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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三章 墮天司殺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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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此刻,獅心城,凱旋宮。

  墮天司正坐在原本的星銻君主的位置上,身體源源不斷向外蒸騰著墮落氣息。

  這里并非是通常用來處理政務的國王書房,而是用來接見大臣、或是為貴族授勛的議事廳。星銻君主的王座背面由被精煉而成的星銻連同各色寶石打造而成。

  原本漆黑而有毒的金屬銻,如今被精煉成了銀色而純凈的星銻。它有著不規則的尖銳棱柱型結晶,燈光照耀上去、每一面都有著不同的顏色。并且只是稍微調換一下光源的方向,它們就會變成另一種顏色。

  它在王座背面向著左右兩側,傾斜向上。而上午時的太陽將會傾斜著打在王座之上。

  如此一來,遠遠看去,就像是刺出的彩色晶體化為了兩片閃耀著光輝的結晶翅膀,具有一種奇異的神圣美感。而因為這些彩色星銻折射著日光,墻壁上還會映出刻在這些星銻切面上的大量煉金法陣,并且隨著日光調整角度而逐漸旋轉、生滅。

  那正是星銻王國代代相傳的夢想——

  褪去凡性,升華成神。

  但直至瓦倫丁王朝滅亡,他們的愿望都沒能實現。

  如今這上面反倒是坐了一位真正的神——而且還是一位褪去神性、墮落成凡人的神,這不可謂不是一種諷刺。

  在墮落氣息的污染之下,原本銀灰色的星銻通體變得漆黑。變成了“五彩斑斕的黑”,在黑夜之中不時閃耀著一道彩光。

  不僅如此,甚至整座宮殿都被黑色浸染。

  原本紅色的地毯變成了黑色,宛如金山般隨處可見的大量黃金珠寶都變得暗淡。唯有最為純凈的紅寶石還頑強閃耀著奪目的紅光,其他都已經失去了高光。不管是什么顏色的鉆石與水晶,如今都變成了紫黑色,而所有的銀質物品都被抬了出去——墮天司討厭銀器。

  墻壁上裝飾著畫像中的白色也都變成了黑色。因此每個畫像的眼球、牙齒全都變得漆黑一片。

  墮天司不像是瓦倫丁七世一樣端坐于王座之上,而是將身體傾斜著靠向左側。右腿搭在左腿的膝蓋上,整個人就像是斜躺著般沉默的依靠在這里。左臂撐在扶手上,并撐著左側下巴。

  與初代紅相統治星銻時,那種充滿“動感與音律”的混亂與墮落不同……

  墮天司的身邊,并沒有他所養著的那些魅魔服侍左右。雖然那也算是墮落的一環,但他終究不是愛之道途的天司。

  這位身披漆黑啞光的骨質盔甲、戴著暗金色的牛頭面具的人間之神,周圍卻居然一個人都沒有。甚至這偌大的議事廳內都沒有一個人,沒有點燃一束光。

  他就這樣……閉著眼睛獨自一人,坐在這偌大的議事廳內。

  他似乎在享受著某種寧靜,又像是無聊的閉上眼睛。

  又像是孤獨到無人可見、無話可談。

  突然,墮天司微微抬起頭來。

  “……好強的罪惡氣息。”

  低沉的聲音響起。

  但他仍舊沒有起身,只是微微晃動那猙獰的利爪,便打開了紫色的傳送門、憑空召喚出了一只夢魔。

  這位夢魔小姐有著水銀般的頭發,身材纖細,看起來還算年輕。

  她剛一出現便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被召喚的是自己。

  但她很快便立刻恭敬的低下了頭:“大君,您召喚我。”

  “說說吧,什么事。”

  墮天司懶洋洋的問道。

  ……那可多了,您說的哪件?

  夢魔欲言又止——怎么您把我召喚過來,還讓我說說有什么事?

  但她幾乎是立刻就猜到了墮天司所指的事件。

  大概是剛剛傳來的那聲巨響吧。

  “您請看。”

  于是她伸出手來在身前畫了個圈,粉色的氣息凝聚成環、其中便浮現出了宛如幻夢般的景象。

  一棵巨大的樹木之上,站著矯健的白鹿。而若是再近一些,就能看到那白鹿的上半身是一位英俊而強壯的年輕男性。

  他的身體開裂,無數燃燒著火焰的罪棘從體內鉆出,與天空中墜落的隕石對撞。緊接著又打開了一團金色半透明的結界,將已經被打到碎裂模糊的隕石穩穩接住。

  接觸的瞬間夜空中炸出一團橫向擴散的沖擊波,而微微下沉的巨樹也引發了地震。

  那顆隕石被結界給接住了!

  隕石的表面幾乎完全裂開,持續被怒濤般涌出的罪棘之槍不斷打碎!

  等到結界散去之時,距離樹冠很近的隕石已經沒有了多少動能。

  它向下墜落不足十米便被樹冠穩穩接住。這次甚至連地震都沒能引發,巨樹的樹冠便穩穩接住了這顆已經被打到體積不足十分之一的隕石。那些隕石碎末落在樹腳下,也只是落在了那些被摧毀的遺跡建筑之上。

  整個過程,看起來就像是從遠處攝錄的景象一般,套了一層模模糊糊的夢境濾鏡、宛如鏡花水月般看不真切。

  “……司燭之子。”

  墮天司掃了一眼,便冷冷笑了一聲:“路西菲爾之翼的繼承者啊,怪不得能操控罪棘。哼……看來這一代又要出一位燭天司了。”

  他看得清楚,這不過是第五能級的程度而已。

  甚至都沒有戴上至圣冕,抵達第六能級。

  “這位……”

  夢魔小姐欲言又止:“應該就是此次聚集聯軍的教皇……”

  “隨他們聚集。”

  墮天司擺了擺手,不以為意:“若是他們真能沖破重重阻礙,到我面前……那我也愿意給他們一個挑戰我的機會。”

  說到這里,他譏諷的冷笑一聲:“施普倫格爾的計策不錯。根本就無需派遣惡魔殺死他們,只是讓我釋放墮落氣息,浸染大地就足夠了。比起古代的有翼者,這個時代的人類實在太墮落了。自人類誕生之后,這幾百年的惡魔比過去加起來還要多上十幾倍。”

  墮天司能清晰的感應、放大人們心中的墮落欲望。

  那些聯軍的內部,正滋生著墮落與腐敗。若是就這么拖下去,不足三日他們就會潰敗。

  縱使昨夜有人洗滌他們的靈智,但最多也就只是拖延而已。縱使用一時的熱情、美好沖淡了墮落,然而美好是一瞬、墮落卻是恒久……只需一覺過后,他們就會忘記昨天的感動,但卻仍舊會有新的嫉妒與怠惰。

  ——看看吧。

  甚至就連這位聯軍首領,都開始與人內斗了!

  墮天司根本沒有派遣上位惡魔去誅殺這位教皇,而他卻明顯在星銻內部陷入了苦戰。而墮天司降臨后就檢查過了,星銻的大地上根本就沒有能夠威脅到自己的超凡者。

  所以那個與教皇戰斗、甚至召喚了隕石的超凡者,就只能是剛被教皇帶進來的人。

  身為“罪與罰”的天司,墮天司也同樣了解罪棘的秘密。司罪獸能夠將靈魂中的罪惡都轉化成罪棘。那個招來隕石的人,體內滋生了大量的罪孽……甚至于用他的靈魂當養料時,居然能長出來這么多罪棘。招來這種規模的隕石……簡直是瘋狂。

  ——墮天司都覺得你不可理喻。

  若非是這位教皇大人有著一顆憐憫之心……這一顆石頭砸下來,死傷就要比墮天司降臨半個月加起來還要多了。

  這就是人類?這就是勇者?這就是想要拯救世界的人?

  墮天司如今只感覺輕蔑。

  他原本還打算第二天清晨的時候,去營地那邊逛上一圈、讓那些人見識一下何為神明……如今看來大概已經用不著了。

  就繼續維持詛咒儀式,將他體內的罪惡與墮落釋放到這片大地上就好了。

  詛咒這片大地,詛咒一切腳踏實地、從大地中求食的生靈。而詛咒的媒介也很簡單,就是這個星銻君主的王座。

  如今的墮天司,還為上個月那過于謹慎的自己而感到可笑——大概是施普倫格爾渲染的緊張氛圍,讓他過于慎重了吧。

  “我還以為那蛇尾挑選出來的‘勇者’能有什么水平呢。”

  墮天司低沉的聲音隆隆響起:“就這種程度的話……呵呵。”

  “他們怎可能有半分勝機呢。”

  夢魔柔聲奉承著:“您可是神之大君,君臨凡世的統治者!這地上的凡人在您面前皆如螻蟻,凡有血肉的怎可能違抗神意?”

  “還是得給點尊重的。”

  墮天司微微點頭,語氣雖是嚴肅,但顯然很喜歡聽夢魔這話:“那可是環天司。夢界數一數二的陰謀家……以前的冕天司、如今的冕主,可就是祂的使徒。

  “……我只是弄不清楚,那東西是希望我剿滅這些人、還是希望我不剿滅這些人。”

  墮天司懶洋洋的說道。

  他的謹慎根本就不在于這些聯軍。

  他根本完全看不起這些人——若是對方能派出一隊第六能級超凡者,他倒是要坐起來思考對策,但區區第五能級而已……

  第五能級是什么概念?

  被他授予大罪烙印的凡人,在死后轉化成的惡魔,落地最低也是第四能級。生前但凡有些超凡等級、或者在生前多做些惡事,死后落地就是第五能級。

  在惡魔這個群體來說,第五能級只能算是新生兒。

  哪怕稍微高估一下對方,也不過就是幼兒園水平。

  ——難道一個手持武器的成年人類,會害怕幾個幼兒園小崽子把自己殺了嗎?

  這不可能。

  他只會擔心自己要是對這些小崽子動手,會不會犯法——或是惹來和自己一樣的成年人。

  “對了,施普倫格爾不用找了。”

  墮天司隨口說道:“她的墮落印記已經回到我這里了。”

  “……是,大君。”

  銀發的夢魔小姐恭敬應道。

  昨天墮天司召喚施普倫格爾的時候,對方卻無視了他的召喚。這讓墮天司很憤怒,于是派遣夢魔去尋找,看看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如果墮天司在夢界的話,他可以直接看到對方在做什么、甚至也能直接追殺過去,或是隔空取走對方的力量。但如今他在物質界,已經得到了肉身,那么他對權柄的掌握、對惡魔的控制力就下降了不止一個等級。

  唯有無形之神,才能完全發揮神之權柄。

  但就在不久之前,屬于施普倫格爾的大罪烙印便回到了他身邊。

  可她的靈魂,卻并沒有落入源河。而正常來說,這種身負大罪烙印的靈魂一旦落入源河,就能被他感應到,從而直接將其撈出來。

  也就是說,她的靈魂大致是消亡了。能做到這件事的,大概也就是那位能夠化身司罪獸的永世教皇了。那只蛇之尾雖然原本也算是他的仇敵……而如今隨著蛇本身都開始積極干涉這個世界,他反倒是看不上這根只是被利用的蛇尾了——那至少已經不再是他的第一仇恨目標。那蛇尾身上還烙滿了他的大罪烙印,這反倒是讓墮天司頗為自得。

  夢魔小姐欲言又止:“那,大君……施普倫格爾那邊……”

  她的意思是——咱這仇就不報了嗎?

  雖然同為嫉妒之惡魔,身為夢魔的她和身為夜魔的施普倫格爾關系不可能好。但墮天司如今的反應,卻像是完全不為施普倫格爾的死而憤怒一樣。

  “不報?哼……”

  墮天司嘴角微微上揚,譏諷的笑道:“怎么可能。”

  他當然知道,施普倫格爾雖然是自己的使徒、但同樣也是環天司的使徒。身為天司,還不至于看不出自己使徒的靈魂有沒有被其他天司影響。

  也正因如此,他當時才會直接向她詢問環天司的計劃是什么;也才會對她的態度如此傲慢而兇暴。那些告訴施普倫格爾的事,其實也就等同于直接告訴環天司。

  若是留她在身邊,倒是也可以時不時用來羞辱環天司。

  昔日的友人,如今的宿敵。既然敢在他身邊安插這樣一個人,那就要付出代價。

  雖然施普倫格爾的靈魂沒有落入源河,也就失去了被他徹底變成自己麾下惡魔的機會;但同樣也不會被環天司奪走——對墮天司來說,這反而算是一件好事。

  那個蛇尾,那個司燭之子……嗯,身為司燭之子,倒不能算是螻蟻了。身為蛇的棋子,如今至少也是天司預備役。

  ——如今他徹底的殺死了施普倫格爾,將她的靈魂抽到魂飛魄散,倒也能算是破壞了環天司的計劃。身為蛇尾居然敢于反抗蛇,這讓他忍不住拍掌叫好。

  畢竟墮天司可沒有派遣施普倫格爾去聯系對方。他只是讓施普倫格爾好好指揮惡魔軍團,讓那些人類盡可能多的付出些代價而已。

  那施普倫格爾,顯然是在執行環天司那邊的任務時失蹤的——這只能說失蹤的好!

  墮天司早就知道,施普倫格爾在他降臨之后,還向外秘密傳播了許多次銜尾之環儀式的知識。她力圖教會其他人如何施展銜尾之環儀式……這顯然是環天司給她布置的任務。

  蛇那個家伙,恐怕是想要通過將諸多天司拖至大地、改變這個時代從而湊夠晉升成柱神的功績。

  ……呵,無聊。柱神之位,不過如此。為了這種愚蠢的東西打破頭,在如今的墮天司看來幼稚無比。

  施普倫格爾的死,反倒是讓墮天司對那位司燭之子多了幾分好感。

  “哼,但就算如此……”

  墮天司冷笑一聲。

  他可不會因為對敵人稍有青睞,就放對方一馬。就算是蛇尾,也是讓他生厭的存在。

  “既然施普倫格爾的嫉妒之烙印已經回來了……我這里少了一只夜魔。”

  他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等明天他們挑戰我的時候,我就激活他身上的嫉妒烙印,狠狠的羞辱他!

  “或許有機會將那只蛇尾直接轉化成一只夜魔——哼哼。尊貴的永世教皇,卻在大庭廣眾之下、在人們無比期待的目光之中,被他們要斬除的魔王轉化成了惡魔。這么一來,不知道地上會流淌著多少令人愉悅的絕望。

  “光是想想……就讓人忍不住要笑出聲來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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