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性保真……”
神樹聽到這四個字,沉吟片刻,久居納森島上的它,并不了解全性這個組織,但它了解全性這個理念。
這個理論可以很小,但也可以很大,大到把整個世界都放下,很明顯,張之維說的是后者。
“那么,希望你能成,咱們一百年后再會!”
神樹的身影從張之維的意識中消失,張之維眨了眨眼,眼前是波瀾起伏的大海,艾薩克還在給眾人講解門鑰匙的用法,剛才他和神樹的一番對話,外界才過去一瞬間。
“好了,我講完了,大家應該知道怎么做吧?”艾薩克問。
“明白了,開始吧!”田晉中躍躍欲試道,他已經坐過一次飛路網了,但對這種瞬移的趕路方式還是很好奇。
“那么,我們開始吧!”
幾個人圍攏在艾薩克的那雙破爛靴子周圍,伸出手掌,食指點在靴子上,等著艾薩克施展魔法。
因為擔心傳送的時候,蓋勒特施法搗亂,艾薩克把蓋勒特扔進了空間裝備里面。
“預備,三……二……一 艾薩克低聲念道,同時心里默念咒語。
霎時間,破爛靴子發光,迸發出一股極強的吸引力。
眾人只覺得似乎有一個鉤子,勾在了他們的肚臍眼上,猛的往前一拉,他們便像被魚鉤釣起的魚兒一樣,瞬間破開水面,進入到另一個空間。
在這個過程中,他們什么都看不清,像是一陣風一樣的向前疾飛,但可以感覺到周圍有人,肩膀與肩膀撞在一起,時不時的還能撞到一面寬闊的胸膛上,
張之維倒是看得清楚,這條傳送網絡剛開始很荒蕪,只是一條綠幽幽的單薄通道,周圍什么也沒有,但過了一段時間,通道開始變得復雜起來,出現了很多岔道,四通八達,通向遠方,岔道的周圍還有很多關閉著的壁爐。
那些關閉著的壁爐應該就是飛路網的節點,使用飛路粉就能打開這個節點,進行傳送,也就是說,門鑰匙和飛路粉所用的傳送網絡是同一個,只不過一個是臨時傳送點,一個是固定傳送點。
之前那段通道之所以那么荒蕪,是因為納森島的周圍沒有其他傳送節點。
這種傳送網絡,在神州也有,譬如火德宗的火種,就和門鑰匙幾乎一樣。
張之維估計,火德宗的內部也應該有類似飛路粉壁爐這樣的固定傳送點。
只不過,火德宗的體量,相較于幾大魔法學院還是太小了一點,所以這方面的運用不多。
那雙破靴子就好像是一架馬車一般,拖著他們幾人在傳送通道里疾馳,張之維看到破靴子的速度慢了下來,他知道,此行的目的地要到了。
破靴子轉彎進入某個節點之中,他們像是穿過了某個壁壘,耳邊的風聲驟然一消,雙腳重重的落到地上。
突然停下來,田晉中有些沒反應過來,踉踉蹌蹌的朝前撞去。
張之維伸手把他給提了起來,除了田晉中外,其他人也頗為狼狽。
陸瑾和艾薩克梳的整齊的長發,被風吹得披頭散發、歪歪斜斜,呂慈的刺猬頭倒是影響不大,就是衣服有些凌亂。
艾薩克拿出一把梳子,一邊梳頭,一邊說道,“這是使用門鑰匙的正常現象,習慣就好。”
他注意到張之維的發型沒亂,補充道:“像張這樣的,才不是正常情況!”
“修行中人,應當時刻注意自己的儀態!這是什么地方?”張之維看向四周,他們正處于一片荒涼的沼澤地。
“路程太遠,很難直接回去,我們需要中轉一下,下一站就到倫敦了。”
說話間,艾薩克從一處沼澤里,又掏出了一只破舊靴子。
張之維瞥了一眼,先前那只靴子是左腳,這只是右腳,看造型和尺寸,應該是一對,再一看艾薩克的腳,該不會是這家伙穿舊的吧?!
“我說艾薩克,你能不能換一個別的什么高雅一點的東西?”陸瑾吐槽道。
艾薩克說道:“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我可不想他被人撿走,回頭找的時候找不到。”
“這種虧以前我可吃過好幾次,一次是用戒指,哪怕只是一枚不起眼的銀戒指,都被人撿走了,幾經展轉,費了很大的勁才找到。”
“后來我用一塊鐵片,但即便如此,都被人撿走拿去打磨成小刀了。”
“也只有這種又破又爛,散發著臭味,沒有絲毫價值,也沒有任何修補的可能的東西,才夠安全。”
陸瑾說道:“不能直接隨身帶著嗎?”
艾薩克舉起手里的破靴子說道:“我們當前所處的位置,是一個固定的空間節點,這東西只是插在門上的鑰匙,而空間又是有自我修復能力的,如果拔走了插在門上的鑰匙,這個門就會慢慢愈合,不能使用。”
“原來如此!”
“來吧,咱們繼續!”
幾人再次伸出手指點在破靴子上,艾薩克念動咒語,繼續開始傳送。
這次來到了艾薩克在倫敦的住處,他們正處于住所的廚房,面前就是一面巨大的壁爐,壁爐里燃燒著淡金色的火焰,剛才他們就是從這里穿越出來的。
壁爐的臺子上,擺放著各種小物件,一個指針寫著“真理”二字的指南針,幾個瓶內五彩斑斕的記憶瓶,還有一張照片。
照片上,艾薩克和蓋勒特站在河畔,兩人倚靠在一起,笑得燦爛。
張之維瞥了一眼,心里嘀咕幾句,未經證實的事,他不妄加猜測。
倒是陸瑾,指著照片,直言不諱道:
“艾薩克,你和摯友的合影怎么怪怪的,兩個大男人怎么搞的一副女兒家做派,看得我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陸瑾在和人不熟的時候,他表現的會很得體,彬彬有禮,一旦熟悉之后,他就跳脫起來了,像剛才的話,他就沒經過腦子。
“嗯哼!”
艾薩克沒有回應陸瑾的話,他輕咳一聲,從旁邊的柜子里拿出一些布丁和各種甜食。
“旅途勞頓,你們要來一點嗎?”他問。
聽他這么一說,本來不餓的幾人,頓時就有些餓了,紛紛表示可以來點。
張之維掃視一眼,選了幾塊奶油不多的點心吃下,還是很甜,但勉強能接受。
陸瑾呂慈田晉中三人,則是露出了露出難以言說的表情。
“不好吃嗎?”艾薩克問。
“有點太甜了!”陸瑾一臉艱難的說道,他感覺齁到嗓子眼了。
“確實有些太膩了。”呂慈也是一臉難受。
田晉中更是沒說出話來,只覺得腦子發懵,陸瑾和呂慈是世家少爺,平時吃糖不少,都覺得膩,更別說他一個飲食清淡的道士了。
“那我再給你們做點其他的東西?”艾薩克說道。
眾人表示不需要,但艾薩克一再表示剛才的甜品只是意外,要讓他們嘗嘗真正的大不列顛美食,一盡地主之誼。
盛情難卻,眾人只好答應,隨后,艾薩克把幾人從廚房帶到客廳。
客廳被施展了擴展咒,實際面積比外表看起來大很多,有一面直抵天花板的書架,里面塞滿了魔法典籍和經典文學書籍。
有趣的是,這些書籍竟會會自行調換位置,當張之維看向哪本,哪本就會滑落到最方便取閱的位置。
而在書架旁邊的墻上,掛著一副會動的畫,就和后世的實況照片差不多。
畫上描繪著蘇格蘭高地的秋天,金紅色的樹葉在無形的風中沙沙作響。
客廳的中間擺放著一張圓桌,桌面布滿神秘的紋路,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紋路其實是星辰運行的軌跡,可以在這張桌子上進行占卜。
桌子上擺放著《預言家日報》,還有幾盒巧克力。
“這個嘗嘗?巧克力,味道挺不錯的!”張之維指著裝巧克力的鐵盒說道。
幾人連連擺頭,吃一塹長一智,先前都快被齁死了,這次可堅決不碰這些,他們不碰,張之維也不碰。
艾薩克動用了魔法的能力,所以沒多久,他的大餐端上了桌,在端上來的時候,他也給眾人做了一個簡單的介紹。
第一份是炸魚薯條,非常簡單的食物,魚肉裹上面糊炸熟,旁邊擺上粗厚的薯條,再配上塔塔醬和番茄醬。
還有蘇格蘭蛋,這個東西倒是挺別致,煮熟的雞蛋包裹在香腸肉里,再裹上面包糠炸制而成。
艾薩克端上來的食物很多,里面的大部分即便是張之維也沒見過。
唯一熟悉的或許就是惠靈頓牛排了,這是他熟知的英格蘭一道有名的高級菜肴了,牛排外面包裹著一層鵝肝醬,再被火腿包圍,最后放進油酥中烤制。
這東西張之維倒是挺有食欲,看那個賣相,味道應該差不了,但艾薩克接下來端上來的一盤菜,卻是讓他眼前一黑。
“張,陸,呂,田,這可是我精心制作的倫敦特色美食,仰望星空派,你們可得好好嘗嘗!”艾薩克笑著說道。
此話一出,眾人的表情都是一僵,因為艾薩克手里端著的盤子里,一群魚頭詭異的從派里面鉆出來,瞪著死魚眼朝上仰望著。
這驚悚的一幕,可以搞抽象藝術,也能布置恐怖場景,但唯獨不應該是食物才對。
“這玩意兒能吃嗎?”陸瑾深表懷疑。
“我覺得不能!”呂慈瞅了一眼陸瑾,他嚴重懷疑,艾薩克是為了報復先前陸瑾說錯話,才搞出這玩意兒來。
田晉中則是看了看艾薩克手里的仰望星空派,又看了看張之維,道:
“師兄,這玩意兒不就和你以前給我們做的泥鰍鉆豆腐差不多嗎?只不過把泥鰍換成了魚。”
“張師兄還做過這種黑暗料理?”陸瑾和呂慈一臉詫異的看向他。
“改天做給你們嘗嘗。”張之維微笑道。
兩人頓時直搖頭。
“張也做過類似的?張一看就不太會做菜,肯定沒有我特制的好吃,你們仔細嘗嘗我的這個!”
艾薩克指著派皮的裂縫里,仰望天空的那幾顆死不瞑目的魚頭,笑呵呵的說道:
“我這個是改良版,這個眼睛也不是真的魚眼睛,我用了會發光的魔法漿果當眼睛,這樣的話,它雖然看起來嚇人,但吃起來的味道是很棒的……”
“而且,你不覺得它們很‘生動’嗎?用這種漿果散發著藍光,仔細看去,就好像倫敦的夜空一樣,更契合這道菜的名字了,這是一道浪漫的菜,你們可一定要嘗嘗。”
張之維沉默地拿起叉子,謹慎地戳了戳派皮,里面流出猩紅的果醬。
他挑了一小塊嘗了嘗,雖然外表滲人的很,但吃起來其實并不難吃,但那一堆魚頭怎么樣,就不好說了。
張之維放下叉子:“確實很浪漫!”
見張之維動叉子,打了個樣,其他人也紛紛試了試,都給出了肯定答復。
“再試試魚吧,這才是這個菜的精髓之處,”艾薩克熱情招呼。
眾人看了看魚頭,對上那一雙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又看向張之維,希望張師兄先打個樣,試吃一下。
張之維嚴詞拒絕:“我不吃魚肉!”
“為何?”
“因為它善!”
艾薩克:“…………”
旋即,張之維便給艾薩克解釋了一下道家的四不吃,四不吃里的魚是黑魚,但師父教導過,做人要學會變通,引申一下也無妨。
陸瑾和呂慈倒是知道,但這個時候也不敢踩張師兄的臺啊,畢竟張師兄的腦瓜崩可不饒人。
“俺也一樣!”田晉中連忙說道。
艾薩克看向呂慈和陸瑾:“張和田不吃,你們倆一定要試一試,這可是我的一番心血啊!”
兩人對視一眼,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不吃有些不像話了,兩人硬著頭皮各自插了一塊魚頭,送到嘴邊,遲遲不敢下口。
倒是艾薩克插了一個魚頭,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咬下一大口,露出一臉享受的神色:
“真的很美味,陸,你不嘗嘗嗎?”
難道跟臭豆腐一樣,聞著臭,吃著香?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陸瑾硬著頭皮咬下一塊,一股魚腥味直沖天靈蓋,他臉色發青,心里發嘔。
但這種場合,直接吐出來多失禮,他可是一個體面人,只得強咽下。
“陸,我忘了告訴你,這個魚頭很腥的,只有配合魚眼睛上的漿果,才能去腥增香,激發它獨特的風味!”艾薩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