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耀東大概是喝酒喝怕了，后面幾天收著點，再加上天氣也不好，連下了三四天雨，也不方便出門，就一直窩在家里跟朋友打牌。
除了村委上門要那50萬，他跟著去了一趟銀行，辦理了一下匯款，其他時間也沒怎么出門。
直到臨近出發的日子，大家才動了起來，該準備的去做準備工作。
大人沒什么好留戀的，小孩子卻舍不得走，常年待在外頭，難得過年回家可以到處瘋玩，跟小伙伴們吹牛，現在還沒玩夠就要走了。
葉小溪跟裴玉蹲在門口，與她們的小伙伴淚眼汪汪的告別，兩人邊說邊從口袋里掏自己這段時間沒吃完的零食。
“我們明天就要走了，這些零食都給你們吃，等下次回來，我給你們帶魔都的小零食，帶我們村子里沒有的小零食分你們吃。”
裴玉也眼眶紅紅的，“我家里還有零食，等會我也去拿了分你們吃。”
“我家里藏的珠珠跟小人頭卡片等會也拿來分你們，我們在魔都都沒有玩，給你們了，你們要想我……”
孩子們的友誼就是純真，一個個都眼眶鼻子紅紅的。
等飯點回了家，大人一問都有些哭笑不得。
他們回來就住一個月不到，也沒啥可收拾的，大冬天的，帶兩套衣服回來換洗就夠了，其他也不需要帶，家里什么都有。
老太太又眼眶紅紅的，“你們回來后，家里天天都熱熱鬧鬧的，樓上樓下都是人，來回來回的吵。這一走，家里又要冷清了，沒人吵，沒人氣了。”
“我娘不是在家嗎？不然你跟她吵一吵？”
老太太原本還難過的，給他逗笑了，“胡說什么，我能惹她嗎？”
“你們要是嫌沒人氣的話，就讓大嫂二嫂給她們大的兩個張羅一下，都十八九歲的大姑娘了，提前相看一下，把把關，免得被人騙去。”
這時候農村多數還是早婚早育，雖然到處刷著標語提倡晚婚晚育，但大多早早的就找好了。
就像標語一直提倡生男生女都一樣，但是在農村能一樣嗎？照樣還是得生兒子，到處躲著都得生一個。
有的可能都沒到年紀領證，直接就辦個酒生孩子了，在農村領不領證不重要，辦酒就算結婚了。
葉晶晶葉秀秀兩個也十八九歲了，最小的葉婷婷倒是還早著，才16歲。
大的可以先提前物色，然后談個一兩年，觀察一下人品，沒啥問題再結婚，也免得直接踩坑了。
女人結婚等于第二次投胎，還是得慎重，先物色多考察，慢慢來。
葉母道：“她們還早著呢，不著急，慢慢看，法定結婚年齡都得20歲呢。你大嫂二嫂也指望著她們多干幾年，自己給自己攢點私房錢，自己手頭有錢了，以后也有底氣。”
葉大嫂也跟著附和，“對，沒錯，再說了，她們會計證都還沒考下來，怎么都得考完，這幾大校才沒有白上。這要是嫁人了，婆家還能讓她們上夜校？想都別想，得干一堆的活，替一家子掙錢，要是生了孩子更有的忙。”
葉二嫂也說：“對，真結婚了，到時候就得聽婆家的，還會有一堆干不完的活，哪還能有當姑娘時候的清閑日子？”
“就是，我現在都沒有管著她們，她們自己賺的錢都讓她們自己拿著支配，多舒坦？結了婚，到時候一堆婆家人指手畫腳。”
“還得讓她們掏錢出來養家，她們現在不多賺點錢傍身，多過幾年自在快活日子，以后就沒有這么自在了。”
“是啊，給她們多過兩年輕松日子，不用急著找，女孩不比男孩，當姑娘時才是最輕松快樂的。”
妯娌兩人說的三個姑娘眼睛都紅紅的，感動的都躲出去，不好意思進來繼續聽。
雖然家里怎么都有點重男輕女，但是也沒有虧待過她們，尤其是長大以后，更是沒要她們一分錢，頂多就小時候窮，物質分配會會忽略一點，但對她們來說，那也很正常，大家都是這樣的。
而且她們哥哥挨得打也同樣是最多的，她們還算是打的少的。
別人家女孩只要上班掙了錢，很大一部分都得交給家里，她們都沒有，對比別人，她們家都不算重男輕女，已經很幸福了。
現在葉大嫂葉二嫂也都是在為她們打算，心疼她們以后，并不打算讓她們早嫁。
也是因為擔心她們會為了一點小恩小惠而被男人騙，所以才讓她們掙的錢放自己手里，讓自己支配，免得被人家不值錢的糖衣炮彈拿下，以后后悔。
兩妯娌是絲毫不擔心自家孩子嫁不出去，每天上門要給她們做介紹的親戚朋友都不知道有多少。
葉大嫂：“現在也才十八九歲，還小，等20歲以后再考慮也不晚。”
葉母笑著說：“要是有遇到好的，也可以先談朋友，先了解，嫁出去畢竟跟娶進來的不一樣。”
林秀清夸贊道：“大嫂二嫂說的太對了，咱們過來人都知道當姑娘時是最自在的，給她們多玩幾年也好，我那大侄女冬雪都25了，還沒著落呢。”
葉二嫂笑呵呵的，“那沒得比，你那大侄女是有大出息的，福氣還在后頭呢。”
“哎呀，都一樣，女人結婚就是第二次投胎，都是看到自家男人有沒有本事，有本事，自然能過得比誰都好。沒本事，以后就都只有苦日子了，自己有最大的本事都得打個折扣。”
“阿清這話說的在理，你們三個以后要是找對象就得好好挑一挑，不能太隨便了，這有關你們后半輩子幾十年的生活。”
三個女孩子羞羞答答，眼眶紅紅的不好意思低垂著頭，但是耳朵都豎起來聽。
她們又繼續越說越起勁，以過來人的姿態講給女孩們聽。
葉耀東見沒有自己說話的余地，就坐門口去，把沙發的空間讓給他們。
老太太也跟著他到門口去坐著聊天。
“我們在家里都好好的，都在享福，你出門在外也得照顧好自……”
“我把自己照顧的挺好的”，葉耀東撩起毛衣，露出鼓鼓的肚子，“你看吧，現在肚子都吃這么大，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啤酒肚都出來了。”
老太太笑著趕緊將他的衣服扯下來，“露什么肚子，大冷天的可不要凍著肚子，趕緊包起來，捂嚴實點，別把肚臍眼吹感冒了。”
“這不是給你看一下，我把自己養的有多好。”
“是是是，沒虧著自己就好了，是變胖了一點，但是也黑了，沒少在外面跑，看著也辛苦。”
“哦，下次回來我把自己養白一點，到時候看著白白胖胖，你就放心了。”
老太太呵呵呵的笑，“好好好……”
剛剛的傷感，這會兒聊一下也去驅散的差不多，但是等離開的時候還是舍不得。
葉耀東提前看好了天氣跟風向后，定好了第二天清晨出發。
他的船大，照舊還是得坐家里的拖拉機到鎮上的碼頭上船。
村里大多數人還是村里的碼頭上船，等到鎮上的港口會合，再一起離開。
這一趟感覺拖家帶口的更多了。
有的人也早早向他打聽了家屬院，想要租，他都一律回復，等到了之后，讓他們去找后勤，他沒管租房這雞毛蒜皮的小事。
葉成湖在駕駛艙里幫他開著船，少年人有些嘚瑟。
“爹，我牛吧？我才16歲，我就能開拖拉機，能騎摩托車，現在又能開千噸大船！”
“還行吧，正經想讓你讀書，你卻想出海……”
“那也沒有，我不是想多掙點錢嗎？不然我干啥岸上舒坦的不待？我現在也沒那么想出海，反正我都會開船了！”
“你還有的磨練。”
“需要什么磨練，盡管放馬過來！”
“那就只要沒上學，過來了就在海上磨練到20歲先吧，要是上大學的話，就磨練大學畢業。”
“啊？！不要吧？”
“你要學，要磨練的地方還多著呢，專心開船。”
葉成湖無語的都不知道要咋接話了，“那我那大學還要不要上了？我不上大學，只要在船上干到20歲，我要上大學還得干到大學畢業，還得多干幾年？”
“不然你以為小汽車那么好拿的？”
“那洋洋呢？”
“他到時候也得跟你一樣。”
葉成湖平衡了點，但還是不想出海，跟在他爹后面都嘗到了甜頭，哪里還會想著沒苦硬吃，去海上過苦日子。
“別整天跟他比，你是哥哥他是弟弟。”
“所以他得學我，得跟我一樣啊。”
“那你從我這里扣下的錢怎么不分他一半？”
葉成湖心虛，“哪有扣下。”
葉耀東也不揭穿他，“專心開船，同時也要跟其他漁船保持聯絡，公眾頻道里頭的信息也得注意著聽。”
“哦，知道了。”
雖然想著自己還得跟著在海上干，要是想到自己都會開大船了，葉成湖還是挺意氣風發的。
等過兩天開學了，去學校又能吹牛逼了。
反正，去海上干也是暑假兩個月的事，寒假假期短，到時候肯定還是跟在他爹屁股后面，吃香的喝辣的，爽歪歪。
葉耀東到了舟市后，就讓阿光幫忙帶他們去魔都，都要開學了，幾個孩子都還沒報名呢，不能在舟市多停留，得趕緊去學校報名。
而他剛回來，廠里一堆事等著他，也走不開，主要是去魔都的話，又得去好幾天才能回來，得耽誤不少事。
漁船上的退伍兵們早幾天前就已經報到了，并且也放松的玩了好幾天。
他一回來，首先第一時間安排漁船出海，把漁船先運轉起來，然后再查看這段時間廠里的效益，還有大小事。
堆積了快一個月了，他也只能慢慢的處理，加班加點。
等忙活大半個月，他才輕松了一點，然后同時也收到了消息。
市政府將在下個月1號開始，向符合資質的普通企業跟生產型企業開放進出口權申請，降低門檻。
廠里一時間又緊張的忙碌起來。
3月1號距離5月廣交會也就兩個月的準備時間，他們現在得在下個月1號前，趕緊將所需要的資料準備好。
申請之后等批下來也需要時間，這時間對他們來說特別緊迫。
也并不是說擁有進出口權后，就能去參加廣交會了，還得再去申請加入相關進出口商會，如紡織商會、機電商會等，具體按參展展區對應，這個是商會，并不是舟市漁業協會。
然后，他們還得去準備一系列廣交會所要求的資料。
這里頭還不知道有多復雜，不知道得有多少道程序手續。
畢竟，此前維持近40年的專業外貿總公司組團模式，參展企業主要限定為專業外貿總公司和少數國家部委所屬的工貿公司。
現在這一變革是首次的，大家都是摸著石頭過河的，沒有什么可參考的，只能早做準備。
也還好，他早就收到了風聲，提前就讓祁經理打聽了，也不會措手不及。
而他們在申請辦手續的同時，也在向其他單位打電話問廣交會的一些細節。
還有產品部門等一些部門也得同時提前雙管齊下，備好要參展的貨跟參展所需物品。
可以說，收到開放進出口權申請時，全廠都動了起來，所有人都在加班，都在拼著一股勁的去朝廣交會努力。
葉耀東也一樣，每天都在盯著這件事。
廠里也是隔天就開大會，各個部門都要匯報事情跟各項工作的進展。
他每天忙得暈頭轉向，沒空去魔都，連電話都沒空打，都是林秀清跟家里打過來的。
也是林秀清抽空帶著孩子，趁著周末過來找他。
之前還想著等年后，廠里再開一場聯誼會，現在計劃趕不上變化，一切活動都得往后推，都得排在廣交會之后。
他忙的連老婆孩子都顧不上，更不要說其他人了。
所以等他躺被窩，從林秀清嘴里知道，葉成江跟葉成河兩個人跑去銀行做貸款，他都懵逼了，趕緊翻身側過去詢問。
“幾時的事？我咋不知道啊？他們竟然還跑去做貸款？你怎么知道的？”
“你兒子跟我講的，我本來也不知道，你兒子不是跟他們一個宿舍的嗎？聽過來的。”
“膽子很大啊，兩個人自個商量了就去做貸款，也不跟我通個氣？”
“我晚上吃飯的時候聽你兒子說了也驚訝，想找他們問問，他們又出去開車了，不在，只能等晚上的時候跟你講了。”
“你沒有詳細的問你兒子？”
“問了，說你也支持他們買車招人干，所以他們就商量了一下，大膽的去做貸款，反正你以前也做過貸款。”
葉耀東：“……”
“你幾時支持他們買車招人干的啊？”
“過年啊，過年跟阿海聊天，他提了幾句，我覺得挺好的啊，然后他倆跑過來又跟我講，我是挺支持的，但是我沒支持他們一聲不吭的去做貸款啊？兩個膽子這么大的，講都不用講一聲，偷偷的就去做貸款了。”
怪他起了個壞頭，兩人還真的學他去做貸款了。
“他們做的什么貸款？”
“聽你兒子說，好像是拿車去做抵押，一人貸了4萬，但是不像你當時沒有利息，現在是要利息了，只是好像說很低。然后要不是銀行只給貸4萬，兩人好像還想著多貸一點呢。”
“狗膽包天，還敢多貸？別人聽到貸款都慌，也不怕還不起，等明天了得好好說他們幾句。”
“我還以為是你支持他們干的。”
“哪能啊，支持他們去做貸款，倒不如我直接借他們。”
“有聽你兒子問過，他們說欠著你錢還沒還清，哪好意思問你借錢，反正銀行利息低，他們問銀行借就好了，到期前還進去就行了。說你之前也是這么干的，沒什么好怕的。”
“那也不能瞎貸，得給他們講講，自己得有能力兜得住才能去做這個貸款。”
“是得講一下，兩個一聲不吭就干出這么大的事兒，估計大嫂二嫂都不知道，知道了得罵死，這主意也太大了。”
葉耀東運動過后的睡意已經被驚擾沒了。
“有說貸款下來了嗎？”
“還沒，聽說剛申請沒多久。”
“這兩個……我近期為了申請廣交會的事，忙的昏天暗地，估計也是看我忙，所以沒有來找我拿主意，自個兒兩人商量了就做了決定去干了。”
林秀清好奇的問：“廣交會到現在都還沒批下來，5月份能趕得上嗎？”
“試試唄，反正進出口權已經辦下來了，然后廣交會所需要的資料已經提交了，看給不給通過吧？給通過應該是沒問題了，不過現在是首屆對生產企業開放，也不知道卡的嚴不嚴，也沒有案例可以問，現在只能聽天由命的等通知了。能過最好，過不了也沒事，下半年還有秋季的廣交會，一年兩場呢，到時候再嘗試就是了。”
“希望能過，聽說只要能參加，那些外國人都是排著隊搶著下單，說是咱們這邊勞動力便宜，東西廉價，國外勞動力貴，東西也貴。”
“嗯，我琢磨著，阿江跟成河兩個可能也惦記上廣交會了。要是能參展的話，業務量大增，應該說是整一個市里的生產企業出貨量都能大增……”
“他們想多整一個車，繼續運送廠里的貨？多賺一點？”
“不一定，應該是想整貨運，整一個市出貨量都大增，自然需要大車運送貨物，對運送貨物的車子需求自然增加，接下來很有市場。”
葉耀東確實知道貨運也很有搞頭，畢竟現在任何行業都是起步階段，只要敢拼，都是吃螃蟹的人。
現在連外貿經營權都下放了，廣交會也降低門檻了，經濟要開始高速發展了，私人貨物運輸自然也要迎來蓬勃發展。
林秀清有些驚訝又驚喜，“那他們還真能掙大錢啊？”
“看他們搞不搞得起來了。”
“讓他們做貸款也算是做對了，能趕在風口上了？”
“看吧，真能搞起來那自然是做對了，只是兩人一聲不吭的就做決定，有點草率了。再怎么也得問問長輩的意見，也得跟他爹吱個聲，他爹在海上沒得說，那也得給我說一說啊，這兩個……”
“那明天還是得罵一罵，然后你該給他們分析的就講一下，既然做了，那自然得做到最好，得掙到錢才行。”
“嗯。”
林秀清思考了一下，“那咱們是不是也得多訂幾個車？到時候真的參加廣交會的話，出貨量也增加了，也有需求，或者咱們也可以在貨運摻一腳啊？”
“廠里去碼頭接貨運送的車子也只下午到凌晨需要，其他時間空檔也可以安排出去接貨啊？”
“我們只要單獨成立一個貨運部門就行了，到時候廠里只要需要車子，就讓貨運部門安排，都讓貨運部接管就可以了呀？”
“你不是正愁錢多的沒地方花嗎？只能存在銀行吃利息，有點浪費，正好可以涉及一下其他產業，試試看？”
葉耀東驚訝的看著她，現在竟然很有頭腦啊，還能舉一反三。
還野心勃勃的想著自家也搞起來。
“你還挺能想的，野心挺大的啊？不怕虧沒了？”
林秀清笑著說：“這不是你說的嗎？挺有市場的，能掙啊，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啊，運輸確實有市場，能掙錢。”
“而且最大的投入應該就是買車了吧，買車應該虧不到哪里去吧？自家不也能用的上嗎？頂多就是單獨成立一個貨運部，多招幾個人運轉。”
葉耀東朝她豎起一個大拇指，“果然環境使人成長，我都才剛提幾句，還想著要不要做，你就已經要干了。等明天開大會的時候，我提一下，讓他們給我出個方案。”
“呵呵，好歹我也是老板娘！也見過世面！”
“嗯，現在車子多了起來，確實也需要一個貨運部去運轉，免得都把活堆給財務跟后勤了，明天讓他們安排。”
同時他也得送點人去考駕照。
Ps：不用催我完結啦，現在后期要好好收尾收一下，預計過年期間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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