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行刑臺周遭的士兵們驚呼出聲,同時也立刻帶出一片片‘次啦啦’的劍刃出鞘聲。
“拿下!”馬雷·馬雷則在香氣濃烈的煙霧之中大喊著,“拿下犯人!”
可是,香粉煙霧不僅是從埃隆梅爾的雙手之間爆發。
在整個城堡中層露臺上,一團團的香粉煙霧從各處或大或小的爆發出來。仔細看的話,除了處刑臺上,還有分布在各處的三個爆點。
這些香粉煙霧以非常快速且均勻的姿態,向著整個場地鋪散開來。
幾乎只在幾秒之間,在場的所有人的鼻腔里,就都充斥著濃烈到讓人想吐的香味。
“嗚哇!”
而在香氣所過之處,一個個日蔭城的士兵卻都突然之間,臉色呈現出一種白里透綠的詭異病態。
緊接著跪倒在地,稀里嘩啦跟水閘放水似的,向外吐出污穢的胃液。
那些胃液的感覺,都跟日蔭城外面的毒沼澤差不多了!
不過,香氣煙霧就跟一陣普通的煙一樣,在露臺上這種開闊地帶無法長久存在,一陣風吹過去就散的差不多了。
而等煙霧散去之后,人們因為場面上的變化而產生的驚慌,已經變成了憤怒和……恐懼。
因為日蔭城的士兵們,乃至是馬雷·馬雷這個城主,此時都倒在了地上,身下是他們嘔出來的污穢胃液。
只有幾十個,似乎是聽說了埃隆梅爾被抓,因此過來觀看兇手行刑儀式的外來人,此時渾身發冷的呆立在原地。
他們只是平民、受害者家屬,身上既沒有武裝和武器,本身也沒有戰斗經驗和戰斗訓練,是徹徹底底的非戰斗人員。
而在那本來該成為埃隆梅爾接受刑罰的處刑臺上……犯人依舊站在原地!
“啪啪。”
來自異鄉的騎士,在鐵棘的束縛之中,將手上那殘留的香氣粉塵給拍拍干凈。
姿態不緊不慢,看不出來半點是身為被捕罪犯,待在行刑者城堡里的緊張與急迫。
反而他才像是這里的主人一樣。
他身上的鐵棘,其實就是帶刺鐵絲,每一根都挺細,但是一大捆纏起來,就是一套枷鎖。
這本身也是黃金王朝之中捆綁重刑犯的標準刑具。
但是在尚且還在被風吹遠、吹淡的香氣煙霧之中,一抹深沉的紅光出現在了埃隆梅爾的身上。
那紅光似乎擁有物質干涉力,埃隆梅爾身上層層纏繞的鐵棘,在那紅光的浸染下如同有了生命的游蛇一樣,自行從他身上一圈又一圈的解開。
埃隆梅爾的頭盔下,低沉的笑聲似乎從不間斷。
那些細長的鐵棘被紅光一圈一圈的解開,搖曳著拉長到天上。
遠遠看過去,埃隆梅爾的整個人都像是一只恐怖,讓人心里發寒的冒紅光大蜘蛛!
一圈圈的鐵棘被從他身上解開,跟扎在地面的地釘斷開聯系。
埃隆梅爾的手腳重新獲得了自由。
他活動著手腕,身后那些搖曳到天上的鐵棘散掉紅光,稀里嘩啦的墜地。
似乎是因為喜歡的原因,埃隆梅爾并沒有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帶刺鐵絲都給撤掉,反而在不影響行動的情況下保留了一部分,纏在身上——那些被他之前用來犯罪的一部分。
帶著受害者血銹的那一部分!
好像他真的很喜歡收集戰利品,那些他根本瞧不上也用不上的游走商人的儲物鈴珠,還有這些壓根沒有半點實用性的血銹鐵棘。
他壓根也不在意這些玩意兒的實用性,他只是喜歡自己從別人的慘叫和哀嚎之中奪走了什么的這種感覺而已。
“在毒沼澤上,用喝毒物釀造酒來抵消長期生活帶來的慢性損傷。這聽起來非常合理。”
在香粉與胃液那香臭混雜的復雜氣味里,在日蔭城士兵的無力呻吟和前來觀看行刑的外人的驚慌失措里。
埃隆梅爾的頭盔下發出了低沉的嘲諷聲。
“但是,一群人這么齊刷刷的共用一個飲食習慣,這可就有點太好針對了。況且,你們那酒本來也有不少操作空間吶。”
他似乎對于日蔭城非常了解,不僅是對于這座城堡的構造、防御力,等等外顯的因素很熟悉。
甚至是了解了這座城堡里的人們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習慣,深入到這種地步!
鐵棘一邊說著,一邊不緊不慢的踱步到了處刑場邊上的一堆木箱邊。
手伸出去,‘卡啦’一陣脆響,尋常木箱子在這種成名騎士面前,脆弱的跟糖紙差不多。
埃隆梅爾從木箱堆后面,拿出了一面方形大盾。
那就是他之前被押送進城的時候,跟他分開擺放的大盾!
馬雷·馬雷趴在一片狼藉的地上,勉力抬頭,透過面具看著這一幕。
情況已經再明了不過了——埃隆梅爾是故意被抓進日蔭城里的!
而他在這城堡里……擁有內應!
“是、咳咳!是你們?!”馬雷·馬雷的白發頹然的落在地上,他抬頭費勁的環顧四周,“為什么是你們?!”
在日蔭城主的注視之下,日蔭城里的士兵、仆人,全都倒成了一片。
唯獨有一群人站著——調香師們。
但是,這群已經為馬雷家的世世代代提供服務,按理說甚至是日蔭城起始建造者一員的群體之中。
卻沒有一個人多看那些倒在地上的士兵和城主一眼。
他們不理會馬雷·馬雷的質問,只是盯著處刑臺上的埃隆梅爾。
“你交代的事,我們已經辦好了。現在,該你滿足我們了。”
此時,埃隆梅爾正悠然走過馬雷家家主的身邊,在他無力的阻撓之中,抽走了剛才同樣摔在他身邊的那個長條盒子。
盒蓋掀開,本該被處刑的重刑犯,此時卻手持本該將他處刑的行刑劍,珍而重之的欣賞、輕撫起來。
那是一把看起來非常樸實的行刑劍。
所謂行刑劍,當然就是指在處刑時所用的劍,因為目標并不能反抗、躲避,所以行刑劍在使用時壓根不用去考慮使用更快更靈活的刺擊。
純粹只用為了劈砍而設計。
因此行刑劍的劍尖部分,壓根就是個平頭或者圓弧頭。
馬雷家的家傳寶劍也是這樣。
這把劍整體呈現出一種暗沉厚重的生鐵質感,樸實無華。
拿在跟藍恩體型差不多的埃隆梅爾手上,這把劍的劍面寬度也足有一掌半!
在常人的水平,足以稱之為一把巨劍。
唯一有特點的,或許就是這把劍上那好像暈染到鋼鐵里,若隱若現,卻又怎么都不能洗刷干凈的血紅色了。
馬雷家在黃金王朝漫長的歷史之中,已經難以記錄他們到底用這把劍處刑了多少罪人。
那些黃金樹之民中的罪人血液已經摻在鋼鐵里,洗不凈了。
“啊瞧瞧這把劍。”埃隆梅爾的手指在粗糙暗沉的劍面上輕拂而過,“交界地傳說中的武器之一啊!此時竟然就在我的手上。”
他的聲音之中帶著愉悅的嘆息,仿佛只是觸摸這把浸血的行刑劍,就是種莫大的享受。
享受完了之后,他才抬頭看向周遭站在木質步道上的幾群調香師。
“別心急,伙計們。真實之母當然會賜福于你們,這點毋庸置疑。”
一邊說著,埃隆梅爾一邊讓他身上,剛才控制了諸多鐵棘的紅光,覆蓋到手上的馬雷家行刑劍上。
“而得到了賜福之后,你們想要咒血,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那甜美、芳香又刺激的血液!可是源源不斷,取之不竭啊!”
“相信我,你們會很爽的!”
馬雷·馬雷在面具之下目眥欲裂。
只在轉瞬之間,處刑者和受刑罪人的高低已經調轉。
就像是在搶奪了別人的東西,作為戰利品之后的享受和惡趣味一樣。
埃隆梅爾一邊跟背叛了日蔭城的調香師們,光明正大的說著話。一邊就在馬雷·馬雷的面前,將自己那深沉的紅色力量暈染到了整把馬雷家行刑劍上。
他往這把劍的劍格和劍柄上纏繞了鐵棘,并且拿出了一把砥石小刀,開始在馬雷家行刑劍的劍面上刮著。
隨著他的刮動,劍面上明明什么劃痕都沒出現,卻憑空有一捧白灰被刮了下來。
那不是正常的灰塵,其實質是戰士靈魂力量的具象化,是戰士們殘留在武器上的執念、殺意、堅持、釋然,等等東西……也就是所謂的戰灰!
“不、不不!別!”
馬雷·馬雷顫抖著伸手,想要接住那些被砥石小刀刮下來的靈魂力量粉末,戰灰。
但是‘咔嚓’一聲,埃隆梅爾那纏著血銹鐵棘的靴子就踩在了馬雷·馬雷的手背上,讓他再也無力干涉眼前的罪犯,對他家傳寶劍的侮辱和褻瀆!
戰灰雖然在交界地這里是可以更換的武器配件,但是光看它這一堆灰塵的樣子就知道,它換起來其實需要很謹慎的手法。
除非你是壓根不在乎那個換下來的戰灰,讓它隨風吹走也沒關系。
而在這個開闊的城堡露臺上,基本埃隆梅爾用砥石小刀剛往馬雷家行刑劍上刮了第一下的時候,這把劍上原有的戰灰就相當于已經宣告損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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