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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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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芷安一番話,令眾人紛紛點頭。

  歐陽戎察覺到李紈目光,與她對視了眼,又平穩挪開。

  好像有些說太多了。

  這間屋子里,也就沙二狗能讓他稍微操些心,苦口婆心了,若是換作其他人,他是一言不發,不干涉因果的。

  歐陽戎心里輕輕一嘆。

  沙二狗并不知曉能讓“柳大哥”如此破例有多難得。

  他重重點頭:“柳大哥,俺明白了。”

  “嗯。”

  這時,最初開啟話題的盧驚鴻,也出聲了。

  他勉強點點頭:

  “嗯,柳兄所言沒錯,不過,沙兄弟還是好好把握機會吧,一直不入品,不太好看,若是讓竹堂外面的人知道了,嘉樹前輩的面子肯定過不去,甚至可能還會讓外人看低了咱們竹堂……”

  沙二狗悶聲道:“俺知道了……”

  盧驚鴻微微昂首,矜持道:

  “嗯嗯,沙兄弟心里有數就行。”

  一旁,李紈端起茶水,優雅的抿了口,放低杯沿,朝沙二狗微笑說:

  “沙兄弟確實得好好珍惜機會,能得嘉樹、冬雅兩位竹堂頂級劍修青睞教導,屬實不容易,這種機會,一輩子可能就那么一次,抓住了也就抓住了。”

  她長嘆一聲,微笑有些收斂:

  “欸,沙兄弟千萬別嫌妾身啰嗦,你看驚鴻,運氣就不太好,只能他自己努力了,所幸,列祖列宗保佑,到現在為止這孩子還算爭氣。”

  盧驚鴻聞言,第一時間有些皺眉,不過在眾人面前,也沒表露,接著自家娘親話茬,拍拍扶不起的阿斗似的沙二狗的肩膀,勉勵道:

  “娘親這話說的沒錯,機會要好好把握,能得那兩位前輩青睞屬實難得,誰知道你后面還有沒有這種狗屎……這種運道了。”

  他一不小心,差點把心里話說出來,中途改了口,撇嘴道:

  “你看我和柳兄,就沒你這般好運了,人很難事事都順風的……”

  “好了,盧公子,你別再說沙大哥了,說一遍就差不多了,沙大哥又不傻。”

  余米粒有些看不下去,替沙二狗說了句:“而且,我倒是覺得,別想這么多,順其自然就行,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嗯嗯,你說的沒錯。”

  盧驚鴻點頭應和,但是看他扯起的嘴角,顯然是在敷衍,并不認可。

  沙二狗一言不發,學著旁邊的柳大哥,埋頭吃飯,沒有回應。

  不過,有些話,終究還是進了他心里,雖然有歐陽戎的鼓勵,但沙二狗并不傻,聽懂了李紈、盧驚鴻母子話語中的意思,心情有些悶悶不樂。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

  “咚咚……咚咚……”

  院門應該是沒鎖的,門虛掩著的。

  眾人疑惑轉頭,只見外面院子門口,隱隱有一道白色身影,從虛掩院門的門縫中透了進來。

  來客并沒有進門,有些禮貌。

  “誰?”

  宋芷安提劍起身,隔空問了一嘴。

  只見她臉蛋上有些困惑之色,也不清楚是何來客,在這用膳時間突然到訪。

  這時,門外,一道似笑非笑的女子嗓音傳了進來:

  “芷安師妹,我。”

  除了宋芷安,歐陽戎在內的眾人聞言,只覺得這女子聲音很陌生。

  然而下一刻,眾人見到宋芷安的臉蛋上先是露出意外之色,旋即,綻放出有些開心的笑顏。

  這神情,在一向沉靜嫻雅的宋芷安臉上很少見。

  “藍師姐!”

  宋芷安放下劍,擺手示意眾人繼續用膳,她離開飯桌,只身跑進院子里,親自開門,迎接來客。

  屋內,留在桌邊的眾人,面面相覷。

  歐陽戎抬起頭,眸子里已經沒了困意,視線默默落在院門那邊。

  宋芷安雖然走出院門后,隨手掩了下院門,但是透過院門的縫隙,還是能大致看清院門口的情形。

  來者是一位白衣女子,穿著和宋芷安一樣的秋堂劍服,扎了個長長的單馬尾,氣質干凈利落。

  她和宋芷安一起背對著院門,看不清具體臉龐。

  聽剛剛的語氣,此女似是宋芷安在秋堂的師姐。

  宋芷安和單馬尾師姐站在院門口閑聊了會兒,沒有立馬進來,但也沒有離開。

  她們的談話聲有些小,眾人聽的不太真切。

  不過,從宋芷安不時手指門內的小動作,外加單馬尾師姐好奇偏頭的姿勢等細節,可以大致猜測出,宋芷安應該正在和單馬尾師姐介紹著院內的眾人。

  眾人在無聲之中等待了會兒。

  不多時,“吱呀”一聲,院門被再度推開,宋芷安領著來客,重新走了進來。

  眾人這才看清來者,是一位窈窕佳人,臉蛋姣好,最顯眼的是那兩條濃密眉兒,顯出些男子英氣。

  這位宋芷安嘴里的藍師姐,瞧著約莫是桃李年華,比場上的宋芷安、余米粒、盧驚鴻幾人都要大幾歲,差不多和“柳阿良”一樣大。

  不過相比于木訥青年,同齡的她卻氣場銳利,和英奇眉兒一樣,自信飛揚。

  眾人臉色各異,打量了起來。

  歐陽戎夾在眾人間,抬眼瞧了瞧,不知為何,直覺令他感到一絲忌憚。

  他視線落在這位藍師姐腰間的令牌上,是一枚銀牌,不過相比于此前遇到的銀牌越女,這位藍姓越女顯然更年輕些。

  歐陽戎視線掠過她的肩后,她背上背著兩柄劍,一柄狹長,一柄略短,他眼神在兩柄劍上停留片刻。

  等二女走近后,歐陽戎眼瞼低垂,宛若小透明。

  “藍師姐先坐,等我一下。”

  宋芷安領著好奇四望的藍師姐進屋,為她騰座位,倒茶水,同時,還不忘朝眾人介紹道:

  “對了,這位是藍師姐,名若曦,我進秋堂以來,藍師姐一直照顧我,給了我很多幫助……”

  她一邊倒著茶,一邊笑語:

  “而且你們是不在秋堂不清楚,藍師姐可厲害了,在咱們秋堂是傳奇人物,雙十之前入七品,玉堂朝她伸出橄欖枝,她都懶得去,僅僅只在清涼谷待了三個月,短暫清修完畢,就繼續回返秋堂,跟隨六女君。

  “大伙私下都說,是六女君閣下不愿放人。而且,五女君閣下也青睞藍師姐,在藍師姐離開清涼谷前,曾對她說,玉堂隨時歡迎藍師姐回來……”

  嘴角掛著微笑的藍若曦主動打斷:

  “好了,芷安師妹,哪有這么吹噓了,再夸下去,這茶我都不好意思喝了。”

  她有些玩笑語氣,怪罪了句:“還有,你這都是從哪聽到的消息,你不說我自己都不知道哩。”

  宋芷安卻認真語氣:“本就事實,芷安沒有吹噓。”

  藍若曦有些無奈,沒有接話,眸子轉而落在眾人身上,似在打量。

  此刻,眾人也有意外,因為宋芷安本就算驕女,天資卓越,內里傲氣,認識以來這么久,除了阿青那一次,很少見她這么夸贊別人。

  可以看出,這位叫藍若曦的秋堂越女,確實很讓她認可敬重。

  李紈、盧驚鴻等人紛紛露出正經恭敬的臉色,不敢怠慢了來客。

  宋芷安轉而介紹道:

  “藍師姐,這些是我還在桃源鎮時就認識的朋友,剛剛和你介紹過了……不是馬上又要出勤了嗎,今日正好有空,我便邀了頓飯。”

  頓了頓,她好奇問:

  “藍師姐早上不是捎口信說,去清涼谷了嗎,要傍晚才能回來,怎么突然來了……”

  藍若曦打量一圈后,審視的目光收斂,銳利眼神稍微柔和了些,從眾人身上的移開,朝宋芷安聳了下肩:

  “去玉堂本是想拜訪五女君,誰知玉堂那邊的人告知,五女君近來在水牢閉關,謝絕外人,閑來無事,我只好返回。”

  宋芷安聞言,似是對這位師姐能自由出入玉堂,有些羨意,清脆嗓音問:

  “既然都去了,藍師姐為何不在清涼谷多呆一會兒,可以去去書樓,或谷內踏幽,尋尋劍痕石刻……”

  藍師姐放下茶杯,斜依木椅,單手手背枕頭,慵懶道:

  “馬上要出發了,沒時間逛書樓,而且玉堂那邊的人太無聊了,她們一個個的端著,心眼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反正就是那種沉寂壓人的氣氛,沒意思,話不投機半句多……”

  她嘴角弧度勾起,眼神也有些似笑非笑的,突然話鋒一轉:

  “嗯,哪里有我芷安師妹這么有趣,我當然要回來了。”

  本來前面的話,宋芷安聽的很認真,輕輕點頭認可,結果藍若曦后面那一句調笑之言,令她有些臉紅羞恥。

  周圍人多,藍師姐還開這種姐妹閨蜜間的玩笑,宋芷安神色甚是無奈。

  果然,李紈、盧驚鴻、沙二狗等人紛紛側目。

  最不著調的是余米粒,眼睛亮晶晶的,隱隱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打量著面前的宋姐姐和藍師姐,也不知道小腦袋瓜子都在想些什么。

  宋芷安忍不住,給了探頭過來的余米粒一個板栗,轉而恢復自若語氣,又問道:

  “藍師姐吃了嗎?要不要一起用膳。”

  “不用了,你陪朋友吃吧。”

  藍若曦說著,側著頭,眸光不知為何,又掃了一圈眾人,似是……在找尋什么。

  “好。”

  這時,盧驚鴻站起身,主動抱拳,朗聲道:

  “藍師姐,很高興認識,在下盧驚鴻,竹堂劍修,家師梅青河。”

  藍若曦正眼瞧了下他,輕輕頷首,等同回禮:

  “梅老前輩一生癡劍,自創劍術枯荷聽雨,造詣高絕,乃我輩楷模。”

  聽到夸贊,盧驚鴻繃緊的臉龐忍不住綻放笑意:

  “藍師姐,久仰大名……”

  可是還沒等他謙虛幾句套個近乎,藍若曦眸光已經從他身上移開。

  略顯得剛剛她一番夸贊客套,有些敷衍了。

  藍若曦的視線繼續打量起了除站出來的盧驚鴻之外的幾人,但她卻直接忽略了余米粒、李紈二女。

  眼神最后落定在了桌邊不太起眼的短發青年和木訥青年二人身上。

  這回,藍若曦比看其他人都要認真專注。

  這番情形,令沙二狗有些緊張,頻頻看向身旁臉色依舊木訥的柳大哥。

  但歐陽戎青銅面具下的臉龐,也有些納悶,犯起嘀咕。

  他也搞不懂藍若曦這個異常舉措到底何意。

  難不成是發現他了?藍若曦也和黃萱一樣,有類似天真靈眸效果的神通招數?

  藍若曦沒在意外人眼光,無聲之中,來回打量了會兒歐陽戎和沙二狗,某刻,突然發問:

  “你們誰是沙二狗?”

  此言一出,整間屋子寂靜下來。

  歐陽戎默默轉頭。

  眾人的目光也齊刷刷的看向一臉懵逼的沙二狗。

  宋芷安眼神有些意外,突然想起,剛剛在院門口她確實是和藍師姐介紹了下屋子里的小伙伴們,可藍師姐為何獨獨關注沙爾狗一人?

  “俺……俺是。”

  沙二狗盯著眾人視線,硬著頭皮站了起來。

  藍若曦停止來回打量,沒再關注旁邊的歐陽戎,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短發青年身上,上上下下仔細觀察了一番。

  期間,她神色自若,看不出是什么想法。

  宋芷安問:“藍姐姐認識沙兄弟?”

  藍若曦輕輕嘆了口氣,似是回過了神,“嗯”了一聲后,走近沙二狗,朝他溫聲道:

  “我聽冬雅前輩提過你,你現在是跟在嘉樹前輩身邊修煉是嗎?”

  沙二狗愣愣點了下頭:

  “是,是俺,藍師姐,您是師尊和冬雅前輩的朋友?”

  藍若曦不置可否,露出些許思索臉色,自若道:

  “初次見面,也沒什么能送你的,嗯,就送你一柄劍吧。”

  說罷,她單手解下背上那一柄狹長佩劍,橫置身前,干凈利落的遞給沙二狗。

  眾人見狀,滿臉皆是意外詫異。

  突然的贈劍之舉,也令宋芷安大吃一驚:

  “藍師姐,這柄降福不是六女君賜的嗎,是你上次為秋堂涉險立功的獎勵……”

  藍若曦沒有回應,依舊面朝著沙二狗,眼神直視,淡淡解釋:

  “此劍古制,六神女為其取名降福,聽說有‘軀邪降福’之效,它是六神女當初在云夢澤深處游歷時,因緣際會,從一座怪湖湖心處捉到的一條三尺大魚的肚中刨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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