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熔爐百象的力量還有其余的表現形式,”梅琳娜對藍恩說,“但那就已經是不在熔爐騎士體系之內的東西了。更多屬于是某個個體的天賦異稟,從返祖之中偶然得到了力量。”
“我能理解。”藍恩頭也不抬的回應著,五張禱告羊皮紙被他翻來覆去的看,“太過獨特的表現方式,反而會難以被整合收錄進體系之中。”
‘啪’的一聲,獵魔人拍了拍手上的這一沓羊皮紙,語氣輕松又雀躍。
“但這已經足夠了,梅琳娜。作為一張藍圖,它們已經足夠為我提供一個方向性指引。畢竟我又不是要照搬全抄。”
靈魂少女不解的歪歪頭,但是安靜的沒有說話。
禱告……不應該是拿來學的嗎?什么叫‘作為藍圖’?
梅琳娜并不理解藍恩要把熔爐百象的知識用作何處,畢竟她完全不清楚藍恩所計劃構建的那個法術儀式。
但她知道,自己確實幫到了獵魔人。這算是給雖然面無表情,但是心底里總是覺得虧欠的少女,有了一些安慰。
時間一晃,幾天時間過去。
期間藍恩和絨布球都順利從修古那里拿到了強化過后的裝備,并且對于裝備的性能提升適應的不錯。
另一方面,獵魔人這幾天的腦力基本全都耗在那五份熔爐百象的禱告上了。
交界地的禱告本身,在發動的時候必然還要拿著觸媒才能施法。那些火焰類的禱告,藍恩能隨時發動,是因為他將自己的咒術之火當做了觸媒。
其他類型的禱告可不認這個。
于是這些禱告對于藍恩一貫的快節奏緊湊戰斗風格來說有點太麻煩了。
所以他并不是要學習、施展這些禱告,而是力求將這五份禱告之后所蘊含的關于遠古黃金樹生命熔爐的知識給從禱告之中提煉出來。
好在,將知識體系化這關鍵一步,已經由葛孚雷麾下的熔爐騎士們先辦好了。
他們的這五份禱告,就是熔爐百象之中最基礎,也最有通用性的一部分知識。
這幾天以來,梅琳娜在羅德爾城中似乎也確實沒有之前那么抗拒顯露身形了。
她多次在藍恩身邊出現,但也并不是想要干什么,就只是在他身邊出現而已。
獵魔人旁敲側擊,想要追問梅琳娜,她準備怎么重燃巨人雪山上的火焰大鍋。說是會準備好‘火種’,可所謂的‘火種’究竟是什么?
但梅琳娜始終沒有正面回應過。
可正是因為她始終逃避這個話題,藍恩對于所謂‘火種’的疑慮也越來越重,只不過他把情緒控制的很好,沒讓梅琳娜發現罷了。
這幾天以來,出征討伐火山官邸的羅德爾騎士們捷報連連。
被打傷的拉卡德,還有那些數量稀少的殘兵敗將,甚至連火山官邸原有的防御體系都撐不起來了。
也就是格密爾火山那邊地形實在險峻,不然據說打過去的第一天,羅德爾騎士們就能直接捅穿火山官邸。
本來就因為羅德爾保衛戰打贏了,而瞧見世道好轉希望的羅德爾居民們,此時更是在頻頻傳來的捷報之中歡呼雀躍。
這天藍恩本來正帶著絨布球和麒麟要往城外走。
因為麒麟聽說亞壇高原上的那些綿羊,身上其實是有戰灰的!叫雷電羊球。
它尋思羊跟馬似乎也差不到哪去,就拱著藍恩要找到這個戰灰,看看是什么成色,能不能給自己也整上。
但就在藍恩他們正走在羅德爾大道上,往城外方向走的時候,一個羅德爾騎士在大道上奔行而來,站在馬鐙上四處眺望,最終像是終于找到目標了一樣,向著獵魔人直走過來。
像是感覺到了什么,藍恩原本還在跟絨布球說笑的臉色,略微沉凝下來。
踩在石板上的馬蹄聲清脆,這名羅德爾騎士來到藍恩身邊后先是左右看看。
此時,羅德爾城內雖然居民數量已經斷崖式的暴跌。
但是出征火山捷報頻頻的情況下,還是有三三兩兩的人在街面上歡呼慶祝。
內城城墻上,非人的神諭使者依舊在吹奏著它們的黃金樂器,一個個金色泡泡從他們樂器的管口處飄出來。
“藍恩大人,我們有情況了。”
羅德爾騎士說著話,同時腦袋環視一周。
藍恩讀懂了他這再明顯不過的意思,主動朝著街邊歪了歪頭:“到那邊說。”
他們來到了街道邊的一處建筑縫隙里,就跟之前托莉夏帶著混種和惡兆之子們躲著的小巷一樣。
雖然藍恩和羅德爾騎士們打贏了羅德爾保衛戰,好歹是讓調香師們免去了上戰場的厄運。
但是托莉夏,那個心軟的調香師還是放不下已經習慣了跟隨她,把她當母親一樣孺慕的混種和惡兆之子。
羅德爾城里,不管是繼續打仗還是重歸安定,都不是這些人的好歸宿。
在這幾天的時間里,托莉夏帶著他們去往了城外,在過來跟藍恩打招呼時,說是會找一個調香師們的隱藏花園暫時安身。
“藍恩大人?”
羅德爾騎士摘下頭盔,呼喚著獵魔人,將他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來。
藍恩眨了眨眼直接問:“怎么回事?”
羅德爾騎士一向都是穩定高效的戰士,但是現在這個摘下了頭盔的羅德爾騎士,他緊緊抿著嘴唇,閃爍著金色賜福的瞳孔飄忽不定,顯然是心神不寧到溢于言表了。
堂堂羅德爾騎士的如臨大敵,跟小巷之外羅德爾大道上,那些三三兩兩歡呼雀躍的民眾們,僅僅是幾步的距離,卻好像天差地別,不在一個世界了似的。
“女武神瑪蓮妮亞!”騎士把頭盔夾在腋下,艱難并且壓低聲音的開口,“她……率領尊腐騎士團,列陣在城門口了!”
獵魔人的眉頭猛然皺起。
羅德爾城墻上。
剛剛才過了幾天閑適日子的城墻,在今天一早,驟然就恢復了一如之前數個月的喧囂和忙碌,硝煙和血腥味似乎在一瞬之間就重新回來了。
因為出征格密爾火山,這導致城墻上的守軍數量也有了減少。
但是騎士們依舊邁著鏗鏘有力,在士兵們的協助下,排起了射手陣列,并且那些巨大的調香弩炮也在一陣機械絞盤的響動聲中被拉開,調整角度,對準了城下那并不算多大的陣勢。
瑪蓮妮亞的飛翼頭盔之下,鮮紅如火的長發在亞壇高原的風中飄揚著。
她沒帶著全部的圣樹軍團,而僅僅只是帶著尊腐騎士們站在了城下。
全員罹患腐敗病的騎士團,那些如同真菌孢子一樣的紅色煙霧,從他們的盔甲縫隙里飄散出來。
一個人的時候還不算顯眼,但是當一群尊腐騎士聚在一起組成戰陣時,那些紅霧就像是從戰陣里飄上天的狼煙一樣顯眼。
光是看著這一群站在黑曜石地面上的尊腐騎士團,羅德爾高聳城墻上的羅德爾騎士們就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像是生怕那些紅霧能隔著這么老遠的距離,進入他們的呼吸道里。
瑪蓮妮亞攏共也就從圣樹帶來了不到一萬人的軍團。
光算尊腐騎士就更好了。
但是現在,羅德爾城墻上張弓搭箭、枕戈待旦,面對她卻比之前幾個月與擁有兩個半神的半神聯軍拉鋸還要緊張。
“誰都不準動!”
基甸·夫尼爾在城墻上快步走動著,一邊走一邊喊,力圖讓途經之處的所有士兵都清楚自己在說什么。
“誰都不準動!弓弦不準拉開!手指不準扣在弩機上!最多只能對準他們!但是誰都不準動!聽清楚了!都不準動!”
不僅是尋常的士兵和騎士,就算是百智爵士這樣的褪色者,他的言語里都透露出此前數個月的圍城戰中都沒有過的慎重和戒備。
三令五申的對士兵們強調,生怕一不小心引起局勢升級。
從士兵到褪色者,這種慎重和驚懼,來源于他們對女武神的了解。
這是個跟此前半神聯軍中的葛孚亞和拉卡德都截然不同的半神!
就像是褪色者們可以在那一晚,直接抓著調香弩炮空降到拉卡德身邊,貼近距離克制他所擅長的大面積覆蓋性魔法一樣。
戰斗風格是有克制關系的。
拉卡德被一群褪色者近身,他的大面積魔法跟廢了也沒區別,只能被迫跟褪色者們近距離纏斗。
打急眼了不管不顧的宣泄力量,反而先把自己的半神聯軍給波及了。
但是女武神的戰斗風格……
即便藍恩這種只跟她進行了短暫對抗的人也能清晰感覺到:這位半神就是那種依靠極速的行動力和凌厲的斬切力,進行快節奏近身戰的類型。
而這些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在羅德爾里執勤的士兵們,對此就更清楚了。
這高聳的神圣城墻能硬抗無數強大的魔法和禱告,但是當初,面對從天空飛來的古龍們都很艱難。
更不用說瑪蓮妮亞這種目標更小,卻更靈活迅捷的目標了。
面對這種類型的強者,羅德爾的城墻優勢被極大的抹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