不好！”
原本要越過球門的皮球突然變向，竟然向下一折，向著風流眼的方向飛去。
他們都看得清楚，原來是先前剛剛攔下攻擊的阿翔，眨眼間又出現在了他們的球門前，發出了這致命一擊。
阿翔用鷹擊毛摯之勢俯沖而下，重重的用一雙爪子拍在皮球上。
借助自身的體重和速度，讓原本向上飛的皮球，嗖的一聲猛然加速。
等到小豆丁的兩個近侍發現不對時，已經為時已晚，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皮球穿過風流眼。
“一比零！”
一聲哨響之后，場邊的裁判作出了判決。
“犯規，犯規！”
“哪有這么踢蹴鞠的？”
“阿翔在空中進攻，我們在下面怎么防？”
“人又沒長翅膀！”
小豆丁自然是不服氣，當即大聲對裁判表達自己的不滿。
可這些自然是沒有用的。
既然比賽之初就同意了，讓馴獸參加比賽，那自然是早就遇到了這樣的情況。
負責裁判的花衣太監默不吭聲，只是搖了搖頭，回絕了小豆丁的抗議，示意比賽繼續進行。
“可惡，可惡啊！”
“卑鄙的老八！”
小豆丁用一股要將自己的鞋底都要跺穿的架勢，氣憤的跺著腳發泄。
“你們兩個還不快點想想辦法。”
小豆丁把腳跺麻了之后，轉頭就沖著自己的兩個近侍開始發起了脾氣。
“殿下不必著急。”
“吾等剛才只是試探一下。”
“如今已試出對方的深淺，已然窺見了勝機。”
這兩個太監別看長得五大三粗，但也都是人精。
即便眼下的局面真的不太好，他們也不會自己說喪氣話，反倒要給小豆丁股勁兒加油，給主子一種仍舊優勢在我的錯覺。
這樣即便最后真的輸了比賽，也可以說是運氣不好，不是他們實力不濟。
他們當奴才的自然是最為清楚，結果雖然重要，但體驗過程才是重中之重。
即便最后的結果稀爛，只要能將主子給哄高興了，自然以后還會繼續重用他們。
否則，宮里那么多的奴才，怎么可能個個都精明能干。
靠的全都是這萬變不離其宗的“為奴之道”，即便熟稔于此，再無能的人也能得到重用。
簡單來說，他們當奴才的可以沒有能力，但一定要學會給主子提供情緒價值。
這不嘛。
兩個太監一忽悠，小豆丁當即轉怒為喜，催促他們道：
“哦？勝機在哪？”
“快快給我道來！”
見到主子紅溫消退，兩個太監對視一眼，暗道一聲“好險”。
但他倆馬上又湊到小豆丁的耳邊嘀嘀咕咕兩句，頓時給小豆丁說得眉開眼笑。
“好好好，給我踢，狠狠的踢！”
聽完兩個太監所說的勝機，小豆丁高興的眉開眼笑，又恢復到了一開始自信滿滿的狀態。
他們的變化自然沒有瞞過對面的八皇子，畢竟這小豆丁喜形于色，也壓根沒有隱瞞的意思。
但八皇子毫不在意，等待他們開球。
先前小豆丁們剛丟了一分，按照規則還是由他們來繼續開球。
這一次他們換了個站位，小豆丁在前，兩個太監在后。
小豆丁在前面象征性的顛了一下球，傳到了后面。
皮球落到了兩個太監之間，接著只見他們竟然同時抬起了腿，一左一右，悍然踢向了皮球，發動了默契的合擊。
“大老鷹，不要小看了我們之間的羈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