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杭處長無奈之下給李野透露了“你千萬別急”的消息,但是當吉汽的侯主任過來的時候,李野還是擺出了“撂挑子”的架勢。
“侯主任,我們會提交詳細的書面情況說明,詳細的講清楚我們退出測試的原因和經歷的”
侯主任顯然是心中有數,所以沒有多問什么,而是打趣一般的勸告李野:“李副總經理,現在測試才剛剛開始沒幾天,如果你們這會兒就退出,那豈不是不戰而降了嗎?”
要不是剛剛開始沒幾天,老子還不好退出呢!要不然還不被你們冤枉死?
李野平靜的回應道:“侯主任,不戰而降,好歹不動刀兵不勞民傷財,但如果我們明知道是一場敗仗還要繼續拼死拼活,那就是愚蠢了,您說是不是?”
李野這一次之所以這么果斷的退出,就是要避免落得一個“技不如人、掩面而走”的名頭。
因為如果等你把全部的測試項目給跑完了,再提出不服氣的抗議,人家會說你是技不如人輸了不認賬,白班抵賴給自己找借口。
現在提前退出,反而能把焦點引向測試過程的公正性問題。
我都沒測試幾天,你憑什么說我不如競爭對手?我自己說技不如人是諷刺你,你傻乎乎的聽不出來,別人還看不出來嗎?
所以這會兒李野突然退出,固然會被人扣上“不服從管理”的帽子,但湯顯貴等人更是一褲襠的黃泥,想洗都洗不干凈。
你們到底有多不公正,讓人家李野才測試了兩天就投降跑路?
侯主任當然明白李野這種“兩敗俱傷”的害處,所以他收起了打趣的表情,淡淡的問道:“李副總經理,你這是對我們的工作有意見嗎?”
李野很坦然的道:“侯主任,我個人對你真的沒意見,但我對湯組長主持的對比測試很有意見,
我們這么多人帶著車輛設備千里迢迢的來到北方,是愿意相信你們的公正和專業,但他湯顯貴既沒有讓我們看到專業,又赤果果的踐踏公正,我們這時候還不走,是還嫌被羞辱的不夠嗎?”
“李副總經理,你有些言重了”
雖然李野只是指名道姓的控訴湯顯貴,而沒有擴大目標炮轟吉汽,但侯主任還是覺得臉上掛不住。
在汽車行業里,李野的一分廠只是小字輩里的后起之秀,而侯主任所在的吉汽卻是幾十年的宗門大哥,各種以下犯上的行為,都會引起鄙視鏈上層人士的心理不適。
再加上侯主任在前幾天的時候,已經敲打過湯顯貴,算是跟李野展露過了親切之情,現在李野卻這么不領情,侯主任心里能舒坦才怪了呢!
所以侯主任明知道湯顯貴這幾天做的有些過分,還是對著李野嚴肅的說道:“李副總經理,你作為一名優秀的企業管理人員,做出的任何決定都不止是影響了你自己一個人,
你們京南集團只可能有一張重卡生產許可證,如果確定了二號方案勝出,就不會再有一號方案了”
侯主任這番話說的很不客氣,充滿了警告的意味。
李野和董善千里迢迢的來到春城,不就是為了競爭那張生產許可證嗎?
這張許可證對國內龍頭企業來說不算什么,每年搞個三五張都不新鮮,但是對于中小企業來說卻沒那么容易,對于民營企業來說,那更是比登天還難。
所以董善認為李野這個年輕人因為一時之氣而沖動的行為,不符合一名企業管理者的素養。
但是李野卻看了看侯主任,然后淡淡的道:“那看來我們只能把卡瑪斯的重卡技術賣掉了,
自從我們引進了卡瑪斯項目之后,有很多地方企業試圖跟我們聯合經營,他們本來就是有卡車生產許可證的,完全可以在原有車型的基礎上技術升級,
就算退一步講,內地沒人買的話我們也能賣到南亞或者東南亞去,當時在莫斯科的時候,白象曾經跟我們競爭過這個項目,那么就證明它是有價值的”
侯主任愣住了。
他來之前預想過李野的種種反應,但就是沒想到過李野竟然會“真的放棄項目”。
卡瑪斯這個項目引進花了多少錢暫且不算,只是技術研發已經花了三千多萬,現在說賣就賣了?
你家里辛辛苦苦把親兒子養到十七歲,眼看就能給家里掙錢了,卻含淚打折賣給別人當兒子?
你李野說的這是人話嗎?
如果是別人,侯主任只當李野是在說氣話,但是打聽打聽李野這八年來的發展經歷,就知道他也是有根腳的人物,不是一巴掌拍死了都沒地方告狀的小魚小蝦,人家是有地方哭訴的。
你們到底干了什么,把人家李野好不容易引進來的技術,又給賣了出去?而且我們聽說人家已經把技術快要吃透了,怎么到了最后關頭,卻白白送給別人了呢?
李野現在走了,固然是無法贏得對比測試拿到生產許可證,但是湯顯貴想要宣布西南重汽的方案勝出怕也是不好辦的,大概率這次測試就是虎頭蛇尾不了了之的結果。
“李副總經理,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也愿意傾聽你的訴求,這樣吧!你對這幾天的測試有哪些方面不滿意,盡管大膽的提出來,我們一起研究之后,保證拿出合理、公正的解決方案”
吉汽這棵大樹自然可以無視李野的控訴,但侯主任和湯顯貴惹出這么一坨大的,不被內部修理一頓也絕不可能。
所以他捏著鼻子給李野做了保證,然后就氣沖沖的去找湯顯貴。
你個煞筆老湯,我那天說的還不明顯嗎?干好你的活,不該你管的你別管,你特么的狗拿耗子還上癮了是吧?
但是侯主任哪里知道,這會兒的湯顯貴也在沖著手下的人發火呢!
“我說老高,你們這些人這幾天都干了些什么啊?現在好了,讓人家抓住了那么多的短處?你們說怎么辦吧?”
“湯工,這事兒真不怨我們啊!誰能想到京城的那些人是那么奸猾,竟然帶了那么多的進口設備來,而且還帶了微型攝像機,誰能想到會拿攝像機拍腳面子啊?”
“是啊湯組長,他們帶了自己的設備,提前又不拿出來,擺明了就是要陰咱們一手.”
“你們這都是屁話,一個個的都是老把式了,悄悄的做點手腳還不懂嗎?用得著咋咋呼呼的喊出來,凈顯的你們能耐了是不是?”
湯顯貴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這些天這些試駕員在試駕的過程中,對著一分廠的樣車各種鄙視詆毀,就像唯恐別人不知道他們幫著西南重汽那邊使了勁兒似的。
這種明著欺負人的戲碼,這些人以前也干過,但那些人沒有李野那么剛烈,干了也就干了,結果現在遇到個掀桌子的李野,就讓湯顯貴坐蠟了。
但是湯顯貴罵完了之后,老高等人卻沒有服氣,并且一個個還說出了一連串讓他無言以對的理由。
“這不是正好嗎湯工,人家那邊要求的就是贏得這次對比測試,現在京城的那些人走了,西南的人不就贏了嗎?”
“唉,京城的那些人也太不堅強了,早知道贏的這么利索,咱們就墨跡一點了,人家說好了這個星期再請咱們去一回紅浪漫的,這下倒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