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米尼克樞機聊著天,帶著艾華斯一行人向內穿行,很快就抵達了最深處。
這里與外面那種松散而偏向于自然風格的管教設施完全不同。
周邊的建筑不知從何時開始,突然裹上了一層銀白色的輕金屬。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被描繪在墻壁上,看起來竟是有一種奇妙的藝術風格。
艾華斯僅僅只是待在這片空間內,就感覺到自己暴露在外的皮膚傳來陣陣緊繃的錯覺——那種感覺,就像是用保鮮膜裹住自己的皮膚一樣。他的手腕不斷傳來“仿佛帶了個有些重的手表”一樣微弱的不適感,但稍微一低頭就又立刻能確認這不過是幻覺。
那是滿溢的威權之力對物質界產生的影響。
——這整棟建筑,都已經化為了銀冕之龍的“神殿”。
即使整個第十八圓環都相當于是教國的監獄,而這座銀白神殿就是“監獄中的監獄”。
在這片區域內,哪怕是第一能級的律法師、恐怕也能輕而易舉的發揮出第三能級的束縛力。
這正是頗有教國風格的領域場——如果要單純通過儀式手段,來達成這種強度的持續性增益、那么付出的代價幾乎是不可承受的。
而精靈們的思路,就是建造一座足夠大的神殿。這比起前者就要簡單很多了……只需要按占地面積配給足夠多的主教,那么這一整座建筑就能被持續圣化。
艾華斯目測,這座實際上是“神殿”的重刑犯監獄,至少有三萬平米——這個占地面積相當于四個標準足球場的大小。
并非是因為里面關押了足夠多的罪犯。
而是因為這里面的一切事物與外界全部都不流通——它內部自成一個循環體系,罪犯的“贖罪”行動也必須在這內部完成。除非特別批準,否則即使是進入其中的主教也無法隨意離開……因為甚至就連這里的典獄長本身,也是重刑犯的一員。
——也就是身著拘束服的多米尼克樞機本人。
“……你犯過什么罪嗎,多米尼克?”
艾華斯聞言,有些好奇的問道。
多米尼克樞機溫和的說著:“那可多了,艾華斯代教皇。
“教國并沒有法律。因此沒有人可以順理成章的審判另一個人——而正如我之前所說,教國的罪犯都必須彰顯自身價值。
“會治療法術的就去治療他人,會合成藥物的就去做煉金苦力。要是有研究的天賦、寫作的天賦、計算的天賦,也都有可以發揮出他們能力的地方。就算什么都不會,教國也慷慨的給他們培訓……想要學習什么都可以,只要最終貢獻出足夠多的價值即可。
“但即使如此,也仍舊有頑固不化的狂徒。有一些是真正的朽木,除卻惡行之外別無所長,就是學不會有價值的工作;他們貢獻的價值遠遠比不上他們造成的損失。還有一些,則是不愿配合……”
說著,多米尼克樞機微微抬手。
一扇沒有門把手的沉重大門便上下打開,如同張開嘴巴的野獸。
房間中有一個女人。身體不著片縷,雙手向左右分開,被銀白色的光之三角固定在虛空中。她的雙腳自然下垂,一道更為巨大的光之三角則將她的雙腳并攏、捆在一起,讓她懸浮于虛空之中。
同時在她的四面八方,有著至少二十多個強光源向著她同時照來,讓她的身體閃爍著奪目的光輝。全身上下沒有任何一處與“陰影”相連。
那女人愕然抬起頭來,卻根本看不清門口來了什么人、隨后在強光的刺激之下再度閉上了眼。
伊莎貝爾頓時羞紅了臉,下意識偏過頭去。她看到艾華斯仍舊專注看著對方,頓時鼓了鼓嘴。但考慮到這是正事,因此女王陛下鼓起的臉頰又像是吹破的泡泡般迅速癟了回去。
多米尼克樞機繼續說道:“正因他們不愿配合,因此無法提供任何價值。
“而對于這些人,就要出動‘分解院’了。
“將不可救贖、也沒有任何價值的罪人徹底分解……這樣的行為無異于殺人。而且是比殺人更重的罪……這樣的罪,總該有一個人來背負。
“——那就是我。
“這些文件的簽名都是我來簽,教國的‘必要之惡’,全由我一人負責……”
……必要之惡?
艾華斯突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詞,因而回過頭來看向多米尼克樞機。
而多米尼克樞機則踏前一步,注視著被強光燈鎖死的刺客大師。
“來自鷹眼的刺客大師,第五能級的幽影舞者。被洛基樞機以一百萬星銻金幣的價格雇傭,前來刺殺永恒圣女格蕾。
“今年六十五歲,有著第四能級的美之道途,以及第五能級的適應道途,代號蜜獾的蔻特·路德維希。蝴蝶的弟子,小鹿、舞裙等人的導師。至今為止,服務于鷹眼組織已有五十八年。
“加入鷹眼組織的動機,最初是因為作為議員與知名舞者的父母被月之子襲擊并殺死。你的母親被喚醒成為新的月之子,并按照她生前本章未完,繼續左滑閱讀 的記憶、回過頭來繼續追殺被安置到她弟弟家的你。雖然沒有找到你,但她還是殺死了你舅舅的全家人,同時將他們中的一部分人再度轉化為新的月之子。
“你目前明面上同時持有三個身份,舞蹈老師、議員寡婦、女占卜師。其中作為議員寡婦的你,先后有四個情人,并與其中兩個結婚。其中一位與你感情不和而離婚,另一位則是被伱設計暗殺的月之子。
“你有三個孩子,一男兩女,全部加入了鷹眼組織。他們全部都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而其中一個就是你的弟子‘小鹿’……
“……還要我繼續說嗎?”
多米尼克樞機的面容變得嚴肅而無情。
她一字一句宣讀著對方的身份,拆解著對方的秘密。
而代號蜜獾的蔻特·路德維希則只是苦笑一聲:“我還需要說什么嗎?我的記憶,你不是都已經看的清清楚楚了嗎?”
要是放到以前,這肯定要交給洛基樞機進行觀星占卜。
但多米尼克樞機并沒有使用占卜術——她使用了威權道途的高等神術,直接讀取了對方的記憶。
“你有什么訴求嗎?”
多米尼克樞機平淡的說道:“如果你將會被判處死刑,那么你最后一個愿望是什么?”
“……什么都行?”
蜜獾反問道。
她倒是不畏懼于自己的死亡,或者說她作為一個失敗的刺客、已然對此早有預料。
“那不一定,但不妨礙你先說……或許真的什么都行呢。”
多米尼克樞機微微搖了搖頭,不置可否。
“那我希望……你們能放過愛麗絲·德·哈考特。”
蜜獾沉吟片刻,開口答道:“因為她確實什么都沒有做,要說唯一的責任、最多也就是知情不報。而基于她的立場,她也不可能背叛自己的身份,至多也只能保持沉默。這方面的真實性你們可以去盡情驗證……她只是被我利用。”
“為什么要我們放過她?”
多米尼克樞機反問道:“你和她感情很好嗎?還是說,你覺得不該拖一個無關者下水?”
“……因為鷹眼組織無法輕易承受哈考特公爵的怒火。”
蜜獾無奈的笑了笑:“尤其是失去了我之后的鷹眼。
“愛麗絲是哈考特大公最疼愛的女兒,無論是鷹眼還是鳶尾花公報都在利用她的身份。成功了,那自是萬事大吉;但如今是失敗了,那也一定會付出代價。
“——如果哈考特公爵因為這件事而對鷹眼抱有惡感,那些墻頭草一樣的舊貴族們也會跟風與鷹眼劃清界限。可鷹眼是為人類靈魂的自由而抗爭的組織——
“若是因為這種事而導致月之子們奪取權力,那未免也太可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