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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行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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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羽目光掃視,正準備尋找潛入的路徑或者抓個舌頭問話。

  恰在此時,一個穿著錫府仆役服裝,看起來像是小管事模樣的人,正罵罵咧咧地從側門走出來,似乎是剛被主子訓斥完。

  機會難得!

  方羽身形如鬼魅般一閃,如同蒼鷹搏兔,瞬間從墻頭撲下!

  那仆役只覺眼前一花,一股巨力傳來,喉嚨已被扼住,整個人被提離了地面,所有的驚呼都被卡在了喉嚨里。

  “說,錫地在哪?”方羽的聲音冰冷,不帶絲毫感情。

  那仆役嚇得魂飛魄散,感受到對方手上傳來的恐怖力量和殺意,哪里敢隱瞞,哆哆嗦嗦地艱難開口:“大…大公子…剛,剛帶著一隊人,押著輛馬車,出…出門去了……”

  剛出門?馬車?

  方羽腦中立刻閃過剛才在墻頭上隱約瞥見的,那個剛剛拐過街角的車隊影子!

  “走!”

  他毫不猶豫,隨手將那嚇暈過去的仆役扔到角落,招呼一聲,與諸葛詩、高夢三人如同三道離弦之箭,朝著車隊離開的方向疾追而去!

  錫地騎在膘肥體壯的戰馬上,掌心卻微微沁出冷汗,黏膩地貼合著韁繩。

  他目光如同探照燈般,不斷掃視著街道兩側那些在濃重夜色中沉默矗立的建筑陰影,以及每一個可能藏匿危險的巷口拐角。

  他心知肚明,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自己耗費巨,動用關系才弄到那具奇異尸體并要秘密押送出城的消息,盡管他已經極力封鎖,動用了一切能用的保密手段,但在這眼線遍布的京城,難免還是有風聲走漏。

  此刻,說不定就已經有貪婪或敵意的目光,正潛伏在某個黑暗的角落里,如同毒蛇般窺視著他們這支隊伍。

  因此,他帶隊盡量選擇相對僻靜,人流量較少的路線,行進速度保持在一個不快不慢,既不引人注目也不至于顯得心虛的節奏,同時嘴唇緊抿,不斷用嚴厲的眼神示意護衛們提高警惕,手指始終沒有離開腰間的劍柄過遠。

  “太小心了吧,這眼看都快到城門口了,能有什么事?錫公子是不是有點……”隊伍中,一個臉上帶著刀疤,性子略顯急躁的年輕護衛,趁著錫地目光轉向另一側時,忍不住壓低聲音,對身旁的同伴嗤笑了一句,覺得這位養尊處優的公子哥有些過分緊張,草木皆兵了。

  錫地耳朵微動,似乎捕捉到了那細微的嘀咕聲,但他面色不變,并未回頭理會。

  倒是走在隊伍最前方,看似閑庭信步實則氣息始終籠罩全場的護衛隊長巴隆,猛地回過頭,那雙如同鷹隼般銳利的眼睛冷冷地剮了那多嘴的護衛一眼,沒有任何言語,但那眼神中的警告意味如同實質的冰錐,讓那護衛瞬間噤若寒蟬,臉色一白,趕緊低下頭,再不敢多言半句。

  在這支用重金臨時拼湊起來的隊伍里,實力是唯一的硬道理,已達心魂境的巴隆,就是無可爭議的權威,無人敢輕易挑釁。

  “停下!”忽然,錫地猛地抬起手臂,用力勒緊了韁繩,健馬發出一聲不滿的嘶鳴,前蹄微微揚起,停了下來。

  “錫公子,怎么了?前面沒什么啊?”

  旁邊一名護衛隊長模樣的漢子疑惑地問道,目光向前方空曠無人的街道掃去,并未發現任何異常。

  錫地卻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眉頭緊鎖,將帶著詢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目光,投向了前方抱臂而立的巴隆。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寂靜有些不對勁。

  巴隆依舊抱著他那柄弧度詭異的彎刀,看似隨意地站在那里,仿佛與周圍的陰影融為一體。

  但他那雙半開半闔的眼眸中,卻閃過一絲精光。

  他微微點了點頭,聲音沙啞如同砂紙摩擦:“太安靜了。這個時辰,這條通往西市后巷的街道,不該連個人影都沒有。”

  他的感知遠比這些普通武者敏銳得多,已經清晰地捕捉到了空氣中彌漫的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氣,以及這片區域異乎尋常的死寂。

  錫地聞言,心中微微一凜,對這位重金請來的隊長更添了幾分倚重和慶幸。

  他沉聲確認道:“巴大人也覺得不對勁?”

  那名剛才嗤笑的刀疤護衛見狀,不由再次撇了撇嘴,剛想嘟囔一句“真是小題大做,自己嚇自己”,忽然,他臉上的不屑瞬間凝固,轉化為極致的驚駭!

  幾乎是求生的本能驅使,他猛地抬起手中厚重的包鐵刀鞘,向自己左側脖頸的方向全力一擋!

  “鐺——!”

  一聲清脆而短促的撞擊聲響起!

  一枚三寸長短,烏黑無光,形如毒蛇獠牙的細小飛鏢,被他險之又險地格擋在了離他咽喉只有不到三寸的空中!

  鏢尖甚至擦著他的護頸皮革劃過,帶起一溜細微的火星!

  冰冷的死亡觸感仿佛還殘留在皮膚上,瞬間涌出的冷汗幾乎浸透了他的內衫,后怕如同冰水澆頭,讓他渾身發冷,僵在原地。

  “敵襲!全體警戒!保護貨物!”

  巴隆這時才仿佛剛從那慵懶的狀態中“驚醒”,慢悠悠地拔出了腰間的彎刀,雪亮的刀身在黯淡的月光下反射出森冷的光芒。

  他的聲音依舊帶著那份令人惱火的從容不迫,但下達的命令卻清晰,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錫地的臉色在這一刻陰沉得能滴出水來,胸腔里那顆心猛地沉了下去,他最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幾乎就在那枚淬毒飛鏢被擋下的同一瞬間,仿佛接到了某種信號,街道兩側那些原本寂靜無聲的墻頭,屋頂的陰影里,如同鬼魅般齊刷刷地冒出了十幾道漆黑的身影!

  這些人動作矯健敏捷,臉上全都清一色戴著牛頭面具,讓護衛隊眾人微微一愣。

  “面……面具人?!”

  護衛隊中,一個看起來經驗尚淺的年輕護衛失聲驚呼,聲音里充滿了無法抑制的恐懼。

  畢竟,“面具人”的傳聞,在京城現在可謂火熱。

  但他的驚呼很快就被旁邊一名年紀稍長的護衛低聲厲喝打斷:“蠢貨!閉嘴!動動你的腦子!怎么可能是真正的面具人!那等存在,會看得上我們這點貨物?不過是群借著人家名頭行事,藏頭露尾的鼠輩罷了!”

  錫地也強自鎮定,冷聲喝道,試圖穩定軍心:“慌什么!都給我穩住!真正的面具人據我聽聞,向來只針對妖魔下手,行事自有其章法!眼前這些,不過是一群見財起意,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無膽匪類!結陣,迎敵!”

  那十幾名牛頭面具人顯然訓練有素,配合默契,沒有任何廢話或是戰前叫陣,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餓狼,直接從高處悄無聲息地撲殺下來!

  手中各式兵器閃爍著致命的寒光,分工明確,一部分人如同跗骨之蛆般纏住外圍的護衛隊員,另一部分動作最快,氣息最凌厲的幾人,則如同離弦之箭,直撲隊伍中央那輛覆蓋著厚重黑布,散發著隱隱陰寒之氣的馬車!

  “保護貨物!絕不能讓他們靠近馬車!”

  錫地瞳孔驟縮,大喊一聲,自己則猛地一夾馬腹,策馬緊緊貼靠在馬車一側,“鏘”地一聲拔出了佩劍,雖然手心出汗,但眼神兇狠。

  他知道自己的實力在這些亡命徒面前恐怕不夠看,但至少要表明與貨物共存亡的態度,穩住這些雇傭兵的心神。

  “殺!”

  護衛隊員們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激起了兇性,紛紛怒吼著,鼓起內力,揮舞著兵器迎了上去。

  霎時間,刀光劍影交錯,激烈的戰斗瞬間爆發!

  巴隆這時候終于動了。

  他看似緩慢,實則快如閃電!

  身影如同鬼魅般一個模糊,便已切入混亂的戰團中心,目標明確,直指那名沖在最前面,眼看就要突破防線觸及馬車的面具人頭領。

  他手中那柄弧度驚人的彎刀,隨著他的動作劃出一道詭譎的弧光,無聲無息,卻帶著撕裂一切的鋒銳,直取對方脖頸!

  那面具人頭領顯然也沒料到對方隊伍里竟然藏著如此可怕的高手,這速度,這刀勢,完全超出了他的預估!

  倉促之間,他只能憑借豐富的戰斗經驗,將手中一柄厚背砍刀奮力向上格擋!

  鏘——

  咔嚓!

  噗!!!

  先是刺耳欲聾的金屬斷裂聲!

  那面具人頭領手中精鋼打造的厚背砍刀,竟如同朽木般被巴隆那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刀直接從中劈斷!

  刀勢幾乎沒有任何停滯,帶著一股冰冷的死亡氣息,順勢狠狠地斬入了他的胸膛!

  他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肋骨碎裂的可怕聲響!

  劇痛瞬間淹沒了他,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與絕望,整個人如同被狂奔的蠻牛撞中,向后猛地拋飛出去,重重砸在后方堅硬的墻壁上,發出一聲悶響,鮮血瞬間染紅了墻面,眼看是活不成了。

  “心……心魂境高手!”

  其他正在廝殺的面具人中,有人注意到了這恐怖的一幕,失聲驚呼,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變了調子,帶著明顯的顫抖。

  巴隆持刀而立,刀尖殷紅的血珠緩緩滴落,在青石板上濺開小小的梅花。

  他嘴角勾起一抹殘忍而輕蔑的冷笑,聲音如同寒冰碰撞:“既然知道了,還不給老子滾?現在滾,還能留條狗命!”

  話音未落,他再次主動出擊,身形如同化作一道黑色的旋風!

  手中彎刀揮舞間,帶起道道肉眼可見的凌厲刀風,所過之處,空氣都發出被切割的嗚咽聲!

  他的刀法詭異狠辣,角度刁鉆,往往敵人剛剛被其他護衛的攻擊牽制住身形,露出絲毫破綻,他那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刀光便已尋隙而入,或是輕易地斬斷對手的兵器,或是在其身上留下深可見骨,鮮血淋漓的傷口!

  “啊!”

  “我的手!”

  短短七八個呼吸的時間,又有兩名試圖靠近馬車的面具人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重創,一人持刀的手臂齊肩而斷,另一人胸腹間被劃開一道巨大的口子,腸子都差點流出來,慘叫著倒地,瞬間失去了戰斗力。

  “點子扎手!風緊,扯呼!”

  那面具人中僅存的副頭領見勢不妙,知道今天徹底踢到了鐵板,尤其是這個心魂境的恐怖刀客,根本就不是他們這群人能夠對付的,再糾纏下去恐怕要全軍覆沒,立刻發出一聲尖銳急促的呼哨,毫不猶豫地下令撤退。

  剩余的面具人聞言,如同受驚的麻雀,再也顧不得糾纏,紛紛虛晃一招,擺脫對手,動作迅捷地向街道兩旁的黑暗巷弄中退去,顯然是早有應對失敗的計劃。

  巴隆停下追擊的腳步,彎刀斜指地面,血珠順著刀身滑落。

  他回頭看了一眼臉色依舊難看的錫地,眼神帶著詢問。

  以他的實力,全力爆發,留下對方大半人馬或許做不到,但趁亂擒下一兩個活口逼問來歷,還是有很大把握的。

  要不要動手?

  錫地看著那些如同陰影般迅速融入黑暗,消失不見的襲擊者,臉上肌肉抽搐,眼神中閃爍著憤怒,后怕以及深深的權衡。

  他緊緊攥著拳頭,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艱難地搖了搖頭,壓低聲音,帶著一絲不甘和無奈道:“算了,巴大人。窮寇莫追。我們的首要任務是萬無一失地將貨物押送出城。剛才的打斗動靜不小,肯定已經引起了附近某些人的注意,必須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以免節外生枝。”

  他不是不想揪出幕后黑手,而是怕萬一對方還有更強的后手埋伏,或者拖延下去引來盤查,那麻煩就大了,這趟至關重要的交易可能就此泡湯。

  巴隆無所謂地聳了聳寬厚的肩膀,仿佛剛才激烈的廝殺只是熱身運動。

  他手腕一抖,甩掉刀身上殘留的血跡,動作流暢地將彎刀插回腰間的刀鞘,發出“咔噠”一聲輕響。

  經此一番突如其來的襲擊,隊伍里原本還存在的一絲僥幸和松懈心理徹底被碾碎,所有護衛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眼神警惕地環視四周,緊握著兵器的手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

  在錫地連聲的催促下,隊伍重新整隊,押送著馬車,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幾乎是小跑著朝著已經不遠處的城門方向疾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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