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意外。
意外的點有很多。
分數倒是其次。
主要是，石一為什么會跟這樣的人打交道，還成為寧肯硬剛校長，也要保一手的朋友。
張建軍又仔細的分析了一下陳源的成績，之所以排除作弊也是因為，他的分數進步的十分科學。
并非是全面的提高。
而是，六門之中的兩科，陡然變高，導致總分提升了111。
這是符合進步規律的。
因為提分的話，最好的方式就是先攻特別薄弱項，和拉分特別容易的科目。
陳源的特別薄弱項，那就是英語。
但這次，他的英語已經進步到132分，一個尤其優秀的成績。
數學141，而且那還是在半個月之前的了，在參加數學競賽二試的時候，估計就已經到了滿分水準。
可怕的在于，他的進步空間還有非常之大。
一個數學天賦異稟，完全可以稱之為天才的人，理科必然也能崛起。
而這種理科怪獸最微妙的學科英語，也不再是弱項。
這個人，擁有無限的潛力。
要是下一周的七校聯考，他的進步還是那么恐怖，在一個月的時間內，又狠狠的提升三十分以上……
他成為十一中前五，是遲早的事情。
成為威脅石一的因素，也是遲早的事情。
為什么？
為什么進步突然這么大？
這個誘因，到底是什么？
突然的，張建軍想到了自己學校的那個女生。
談戀愛必然會影響學習，這是肯定的。
但也不一定全是負面的影響。
說不定他是為了跟自己學校的那個女生上一樣的大學，決定‘后勇’，然后又發現學習這種東西對自己而言，并不算復雜，一下子就沖上來了呢？
所以說，我們學校的女生不僅被十一中的男生帶著早戀了，還成了對方成績進步的誘因？
想到這里，張建軍就煩。
直接的，把煙在煙灰缸里旋了幾下，熄滅。
“不對，那個女生的臉好熟悉……好熟悉。”
張建軍突然意識到，自己不僅僅在四中外面那條街遇到這倆，還在其它什么地方見過她。
而張建軍在高中和大學的時候，就是非常厲害的學霸，高考全區前五的高材生，他的記憶力很好，很快就聯想起來。
他點開學校的官方網站。
鼠標，往下滑動。
然后，就找到了一期學校花錢拍攝的招生視頻。
這段長幾分鐘的視頻里，一個學生出現了十多秒。
暫停。
那張臉正面面對攝像頭的時候，張建軍完全想起來了。
而能夠出現在宣傳片上的，至少都是985級別分數的學生，也就意味著……
陳源，你還騙了我們學校一個好學生是吧？！
四中食堂。
夏心語跟姑姑一起吃飯。
“那個，應該出了吧？”夏心語試探性的問。
“昂，那個出了，我一直沒時間看，來看吧。”
夏芳因為一直在上課，沒時間用手機，所以她收到的時候，就已經是帶著分數跟排名的幾個表格了。
按理來說，她應該最先關注自己班上的學生。
但畢竟侄女眼睛里面一直有光，愛吃飯且食欲很好的她，今天吃飯都有點敷衍了，所以她也就最先滿足夏心語，點開了一試的排名。
然后，一眼陳源。
不是，這是全市的排名啊！
夏芳以為自己看錯了，但無論怎么看，那兩個字的確就是陳源不假。
這種題目，他能夠考115？！
夏芳眼睛都睜大了，被震撼的說不出話。
而一旁的夏心語，卻像是先前就知道似的，驚喜的角度特別片面，捂著嘴，她高興道：“太好了，十分加上了。”
這是十分加上的事情嗎？！
這是115分，全市前五啊！！
夏芳再次仔細確認，但無論是學校還是名字，都對的上。
然后，她特意往下翻，往下滑，找到了自己班上的學生但已經是百名開外了。
她先前還在想，陳源跟自己班上的優等生差距什么時候要是縮小一點就好了。
但現在她發現，陳源的對手，才不是自己班上這幾個堪堪拿獎的學生。
往上是石一。
并列的是牛志浩。
也就是說，陳源的數學水平，放在四中來看的話，僅在一人之下！
“心語。”夏芳是真的被有些嚇到了，覺得她侄女談了一個尤其怪物的人，轉過頭，她認真的開口問道，“陳源，是不是特別聰明？”
她想知道，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天才。
普通的聰明跟天才不一樣。
也有那種完全沒學然后成績一下子暴增的聰明人。
但跟天才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真正的天才是，原本就存在著不低的智慧，在某一個學科上，掌握了基礎的構架之后，便可以無限發散。
表現就是，在一種題目上，別人在想怎么算出來的時候，他想的是，用哪種方法能夠更加高效。
僅僅做得出來，是做題家。
一道題目有多種解法，才能夠成為數學家。
既然姑姑這樣問，夏心語也坦率交心的說道：“陳源特別聰明，我雖然一直在教他做題，但只要教會了，他很快就能超過我。”
“那我明白了。”夏芳終于，也跟那些人一樣，發現了一個秘密。
那就是——陳源先前，完全沒學。
所以開始學起來之后，就會很快很快，堪稱一朝悟道。
“姑姑。”夏心語看著夏芳，說道，“陳源他，很快就會超過我很多，所以我在想……”
“上一個大學的計劃，還能不能實現，對吧？”
“他到了高三，那時的成績，或許能去薊京的那兩所。但是，我不行……”夏心語對自己有清醒的認知。
她已經是很聰明，在普通孩子中天花板的存在了。
但沒辦法，聰明亦有差距。
“你也可以的啊，你很棒的。”夏芳安慰的說。
“嗯……但就是怕不行。”夏心語有些低落的說道，“他先前努力學習，是為了追上我。但現在，心態已經發生了轉變，學習成了一種興趣，以及野心。我會不會因為跟他差距大了，兩個人之間會有一些……小問題啊。”
被甩有點夸張。
但因為大學的選擇，或者說見識到更好層面的人后，自己被對比了下去……
“他504的時候，伱嫌棄過他笨沒有？”夏芳打趣的問。
“當然沒有啊。”夏心語認真搖頭道。
“那就不用擔心了。”夏芳笑了，小聲說道，“有些高中生的愛情，至死不渝。你們，是嗎？”
至死不渝。
這四個字一出來，夏心語就被說的臉紅了。
但又意識到，姑姑說得很有道理。
自己在陳源504的時候，一直都想的是鼓勵。
哪怕覺得對方跟自己上一個學校真的很難，也想的是向下兼容……不對，應該說是為愛報考差一點的學校。
反正無論怎么樣，從來都沒有想過放棄。
陳源，應該也是這樣想的。
現在，正好成績出來了。
我應該跟他說一下自己的真實想法了。
切莫讓自己，變成影響陳源跟石一爭奪柚子的絆腳石。
“況且。”夏芳摸了摸夏心語的頭笑著道，“陳源也應該感恩，畢竟沒有心語，他為誰努力啊？”
“噓。”夏心語臉一紅，連忙提醒姑姑，不要再說了，四中嚴禁早戀的。
“好好，知道了。”
夏芳雖然嘴上這樣說，但她非常清楚，抓早戀無非是會影響學習，影響校風。
而現在，兩個人不在一個學校，影響校風談不上。
兩個人，成績又都很好，成績還上漲了，更沒有拆散的理由。
還有，以前還能說是十一中的臭小子把四中女學霸拐走了。
現在，到底誰在高攀誰呢？
“嘖，就差一點，我也是第五了。”
一中，數學年級組的辦公室，劉成曦看到一試具體的排名之后，忍不住咬牙道。
對此，他的數學老師笑著安慰道：“這個成績很厲害了，哪怕放在一中，也沒有多少人比你高。況且，你一試二試的平均分，可以排到全省24，保持水準，沖擊國獎希望極大啊。”
“但石一全省第二啊。”劉成曦還是認可石一這個對手的，認真的說道。
“你們比的是總分，數學滿分也才一百五，不用太計較的。”數學老師繼續安慰道，“你總分全校第四石一第二，兩個學校差距不大，我們學校還比他們要好一點，下次聯考再加油嘛。”
“我們學校，真的比他們學校好嗎？”
劉成曦不解反問。
數學老師被說的語塞。
至少，名義上還是第一。
雖然這次數學競賽的夏海冠軍是四中石一，雖然兩邊省獎獲得的人數相近，對方還多一個，但我們是……
是一中啊。
“海東四高聯考就見分曉。”數學老師還是特別有斗志的。
畢竟他帶的可是最高高中的最好班級。
復興一中榮光，我輩當仁不讓！
“不過，還真的有個怪物。”
劉成曦看著全省一二試均分排名的表格，盯著在石一頭上的那個名字，有些被觸動到。
那么厲害的石一，都能被人壓制。
所以，四高聯考之后，在全省頂尖豪門高中的比較中，跟石一一樣的天才，還會出現。
地方城市的教育實力，也不容小覷。
寧城，海中。
二年六班，一個最前排的座位上，手里拿著牛奶的男生，一邊喝奶，一邊解題。
這時，班長突然叫道：“白明澤，老班喊你。”
“來了。”
男生起身，手里拿著牛奶，邊喝邊往教室外走。
跟班長擦肩而過的時候，身軀被完全掩蓋。
身高，也矮了半頭。
就這樣，有些死魚眼的白明澤，走到了年級組的辦公室。
然后，將牛奶丟到了辦公室的垃圾桶里。
一眾老師都愣了下，不解為什么來了個學生在他們辦公室丟垃圾。
白明澤也沒有打報告，走到了辦公室班主任的位置，語氣怏怏的問：“老師，怎么了？”
老師愣了一下，然后抬起頭后，看到對方眼圈黑黑的，忍不住問道：“咋這么重的黑眼圈？”
“熬夜學習。”白明澤回答道。
“你也倒是很誠懇，不像有些人一樣，明明在拼命的學，非要裝作在玩。”老師感慨道。
“為什么要裝？”白明澤不解。
“大概覺得學習很丟人吧……不知道。”老師笑了笑，然后祝賀道，“恭喜你啊，競賽省冠軍。”
聽到這個，白明澤依舊冷靜，點了點頭：“謝謝。”
“不是，你不開心嗎？”
“沒有，挺開心的。但有點困，激動不起來。”
“我求求你了，早點睡行不行？你這黑眼圈我看著害怕。”老師勸說道。
“嗯，盡量。”白明澤點頭說，“還有別的事情嗎？”
“……”老師被他的淡定整的有些尷尬，明明得獎的是他，驚喜的卻是自己。
不過還好，這種完全沒有焦躁的心態，確實是好苗子。
“看你對學習興趣很高漲的樣子。”老師鼓勵道，“下個星期四校聯考，跟夏海那邊的學校也要搞排名，你加把勁……當然也不用太加，爭取個好名次唄。”
“可以。”
“對了，想轉去一班嗎？”老師說道，“雖然還沒有到正規的分班考試，但你已經有一班，甚至說一班尖子生的成績了。”
“不了。”
白明澤搖了搖頭，道：“好不容易跟班上同學混熟，而且我還很喜歡班上的老師。嗯，包括您。”
“……謝謝。”
“不客氣。”
“那你回去吧。”
“嗯。”
就這樣，白明澤離開了辦公室。
而辦公室的大家，也開始討論起來。
“真是學入魔了，那個黑眼圈，不要緊吧？”
“而且，是真的一點都不興奮啊，明明拿了省賽冠軍。”
“這孩子，厲害啊，石一已經提高了冠軍的上限，超了往屆分數一些，他竟然還能夠更好。”
“不過，這孩子到底經歷了什么啊？”
“是啊，就跟突然開悟一樣，連省賽冠軍說拿就拿。”
大家討論這個的時候，白明澤的數學老師，兼班主任的感受是最深刻的。
他眼睜睜看著這個學生，只用了三個月的時間。
從570，到6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