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不遠處那個傻了吧唧的小東西,方墨也下意識愣了一下。
對方確實看上去很小一只,但與小青依,小狼醬,甚至薄荷的氣質都完全不同,有一種像是傻小孩的感覺。
對方本來就是一副灰頭土臉的感覺,道袍也臟兮兮的,流著鼻涕,腰間掛了一個漏了個窟窿的葫蘆,手里攥著個小橘子,此刻坐在地上仰起頭,像是在曬太陽,半睜著眼睛一晃一晃的打著盹兒。
方墨就這么盯著對方看了好一會兒。
手中瑪玉靈劈刀舉起又放下,最終還是沒舍得下手:“唉……”
“怎么了?”
而薄荷看到這一幕之后,幾乎立刻用平淡的語氣開口詢問了起來:“你不是說要剁了這魔修嗎?”
“我……”
“你還說要檢查一下對方屁股里有沒有藏著什么毒丹。”
沒等方墨辯解,薄荷就繼續追問了幾句道:“怎么不動手了?心軟了?就這樣你還說自己不是変態上古大能?”
“開玩笑,我們風靈月影宗與千煉萬花宗那可是生死大敵,上一任掌門陳善就是死在他們手里的。”
方墨幾乎不假思索的開口說道:“這幫魔修簡直罪大惡極,上一個敢冒犯我宗門的外門魔修上來就挑釁我們,結果被我強上了八百種酷刑,外加搜魂邪法,最后我直接把對方一點一點的剁成了一大堆肉餡……”
“別說那些。”
薄荷冷清的打斷了對方的話語:“你就說自己打算怎么處理這家伙吧?”
“呃……”
方墨目光有些閃躲:“她不一樣……”
“你這為老不尊的変態大能!”
薄荷聽到這里,原本精致小巧的臉蛋上也浮現出一絲鄙夷的神情。
“你這家伙懂個甚啊。”
方墨有點沒好氣的反懟了對方一句:“我只是注意到她的頭發顏色有些特別,你們修真界這邊發色大多都是黑色,還有一些銀,白,金之類的,這冷不丁冒出來一個粉色系的……我多看她兩眼怎么了?”
當然其實還有一點方墨沒有明說。
那就是不遠處那小東西身上有一種很強烈的既視感。
頭發是粉的也就算了,主要是她這手里還攥著一顆皺巴巴的小橘子,其他人可能注意不到,但方墨確實一瞬間就get到這個點了。
“多說無益。”
當然薄荷肯定是不懂這些的,此刻繼續說道:“現如今你與風靈月影宗的口碑已經岌岌可危了,我勸你還是好自為之……”
“可惡的吳二,都怪你剛才沒解釋清楚!”
方墨聞言突然轉移了槍口,沒好氣的看向吳二:“若是方才你能把具體情況說明白的話,我又怎么會帶這惡毒的女人一起過來查看情況,來人,宗法伺候……”
“啊?”
吳二聽到這里也懵了,趕緊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宗主大人我……”
“喵唔”
這邊正解釋呢,一聲貓叫突然響了起來,隨即方墨就感覺有什么東西在蹭自己的腿,低頭看去,發現正是吳二之前抱著的那只貍花貓,此刻這貓不知何時湊了過來,正用頭在自己腿上親昵的蹭著。
那方墨對這些也確實沒什么抵抗力,俯身輕摸了對方兩下。
“呼嚕咕”
貍花貓尾尖高高翹起,喉嚨深處發出一陣享受的呼嚕聲,緊接著又轉頭輕輕舔了一下方墨的指尖,像是細小又溫熱的砂紙。
“絕世毫貓啊,這個。”
看到這只小貍花的表現之后,方墨也有些意外:“你從哪弄來的?”
“回稟宗主大人。”
吳二此刻依舊趴在地上小心的說道:“這貓是我之前發現的,應是被宗內那濃郁的靈氣吸引而來,不過我沒允許它進入宗門,它就老實的呆在這里,平時曬曬太陽,餓了便自己下山尋些吃食,若是下雨我便用音壁給它擋雨……”
“擋雨?”
聽到這里,方墨好像也后知后覺的想起了什么。
只見他抬頭四下張望一番,發現風靈月影宗的這處入口除了偌大的玄色廣場,以及兩根雕龍刻鳳的巨型玉柱之外,就再無其他任何建筑了。
自己似乎……
把吳二的小保安亭給忘了啊。
“木遁。”
于是方墨雙手一合,直接往地上拍了過去:“四柱家……”
周圍的地面開始不安分的震動起來,緊接著在幾人的注視之下,不遠處的土石突然被強行破開,隨即一座木質建筑拔地而起。
是的沒錯,這就是火影之中的一種木遁忍術了。
與千手柱間這種活爹經常使用的忍術不同,大和使用的木遁則更注重實用性,就比如這個被大家戲稱為‘三室一廳’的忍術。
只是與原著中的四柱家不同。
此刻這木質建筑卻充斥著一種極為強烈的方墨的個人風格。
“這……”
只見吳二有些錯愕的抬起頭,看著不遠處那個棱角分明,大約有幾米見方的木質長方體結構:“這是……?”
“不好意思,先前忘記給你建造一個住處了。”
方墨將吳二從地上拉起來,語氣中確實能聽到一絲有些心虛的意味:“當24小時保安卻連個保安亭都沒有,這確實是我的疏忽,不過現在好了,我用自己無比精湛的建筑技巧給你造了一座房子……”
“哦哦,這原來是房子啊!”
吳二這才反應過來,也有些感動的感覺:“小人感激宗主大人掛念。”
“嗯,以后好好干。”方墨再次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順手將貓抱起來遞給對方:“來,貓還你,我下次找機會傳授你一個直接傳輸影像的法術……”
“感謝宗主大人。”
吳二趕緊伸手將貍花貓接了回去,順手又擼了兩下。
“人。”
然而這邊正聊著呢,突然一個脆生生的女聲從下方傳了過來:“你是這個什么風火月景宗里面的修士嗎?”
方墨順著這聲音低頭看去,結果就看到了先前那個傻不拉幾的粉頭發小孩,此刻正仰頭望向自己。
“是風靈月影宗。”
薄荷在旁邊忍不住糾正了一句。
“就是那個。”
對方想了一下點點頭,然后又順勢看向了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薄荷:“你也是這個宗的修士嗎?”
“不,我是無情谷的修士。”
薄荷冷清道:“與你所在的千煉萬花宗是敵人……”
“敵人?”
對方聽到這里想了下,隨后就往后退了兩步遠遠離開薄荷,又扭頭看向方墨:“那你呢?你是風靈月影宗的修士嗎?”
“我是。”
方墨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所以你來這邊到底有什么目的?”
“師父說讓我過來找風靈月影宗求和。”
對方仰頭說道。
“這樣。”方墨有一種跟傻子交流的錯覺,而且這種傻子跟薄荷那種人機的感覺又不太一樣,這貨是真的智商不怎么夠用:“那你叫什么名字?是外門弟子還是內門弟子?然后你師父又是哪個?”
“我叫梅珀。”
這邊的粉發小孩,或者說梅珀立刻開口說道:“至于我是什么外門弟子還是內門弟子……我記得師父之前好像說我是關門弟子。”
“你?”
方墨有點錯愕的看向眼前的粉發小孩:“關門弟子?”
“關門不厲害嗎?”對面的梅珀想了一下說道:“那我是師父的開門弟子,我是最厲害的那個。”
方墨揉了揉發脹的眉心:“先不談這個,總之你師父叫什么名字?”
“我師父是千煉萬花宗的曹陂長老。”
對面的小東西開口說著,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低頭回憶了一下,又再次抬頭說了起來:“……師父死了。”
“讓你氣死的?”
方墨忍不住反問了一句。
“我沒氣他。”梅珀搖了搖頭:“他正常煉丹,我負責幫他拿一些煉制材料,然后他就被煉丹爐給炸死了,現在我要繼承他長老位置,想收徒……你可以當我的徒弟嗎?”
“你這……”
方墨聽到這里也明顯有點繃不住了。
“我要提醒你一句。”
薄荷在旁邊平靜的解釋道:“梅珀魔修,現在站在你面前的乃是風靈月影宗的掌門,古月方墨,他是一位能夠執掌無盡太虛與光陰長河的緣故大能,曾在碧天蓬萊一劍便斬殺了七大魔頭之一的合歡殿主。”
“哦哦,很厲害嗎?”
梅珀把眼睛瞪得大大的:“……那我收他為徒我豈不是也很厲害了嗎?”
“算了。”
薄荷聽到這里,干脆緩緩拔出了自己的亮紫色飛劍:“傳聞千煉萬花宗的外門弟子終日服食毒丹,談吐間盡顯愚笨之色,今日所見果然蒙昧無知……還是殺了吧。”
“不是你先等會兒。”
方墨心念微動,引力場將對方的飛劍重新壓回了劍鞘之中:“這貨只是有點蠢,他們外門弟子也不是故意想變成這樣的,罪不至死……”
“你折磨上一個外門弟子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
薄荷冷清的抬頭看向方墨。
“我說了她不一樣。”
方墨緩緩搖頭,然后就在薄荷即將反駁自己的時候,馬上又說了另外一句:“她應該并非人族修士……”
“什么?”
薄荷聽到這里似乎也有點意外的感覺,再次低頭看了眼對方:“你的意思是說她也是獸修?就跟你那個愛玩蟑螂的小徒弟一樣?”
“那TM是蠱蟲。”
方墨忍不住反駁了對方一句,隨后才解釋道:“但這孩子不是獸修,她應該是植物人之類的東西……所以蠢一點也正常。”
“植物人?”
薄荷聞言也是眉頭微皺。
“字面意思。”
方墨的回答也很簡潔:“她不是被往生眾的修士用天人九劫經揍過,而是本身就是植物成精……”
“誒,你怎么知道?”
梅珀聽到這里也下意識一仰頭:“我確實是草木精怪,乃是由一棵萬年寒梅所化。”
“萬年寒梅?”
薄荷聽到這里也不禁一愣,但很快就搖了搖頭:“不可能,若你真是萬年寒梅所化,如今成功化形,修為至少也應在合體期之上,但現在你體內并無半點靈力,甚至連練氣修士都不如……”
“是真的。”
梅珀信誓旦旦的說道:“連我師父都說我是靈木至純之體,可自行化解體內丹毒,還說我是最適合煉丹的天材地寶呢!”
薄荷聞言也不禁有些怪異的感覺:“為什么我感覺你似乎……很自豪?”
“不然呢?”
梅珀聞言也反問了一句:“正因我無比適合修煉煉丹之道,所以師父才把我收入門下,每天喂我吃各種靈丹妙藥……”
“他不是這個意思。”
薄荷皺眉辯解道:“你師父的意思是說你可以被拿去煉丹,不是說你適合學習煉丹,你們外門弟子在千煉萬花宗看來只是一味藥材罷了。”
“那他為什么要喂我吃丹藥?”
梅珀不解道。
“那是千煉萬花宗生產出來的廢丹。”薄荷冷淡的解釋起來:“又或者是像叢雨丸那樣……可以讓修士心智逐漸變得愚鈍的劇毒丹藥。”
“叢雨丸可好吃了!”
梅珀聽到這里立刻說了起來,兩只小手抬起來比劃道:“我每天都要吃大概這么多,師父看到后可開心了,還送我橘子吃……”
“他是怎么說的?”
薄荷問。
“他說你這個沒用的鑄幣,給老子滾出去,再敢偷吃丹藥本尊就打斷你的腿。”梅珀想了一下才開口說道:“然后就把果盤里的橘子丟給我吃……”
“那tm是在罵你!”
這下就連薄荷都有點繃不住的感覺了,血壓隱隱開始上漲。
“好了好了。”
關鍵時刻還是方墨拉住了對方,他現在也大概清楚千煉萬花宗派對方過來的意圖了。
于是很快他就蹲了下去,目光與梅珀對視在一起開口詢問道:“現在先別扯別的了,你說千煉萬花宗的曹陂長老死了對吧?可以跟我解釋一下細節嗎?”
“他想開發一種特殊的辟谷丹,讓我去內門處領些煮熟的靈米回來。”
對方一臉自然的說道:“但那些人說我是什么飯桶成精,鑄幣妖怪,根本就不給我米,我解釋半天他們也不肯理我……”
“……于是我便偷了山下農戶家兩袋米塞師父丹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