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的祭臺上,那個藍恩并不認識的惡兆之子還在繼續對著他‘未來的臣民’講話。
“現在,我對黃金王朝的情分和義務已經全部還清,我全心全意在乎的,就只有我的伴侶。”
說著,即便剛才已經對著那只伸出繭外的大手深情低語過了,但是這名惡兆之子卻還是不由自主的又牽了一下那只手。
看上去他完全是在實話實說:他現在滿心就只有米凱拉。
“我將不再對黃金王朝提供任何幫助,”他放下那只大手,指向廣場上的眾人,“你們也一樣!”
廣場上的眾人視線炙熱如初,并且還連連點頭。
似乎都已經自覺在黃金王朝的事情上浪費了他們本身的太多精力和力量,現在抽身不管就輕松太多了。
可是惡兆之子的下一句話,讓場面又沉寂下來。
“但這仍舊不是開創吾等王朝的時機,我的純血騎士們。”
顯然,這一支秉持著對真實之母鮮血力量的信仰而建成的王朝中,騎士們組成了純血騎士團。
“吾等仍需沉寂在這地底,只等我與米凱拉共度良宵之后,才可昭然于天下!”
“我會前往羅德爾,跟黃金王朝做最后的切割。等一切結束,就將開始那漫長的良宵。在這良宵之中,你們可以自行其是、可以招募新人,但是……”
說著,那山羊角所掩映的金色瞳孔中,惡兆之子的瞳仁冒出了威懾性的血光。
藍恩立刻冷靜的縮回探出去的半張臉,石柱頂端的絨布球也立刻趴下,變成貓餅。
“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得打擾到我和米凱拉,明白了嗎?”
空氣里的血腥味,伴隨著那名惡兆之子的言語而陡然濃重了一大截。
片刻之后,廣場上的純血騎士們轟然響應:“遵命!”N
說罷之后,他的腳下,那繁復華麗的袍服所籠罩出來的陰影中,一陣液體涌動的聲響率先出現。
接著是飛濺出來的血液。
鮮紅的血液直到飛出袍服的陰影才顯露出顏色來,讓人能確定這就是血。
惡兆之子高大而猙獰的身影沉入血液之中,只在原地留下了一灘血跡。
而這種沒有像托莉娜一樣出手,被額外力量所保留下來的血跡,很快也就憑空在灰色的地磚上消失了。
而那群純血騎士們,則直到血跡徹底消失之后,才各自抬起頭來。
其中四五個純血騎士就地散開,朝著廣場的四周走去,顯然是就地進入站崗執勤的狀態。
但是其余的幾十個純血騎士,則也在袍服下的陰影中,發出了血浪翻滾的動靜!
原本正站在遠處建筑拐角,偷窺觀察的藍恩,他擴散出來的鷹眼視覺搭配著靈視,突然感覺到了周圍的一陣空間變化!
鼻腔里感受到的血腥味也陡然變得又濃又近!
獵魔人立刻轉頭!
就在他的身側位置,一灘翻滾的血水突然暈染在了石料地面上!
沒等藍恩感慨自己的壞運氣,血水灘里就驟然升上來一個純血騎士!
兩人直接臉對臉了!
純血騎士的雙眼中,金色瞳孔陡然一陣收縮。
藍恩在這一刻細致的看見了他的脖頸和嘴巴周邊的肌肉在皮膚之下進行收縮,下一刻舒張的時候,或許就是叫喊警戒聲響徹這片神殿遺跡的時候。
但他已經沒機會了。
藍恩的眼睛能觀察到他肌肉的運動,那獵魔人的動作就能跟上他的觀察!
“唔!”
在純血騎士的頸部肌肉將要舒張之前,兩只手就徑直鎖住了他的嗓子和嘴巴!
聲音在被發出來之前就已經被捂死在了口腔和鼻腔里!
‘卡吧’一聲!
這名純血騎士的脖子被藍恩橫著掰斷,脖子跟肩膀構成了一個顯而易見的銳角。
但是這還不夠,一道輕盈迅捷的影子從高處無聲的撲下來。
兩把小劍像是兩顆獠牙!徑直從被藍恩強行扒開,露出來的脖頸與鎖骨的交界處捅了進去!
雷貓劍上電弧閃爍,銀貓劍上則有青藍色的輝石魔力光屑迸濺。
兩種屬性力量隨著絨布球干脆利落的捅刺,直接沒入這名純血騎士的胸腔,讓他的身體神經質的抽動起來。
不用藍恩出聲,絨布球在順利的配合得手之后,兩只后爪在純血騎士的肩膀上一蹬,連帶著自己的兩把小劍一起脫離。
而沒等胸腔里被絞碎心臟和肺腑的血液,順著純血騎士的脖子根噴出來。獵魔人的左手上火光一閃。
“刺啦!”
伴隨著一聲蛋白質受熱變性的輕響,短暫出現的咒術之火徑直燒熔了對方的傷口,連帶著周圍一大片皮膚。
將血液鎖在了里面。
藍恩拽著手上已經渾身無力的純血騎士的衣領子,將他緩緩放在地上。
從這個純血騎士在開始執勤之后,傳送到現在這個位置開始,他們之間的一系列動作,只發出了那‘刺啦’一下,肉體被火焰灼燒的輕微動靜,除此之外一片寂靜。
并且最后這用咒術之火封傷口的動作,還是藍恩考慮到這些人慣用鮮血力量,或許會對周遭的血腥味分外敏感。
不然連這一下都不用。
純血騎士也跟這個世界的其他人一樣,無法死亡。但是內在的傷勢沒有得到救治,無法處理,他現在就連轉動眼球的力量都沒有了。
只能全身癱軟的,被藍恩放在地上。
三花小貓拎著沾血的兩把小劍悄悄走過來:“老大,現在怎么辦啊喵?”
小貓壓低聲音,同時機警的四處亂瞟:“這么大個人,雖然沒弄出動靜,但肯定也瞞不住了喵!”
如果是從前的絨布球,它會為自己剛才跟老大在驟然之間毫無商量就完美執行出來的配合而感到驕傲。
但是現在,絨布球已經明白‘打得好不代表能完成既定目標’這個概念。
他們這次主要是過來進行潛入行動的,雖然解決這個純血騎士的過程很安靜,但終歸會留下不少痕跡。
在它眼里,這次的行動目標可謂是已經岌岌可危了。
可是與它相反,藍恩這會兒反而顯得很輕松。
“怎么辦?”他對著絨布球低聲笑笑,“你現在立刻悄悄回去,找到瑪格麗塔他們。然后,你就帶著瑪蓮妮亞往這里趕。”
“啊?”
小貓一臉驚訝。
“只管去做,絨布球。現在估計是這片地方防衛力量最弱小的時候了。”
那個自詡為王者的惡兆之子,說是‘要去黃金王朝做最后的切割’。
那家伙一看就不簡單,指不定就是哪個隱藏在暗地里的強者。
他這一走,剩下的純血騎士都好說。瑪蓮妮亞對付這種對手,會非常有效率。
而另外一說,剛開始過來找米凱拉的時候,藍恩他們還擔心把這群綁匪惹急了,他們會傷害人質。
結果現在看著,那個作為領導者的惡兆之子,對于米凱拉的愛意簡直是堪稱洶涌。
這群人恐怕被逼到了最后時刻,都根本不敢對米凱拉做些什么。
那這還有什么好顧忌的?
我方女武神直接上場殺穿跑過來不就得了?
但是這些消息都是藍恩剛才,用萊曼之耳的超絕聽力聽過來的。
絨布球可沒有這耳朵,它剛才趴在石柱頂端,往那邊看著都費勁。因此剛才才會覺得他們的行動已經瀕臨失敗了。
現在藍恩沒時間給絨布球講解自己剛才的聽聞,只是讓它去做。
而小貓當然也信任自己的老大,雖然這種行動方針跟剛開始制訂的大不一樣,但它也只認為是正常變更。
于是絨布球將兩把小劍往地上的純血騎士身上一擦,歸鞘之后立刻向著過來時的路徑躥過去。
一路上,雖然純血騎士們已經開始執勤巡邏,但是小貓目標本來就小,再加上行動無聲,在高處跳躍行進,壓根也沒多少影響。
這也是藍恩不跟上去,只停留在原地的原因。
來的時候,絨布球和藍恩都對這里不熟,兩眼一抹黑。
因此每走幾步藍恩都會開啟一次鷹眼視覺,掃描周遭。
現在原路返回,對絨布球來說就太順暢了。
果然,壓根還沒等到十幾分鐘時間,藍恩就聽見遠處的方向傳來了一片喧嘩聲。
“噌!”
尖銳的空氣嘶叫聲響起,讓獵魔人都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嘴里咋舌不已。
一道纖薄的刀光自低處乍現!接著這刀光一路延伸出來不知道多遠!
斜著向上,把這處位于地底孤島最頂端的神殿遺跡,那尚且還算完好的一塊大理石頂棚給徑直切分了!
被切開之后,無法被均勻支撐的頂棚當即從立柱上滑落垮塌下來,連帶著還砸斷了幾根立柱一起往下倒。
幾百噸重的石料砸在地面上,轟隆聲宛如悶雷。
又過了幾分鐘,靠墻抱胸站著的藍恩,看見了義手刀已經彈向前方,被義肢握住的瑪蓮妮亞。
還有在她后面,騎在麒麟上一起過來的瑪格麗塔。
女術士看著瑪蓮妮亞的眼神瞠目結舌,不像是在看著一個人類。
不過瑪蓮妮亞也絲毫不在乎。
“米凱拉在哪?”
她徑直走向藍恩問道,獵魔人則伸出大拇指,朝著身后的方向指了指。
幾個人走進了十幾分鐘前還有一群人聚集開會的大廣場。
原本應該就在原地執勤的純血騎士已經不見蹤影,估計是知道攔不住,傳送跑掉了。
裝著米凱拉的繭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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