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對方羽的態度,與王富貴如出一轍,表面上熱情客氣,眼神深處卻都藏著一絲審視、好奇,以及若有若無的……試探。
酒宴開始,各種珍饈美味流水般端上,酒也一杯杯地斟滿。
席間,充斥著各種毫無營養的互相吹捧、商業互捧,以及對旗勝集團的各種仰慕之詞。
方羽沉默地坐在那里,幾乎不動筷子,只是偶爾端起茶杯抿一口,臉色越來越沉。
終于,那位頗具官威的負責人,端著酒杯,看似隨意地開口:“方先生如此年輕,就能被旗總委以重任,獨自前來處理這么……重要的事情,想必是能力超群,有過人之處啊。不知方先生之前是在哪個領域高就?這次旗總的具體安排是……?”
另一個企業家也附和道:“是啊,方先生,咱們現在也算是一條船上的人了,有些情況,是不是可以稍微透露一點?也讓我們心里有個底嘛。畢竟,這次‘倒計時’的事件,關系到大家的身家性命,可不能兒戲啊。”
“對對對,”王富貴趕緊接話,試圖緩和氣氛,但話語中的試探意味同樣明顯,“方先生千萬別誤會,我們就是好奇,絕對沒有打聽機密的意思。就是覺得,旗總只派了您一位過來,是不是……后續還有別的安排?”
這些問題的核心,無非就是懷疑方羽的能力和身份,想知道他憑什么能代表旗勝,憑什么能讓他們這些地頭蛇如此興師動眾地接待。
他們似乎更關心旗勝的“重視程度”和后續投入,而非問題本身。
齊哥在一旁游刃有余地打著圓場,說著一些“旗總自有安排”、“方先生是特殊人才”之類的場面話,將那些尖銳的試探輕輕擋了回去。
但方羽的耐心,終于在這一刻消耗殆盡了。
他猛地放下手中的茶杯,陶瓷杯底與桌面碰撞,發出清脆而刺耳的響聲,瞬間讓整個喧鬧的酒桌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方羽站起身,臉色冷得像冰,目光掃過桌上那一張張或圓滑、或精明、或疑惑的臉。
“我是來解決問題的,不是來浪費時間陪你們喝酒、聽你們互相吹捧、回答你們這些毫無意義問題的!”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倒計時還在走,每分每秒都很寶貴。你們如果覺得吃喝玩樂比弄清楚頭頂上那玩意兒更重要,那你們繼續!”
說完,他根本不再看眾人的反應,直接拉開椅子,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餐廳,走向自己的臥室方向。
留下一桌子人,面面相覷,臉色各異。
王富貴的笑容僵在臉上,那位官員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其他幾位富豪也面露不悅之色。
場面尷尬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良久,那位官員才冷哼一聲:“年輕人,脾氣倒是不小!旗總派這么個毛頭小子來,是不是太不把我們放在眼里了?”
“就是,本事沒看到,架子倒不小!”另一個企業家也忿忿不平。
王富貴趕緊打圓場:“各位,各位息怒!年輕人嘛,有點個性很正常,說不定……真有本事呢?旗總看中的人,總不會差到哪里去。”他雖然這么說,但眼神中也閃過一絲疑慮和不滿。
他沉吟片刻,對身邊的女兒使了個眼色,低聲道:“小屏,你去看看,找機會跟方先生聊聊,年輕人之間好溝通。探探他的底,看他到底……有什么特別之處。”
王屏,也就是王富貴的女兒,點了點頭,眼中好奇之色更濃。
她整理了一下衣裙,拿起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款款走向方羽的臥室。
輕輕敲了敲門,里面沒有任何回應。
又敲了幾下,依舊如此。
猶豫了一下,她試著擰動門把手,門竟然沒鎖。
推開房門,里面空無一人。
臥室收拾得整整齊齊,仿佛根本沒人住過。衛生間里也沒有任何使用過的痕跡。
王屏愣了一下,立刻拿出手機打給父親:“爸,他不在房間。”
“不在?”王富貴也愣住了,“怎么可能?我們一直在這層,沒見他出去啊?難道……從窗戶走了?”他自己說完都覺得荒謬,這可是頂層!
他立刻想到了齊哥,帶著滿腹疑惑,找到了正在套房客廳悠閑喝茶的齊哥。
“齊先生,方先生他……不見了!”王富貴急切地說道。
齊哥放下茶杯,臉上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仿佛早有預料。“王總,別急。他可能是用他自己的方式,暫時離開了。”
“他自己的方式?”王富貴一臉茫然,“這……這酒店安保嚴密,他能去哪?齊先生,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就別賣關子了!”
齊哥站起身,走到王富貴身邊,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嚴肅:“王總,時代已經變了。思維不能還停留在過去那種吃飯喝酒拉關系的方式上。有些存在,有些力量,是超出我們傳統認知范疇的。跟不上這種變化,就會被無情淘汰。”
他頓了頓,繼續道:“你不是好奇他有什么特別嗎?走吧,我帶你去監控室看看。不過,看完之后,你知道該怎么做。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王富貴被齊哥這番話弄得心慌意亂,又充滿了難以抑制的好奇。
他連忙點頭,跟著齊哥來到了酒店的安保監控室。
安保主管立刻恭敬地調出了頂層套房走廊以及相關區域的監控錄像。
畫面快速回放。
時間定格在方羽離開餐廳后大約十分鐘。
只見畫面中,方羽回到臥室之中,卻沒有走向電梯間或樓梯間,而是就那樣坐在了床上。
然后,在王富貴目瞪口呆的注視下,監控畫面中的方羽,左右看了看,接著,他整個人……竟然如同粒子形態般,刷的一下分解消散!短短兩三秒內,他整個人就徹底消失不見,只剩下空蕩蕩的房間,仿佛從未有人站在那里過。
監控室內,一片死寂。
王富貴張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如同銅鈴,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又猛地涌上,變得一片潮紅。
他死死地盯著已經空無一人的監控畫面,喉嚨里發出“咯咯”的怪響,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世界觀、認知體系,在這一刻被徹底顛覆、碾碎!
他猛地轉頭看向齊哥,眼神中充滿了極致的震驚、恐懼,以及一絲恍然。
齊哥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淡淡地道:“現在,你明白了嗎?刪除掉吧。”
王富貴如同夢游般,機械地對著安保主管嘶吼道:“刪!立刻刪掉!所有備份!快!!”他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驚駭而尖銳走調。
安保主管雖然不明所以,但被王富貴的狀態嚇到,連忙操作。
王富貴則癱軟在監控室的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額頭上全是冷汗,腦海中反復回放著方羽融入影子的那一幕,滿臉呆滯,不敢置信。
他終于明白,齊哥所說的“時代變了”是什么意思。
也終于明白,那個被他質疑、被他試圖用世俗方式去揣測和試探的年輕人,究竟是什么樣的存在。
而他以及他們這些人,之前在那酒桌上的一切言行,此刻看來,是何等的可笑與渺小。
問題的嚴重性,恐怕遠超他最大膽的想象。
而解決之道,顯然也絕非他們這些凡俗商人能夠置喙。
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如何彌補剛才的怠慢,如何緊緊抱住這條……或許能救命的大腿。
夜色已深,城市依舊燈火輝煌。
但在這家豪華酒店的監控室里,一個世俗意義上的大富豪,正因為窺見了世界真實的一角,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震撼與惶恐之中。
而方羽,早已離開了這個浮華喧囂的牢籠。
游戲內。
歐陽府。
煉藥房那扇厚重的木門被輕輕推開,刁小慧面無表情地走了出來。
她的動作有些微的僵硬,但步伐卻異常堅定,沒有理會庭院中偶爾早起灑掃的下人投來的目光,徑直沿著青石板鋪就的小路,朝著府外走去。
幾乎就在她離開的同時,煉藥房內,丁慧慵懶地打了個哈欠,舒展了一下因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而有些酸麻的身體。
她走到門邊,并未目送刁小慧離去,而是將纖細的手指輕輕按在太陽穴上,緩緩閉上了雙眼。
霎時間,她的“視野”切換了。
不再是煉藥房內熟悉的藥材柜和丹爐,而是晃動的前行畫面,是歐陽府外逐漸喧囂起來的街道景象,是行人模糊的臉龐和車馬的輪廓。
她的意識與刁小慧的視覺神經完成了同步,如同一個無形的幽靈,依附在刁小慧的身上,共享著她的所見。
“真是……奇妙。”
丁慧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微笑,低聲自語。
刁小慧現在這具由她精心“調試”過的軀體,在接納這種精神連接方面展現出了驚人的可塑性,連接的情況比預想中還要順暢。
不過,局限性依然存在。
最明顯的便是,她能清晰地“看”到刁小慧所看到的一切,卻無法聽到任何聲音。
傳入腦海的只有一片寂靜的默片。
但這難不倒丁慧,唇語她略懂一二,結合場景,猜個八九不離十問題不大。
另一個限制是距離,精神連接的有效范圍并非無限,一旦刁小慧離開太遠,就會變得極不穩定,最終徹底中斷。
“即便如此,也已經具備了極大的潛力和操作空間啊。”
丁慧睜開眼,指尖離開太陽穴,同步視野中斷。
她滿意地笑了笑。
這種手段,能用刁小慧身上效果卓著,卻沒辦法復現在方羽身上……兩者強度不是一個級別的。
收拾心情,丁慧推開煉藥房的門,打算去找方羽,商討下一步的行動。
剛踏入庭院,便被一陣凌厲的破空聲吸引。
只見晨曦微光中,諸葛詩一身利落的勁裝,正在庭院中央演練劍法。
她身姿矯健,劍光如水銀瀉地,道道寒芒交織成網。
與以往不同的是,她每一次揮劍、踏步、旋身,空氣中似乎都有微不可察的流光隨之流轉,隱約構成了玄奧的紋路。
那是刻入她體內的陣法在自行運轉,將陣法威能地轉化為劍勢的威力,使得她的每一劍都蘊含著更強的破壞力。
劍風掃過,地面上的落葉無聲無息地化為齏粉。
丁慧饒有興致地看了一會兒,正要開口,忽然心有所感,身體向后一靠,精準地倒入一個寬大的胸膛前。
“相公,起這么早?”她仰起頭,看著方羽的臉龐,語氣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
方羽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伸手扶住她,避免她真的完全賴在自己身上。
“你該去休息了。”
不用想也知道,丁慧恐怕又通宵了。
“急什么,”丁慧就著他的力道站直身體,卻反手抓住他的胳膊,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剛剛收勢的諸葛詩,“先和諸葛詩去看看涅槃組織的情況先。”
比起身體上的疲憊,對涅槃組織這個潛在威脅的調查,更能點燃她的興趣。
尤其是剛剛初步驗證了刁小慧這顆“棋子”的可行性,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這條線能釣出什么樣的大魚。
諸葛詩挽了個劍花,歸劍入鞘,走了過來。
她額角見汗,氣息卻依舊平穩,微笑的看向方羽和丁慧兩人:“刁公子,丁神醫,兩位看來都迫不及待了,那我們現在就出發。”
以她的實力,自然有聽到兩人在說什么。
方羽看了看眼神灼灼的丁慧,又看了看一臉認真的諸葛詩,點了點頭:“也好。”
諸葛詩帶頭,方羽兩人跟上。
可才出歐陽府,方羽就立刻發現他們又被跟蹤了。
“不用擔心。”
諸葛詩笑了下,他們組織,可不是什么人能發現的。
到了一定的距離,自會有組織的人出來解決這些尾巴。
方羽則皺了皺眉。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跟蹤我們的應該是愚地府的人。”
方羽只說到這,但意思也很明顯。
但他顯然小看了涅槃組織。
“愚地府?”
諸葛詩想笑,但又很快收斂。
“刁公子,你就放心吧,區區愚地府,我們可還沒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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