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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9往事余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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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租房子搬家差不多都得騰出大半天來歸置,更何況是換房子?唐植桐覺得能用一天時間就歸置妥當已經是非常效率了。

  唐家的大物件已經擺放到位,小物件的整理由婆媳倆完成,唐植桐掛上相框又去洗澡間忙活。

  木架和熱水桶已經安裝好,但管路得重新走。

  好在東西都是現成的,往墻上砸幾個釘子固定管道就差不多了,若是用鑄鐵件,恐怕得用一個上午。

  這年頭沒有生膠帶,每個螺絲口都得用防水麻絲。

  防水麻絲有遇水膨脹的特性,所以眼下會用在接口防水上。

  防水麻絲的纏繞相當有技巧,如果方式不對,使用起來難免漏水,一旦纏繞好了,即便水管銹透也不帶漏水的。

  按好管路,唐植桐又開始用水桶一點點的往熱水桶里灌水,表面上沒閑著,其實中間也會適當用掛作弊,畢竟省力氣嘛。

  他打算今晚洗個澡,搬家忙忙活活的出了不少汗,洗個澡爽利一下,順帶驗證一下木桶的防水性,就是不知道小王同學配不配合……

  吃過午飯,唐植桐給孟慶豐寫了一封信,并將鑰匙封在了信封中,打算一會寄出。

  “感覺這邊比之前的房子要涼快一點。”忙活了大半天,小王同學有些累,此時正躺在床上休息,蒲扇有一搭沒一搭的扇著風。

  “這邊房頂厚,太陽曬不透,老房子的房頂薄一些。這樣正好,省的夏天難熬。”唐植桐坐在床邊拉起了小王同學的手,溫柔的建議道:“你今天受累了,出汗了吧?要不晚上洗個澡?”

  “呸,別打什么壞主意。”小王同學從丈夫眼睛中讀出了不一樣的含義,輕推了他一把,說明了自己不能如他心愿的原因:“你不是打算讓靜瑩、敬民今天過來嗎?人多,不合適。”

  “行吧,那就再等幾天。”唐植桐嘆口氣,敬民嘴快,小姨子眼尖,上一次幫小王同學“吹”眼睛就被他倆撞破,這次若是再被他倆聽到些什么,身為姐姐、姐夫的臉面可就丟盡了。

  稍事休息,唐植桐卡著點出了門,先在胡同口把信件投遞到郵筒里,接著去了椿樹胡同。

  既是將敬民和鳳芝接過來,也是帶小古同學認認門。

  雖然小古還是小古同學,但不能拿著豆包不當干糧,自己親自帶他過來才有誠意,不能讓他明兒自己過來打聽。

  兩位好學的小學生不僅從家里帶了課本,還將小球藻的“培養皿”一同帶了過來。

  唐植桐向小古同學介紹了自己母親,然后下地窖拿出冷藏的桃、杏作為招待。

  淮揚菜暫時做不了,但供應點水果還是可以的。

  小古同學看唐家這邊還有很多沒有收拾,吃了兩個杏,并沒有多待,臨走的時候,唐植桐硬塞給他兩個洗好的桃子。

  兩邊褲子的口袋里一邊一個,那模樣甭提多可愛了,這要是用相機拍下來,若干年后絕對是一段歷史影像。

  隨著兩小只的到來,家里終于有了動靜。

  兩小只目送古老師走后,立馬回到西廂房宣示主權:“姐夫答應過給我買書桌,這張書桌是我的!”

  “我哥也答應我了!那我要這張!”鳳芝當然不讓,占了另一張。

  “可咱姐姐來了用什么?”敬民回來后就在西廂房轉了一圈,北屋的床多,明顯是姐姐們和鳳芝住的,自己單獨住南邊那間,中間這屋放的書桌用來學習。

  “……”敬民一句話把鳳芝問的不自信了,跟姐姐爭?好像不大行,那只能……

  “別打這張書桌的主意,我的!”敬民看鳳芝盯著自己胳膊下的書桌看,立馬把身子壓了下去,生怕鳳芝把自己拽下去,他小胳膊小腿的沒鳳芝力氣大。

  “大不了我把我那份小球藻先分給你一半!”看著鳳芝氣鼓鼓的模樣,敬民咬咬牙,許之以利。

  鳳芝心心念念著小球藻,一點都沒有換房子以后就要換學校的自覺。

  由于沒有小球藻的緣故,鳳芝生怕完不成老師交代的任務,這兩天已經央求敬民好幾次。

  可身為小組長,敬民一直認為自己應該將繁殖出來的小球藻優先滿足組員,剩下的才能分給小伙伴。

  “臭小子,這么大點人就會交換了?”唐植桐聽見兩小只吵吵,進來揉了揉他們的腦袋。

  “都別爭了,兩張書桌,四個人都能用。你們上午在家補習一人一張。”諾言是自己許下的,唐植桐不能放任他倆生了嫌隙,只能站出來調停。

  “那下午呢?”敬民第一次擁有一張名義上的書桌,不愿就這么放棄。

  “下午?你們倆下午都去胡同口賣冰棍,書桌讓給靜瑩、鳳珍用。”唐植桐笑笑,明天鳳珍、靜瑩也放假了,她倆上午去音樂學院學鋼琴,下午由小古同學稍微輔導一下,時間正好能錯開。

  “好!”一聽賣冰棍,敬民也不爭了,書桌雖好,但冰棍更好……吃啊!

  既然自己是賣冰棍的,那自己品嘗兩根驗驗貨很合理吧?

  “鳳芝,可以吧?”看敬民已同意,唐植桐又看向妹妹。

  “嗯。哥,賣了冰棍的錢歸誰?”鳳芝點了點頭,她沒想著吃冰棍,但喜歡收錢。

  “嘿,你想的還挺遠。刨去買冰棍的成本,賺的錢你們一半,我一半,總不能白讓我跑去批發,對吧?”鳳芝的問題讓唐植桐始料未及,但畢竟是個開明人士,利用這次機會讓弟弟妹妹們在體驗生活的同時學一下理財也不是壞事。

  “行!”鳳芝一聽有錢拿,積極性立馬就上來了。

  “那就這么定了,不許吵架,不許在桌子上亂寫亂畫,否則沒收零花錢。”唐植桐揉揉兩小只的腦袋,給兩人定下規矩。

  眼下各行業是不允許使用童工的,但換個名義就沒人管了。

  自家孩子在家糊火柴盒和信封、自家孩子守自家的攤位,主打一個合情合理。

  就連學校也有類似的安排。

  學校的勞動課目前還在正常上,大概每個星期有兩節課的時間。

  每個學校都會根據自身條件進行勞動課的安排,一般來說是讓學生集體大掃除。

  個別學校會聯系街道上的企業讓學生參與社會實踐,比如某個班將兩個星期或者一個月的勞動課集中起來,讓本班學生去飯店服務顧客。

  重體力活干不了,但上菜、撤桌、刷盤子洗碗還是可以的。

  不僅沒工錢,還要根據表現打分,可謂是相當苦逼。

  不過,唐植桐依舊認為勞動課利大于弊,適當的接觸社會、體驗生活是非常有必要的,這也是他讓弟弟妹妹賣雪糕的初衷。

  靜瑩、鳳珍回來后,敬民、鳳芝各自由自己的姐姐負責教育,血脈壓制擺在這,沒一個敢炸毛的,樂樂呵呵倒也融洽,張桂芳臉上的笑容就沒下去過。

  飯后,小王同學一邊和四小只吃著唐植桐從地窖里拿出來的熟杏,一邊給他們安排暑假任務:“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我明天會從單位借些書回來,你們晚上閱讀,不能松懈。”

  “好!嫂子,賣雪糕的時候能讀嗎?都說磨刀不誤砍柴工,還更省電呢!”鳳芝對小王同學很是親昵,在她面前表現的特別乖巧。

  “可以,只要別把書弄臟就行。”小王同學笑瞇了眼,溫柔的摸著小姑子的腦袋。

  敬民在一旁看了有些吃味,冷哼一聲扭過頭去,那是自己的親姐,卻沒有這么對待過自己,好氣啊,真想懟她幾句,可跟姐夫有言在先,不能惹姐姐生氣。

  想來想去,只能生悶氣。

  “星期天帶你去釣魚。”唐植桐看小舅子怏怏不樂,彈了他個腦瓜崩,聲音沉悶,也是生瓜蛋子一個。

  “真的?!”敬民一聽這個,立馬高興起來。

  “真的,吃完洗刷一下抓緊睡覺,明天可是賣雪糕的第一天,咱們要來個開門紅,可不能剩一堆賣不出去。”唐植桐摸摸小舅子的腦袋,和氣的很。

  靜瑩和鳳珍放學后先回了一趟椿樹胡同,帶來了姐弟倆的洗漱用品和換洗衣物,唐植桐這邊只需要多準備兩塊毛巾即可。

  女孩子細心一點,洗腳用盆,敬民不講究,穿著涼鞋直接在水龍頭下面沖兩下,就算洗了腳。

  床單被褥都是現成的,張桂芳早已給幾個小的鋪好,雖然西廂房簡陋了些,但入住、學習已不成問題。

  待幾個小的睡下,唐植桐才去洗澡間給小王同學放洗澡水。

  水溫不夠,溫泉水來湊。

  本來以為小的睡了能有機可乘,可依舊被小王同學推了出來。

  忙了一天有些累,唐植桐沒有提《粉刷匠》重新填詞的事情,而是在小王同學洗完后也泡了一會兒,泡完放洗澡水的時候還特意留意了一下下水道的運行情況,就倆字:完美!

  美中不足的是故宮的貓有些吵,大半夜的喵喵直叫,唐植桐覺得回頭得去做一回大善人,幫他們斬斷子孫管兒,解決貓生煩惱。

  7月14日,吃過早飯,唐植桐帶上葉志娟前陣子給的信封,領著靜瑩、鳳珍直奔音樂學院。

  靜瑩、鳳珍的老師依舊是孫教授,師生三人不用多介紹,直接進入教學環節。

  信封上寫的是劉松德的名字,也就是孫教授的愛人。

  唐植桐聽葉志娟介紹過劉松德,以前是教育一線的老師,后來轉行搞了行政,雖然崗位有變動,但理論知識很扎實,教自己還是綽綽有余的。

  劉松德之前跟唐植桐見過兩次,也不算陌生人,接過信封,打開看了一眼,里面沒有信,只有一沓錢。

  “葉主任跟我說了有段日子了,我還以為你用不了幾天就會過來,沒想到這么沉得住氣。”劉松德合上信封,并沒有收起來,而是先跟唐植桐聊起了家常。

  “最近學校、單位、家里的事情有點多,絆住了,一直沒能過來。”唐植桐報之以歉笑。

  “走,這鋼琴彈起來有些吵,咱們去辦公室吧。”劉松德跟著笑笑,拿起教案,隨手將信封夾在里面,從家里拎起個暖瓶就要往外走。

  “劉主任,我拿著暖瓶吧。”客隨主便,唐植桐自然沒有意見,起身接過暖瓶跟在劉松德后面出門下樓。

  來到樓下,劉松德放慢了腳步。

  現在正值暑假,校園里的人并不多,劉松德邊走邊跟唐植桐聊家常,主要是關心唐植桐在郵電學院的生活。

  兩人就這么信馬由韁的走著、聊著,直到進了辦公樓。

  辦公樓里大多數辦公室都沒有開門,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里顯得格外響亮。

  劉松德掏出鑰匙,打開辦公室的門,率先走了進去:“進來隨便坐,好幾天沒過來了,我先把窗戶打開通通風。”

  唐植桐隨口答應著,默默將暖瓶放下,但沒有立馬入座,而是打量起辦公室的環境來。

  不得不說,搞藝術的就是有格調,墻上掛的都是名家墨寶。

  “來,喝茶。”劉松德從櫥子里拿出兩個帶蓋的瓷杯,每個都放上一捏茶,說著就要拎起暖瓶沖泡。

  “劉主任,您坐著,我來。”唐植桐離暖瓶更近,一彎腰就把暖瓶拎在了手里,搶先將茶沖泡上。

  “坐,喝茶。”劉松德沒有攔著,但也主動端起一杯放在了唐植桐面前。

  “謝謝劉主任。”面對劉松德的禮遇,唐植桐有些疑惑,自己不過是交錢過來學習的一名臨時學生,劉松德身為高等學府的主任,實在是沒有必要這么對自己。

  “我聽葉主任介紹,你已經給央廣和軍樂團那邊寫過歌了。我聽過廣播,也看過《運動員進行曲》的曲譜,寫的很好啊!豐富了全國人民的精神生活,是我們音樂從業者的表率。”劉松德自己先落座,接著就是對唐植桐一通夸。

  “劉主任過獎了,我自知還差得遠,才痛定思痛,過來虛心向您求教。”唐植桐聽到劉松德夸獎后并沒有飄飄然,而是提高了警惕,兩人互不統屬,這理由著實有些牽強。

  “學無先后,達者為師。你的作品很受歡迎,在這一點上超過了我,我得向你學習。”劉松德的姿態也不高,話里話外都是對唐植桐的推崇。

  “德高為師,學高為范。我只不過誤打誤撞有了點小成績,還差得很遠。”唐植桐聽劉松德越夸越沒譜,心里警鈴大作。

  有句話叫“預先取之,必先予之”,非親非故,劉松德又身居高位,實在是沒有必要這么跟自己套近乎。

  “咱們互相學習、互相探討,你現在對樂理理解到什么程度了?”接下來,劉松德終于不再抬高唐植桐,而是開始了解他的音樂底子,開始了有針對性的補課。

  劉松德之所以這么對唐植桐,既有他寫出了膾炙人口歌曲的原因,也有寒假期間幫自己出主意的因素在里面。

  那主意好用,不僅剎住了學院里的歪風邪氣,當事人還都沒什么意見,自己的位置更是得到了鞏固。

  劉松德將唐植桐的反應都看在眼里,但沒有著急點破這層窗戶紙,畢竟人家是來學習的,一旦客套起來,這課就沒法上了,他打算先把今天的課上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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