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人并沒有等到夜魔,自然也沒有找到夜魔。
派出去的人一無所獲之下,只好回來了。
朱家高層一天都是悶悶不樂,緊急商議對策。
到了晚上,所有護衛都是全員排班,所有在朱家的天宮弟子,也都分派出去,各個位置埋伏。
但是,想不到的是,天才剛剛入夜。
夜魔就來了。
而且這一次,龍精虎猛的直接沖進了正廳,差點就將朱紹云殺了。
泥鰍一般滑不留手,身法更是奇詭至極,絕不纏戰,對任何人都是一招。
一招后立即變換方位。
商夢云與老太君兩面夾攻,但夜魔根本不正面戰斗,閃來閃去,瞻之在前,忽焉在后。
一番戰斗后,夜魔留下了森然一句話:“朱家若是不給我一個交代,我殺絕了你們!”
在老太君和商公子造成合圍之前,翩然而去。
老太君氣的頓足捶胸:“你想要什么交代,你倒是留下來說說啊!”
但是夜魔已經沒影了。
這一次,雖然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但是朱紹云重傷,卻是讓朱家感覺事態更加嚴重了。
而第二日朱家車隊改從東門出城,再次被夜魔襲擊,所有貨物,再次沖天火起。
“有完沒完了啊!”
朱家人都快瘋了。
這次是真的感覺到了事態嚴重。看來夜魔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與朱家對上了。
但將心比心之下,卻也感覺人家沒啥錯:人家就在山洞里好好練功,沒招誰沒惹誰,結果差點被伱們朱家殺了。
這事兒換誰也忍不了啊。
“要不然,想辦法聯系一下一心教的印神宮?”
朱老太君提議:“讓夜魔這么搞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印神宮說話,夜魔應該是聽的,畢竟是他師父。”
“聯系不到。一心教現在為了躲避東南的漩渦,集體龜縮不出,任何人都找不到他們。而且,咱們與他們的通訊玉佩根本不是一樣的東西,所以彼此之間是沒有聯系的。”
商公子苦笑一聲:“真想不到這個夜魔居然如此難搞。”
老太君也是滿臉糾結。
根本沒有直接聯系方式,這事兒是難辦,唯我正教是五靈蠱溝通玉佩,而天宮這邊則是跟守護者差不多。
想要跟唯我正教直接聯系,除非身體也種上五靈蠱;但那誰愿意。
我好好的天宮的人,干嘛要投奔唯我正教啊。那是要出大事的。
商公子沉吟著,考慮了許久,才道:“這樣吧,你支撐著這里,我去一趟唯我正教東南總部,跟他們高層交涉一下,讓東南總部高層通知印神宮,然后讓印神宮來制止夜魔。”
商公子道:“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唯我正教東南總部那邊好說話嗎?也不是什么好的所在啊。”
“無妨,這些年里,我娘和他們合作過不止一次;包括唯我正教東南總部總長官吳相大人,也是待我如自家小輩。每次見面都親切的很,再說這次只是一個誤會,還是下屬教派,吳相大人應該不會拒絕,這一點,我有絕對把握。”
“那就好!”
老太君擔心道:“那您路上要小心。夜魔現在就好像瘋了一般,若是路上……”
商公子自信一笑:“夜魔所倚仗的,無非是唯我正教的燃血術,其實真實實力,遠遜于我。這幾次夜魔出手,你也看得出來,正面戰斗的話,他遠遠不是我的對手。倒是你這邊,我走了之后,恐怕壓力會更大。”
老太君心想:你在這里我也沒感覺壓力小多少。
相反你走了我壓力還小些……
臉上卻是微笑:“無妨,老身的修為還在,夜魔也不敢真正在這里死戰的。”
“好,那我中午就走!”
商公子當機立斷,立即打定了主意。
不僅是去唯我正教東南總部的事情,而是要離開這白云洲。
總感覺這個夜魔跟個瘋子一般,留在這里莫名的感覺不安全。
離開這里天高地闊,跟唯我正教東南總部說了之后,這邊的事情上報,打死也不到這邊來了。
誰能想到這么復雜。
所以吃過午飯,商公子就急匆匆的帶著兩個侍女離開了。
“老太君,商公子這次,是不想管這邊的事兒跑路了。”朱紹云有些擔心。
“管他呢,只要夜魔能安撫好就行。否則,終究是一大心事。”
老太君嘆口氣,道:“你沒看出來嗎?夜魔來搗亂,商公子也沒出殺招,這證明,商公子也不敢殺夜魔。畢竟是唯我正教養蠱成神冠軍,殺了的話,牽扯太大了。”
“是,所以解除誤會最好。”
山林茂密,一片蔥蔥綠綠。
風聲呼嘯,掀起漫山遍野綠浪如潮。
離開了白云洲已經三百里,進入了丘陵山林地帶。
商公子帶著兩個侍女,一路游山玩水,離開了白云洲,三人都是感覺全身輕松。
天高地闊,連心胸也感覺開闊了許多。
舒暢!
“可算是出來了公子,這白云洲那個夜魔,太不講理,太可怕了。”
“是啊是啊公子,我真沒見過這么記仇,如此睚眥必報而且沒完沒了的人……難怪叫夜魔,那個人在深夜里,簡直真的就好像是一個魔鬼。”
商公子嘆口氣,道:“這種亡命徒,而且是無法無天的亡命徒,能不得罪盡量不要得罪。這樣的家伙,沒有絲毫道理可講,惹上了,便如跗骨之蛆一般,甩都甩不掉;殺還不能殺;影響太大。所以,走為上策。”
“公子,我們真的要去唯我正教東南總部?”
“是啊,那是要去的,不過不用急,去了之后,知會一聲,看看唯我正教那邊如何處理這件事……但不管怎么處理,都不是我們的事情了。一切就交給唯我正教的人和朱家去處理吧。”
商公子嘆口氣:“我這只是脫身之計而已。”
“公子高明。”
兩個侍女都是活潑起來。
“公子您感覺,這一次我們去了東南總部之后,夜魔收手的可能性有多大?”
“不大。”
商公子嘿嘿冷笑:“夜魔這種魔頭,哪怕是迫于壓力表面表示放過此事,以后也還會再找麻煩的。而且會變本加厲;因為他感覺自己被壓了。所以念頭不通達,而這種魔頭一旦念頭不通達,隨便找朱家的一些小辮子,那是易如反掌……在不能殺的情況下,估計一直要到夜魔玩夠了……也就罷手了。”
“那豈不是還需要很久很久的時間才能平息?”一個侍女捂住了嘴,驚訝道。
“所以我們趕緊走。從這里脫身之后,夜魔愛咋咋地。”
商公子睿智的笑了笑。
轉過一個彎,前面一條羊腸小道,旁邊是個不高的丘陵。
三人談談說說,往前走,當然也沒有完全喪失警惕之心。
不時打量兩邊的形勢,提防有可能的攻擊。
“公子你看這丘陵,就好像一頭老虎趴在這里。真像啊。”
“的確是像,據說這里就叫臥虎嶺。”
“真像一頭猛虎,活生生的,嘖嘖……”
另一個侍女贊嘆道:“而且,這頭猛虎就好像站了起來,向著咱們沖過來一般……啊 突然一聲驚叫:“真沖過來了!”
驚叫聲尖銳至極。
商公子只感覺心頭一股至大的危機感升起,剎那間靈魂都在顫抖,飛速抬頭看去。
只見那路邊的臥虎嶺居然真的如同一頭巨大的猛虎陡然站了起來!
須發宛然,虎威震天,眉眼皆俱,四足騰空,排山倒海一般的向著自己三人狂沖而來!
而且不止如此。
連整個大地,整個丘陵,整個青天,都向著自己狂壓下來。
“這是勢!”
商公子驚恐的大吼一聲。拼命凝聚修為躍起,長劍出鞘,他的眼睛已經看到。
在那天那地那丘陵那猛虎之前,乃是一個黑暗如深淵魔鬼的黑影。
黑衣蒙面,兩眼閃著寒光。
帶著這沛然莫御的山勢地勢,狂沖而來。所過之處,在感覺中天塌地陷!
“夜魔!”
商公子驚懼狂吼一聲,瞬間毛骨悚然。
夜魔居然出現在這里!
帶著狂暴的煞氣,肆虐的殺氣,以及,堅定不移的殺意!
向自己沖來。
在夜魔手中,是一桿長槍。
槍尖閃光,一往無前。
槍尖瞬間刺破空氣,商公子甚至能清晰看到槍尖的寒光閃爍。
在他眼中,分明看到這桿槍在一片天塌地陷之中,卻如同在平靜水面滑行穿刺而來,隨著穿過,水面波紋分開。
悄然分開了兩扇冥世之門!
隨即他的神智就接觸到了如山如海的煞氣,直撞神魂!
臥虎嶺連同天塌地陷之勢,轟然迎面落下。
槍尖寒光,已到眼前。
他想狂吼,他想招架,他想揮劍,他想求饒……
但他什么都沒來得及做……
只感覺眼前一黑,喉嚨冰涼,一槍已經穿透了脖頸!
幾滴鮮血飛濺。
夜魔的身子惡鬼一般從他身邊掠過,從他后頸處一把抓住了穿過來的冥世。
槍花一挽,冥世在地上一拄,轟的一聲,地面震動。
寒光驟然閃爍,卻是長劍出手,血靈七劍。
兩個侍女在極端的驚懼中,一聲不吭,就已經斃命。
咽喉處一點紅點。
殺人不見血,劍下一點紅!
撲通。
商公子兩眼不可置信的驚恐看著前方,身子緩緩倒下。
他靜靜的躺在地上,兩眼驚恐的瞪大著,喉嚨處,一個茶碗大的血洞,鮮血汨汨流出,浸濕了土地。
一槍兩劍。
三殺。
瞬間完成!
夜魔緩步走到他頭顱處,將立在地上的冥世抄在手里,一個旋轉槍身,冷意勃然。
上面血跡,瞬間無蹤。
槍意一收,回歸神識空間。
“冥世槍法,君臨九式,第一式!”
夜魔看著躺在地上的商公子慘白的臉,輕聲道:“你說的沒錯,區區一具死尸,的確沒有資格,和我交朋友!”
商公子靜靜地躺著,已經無法做出任何回應。
也沒人能知道他會不會后悔昨日說的那句話。
夜魔舉起了長劍,午后的陽光照射在劍身,發出燦爛光芒。
光芒落下。
噗的一聲,切下了商公子帶著傷口的腦袋,留下平平整整的頸腔。
這槍傷,可不能暴露。
“總巡檢的兒子,身上總得有點好東西吧?”
隨即開始收拾戰利品……
動作迅速,眨眼間,就已經完成。
夜魔一身黑衣,趕著一輛馬車,向著白云洲而去。
馬車上,是天宮的商公子沒有頭的尸體和兩個侍女的尸體,在隨著路途顛簸而輕微顫動。
商公子的腦袋已經化作齏粉,消失在世上。
遠遠看到白云洲城門,狠狠地兩鞭子打在拉車駿馬身上。
駿馬長嘶,拔足向著城門狂奔。
夜魔的黑衣身影已經消失在山林間,化作了一縷裊裊飄散的輕煙。
“老子此事做的不大干凈,但你們死光了就是干凈的!”
“天宮……呵呵……是誰說天宮不能動的?”
方徹一身執事服,領口金星閃爍。
平靜而悠閑的走在了北城大街上,身姿挺拔,一絲不茍,面容英俊正派,眼神剛毅正直,一身的鐵面無私青天大老爺的氣質。
然后正遇到帶著七八個人在巡查的云劍秋。
對方很驚喜:“方總,好半天沒看到您,還以為您今天有事沒來呢。”
方徹淡淡一笑,順勢融入隊伍,道:“我總感覺這北城這邊有事情,夜魔老是在這邊出沒,這個魔頭心狠手辣,隨時都會做出大案子,不得輕忽啊。所以先過來看看,畢竟只有我一個人要靈活的多。就算是打不過,跑路也不是問題。”
云劍秋頓時赧然:“方總說的也是,我們在您身邊,實在是影響您的發揮,若是遇到危險,您還要照顧我們……”
“努力修煉,將來有一天,你也會成為一個擎天之柱。”
方徹溫暖道:“最起碼,做個堂堂正正的人,是沒問題的。”
云劍秋用力點頭:“是,方總,我云劍秋,此生,要當一個問心無愧的,人!”
“努力吧。”
“方總,您要去哪里?”
“現在暫時沒事了,你們要去哪里?我順便就帶著你們一路走吧,正好有說話的,這一路也不寂寞。”
“就到前面去,那兩條街,再去看看就沒事了。”
“那好,走吧。”
“走!”
有方總帶著,云劍秋帶著的七八個人都是精神一振,人人臉上都露出來笑容。
跟著方總,不僅有主心骨,而且安全感大增啊。
天大的好事。
真希望天天出來巡查都能遇到方總啊。
正往前走。
突然看到朱家方向,一大隊人馬死了娘一般沖過來,沖向北城門。臉色都是一片慌亂。
云劍秋一看,頓時納悶道:“這是咋了?”
方徹也是皺起眉頭,百思不得其解的道:“怎么回事兒?怎么一幅出事了的樣子?走,都去看看。”
云劍秋等的就是這句話,立即帶著人呼啦啦跑過去。
“老太君,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行色匆匆?”
方徹從后面趕上朱家老太君,關切的問道:“臉色怎么這么難看啊?您老可要保重身體啊。這么大歲數了還要奔波真是辛苦啊。”
老太君一邊走,一邊急匆匆道:“恐怕是出了點事,方總您忙您的,不用管我們。”
“老太君這話說的,說的我方某人干吃飯不干事兒一樣。”
方徹加緊了腳步:“我也去看看。說不定還能幫到老太君一點小忙呢。”
老太君趕不走他,但現在實在是心里著急,也不管他了,再次加快步伐向著北城門走。
方徹在呼吁:“大家都抓緊點趕上,恐怕事兒不小,你我乃是鎮守大殿鎮守者,正是職責所在,不容輕忽。走!”
“遵令!”
云劍秋等人知道方總想要看熱鬧,正好自己也很想要看熱鬧,紛紛撒開腳丫子跑起來。
“前面讓開讓開……鎮守大殿辦事……”
眾人呼呼啦啦的跑了過去,前呼后擁。
遠遠的就看到北城門那邊也是一片紛亂。
密密麻麻的圍著一大堆人成一個大圈。
還有不少人一臉惋惜:“可惜了,這么俊的兩個大姑娘……這是誰這么狠……”
“這男的太慘了,連頭都沒了……誰家的?”
老太君和朱紹云奮力分開人群擠進去,一看,頓時兩眼發黑,身子搖搖晃晃。
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絕望到了極點的一聲慘叫:“天哪……”
面前,是一輛翻倒的馬車。
以及從馬車中滾落下來的三具尸體。
其中兩個是白衣少女,面容姣好,一臉驚懼;咽喉處,一點紅。
第三具卻是一個沒有了頭的尸體。
看身材應該是青年人,身材很是頎長,若是活著的話,應該是很是瀟灑的。
只是現在沒有了腦袋,顯得有點怪異。
方徹也急吼吼的湊上來,一看,頓時義憤填膺:“又是夜魔下的手!該死的夜魔!這個魔頭不除,白云洲簡直永無寧日!真是太慘了,這么好看的兩個大姑娘也下得去手……咦,這倆姑娘怎么這么眼熟?”
皺著眉頭想了想,突然一臉震驚:“我去,老太君,這不是商公子的那兩個侍女嗎?”
老太君差點罵娘。
我特么認不出來這是商公子的那兩個侍女?用你來說?
你這一說,特么消息直接就飛出去了。
而方徹已經震驚莫名了,指著尸體對老太君等人說道:“我的天哪,那這個沒有頭的尸體,難道便是商公子?我的天哪……夜魔將商公子也殺了?”
朱紹云眉頭狂跳。
忍不住齜牙咧嘴的回頭看他一眼。意思是你可別說了吧。
“我的天哪,商公子可是天宮的人啊!”
方徹仿佛已經震驚到了語無倫次,脫口而出:“這夜魔如此無法無天,連天宮的人也敢殺?而且商公子還是天宮在外的總巡檢的兒子,這夜魔怎么敢的!真是無法無天,我的天哪!”
這句話聲音很大。
一邊不少人都聽到了。
無數人目光震驚:天宮的人?
還有很多人一臉疑惑:天宮的人?天宮是啥?
更有人交頭接耳:“哥,知道天宮是啥不?”
“不知……聽起來很高大上的樣子……”
一邊,云劍秋聽到方徹的話,頓時就震驚了:“方總,這位是天宮的人?還是總巡檢的兒子?這這這……這事兒……可大了,您是怎么知道的?”
一個勁兒跺腳:“我勒個去,這事兒麻煩可大了!”
“噤聲!商公子的身份乃是一個秘密!”
方徹一臉失言的后悔,皺起眉頭,懊悔道:“哎……說漏嘴了,你可別往外說,這是一個大秘密啊!無論如何不能透露出去!關系太大了!”
云劍秋點頭如雞啄米,連連保證:“不說,不說。打死我也不說!”
轉頭就對八名屬下說道:“這事兒,可不許外傳啊!”
八人連連點頭。
也都是一臉震驚,媽媽咪啊,太大了這事兒。
天宮的重要人物死在了白云洲城門……
老太君滿臉灰敗!
直勾勾的抬頭,看著方徹,她現在又感覺方徹開始討厭起來。
不僅討厭,這混蛋簡直該死至極啊!
方徹一臉抱歉的說道:“對不住了,老太君,剛才一不小心,禿嚕嘴了……主要是太震驚了!太意外了!不過您放心,我已經吩咐了,我手下不會有人傳出去的,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老太君差點心梗。
一句古今通用的問候差點就脫口而出。
你手下不傳出去有啥用?你那一嗓子,圍在這里看熱鬧的數百上千人都聽到了,這若是還能保密簡直就是見了鬼了。
方徹還在追問:“這是那位商公子吧?老太君您好好辨認,說不定是別人呢,畢竟沒有了頭,這玩意兒,不大好辨認,容易魚目混珠……身上別處還有什么標記嗎?比如胎記什么的?”
胎你個頭!
老太君狠狠的看他一眼,身心俱疲。
一句話也不想說了。
我也希望不是商公子。
但是,不可能了;這一看就是商公子。不會錯的。
這下子,真是天都塌了!
總巡檢的兒子死在了白云洲!我的額天哪……老太君和朱紹云現在連憤怒和仇恨都生不起來。
渾身冰涼。
滿心滿腦子都是恐懼。
“收拾一下,運回朱家去。”老太君只感覺自己的腰已經是直不起來了,心里除了萬念俱灰還是萬念俱灰。
朱家人在忙著收拾。
馬車上突然隨著收拾飄落下來一張紙。
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一句話:朱家人,這就是你們的靠山么?哈哈哈……他的腦袋還是挺標致的,我帶回去喂狗了。你們能奈我何?我告訴你們,敢惹我,這事兒還沒完!
這個紙條,簡直是火上澆油。
“夜魔!!!”
老太君充滿了憤恨的仰天長嘯:“這事兒,你就算是想要完,那也是完不了了!你等著吧!你等著吧!你等著吧!!”
“老太君息怒,莫要氣壞了身子,不值得。”方徹勸解道:“人已經死了,活著的人還要往前看。”
他嘆口氣,道:“畢竟,要先顧著活著的。”
這句話,正是那天晚上說起因為唯我正教魔頭而死難的無辜者的時候,商公子的原話。
這句話方徹記得,老太君自然也是記得的。
此時此地聽到這句話,那種不順耳就甭提了。
老太君猛然轉頭,目欲噴火的看著方徹,暴怒的說道:“方徹!你什么意思?!”
方徹愕然,攤攤手:“我……勸您節哀都不行了嗎?”
老太君呼呼喘息,心里氣的幾乎爆炸,努力平息情緒卻做不到,咬牙切齒道:“不勞您費心了!”
“嘖,這什么世道,勸人居然成了罪過……”
方徹搖搖頭,嘆了口氣,道:“既如此,老太君節哀,本座還有公務在身,就先忙去了。”
再嘆口氣,道:“真是遺憾,原本還想與商公子交個朋友的。”
搖搖頭,招招手:“咱們走!”
帶了云劍秋等鎮守大殿執事,揚長而去。
遠遠聽到云劍秋說道:“方總莫要放在心上,為這種人生氣不值得。”
方徹的聲音:“我懂,畢竟人家死了人了,幾句急怒攻心的話,我怎么會放在心上;再說了,這家人本就不講理。”
“天宮的人嘛,理解理解。真沒想到天宮的人也會死啊,看他們一個個拽的二五八萬的,還以為特么誰都不敢殺呢……這不還是讓夜魔給干了?天天抱人家大腿舔人家屁股有屁用?”
“……有道理。”
聲音遠去,后面的聽不到了。
但就這些已經足夠將老太君和朱紹云都氣的渾身顫抖手足冰涼,但卻偏偏無法發作。
“該死的夜魔!我天宮與你勢不兩立!”
朱家人帶了商公子和兩個侍女的尸體回到朱家老宅,整個老宅子的氣氛,便如天塌了一般,凝重到了每個人都喘不上氣的地步。
“怎……怎么辦?”
朱紹云嘴唇都在顫抖,臉上肌肉從一開始見到商公子的尸體的時候開始哆嗦,到現在還沒停下來。
原本鎮定睿智的眼神,此刻已經全是慌亂,眼神閃躲飄移,完完全全的六神無主。
老太君也沒好到哪里去。
整個人坐在地板上,看著商公子尸體,失魂落魄。
在這一刻,她甚至希望死的是自己。
因為商公子死了,自己哪怕不死,也會比死還要慘。
她臉上皺紋密布,這一刻,倒是真的像是她一直以來扮演的身份‘老太君’的樣子了。
那種老態龍鐘的味道,呼之欲出。
“夜魔!夜魔!你,該死!該死啊!這一次,哪怕是印神宮,也護不住你!”
朱紹云六神無主道:“老太君啊,這事兒要通知總巡檢吧……這,這怎么通知?”
“這種事……能瞞得住?”
老太君顫巍巍的掏出來天宮通訊玉,長長嘆口氣,聲音都哽咽了。
她知道,這個消息發出去會引起怎樣的震動。
但是,人家兒子死了,怎么能不通知?
手里的通訊玉,如有千鈞重。找到與總巡檢的通話頁面,老太君眼圈紅了。
“大人,弟子有要事匯報。”
然后便是漫長的等待,等待瞬間,簡直是度日如年一般漫長。
那邊,總巡檢過了一刻鐘才回過來:“講!”
冷冰冰的一個字。
老太君一咬牙,一閉眼睛,直接輸入消息:“稟報總巡檢,商公子出事了。”
“什么事?”
“商公子在白云洲,被一心教的夜魔……殺死了。”
那邊久久沒有回音。
老太君和朱紹云兩人的額頭上,不斷地往外涔涔冒出冷汗。
大氣也不敢喘。
雖然是遠隔千萬里,但依然能想到,那邊總巡檢大人一下子懵了的那種樣子。
終于……
“我明天到!”
那邊,總巡檢大人沒有問任何細節,比如怎么回事,如何結仇等等這些,通通都沒有問。
而是直接來了一句明天到!
老太君和朱紹云四目相對,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惶恐。
“怎……怎么辦?”
“等吧。”
老太君現在感覺自己已經麻了,哪怕自己是傳說中的東方三三那樣的足智多謀,到了這等地步,也是絕對的束手無策!
便在這個時候……
轟隆!
大門方向發出來一聲巨響。
兩人驚怒的出來一看,居然是大門被轟碎了!
劍氣痕跡橫七豎八。
一個紙條飄飄忽忽的從廢墟中飛了出來。
“朱家,死!”
正是與夜魔前幾次留的字跡一樣。
“夜魔!”
兩人厲吼一聲,血灌瞳仁,頭發都氣的根根直豎,拔劍出鞘,瘋狂的沖了出來。
欺人太甚!
這真的是欺人太甚了!
這可是白云洲城內。
光天化日之下,夜魔公然的砸了朱家大門!
殺人,截貨,暗殺,截殺,入室殺……全干了一遍之后,光天化日之下,毀了大門!
夜魔的囂張,簡直到了極處!
但出來之后,卻什么都沒見到。夜魔來毀了朱家大門之后居然立即消失了。
老太君忍無可忍。
“報鎮守大殿!”
朱紹云親自出馬,到了鎮守大殿,剛剛進去的時候,正好方徹也巡查回來了。
“朱家主,這么巧?又見面了。”
方徹很是禮貌。
“此番前來,實在是有事情,忍無可忍,還望鎮守大殿主持公道。”
“朱家主,這么客氣干什么,請進來說。”
在自己的辦公室。
方徹面前擺著朱家賠給自己的三粒回天丹的瓶子,和一件還沒有穿的護身寶衣小背心,正是那天晚上給自己的補償。
就那么隨意的堆在桌子上,似乎對這些東西,方徹毫不在意。
見到朱紹云目光看過來,方徹哈哈一笑,道:“這丹藥可是好東西,我正愁著放哪里……畢竟怕被人偷啊。”
朱紹云嘴角抽搐。
怕被人偷你就直接堂皇的擺在外面?
接著看到方徹當著自己的面,珍而重之的將這些東西收起來,左右看了看……啪的一聲扔進了抽屜。
“好了,這樣就不怕人偷了,朱家主您有事情盡管開口。”
方徹禮貌的抬抬手。
朱紹云嘴唇抽搐了一下。
這貨是多么嫌棄我們天宮的東西,是如何的沒有放在心上啊。
太敷衍了,太混賬了。
但朱紹云現在卻也只能咽下這口氣。
“方總,這事情,有關于夜魔,夜魔這廝實在是……欺人太甚,我們要求鎮守大殿,為我們主持公道。”
朱紹云低頭說道。
“哦?”
方徹頓時身子往后一靠,官威十足,二郎腿刷的一聲翹了起來,淡淡道:“什么事情?居然需要主持公道這么嚴重,說來本官聽聽。”
朱紹云一口氣憋在喉嚨里。特么什么事情你不知道?你不是都見到了嗎?
但現在真正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朱紹云吞下一口惡氣,老老實實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說的怒氣填膺,肝膽欲裂。
越說越是胸膛都要爆炸了。
最后道:“我們朱家在白云洲,也只能依靠鎮守大殿,這……”
方徹一臉不以為然的表情,那是一種‘我當是什么大事,原來就這’的神態聽完了整件事。
然后淡淡的笑了笑,很是不感興趣的說道:“朱家主啊,真的很抱歉,這件事,我們鎮守大殿對此無能為力呀。”
朱紹云傻了。
你們之前的態度可不是這樣的!
“為何?”
朱紹云憤怒的問道:“我們雖然是天宮的人,但我們身在白云洲,那自然而然也是白云洲鎮守大殿治下順民!怎地,事情到了我們天宮頭上,你們鎮守大殿就不管了?”
方徹驚訝的問道:“朱家主,您怎么能說出來這番話?這事情難道您不清楚嗎?”
朱紹云怒火中燒:“還請明示。”
“你們在白云洲,自然是白云洲鎮守大殿管轄之內,但是順民啥的……就算了吧。因為你們何曾受過鎮守大殿管轄?而且更頻繁幫助唯我正教,何來順民之說?連良民你們都不算啊。最多,算是刁民。而且,此只是其一啊。”
“其二,那天晚上你朱家主也是在場的;當時商公子與我們安副總長官提出賠償,達成條約,其中一個條件,就是不得干涉你們天宮的正常運作,與一切的江湖恩怨!這句話,您還記得吧?”
方徹眼中射出冷光,淡淡道:“朱家主,言猶在耳,這么快就忘了?”
朱紹云:“……”
“我們東南總部安副總長官已經答應了這個條件,然后也接受了你們的賠償;自然而然,也就成了定局。也就是說,你們朱家,不,你們天宮的所有事情,我們已經沒有權限去管理了。是這個道理吧??”
方徹淡淡道:“本來我還想著職責所在,在你們遭遇兩次被截貨燒貨的時候,還曾經提出來幫忙,但是當時拒絕我的,卻是朱家主您親口拒絕的,這沒錯吧?”
朱紹云:“……”
真正是無言以對。
因為方徹說的都是事實。
自己親口將方徹等人趕走的。
“因為我出言想要幫忙卻被拒絕,導致我在下屬面前丟了面子,回來后更被殿主大罵自作主張,多管閑事,違抗東南總部命令,忤逆安副總長官決定!還聲色俱厲的問我,是不是閑的沒事兒干了?”
“也因此,將我一個總執事、副堂主,直接趕出去巡街了……你說,我怎么還敢管你們的閑事??”
“怎地這剛過了沒幾天就要我們鎮守大殿幫你們主持公道?這……這不符合流程啊。”
方徹嘆口氣:“朱家主,再說了,你們天宮和唯我正教的事情,就算能管,我們也沒法管啊。”
朱紹云一臉灰敗:“此言何解?”
“你們向來和唯我正教穿一條褲子,時不時的互相幫助,這一點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有過多少次往來,為他們提供過多少次方便,以及幫助,這些咱們都不用說吧?你們現在兩家鬧了誤會,我們怎么敢插手?萬一是你們兩家聯手布下的陷阱呢?我們特么傻呵呵的一腳踏進去,命都沒了!怎么管?這一節,不得不防吧?”
朱紹云啞口無言。
良久,吶吶道:“這次若能幫忙,我們朱家以后必然與鎮守者……”
“我們不需要幫助,天宮的幫助尤其不需要!”
不等他說完,方徹直接一口回絕:“你們可別以為我們需要你們加盟我們,這么想的話,咱們看就沒必要談了。因為我們從來沒有這么打算過!免得你們說我們脅迫。我們鎮守者可不是那種人。”
“難道天宮的幫手,鎮守者也如此嗤之以鼻?”
朱紹云怒道。
“嗤之以鼻嘛,朱家主不要扣這等大帽子;我一個小執事承受不起。不過話說回來,這數萬年間,我們也沒有天宮的幫助,咋了?大陸毀滅了嗎?”
方徹冷冷一笑,面容冷峭。
“這件事,方總也說了不算吧?我要見宋殿主。”
“你見了也沒用,宋殿主一早就去東南總部了,兩位副殿主,也不在鎮守大殿。現在白云洲鎮守大殿,我說了算!”
方徹翻起眼皮:“現在來說,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我方徹現在,就是大王!”
朱紹云呵呵道:“元堂主也不在?你一個副堂主,居然想要說了算?”
便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元靖江進來了,點頭哈腰,一臉諂笑:“方總,忙著呢?”
方徹眼皮也不抬:“你有啥事啊?沒看到我在忙?沒規矩,誰讓你進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