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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六章 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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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羽敏銳地注意到,一旁的令狐香在聽完自己的解釋后,投向自己的目光中,似乎也飛快地掠過了一絲極其細微的狐疑。她對自己的了解更深,或許察覺到了那么一點點不協調之處。

  方羽心頭難免有些發虛,但表面上卻絲毫不敢顯露,甚至不敢與令狐香那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明眸過多對視。他非常自然地移開視線,目光掃過宋振榮身后——那里,刁小慧正安安靜靜地站著,像個小跟班似的,低眉順眼,默不作聲,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方羽立刻順勢轉移了話題,開口問道:“對了,怎么沒看到丁慧?她人在哪里?”他的語氣帶著一絲明顯的關切,仿佛只是因為回來沒看到熟悉的人而隨口一問。

  令狐香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回答道:“丁神醫她一直在里面自己的房間呢,方才動靜那么大,她也沒出來查看,想必是在專心研究什么吧。”

  “好,我去看看她。”

  方羽點了點頭,不再與令狐香和宋振榮多言,邁步便朝著府邸內院,丁慧所在的房間快步走去。

  此刻,他確實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丁慧。并非完全是為了轉移視線,更是因為內心那股與青哥意外重逢所帶來的巨大喜悅和激動,急需一個可以信任、可以分享的人來傾訴。

  然而,當他快步走到丁慧的房門前,甚至來不及敲門,便直接推開那虛掩的房門時,里面呈現的景象卻讓他微微一愣,腳步頓在了門口。

  房間內,燈火通明。

  丁慧正背對著門口,站在她的藥柜前,似乎在整理挑選著藥材。而她的身旁,諸葛詩正亦步亦趨地跟著,臉上帶著一種明顯的、近乎賠笑的討好神色,正小心翼翼地說著什么,態度顯得格外恭順甚至有些卑微。

  聽到開門聲,諸葛詩下意識地轉頭看來。當她看到站在門口的是方羽時,臉上那原本擠出來的笑容明顯僵硬了一下,隨即轉化為一種混合著驚訝和些許尷尬的神情,眼神閃爍,似乎沒想到方羽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回來。

  方羽認得諸葛詩,知道她與丁慧似乎有些交情,但眼前這副情景,卻透著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諸葛詩那副賠笑討好的模樣,可不像尋常好友之間的拜訪。

  丁慧也聽到了動靜,轉過身來。當她看到方羽時,原本因為不耐而微微蹙起的秀眉瞬間舒展開來,臉上如春風解凍般露出了真切的笑容。她直接撇下了身旁還在絮絮叨叨的諸葛詩,三步并作兩步地快步朝方羽迎了上來。

  “相公,你可算回來了!”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帶著十足的親昵和一絲恰到好處的嬌嗔,仿佛等待已久。

  “方才外面那兩聲巨響,動靜大得嚇人,連屋子都震了呢!我雖然知道相公本事大,但心里還是忍不住擔心,生怕你出了什么事。這會兒看到你平安回來,我可總算能放心了。”

  她自然而然地挽住方羽的手臂,上下看了看,語氣中充滿了關切。

  然而,方羽看著丁慧那雙清澈明亮、帶著笑意的眼睛,心中卻如同明鏡一般。

  此乃謊言。

  他太了解丁慧了。丁慧對自己的實力有著一種近乎盲目的信心。方才那番話,語氣雖真,但更多的像是一種習慣性的、帶著撒嬌意味的關懷,或者說,是為了說給旁邊的諸葛詩聽?而非真的憂心如焚。

  方羽心下了然,丁慧恐怕根本不清楚,今夜在外面攪動風云、制造出那等恐怖動靜的,究竟是些什么級別的怪物。她更不知道,以方羽目前的實力,若真的卷入了那種層次的戰斗,別說幫忙,恐怕連自保都極其艱難,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極高的血量在那等存在面前也根本不夠看。

  她對自己的信心,是建立在一種信息不對等之上的。

  方羽自然不會點破這一點,反而直接道:“一點小意外而已,我沒事。”

  他的目光,則越過丁慧的肩膀,略帶詢問地看向了后方臉色依舊有些尷尬和不自然的諸葛詩。

  這深更半夜的,她如此作態地來找丁慧,所為何事?

  而諸葛詩接觸到方羽的目光,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不自然起來,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視線。

  方羽見此,也不再多說,反而看向丁慧,帶著顯而易見的鄭重。“對了,近期沒事不要外出了,老老實實待在歐陽府里。”

  丁慧一聽,紅唇微不可察地撅了一下,心頭實則掠過幾分不情愿。

  她生性并非安于室之人。

  然而,方才府外傳來的那陣陣駭人巨響,夾雜著令人心悸的波動與隱約的廝殺吶喊,如同重錘敲擊在每個人的心頭,明白無誤地宣告著危險。

  那動靜絕非尋常武者爭斗所能引發,其間蘊含的恐怖威壓,即便隔著重重大陣與高墻,也讓她肌膚泛起寒意。

  想到這兒,她那點小小的不樂意便被更強大的理智與對未知危險的忌憚壓了下去,終究是抿緊了唇,將到了嘴邊的話語咽回腹中,選擇了沉默。

  恰在此時,她想起先前已應承了諸葛詩所托之事。正好如今外面這般光景,這約定自然是無法如期履行了。轉念一想,這反倒成了契機,她可以順理成章地將所有精力與時間重新投注回自己的研究上。

  想到此處,丁慧那雙靈動的眼眸倏地一亮,閃過一絲狡黠而明亮的光彩。

  她心思電轉,已有計較,隨即唇角彎起,帶著些許嬌俏的笑意,微微點頭,并聲音溫軟地提議道:“相公,你看今夜天色已然深沉,外面又是那般駭人的動靜,想必一時半刻也難以平息。不若我們都早些回房歇息如何?”

  方羽聞言,略一沉吟,便微微頷首,表示認可:“也好。”

  他心念電轉,迅速評估著當下的局勢。

  以府外此刻能量激蕩的強度和混亂程度來判斷,歐陽府無疑是最堅固的堡壘。

  府內不僅有多重陣法護持,更有歐陽老先生這等深不可測的高手坐鎮,躲在這里,安全性自然是最高的,足以護得府內眾人平安無虞。

  可反之,若是此時有誰按捺不住好奇或是別的原因,貿然外出。

  方羽的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廳內剩余的令狐香、宋振榮,以及不遠處正悄然觀望的諸葛詩。

  他可以斷定,在場這些人中,除了他自己憑借特殊體質和實力或許能勉強周旋之外,其余人,絕無可能在那未知強者交鋒的恐怖余波中存活下來。

  畢竟,像令狐香,宋隊長,又或者諸葛詩這些人,他們的實力在尋常武者之中,確實已算得上是出類拔萃,堪稱一方好手。但武道之途,浩瀚無垠。他們的修為,若放到真正的高階爭斗之中,便顯得有些不夠看了,境界上的差距,往往是難以用經驗和技巧來彌補的天塹。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多打擾二位休息了。”

  宋振榮最為識趣,眼見氣氛微妙,立刻拱手笑道,隨即很是自然地拉了一下身旁還有些發愣的刁小慧的衣袖,示意她一同向外退去。

  他不愧是曾經帶領過隊伍,經歷過風浪的人,察言觀色、體察氣氛的能力一流,丁慧那看似尋常的提議之下所隱藏的希望與方獨處的言外之意,他幾乎是瞬間便心領神會,并立刻做出了最得體的反應。

  倒是令狐香,似乎仍有什么話語哽在喉間,欲言又止。她一雙美目望著方羽,腳步像是被釘在了原地,蹉跎著不曾移動,纖纖玉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神色間透著一絲掙扎與猶豫。

  丁慧將她的這番情態盡收眼底,卻也不催不迫,反而唇角噙著一抹了然的微笑,主動率先朝門外走去,姿態從容大方。

  待行至門口,她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緊要之事,倏然停步,盈盈轉身回眸,視線越過方羽,若有若無地掃過原地不動的令狐香,最終落在方羽臉上,聲音不高不低,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親昵與宣告意味:“相公,那我便先回房間等你了。”

  先回房間等你?!

  這話如同一點火星墜入冰原,瞬間在令狐香心中燃起滔天巨浪!

  她瞳孔驟然收縮,一雙明媚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圓圓的,寫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

  她神色驟變,先前的那份掙扎猶豫瞬間被一種復雜的震驚所取代,臉頰甚至微微有些發白。

  之前,令狐香其實早已從宋振榮那邊,斷斷續續地聽說了方羽離開天圓鎮后的一部分事跡。

  其中自然包括方羽出門在外,一直與丁慧以夫妻關系相稱這件事。

  她當時聽聞,雖覺意外,但細想之下也覺得合乎情理。

  亂世之中,一男一女結伴而行,以夫妻名義確實能省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她一直以為,這僅僅是對外的一層便利偽裝而已,從未深思過其背后是否有更實質的內容。

  畢竟,在天圓鎮尚存之時,她只隱約聽說過方羽與丁慧因為某些緣故走得比較近,丁慧時常圍著方羽打轉,但從未有過任何確切的消息表明兩人已經真正結為了夫婦。

  難道……難道是在天圓鎮遭遇那場驚天巨變徹底覆滅之后,兩人一同流落在外,于生死危難之間互相扶持、相依為命,才終于……才終于順勢打破了那層界限,正式結為了真正的夫妻?

  這個念頭如同野草般在她心中瘋狂滋生蔓延,越是深想,便越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大。

  本就是從天圓鎮那場浩劫中僥幸存活下來的少數人之一,擁有著共同的慘痛回憶和過去,又在這危機四伏的陌生之地互相依靠、并肩前行,日久天長,滋生情意,實在是再順理成章不過的事情……

  令狐香越想,便越是感覺自己窺破了真相,一顆心直往下沉,身子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與刺痛瞬間攫住了她。

  但她素來驕傲,強自壓下翻涌的心緒,猛地一個轉身,不再看向那兩人,幾乎像是逃離一般,腳步略顯凌亂地直奔自己的房門方向而去,裙擺拂過地面,帶起一陣急促的風聲。

  “令狐香?”

  方羽被她這突如其來、近乎失態的舉動弄得一怔,神色間滿是錯愕與不解。

  他還想著趁此機會,詢問一下令狐香關于“至臻金瓣花”的煉化情況,是否遇到了什么難以突破的難題。

  畢竟他自己可是在丁慧那特殊手法的輔助下,已經成功煉化并吸收了好幾次,受益匪淺。

  如果令狐香在這方面遇到了什么阻滯,他或許可以憑借自身經驗,為她解答一二,助她更順利地提升實力。

  在他想來,如果令狐香的實力能借此機會更上一層樓,他日后也能更加安心。許多不便親自處理或是需要信任之人去辦的差事,便可以順理成章地交給令狐香去處理。畢竟,她也算得上是自己人之一了,是較為知根知底、可以托付重任的那種伙伴。

  其實,自天圓鎮分別之后再度重逢,方羽能明顯地感覺到,令狐香的實力提升速度已經相當不俗,遠勝許多同齡武者。從這方面也能看出,對方的天賦資質其實相當不差,甚至可稱優秀,只是相較于他自己這般不合常理的晉升速度,才顯得有些相形見絀,提升緩慢罷了。

  “她這是怎么了?”方羽收回望向令狐香消失方向的視線,轉頭看向門口的丁慧,奇怪地問道,眉頭微微蹙起,顯然是真心感到疑惑。

  門口將方才那一幕盡收眼底的丁慧,此刻卻瞇起了那雙好看的眼睛,宛如一只偷吃了蜜糖的貓兒,臉上掛著笑嘻嘻的表情,語帶調侃,聲音輕快地說道:“不知道呢,興許是突然想起什么急事了吧?相公若是這般關心,稍后不妨親自去令狐隊長的閨房好好問上一問?”

  她的語氣輕松豁達,甚至帶著幾分戲謔與玩味,仿佛全然未將令狐香那般劇烈的反應放在心上,更未曾將其視為何種需要警惕的對手或威脅。

  這種姿態,反而透出一種強大的、毋庸置疑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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