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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一章 淡白至極的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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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通靈塔飛到阿瓦隆,按先前的約定落入到鷹岬村后,艾華斯便第一時間從玻璃島趕來。

  艾華斯順路前往鷹岬村,和去年認識的朋友、長輩們打了聲招呼,并且跟他們說了一聲通靈塔將要落在附近這件事。

  上次來鷹岬村,似乎已經是去年的事了。但大家卻都還記得艾華斯。

  畢竟這是這個小村落難得一見的大人物。可即使如此,村民對艾華斯的態度卻并不恐懼、也不奉承——就像是對待熟人家的孩子一樣,態度親和而又自然,這讓艾華斯感覺相當不錯。

  頗有種去外地上大學時,假期難得回一趟家、與親和的鄰居打招呼的感覺。

  雖然這里不是艾華斯的家,卻給了他一種“回家了”的錯覺。

  或許是因為狂獵天天見的緣故,鷹岬村的居民對亡靈非常淡定、接受程度相當高。聽說死靈法師們將要在附近落戶,完全沒有半分恐懼,反倒是感到很好奇;倒是聽說有一群年輕小伙子、小姑娘未來恐怕會頻繁拜訪鷹岬村,村里的大家都很高興。

  這里難得能遇到點陽間的人——盡管這些陽間人似乎也不是很陽間,但總比狂獵串門強。

  跟鄉親們說好了過后,艾華斯才去拜訪了通靈塔。

  他還記得的——

  那位名字聽起來像是藝考不過就要二戰的副校長,給艾華斯留了件禮物——或者說遺產。說是如果能順利討伐墮天司,就過去拿走。

  這倒是讓艾華斯有點感興趣了。他原本只是打算完成約定而已,如今看來……似乎還真是個好東西?

  巫妖老爺子開著通靈塔跑完長途過后,就跟艾華斯發了消息。

  當時艾華斯就好奇的問過了他,阿道夫副校長到底給他留了什么東西,而老爺子卻堅持要艾華斯自己來看。

  那來就來。

  這次迎接艾華斯進入通靈塔的,已經不再是阿道夫。

  而是一個看上去頗為有些熟悉的家伙。

  “阿爾伯特,好久不見啊。”

  艾華斯笑瞇瞇的打了聲招呼。

  這位與自家岳父同名的年輕死靈法師,看他如今的袍子、大概已經繼承了黑相之名……雖然如今通靈塔已經離開了星銻,他也已經稱不上“宰相”。

  “大人,好久不見!”

  而阿爾伯特·洛雷看向艾華斯的目光很是尊敬與狂熱——他顯然正為艾華斯擊敗墮天司這件事感到亢奮。

  比起大多數對墮天司沒有清晰概念的阿瓦隆人,阿爾伯特是少數清晰知曉艾華斯含金量的人。

  “叫我艾華斯就好,”艾華斯卻反而是糾正了對方那過于卑微的言語,“格呂內瓦爾德先生平時不管事,你以后就是通靈塔主了。我們算是平級……以后說不定我還有事要你幫忙呢。”

  “可……”

  阿爾伯特反倒是有些遲疑。

  “緊張什么呢,落到阿瓦隆還有威權特性了不成?”

  艾華斯拍了拍他肩膀,并順勢岔開話題:“那女孩呢?”

  “……誰?”

  阿爾伯特遲疑了一下。

  因為他不知道艾華斯指的是奧羅拉還是克里斯蒂娜。

  “就是你喜歡的那個女孩啊。”

  艾華斯說道。

  “……奧羅拉嗎?”

  阿爾伯特臉一紅,也意識到自己似乎是自爆了。

  他微微扭頭,轉移話題的同時將艾華斯引了進來:“她跟著蟲珀大師去學習保存術了。難得大師看中了她的資質……他們前往了永霜帝國,似乎是要幫她完成一項傳承儀式。”

  “蠻厲害的,”艾華斯贊嘆道,“你繼承了阿道夫先生的傳承,奧羅拉也繼承了蟲珀大師的保存術。你們就是通靈塔的未來啊。”

  這次阿爾伯特沒有謙虛。

  他只是認真的回答道:“我會將這份傳承繼續繼承下去的。”

  艾華斯笑著點了點頭。

  阿爾伯特帶著艾華斯前往了他曾經去過一次的保存室——那是用巫妖命匣凝滯外部時間,因而能永久保存物品的“冰庫”。阿道夫·馮·門采爾留給艾華斯的遺產就被他自己存放在這里。

  阿爾伯特給艾華斯施加了認證法術之后,才將艾華斯放了進去。

  而才剛進入保存室……艾華斯就微微睜大了雙眼。

  ——那是一幅魔畫。

  艾華斯已經見過許多魔畫了。

  但那些都是由“美術巨匠”所創造的魔畫。除卻偏向均衡道途的攝像頭精雅妮斯大師之外,就是繼承了雅妮斯大師藝術理論的伊莎貝爾。

  而如今眼前的魔畫,卻是由偏向黃昏道途的“詭秘畫家”所造。

  ——如何才能形容這幅畫呢?

  那是一幅淡白至極的畫作。

  它像是染上了一切色彩,卻又褪去了一切色彩。

  那像是純粹的白色畫布,但卻比白更白。若是將諸多色彩進行混合,便將得到如夜般的濃黑;可若是將諸色光輝加以混合,卻會得到如日之白。由此可得出結論,色彩是一種與光相反之物,是無光之痕。

  ——而眼前這幅魔畫,是以“光”為顏料進行創作的畫作。

  艾華斯注視著那副淡白至極的畫作,緩步前行。

  他的瞳孔無意識間燃起了光輝,變成了琉璃般透明的玻璃。

  隨著艾華斯踏步,那白色的畫布中如幻覺般映出了一幕幕如幻覺般的景象——

  一個被綁在十字架上焚燒的人形焦炭;

  一朵盛開而又凋謝的玫瑰;

  一只從枝頭上飛過的文鳥;

  一座插著左黑右白兩根蠟燭的三座燭臺;

  一張裹著嬰兒的襁褓;

  一條咬著自己尾巴的蛇……

  不只是踏出一步就會變化一幅畫,而是在靠近它的“每一幀”都會有一幅完全不同的簡單畫作。這些畫作堆砌起來,像是敘述著人生、又像是描繪著真理。

  艾華斯越是往前,瞳孔就愈發透明。

  金色的光輝似乎要從瞳底溢出,有著一種神性流溢的輝光。

  從那如雪般的淡白之中,艾華斯看到了尚未誕生的太陽。

  當他眼前的無數幻覺消散之時,他正好走到了那幅畫面前、伸出手來輕輕觸碰那幅畫。

  理所當然的,系統并沒有浮現任何提示。它畢竟只是一幅畫而已……其中蘊藏著黃昏道途的力量,但也就是與《黃金黎明》差不多的水平而已。

  然而艾華斯卻對這幅畫異常重視。

  并非是因為那幻覺像是某種寓言或是啟示……而是因為他竟然從中隱約感覺到了一絲清晰的神性!

  這讓艾華斯感到恐怖。

  ……這意味著,繪制這幅畫的原料之中,甚至包括阿道夫的靈魂與記憶。

  艾華斯原本以為,阿道夫將會升入夢界——以他的功績與能力,成為冬天司的使徒可以說是板上釘釘。

  然而阿道夫卻拒絕了這個可能。

  他斬斷了自己的未來。

  用自己的靈魂與記憶——以自己徹底消亡為代價,創造出了這幅畫。換言之,這幅畫的顏料是一位“自愿獻出一切的使徒”。將自己的一切進行獻祭……那是徹底的“奉獻之舉”,甚至是比薩沙修女更為徹底的獻祭。

  ——奉獻之舉,將點亮光芒;純粹的虛無卻將帶來黑暗。

  即使是薩沙修女,也只是獻上了雙手、雙足、雙眼與皮膚而已!

  而他完全舍棄了一切。

  哪怕是恒我,舍棄十次之后也保留了最為純凈的自我……

  但他卻自愿陷入了虛無。

  不留一切后路,甚至斷絕了被復活的可能……寧愿將自己化為燃料、化作虛無,也要讓艾華斯升至更高。

  可他們明明不怎么熟……也正因如此,這畫作中的“奉獻”也如此強烈。它甚至壓倒了虛無,因此這幅畫才會呈現出淡白之極的姿態。

  艾華斯不知道這幅畫還用了什么材料……但他從中隱約感應到了“愛與虛無”、“美與黃昏”、“奉獻與超越”的三重奇跡之力。如果說阿道夫提供了虛無、美、奉獻、黃昏……那么他應該還從別的地方拿到了“愛”與“超越”的力量。

  ——他難道將紅相做成材料了嗎?

  艾華斯心中冒出這樣一個念頭。

  雖然艾華斯同樣也不知道這幅畫到底應該如何使用,但毫無疑問,它所蘊藏的矛盾之神性足以讓艾華斯升入天司,甚至踏入更高的境地。

  “……還是將這幅畫留在這里吧。”

  艾華斯退了半步,輕聲對阿爾伯特說道:“一定要好好保存它。”

  如果說物質界哪里最為安全,恐怕就是通靈塔的保存室了。

  這幅畫太過珍貴,以至于艾華斯都不敢將它從這里拿走。

  他有一種非常清晰的預感。

  如果自己有朝一日必須用到這幅畫……

  那或許就是艾華斯打算對抗環天司、或是對抗世界末日的時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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