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包主任,您不能過去,我們領導在談事情!”
王珉帶著馬寶森很是激動地勸著比他們更激動的包培剛。
包培剛態度嚴肅地擺了擺手,道:“你們該干嘛干嘛去,我就是你們領導要談的事情!”
“今天他最要緊的事就是給我一個交代,你們閃開!”
“不行,您不能過去!”
情緒有點上頭的馬寶森見他如此,想要英勇地張開雙手攔在前面,卻是被王珉一把抓住。
靠!這小子沒輕沒重,怎么這么不長眼呢——
王珉心眼子多多啊,主任張兢在交代這個任務的時候語氣就已經很玩味了,他還能不懂?
什么叫務必要做好包主任一行人的接待工作,不到一定情況下不要讓對方來找領導的麻煩?
馬寶森這小子年輕,很顯然是誤會了張主任的意思。
什么叫“不到一定情況下”?
在王珉看來,只要包主任等人來硬的,就叫一定情況了。
這個時候應該攔著嗎?
別鬧了,他們只是辦公室的辦事員,又特么不是保衛,有什么資格和身份阻攔他們啊。
再一個,張主任能將這么“艱巨”的任務交給他們,而不是請張恩遠出面接待,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這是既怕他們不攔著,又怕他們身份太高輕易就給攔住了。
所以啊,秘書長那邊說不定準備了什么大坑,讓他們陪著演一場欲擒故縱的大戲。
你看馬寶森阻攔的多積極,再看王珉,嘴上一個勁兒地說著軟硬兼施的話,可就是不行動。
他一路陪著對方走過來,手上沒有阻攔的動作,可表情是越往樓上走越為難,都快哭出來了。
這才是一個好演員的修養,這里也不是武打戲,動什么手啊!
今天來的這三位主要負責人都是有身份的銀行代表,真動手攔了,人家說不定就憤慨而走了。
到時候去集團告他們沒有禮貌,你說這板子挨不挨打?
“包主任!您別為難我們了,要是影響到了您和……”
王珉準備好的臺詞還沒念完,包培剛便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講道:“我不為難你們,你們該干啥干啥去,我們自己來!”
說著話,包培剛已經聽見了從李學武辦公室里傳出來的談話聲音。
只一耳朵啊!只聽了一耳朵,包培剛的腦門都要炸了。
“關于鋼城信用投資該項目的方案我還得跟集團……”
什么!我們這邊上趕著來送錢你都不理,人家鋼城的信用社反而跑到我們前頭去了?
豈有此理!
“李秘書長,原來你在家啊,怎么還躲著不見我們呢!”
包培剛真氣急了,說話的語氣也沖,但還保持了應有的素質。
他是東城信用社的主任,不是早晨隔壁倒尿盆吵秧子的鄰居大爺,他不能說臟話,說這樣的話就表示很生氣、很生氣了。
你要這樣說,“李學武!你個挨千刀兒的!你給我出來!”這不是信用社的主任,這兒也不是辦公室,成胡同大街上了。
都罵街了可不就是大街上嘛。
沒有這個事,只能是這樣說,就是在諷刺李學武。
李學武這邊的談話一直不緊不慢地進行著,人是他請來的,節奏自然是由著他來掌控了。
鋼城也有信用社,這是一定的,且鋼城的信用社跟京城的信用社沒什么關系,這大家都知道。
你要說了,他們都是信用社,怎么可能沒有關系呢。
后世村鎮銀行還都叫村鎮銀行呢,你能說都一樣嗎?
地方信用社的管理層級一般到縣里或者市里就到頭了,此時還沒有省一級,甚至是總行層面的管理,信用社是服務地方的。
所以你看東城信用社的包培剛走到門口要罵街,屋里坐著的同行是什么眼神,也要罵街?
當然不高興了,什么情況啊這是,他們受邀前來談業務,突然就有人闖過來很沒禮貌地吵嚷,還指名道姓的要見李學武。
鋼城信用社以及所屬銀行的負責人對貿貿然闖過來的這些人怒目而視,自覺領地被侵犯的包培剛等人也是不甘示弱。
兩邊就要掐起來了,李學武是怎么做的?
當然是火上澆油啊!
“哎呀!包主任,你看看這事鬧的,我這不是還沒倒出工夫來嘛,你總得容我把工作先做好吧?”
他站起身走到兩方中間沖著門外的包培剛等人嘰咕眼睛解釋道:“鋼城信用社的同志剛好過來,我見一下就去找你好吧。”
你看看這話說的,直接將辦公室里這些人的身份給落實了,在包培剛等人聽來是鋼城信用社這些人主動跑來糾纏李學武的。
而鋼城信用社的人聽在耳朵里的意思是,他們剛到這,李學武出于禮貌接待的關系,還沒談好呢,就被這些惡客給打擾了。
這話避重就輕,根本沒提鋼城信用社的人是怎么來的,倒是把雙方的矛盾給激化確立了。
這個時候讓王珉說,他也說不出秘書長的行為該怎么形容,但在后世可以用綠茶婊來定義。
在包培剛等人看來,李學武是要準備去見他們的,卻被這些鋼城本地銀行給硬拖住了。
這種情況包培剛等人一看就知道啥情況,無非是見錢眼開,地方資本要搭乘經濟快車唄。
在鋼城信用的人看來,李學武是認真接待他們的,卻被不想見的惡客給影響了,這些突然造訪的才是見錢眼開的惡人呢。
榜一大哥和榜二大哥被巧妙地安排見面了,不得比一比刷禮物啊,否則那多沒面子——
“見一下?我要再等下去,你們是不是都簽合同了?”
包培剛表現的很激動,瞪著眼珠子吵嚷道:“李秘書長,咱們可不帶這樣辦事的,總得有個先來后到吧,我們差錢嗎?”
最后這一句卻不是看著李學武說的,而是看向了辦公室里。
鋼城信用社主任林明遠一聽這話就不愿意了,合著你們不差錢就我們差錢了唄!
“李秘書長,我看項目也沒必要再浪費時間考察了,紅星鋼鐵在遼東的工業體量就擺在眼前的,對該項目我們充分信任。”
他就這么看向李學武,故意似的講道:“一兩百萬我們還是能拿得出的,投也就投了——”
哎呀!你這是找事啊!
包培剛一見這人當著他們的面撬行曬資本,當然不樂意了。
“呵呵,李秘書長,我還當你是遇見什么大拿了呢,感情才一兩百萬的投資資本啊——”
他說話多氣人啊,就這么冷笑熱哈哈地講道:“我呀勸你也別費勁巴力地應付這些人了,你就告訴我,資金缺口還有多少,朋友一場,我們都包園兒了。”
太特么狂了!太氣人了!
林明遠眼珠子一瞪,看向李學武講道:“李秘書長,我們可是來談業務的,不是來吵架的!”
“是、是、是——”李學武故作無奈地點頭勸道:“您稍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回來。”
他轉回身推了包培剛等人輕聲說道:“來、來、來,咱們這邊說,您這么激動多不好。”
李學武多損啊,事情是他挑起來的,他還指著走廊里看熱鬧的辦公室職工示意給包培剛看,提醒他應該注意領導形象。
包培剛都被他氣糊涂了,這會兒哪里肯罷休。
只是不罷休還能怎么著,他身材矮胖,在李學武面前就跟土豆子成精了似的,一只手摟著他便將雙腳離地了,哪里撐得住。
王珉多有眼力見,這個時候他也知道自己兩人該上場了,大戲的火候差不多了,該把這些人分開了。
所以伸手拉了一下還在看熱鬧的馬寶森,同秘書長一起,勸著京城來的這幾人往會客室走。
有李學武出面,再加上聞訊趕來的張兢和張恩遠,包培剛等人再惱怒,這會兒也被勸住了。
不冷靜也不行了,看看走廊里那些異樣的目光,他們也覺得臊得慌,這老包有點過火了啊!
包培剛不覺得掃興,能讓李學武親自出來解釋就算勝利。
要臉啊?別找錢啊!
以他跟李學武交往的經驗看,想找錢就別要臉。
李學武當初為了集資搞項目,什么不要臉的事沒做過,他都能架著部里下來的三位連同那誰誰誰的閨女上一條船。
好家伙,那三位真有決心針對紅星廠,李學武都敢弄翻船。
要死一起死嘍——
這種不要臉也不要命的架勢才是成功者的必要條件。
“李秘書長,你不厚道啊,你們集團想要一女幾嫁?”
來到會客室,張恩遠等人忙著沏茶倒水,禮數周到,李學武卻被包培剛給堵住了。
“我們千里迢迢地來,你總不能輕而易舉地打發我們走。”
他指著同行而來的兩位介紹道:“工行劉存欣副主任你認識吧,國行張萬成副主任你也不陌生吧,我們可都是老朋友了。”
“是、是、是,當然是老朋友,實實在在的老朋友!”
李學武說著軟話道:“你們幾位到我這了,我能裝看不見,故意晾曬你們嘛——”
他拉著包培剛坐在了沙發上,誠懇地講道:“老包,你是知道我的,我不是那樣的人啊!咱們多少年的交情了,對吧?”
“哼哼——”
包培剛顯然有些不買賬,但對于李學武的話他也很認同。
哼哼兩聲表示了不滿,但他還想聽李學武往下解釋。
這不是沒腦子的死舔狗是什么,抓現包了還聽解釋呢。
“我相信您二位也能理解我的苦衷,畢竟在地方工作嘛。”
李學武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講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誰讓咱們在人家的地盤上刨食吃呢,這跟京城不一樣。”
“我說老包啊,行了,也別生氣了,李秘書長也說了嘛。”
包培剛唱白臉,國行副主任張萬成就站出來唱紅臉。
他點了點頭說道:“你沒有在地方工作的經驗,不理解這里面的情況,是很復雜的啊。”
“是啊,老包,你也得聽聽李秘書長的解釋嘛——”
工行副主任劉存欣說話的味道就有點意味深長了,不白不紅的,看似在理解,實則在撩撥。
“我要是不理解,早走了,我包培剛什么時候受過這種氣!”
包培剛也不是傻子,任人撩撥幾句就上頭,這會兒看向李學武講道:“咱們是合作多年的老朋友了,我老包沒差過事吧?”
“你就說,無人機項目我砸進去多少錢,我有問過嗎?”
他伸出手指想點一點坦途汽車的事,因為那臺車太吃錢了。
無人機項目吃錢更狠,但那是長久投資項目,很多資金都還在賬上,他能看得見。
不像坦途汽車項目,真是花錢如流水啊,他都不敢去查賬。
為啥?
他怕看見余額心抽搐,暈倒過去。
可是吧,坦途項目進展也飛速,不僅在北方戰場上表現亮眼,更是得到了總裝的青睞。
他也不是聾子瞎子,很多消息是有渠道獲知的。
再說了,有一張坦途汽車的照片被印在了報紙上,這他是看得見的。
李學武早就帶他去見過坦途的厲害,他看見那條新聞一點都不覺得意外,還以為坦途汽車即將上市,坐等分紅了呢。
可結果呢?
量產遙遙無期,鋼汽的回復是精益求精,要在發動機以及動力總成上再創新高,必須打造一款劃時代的汽車項目。
劃時代他認投,就是項目資金他心疼啊。
啥叫劃時代,鋼汽給出的解釋是讓212甘拜下風,不敢望其項背。
這話聽著多提氣,要不是這個項目東城信用社已經投了很多錢,他都想追投兩百萬了。
能見著曙光的項目有啥好說的,無人機項目才是無底洞。
看著項目成果遙遙無期,包培剛真有撤資的心態了。
只是他投資紅星鋼鐵集團的項目都成了,這個項目要是半途而廢,他怕自己會后悔終生。
你想吧,投資摩托車項目成了,鋼汽的摩托車在全國已經打出了知名度,品質和服務都快成行業標桿了,誰能比得了。
以鋼汽摩托車的產能和產量,足以吊打全國摩托車工業。
產能優秀、產品優秀、營銷優秀、服務優秀,就是他自己都找不出理由來拒絕紅星摩托車。
所以大街上能看到的,上班通勤的干部恨不得人手一臺彗星摩托車。
你再看運輸隊,清一色的紅牛摩托,連京二汽的拳頭產品BJ130項目都被他們頂的夠嗆。
這是包培剛投資紅星汽車的第一個項目,也是迄今為止讓他最滿意的項目。
投資轎車項目也成了,雙子座和白羊座汽車在國內市場的反應雖然平平,但在海外市場的知名度和銷量很讓他驚喜。
海外市場好啊,賺外國人的錢更有成就感,也更賺錢啊。
營城港碼頭每天都要裝走不止一船的汽車,這還是因為鋼汽轎車生產線沒有完全獨立,且營城港區沒能建設完成的緣故。
按照包培剛親眼所見的情況估算,三年以后鋼汽會成為國內汽車制造業最大體量的存在。
借助自有供應鏈體系以及港區出口能力,海外營收能讓鋼汽成為國內車企最賺錢的大拿。
所以暫時看東城信用社投資的轎車項目還沒有第一次分紅,可他對這個項目沒有一點憂慮,反而責備自己當初太謹慎了。
要是當初狠狠心,多投資一些,豈不是早就賺的盆滿缽滿了?
正因為有了轎車項目的經驗總結,所以在接下來坦途汽車項目以及無人機項目上他表現的尤為慷慨。
說坦途汽車量產不定,可他基本上不怎么擔憂了,現在的坦途都已經將212遠遠地甩在了后面,他還擔心什么?
從京汽獲取到的消息,京汽的工程師在拆解了特殊渠道搞到手的坦途后,集體沉默了。
不是這臺車的科技含量有多高,而是生產工藝上的大膽和刁鉆,已經跟他們走不同路線了。
精密加工領域一直都是汽車制造行業的限制條件,想要大范圍的實現精密加工是不現實的。
因為機加工技術和機器就是橫亙在他們面前的一座大山。
可這種限制對于鋼汽來說不算什么,他們已經在大山另一端了。
據京汽所獲取的消息顯示,紅星鋼鐵集團在奉城搞了一處數控機床生產線,基本上實成了數控機床的量產工作。
讓京汽工程師惱火的是,紅星鋼鐵集團造出來數控機床以后根本沒想著賣機床,而是在鋼城工業區組建成立了零部件加工廠。
他們就說最近兩年紅星鋼鐵集團汽車零部件供應量越來越大,精度越來越高呢。
當初他們猜想,應該是紅星鋼鐵集團利用自有教育系統培養出了技術精湛的產業工人。
為此京汽也投入巨資,模仿紅星鋼鐵集團要建設教育體系。
結果呢?
紅星鋼鐵集團不做人,偷偷裝備了大量的數控機床。
拆開坦途汽車,他們發現很多制造工藝是他們所不具備的。
很多需要焊接的零部件在坦途汽車上都是一體成型的。
你說焊接的零部件牢固還是一體成型的更牢固?
坦途汽車看起來就是個車架子,但在專業人士的眼里這就是壓在212頭上的一把利刃,隨時都能掉下來,將212的市場斬的七零八落。
所以包培剛得知京汽一身冷汗地快速組建了類似于坦途汽車這樣的設計研發處時,他對坦途的未來一點都不擔心了。
他還知道京汽不知道的情況,那就是坦途汽車城市版本。
或許不應該這樣說,巡洋艦同坦途汽車共用一個底盤設計理念,但在很多功能設計上不同。
就連發動機的使用都不一樣,坦途早前使用的汽油發動機被取消,改為向柴油發動機研發。
而取消的汽油發動機就被安置在了巡洋艦的身上。
可以這么說,巡洋艦就是極端地形車坦途的刪減版和舒適版,是適應城市地形的普通汽車。
在包培剛看來,212連巡洋艦都比不上,還比什么坦途啊。
一旦巡洋艦和坦途上市,以紅星羚羊在市場上積累的口碑,這吉普車市場必然攻守易勢,哪里還有212汽車的發揮空間。
京汽倒是想要學習鋼汽的發展經驗,尋求項目投資,也問過東城信用社。
他對一魚兩吃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但他不看好京汽的努力。
這不是抄襲或者模仿就能解決的問題,他到現在也算個半懂不懂的二手的汽車專家了。
紅星廠開始造車就是學習的威利斯,可走的是獨立造車的路線,根本沒有沿著威利斯抄。
所以紅星羚羊一代的表現就很亮眼,二代更是打破原有威利斯汽車的桎梏,創造了新的造車思路。
坦途汽車也是一樣,從立項開始就奔著絕殺212市場去的,無論212怎么折騰,都逃不過坦途的追殺。
很簡單的道理,論性能212絕對比不上坦途,說設計,現在追趕是不是有點晚了?
再一個,坦途還在精益求精,京汽根本摸不準現如今鋼汽在坦途項目上的進展。
他們得到的那臺坦途是實驗版本,既然是實驗版本就有所缺陷,拿著缺陷當標尺,能設計出什么有戰斗力的競品?
最后,京汽從去年開始也逐漸引進了紅星汽車零部件供應鏈了,很多不具備特殊生產條件的小工廠都在整合關閉。
供應鏈能提供更好更優質的零部件,除了發動機和部分不兼容以外,降低生產成本才是關鍵。
現在來看,就算京汽研發出了匹配坦途的競品,可生產呢?
如果還依賴紅星汽車零部件供應鏈,那京汽永遠打不過鋼汽,這就是資本眼里的現實。
所以京汽的投資詢問被他委婉地拒絕了,轉而更關注鋼汽。
連無人機項目這個無底洞他都不在意,紅星鋼鐵集團要搞國內第一大樓、國內第一國際飯店,你說他能忍得住不投資?
他掐著手指點了點無人機項目,轉頭便對李學武講道:“你也不要為難了,一兩百萬還叫投資?讓他們哪涼快去哪蹲著!”
包培剛看向工行副主任劉存欣問道:“老劉,你說說你那邊能拿出多少來?”
“也給咱們李秘書長一點信心,別沒見過世面似的。”
這話說出口,他還瞥了李學武一眼,表現的十分倨傲。
劉存欣有點惱他這般坦誠,哪能先把自己的老底交出去。
可話都談到這里了,也是看李學武頗為為難,只能順著他的話講道:“多少我這邊也沒個比較,但絕對不止一兩百萬。”
“你瞧瞧——”
包培剛指了指劉存欣,對李學武講道:“他的胃口都不止如此,你別越混越回去了。”
說完也不等李學武接話,轉頭看向國行副主任張萬成。
“老張,你呢?”
“我?我跟老劉一樣。”
張萬成笑呵呵地看著李學武講道:“李秘書長,你先前跟老包說預算多少來著?一千多?”
他捏了捏手指,道:“這樣吧,也別國際貸款了,我們幫你劃拉劃拉,差不多就夠了。”
說完這句,張萬成還意有所指地講道:“像一般的小資本就不要入局了,你也不好管。”
“我說學武同志,怎么樣?”
包培剛有這兩人兜底,連對李學武的稱呼都變了。
“我這邊也給你透個底,不少于這個數!”
“這個數是多少?”李學武看他舉起一個巴掌,笑著問道:“不能是50萬吧?”
“嘶——你是不是故意的!”包培剛笑著拍了拍他的大腿,道:“行了,你先把那些人打發走,回來咱們仔細談。”
“那您幾位可言而有信啊,別讓我丟了西瓜撿芝麻。”
李學武起身說道:“要這樣咱們這朋友就沒得做了。”
“你說誰是芝麻呢——”
張萬成故作不高興地笑鬧道:“你應該配眼鏡了,連西瓜和芝麻都分不清還了得?”
“哈哈哈——”
這邊會客室的氣氛緩和了,李學武回到辦公室,鋼城信用社的林明遠還在等他呢。
“抱歉抱歉,實在是抱歉。”
李學武一進屋便不住嘴地道歉,滿眼的誠懇。
“哎,這事又不怪你。”
林明遠很大度地擺了擺手,道:“你們集團搞出這么大的陣仗,蒼蠅飛過來是很正常的。”
他是受李學武邀請來談項目的,不是自己“飛”過來的,所以他敢說對方是討厭的蒼蠅。
不過從對方的態度和行為來說,李學武剛剛提到的這個項目還真是有錢景啊,否則也不會讓京城的資本追過來要投資份額。
剛剛張兢過來陪著他,半遮半掩地將對方的來頭講清楚了。
“不就是京城來的嘛,瞧不起我們這小地方也不怪。”
林明遠笑著對李學武講道:“我還是那句話,我看好你們紅星鋼鐵集團。”
“投資的事先不急,容我回去匯報匯報,相信省里也會有相應的安排。”
他知道李學武還有事情要忙,便伸出手講道:“雖然咱們地方資本薄弱,但也不是軟柿子,這個項目我們投定了。”
“你看看,我是好心。”
李學武滿眼無奈地伸出雙手接住了他的手,誠懇地講道:“先前我就問過他們這個項目投不投,是他們哎哎思思的不給準話,我這也是沒辦法了。”
“這會兒也不知道聽見什么信兒了,又突然來找我……”
“我理解,哪都有這樣的人,哪有咱們東北人實誠。”
林明遠握了握他的手講道:“你放心,該辦的事我不會差事。”
“那就麻煩您多幫忙了。”
李學武握了握他的手,認真地講道:“我這個人您也看得出來,同樣是實誠人,一口唾沫一個釘,既然是我請您來幫忙的,您無論投多少我都先可著您。”
“夠意思!那就這樣!”
林明遠拍了拍李學武的胳膊,笑著由著他送出了門。
兩人一路上呿嗗呿嗗地又講了一些話,氣氛愈加的融洽。
等送走了林明遠,李學武叫了張兢過來,給遠在京城的李主任回電話,就說魚上鉤了。
他自己呢?溜魚唄。
從包培剛等人到鋼城,李學武就沒斷過與他們的聯系。
基本上,每天一個會。
這么頻繁地開會都討論什么?
很簡單,李學武手里有紅星國際飯店全套的設計方案。
這么說吧,他們回京城去找紅星鋼鐵集團都不一定看得到。
李學武這些天在同他們討論研究國際飯店的設計思路、建設方案、運營方案以及發展前景。
設計思路和建設方案這些方面討論的很快,實際上是他們聽專業設計師和工程師在介紹。
前面這兩個內容等于他們聽了報告會,會上也有一些討論。
討論的焦點是在運營方案和發展前景上。
李學武親自設計的運營方案要忽悠住這些老思想還不難?
聽了他的介紹,包培剛三人對視之下,紛紛露出了“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眼神。
建飯店有什么好處?
首先是錘煉建筑工程公司,這是圣塔雅集團的一個目標。
圣塔雅集團要在國內盡快建立起建筑資格信譽度,幫助聯合建筑快速成長,接到更多訂單。
其次是提升企業影響力,為接下來的對外貿易做準備。
李學武的這一介紹他們非常能理解,畢竟他們是搞金融的,對國內經濟建設政策更為敏感。
今年是69年,他們是不知道未來經濟會有如何的變化,但李學武知道啊,說的也很靠譜。
要花費兩年的時間來建設國際飯店,與包培剛等人預測的經濟建設工作迎來轉機的時間點差不多。
他們耳朵里聽著,內心也不住地驚訝,驚嘆于李學武對經濟政策的敏感性,驚訝于紅星鋼鐵集團的發展魄力,這就算賭了。
如果契合李學武所講到的紅星鋼鐵集團第二輪《三年計劃》,那國際飯店在紅星鋼鐵集團未來發展中一定扮演重要角色。
這與包培剛此前的猜測完全相符,更讓他篤定這個項目要大火大爆。
他能從李學武的語言中看得出,紅星鋼鐵集團要利用這三年時間積蓄力量,三年后一鳴驚人。
紅星鋼鐵集團在下棋,李學武也在布局這場棋局啊。
每天都會討論會,李學武也不嫌煩,但也沒耽誤了工作。
別說沒耽誤了正經工作,連陪伴家人的時間都沒耽誤。
回到鋼城他便在集團的部署下組織專業團隊就與沈飛的第一輪談判進行論述和研究,并且為第二輪談判做好準備。
21號、22號、23號連續三天,李學武親臨紅星鋼城工業區建設項目工地視察工期和進度。
包括工人宿舍樓和公寓、工業展廳、鋼城聯合醫院、綜合辦公樓等等項目。
他還到已經開始試生產的鋼城軋鋼廠視察軋鋼項目。
每天他都會抽出一定的時間下來檢查,在下半年的工作會議上更是多次強調了任務的艱巨。
轎車工廠新建、多個建設項目要在年底前完工、軋鋼廠要搬遷、火力發電廠要擴容……
這一期間張松英還詢問了他幾次有關于資源整合的問題。
就在月初,紅星百草堂聯合藥業總公司雅姿藥妝銷售分公司正式收購了京城中醫院制藥廠。
這只是雅姿藥妝對資源整合和企業兼并市場打出的第一槍。
張松英在吉城足足待了半個多月,跑遍了大大小小無數個藥材批發市場和生藥制造點。
幸虧有林業和經銷公司的幫忙,否則她待一年都不見得能把這些單位找全跑到位。
先是市場調查,然后企業調查,最后才是篩選資源收購。
既然要做源頭企業,就得舍得下本完成上游產業建設。
一旦吉城這邊有了結果,她就能匯報總公司將密云中草藥種植技術引進到吉城來。
論中藥產區,吉城的山可比密云的山更有價值。
李學武忙的很,白天見不著,晚上顧寧并沒有責備他把娘幾個帶過來丟在這不管了。
她是有些心疼李學武的,她真沒想到李學武來遼東工作的壓力會這么大,工作量會這么多。
在京城的時候,她見李學武表現的很輕松,應對自如,就覺得他在遼東會更輕松。
可是沒想到,從一早他的秘書來接他,就會給他一摞資料。
等下班回到家,他又會帶回來一些文件,陪孩子玩耍,直到睡覺,這才會抽出時間看上一兩個小時。
即便是看文件,他也會遷就自己的時間,是在自己看書學習的時候才看。
一旦自己撂下書本,他便會停下手里的工作,陪著自己聊天。
有夫如此,婦復何求。
隨著時間的流逝,顧寧感覺他們又回到了京城工作的時候,很珍惜這段寶貴時光。
可再珍惜也有假期結束的時候,她不能放下自己的事業不管,不僅對不起組織的培養,也對不起這些年的辛苦付出。
李學武這邊還準備送老婆孩子回京城呢,包培剛又火了。
“秘書長,包主任又又又來了!”張恩遠在樓下遇見火氣往上冒的包主任,趕緊笑著接待,又讓小徒弟上樓報信。
包培剛可不管不顧,他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沒理會張恩遠的巧意逢迎,他沉著一張臉走上上樓,徑直來到了李學武的辦公室。
也沒敲門啊,就這么直接走了進來,當著李學武的面將一張報紙拍在了他的辦公桌上。
也沒說話,只氣呼呼地昂了昂腦袋,示意李學武自己看。
李學武不用看也知道報紙上寫了什么,這是他一手策劃的。
不過演戲演全套,既然包培剛讓他看了,他就得裝作驚訝和不解的模樣拿起報紙看了。
“怎么會這樣——”
他皺著眉頭盯著報紙,又抬起頭看向包培剛問道:“你信不信我?我真不知道!”
“呵呵——”包培剛冷笑道:“我信你,誰信我啊?”
說完他轉身往外面走去,嘴里講道:“咱們特么沒完!”
“這是咋地了?”
張兢聽見馬寶森的匯報急匆匆地趕了過來,見包主任怒氣沖沖離開,想要追卻追不上,又回來看向秘書長。
李學武將手里的報紙撂下,淡淡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沒事,該干嘛干嘛去。”
“領導,會不會出事啊?”
張兢不無擔心地提醒道:“包主任看起來很生氣啊。”
“生氣是好事,只有生氣和惱火過后才能更主動和珍惜。”
李學武轉頭看向他問道:“跟你愛人沒吵過架?”
“這……”張兢想問這特么跟他愛人吵架有什么關系。
“去吧,沒事,天塌不下來。”李學武笑了笑,講道:“包主任還會回來的。”
“您還是悠著點吧。”
張兢咧了咧嘴角,提醒道:“包主任看起來是老實人啊。”
要正常來說,他是不敢這么跟李學武講話的,畢竟是領導。
要是在私下里沒有問題,開玩笑嘛,領導不會在意的。
可這是在辦公室啊,他這么跟領導講話,領導要生氣的。
只是看著領導耍的這些人團團轉,他都有點不忍心了。
這哪里是忽悠人啊,這是拿他們當日本貴子騙啊。
京城到鋼城,包主任他們跑了幾圈了?有數沒有。
李學武沒有生氣,只是張兢不理解他的計劃而已。
“我說他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的,你等著瞧就是了。”
就這,我還等著瞧?
張兢不敢再犟嘴,可嘴角都要撇到天上去了。
真照這個節奏發展下去,他陪著領導跟外面的人緣也要處盡了。
以后誰還搭理他們啊。
去了來,來了去,幾個來回當狗溜啊。
今天的報紙刊登了什么,讓包主任如此的氣憤。
是京城有報紙刊載,紅星鋼鐵集團國際飯店接受了第一筆200萬元的投資,其他投資份額即將被瓜分一空。
你就說,包主任他們齁齁地在鋼城陪著李學武玩了快一周的斗地主,結果京城那邊接受投資了,你讓他們怎么受得了。
合著他們在這白玩了!
情緒價值都拉滿了,以為他們會成為這個項目的第一筆投資,占據絕對的主動,沒想到有人突破了李懷德的底褲,捷足先登了。
李懷德這么弱的嗎?
早干嘛去了,包培剛他們足足找了他快一周,是找不到才來找李學武的。
紅星鋼鐵太不講規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