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姬充滿質詢的目光投向黃有龍的時候,黃有龍輕聲道:“你太累了,也該歇歇了。”
李昌姬忽然感覺雙目無比沉重,倦意籠罩全身,身軀一軟就癱倒在地上沉睡了過去。
許純良嘖嘖贊道:“催眠術挺厲害啊,想必你對汪建成也用上了這一手。”
黃有龍望著許純良道:“對你只怕毫無用處。”
許純良道:“算你還有自知之明。”
黃有龍道:“汪建成的事情與我無關,允兒雖然不是我的親生女兒,可我不會殘忍到對她下手。”
李秉星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沒必要解釋!”
許純良對李秉星道:“你們這種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當年對付李昌姬還不是一樣?”
“你不用為難一個老人家,你我之間的恩怨你我自行解決。”黃有龍此時的表現堪稱無畏。
許純良道:“你未免高估自己了,這次我又不是來找你的。”
李秉星表現得相當硬氣:“既然和你無關,有龍你可以走了,我一命換他一命劃算的很。”
許純良道:“如果不知道還以為你們才是親父子,方博彥,你為了故友之子還真是仁至義盡,看到你們這么在意彼此,我也有些感動,我可以放過你們,不過你們要告訴我姬步遙的下落。”
李秉星用目光制止了黃有龍。
許純良道:“姬步遙是不是姜玉城?”
李秉星冷哼一聲:“我怎么知道……”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許純良就點了他的穴道,李秉星身體癱軟,瞬間失去了知覺。
黃有龍驚呼道:“你不可傷害他!”
許純良其實早就看出黃有龍的內心有所松動,反倒是李秉星冥頑不化,所以才暫時以點穴的手法讓李秉星失去意識,這樣一來就變成了他和黃有龍之間的對話。
許純良道:“你不用擔心,我暫時沒有殺他的打算,看得出你是個聰明人,這樂星表面上是李家的,實際上是你們兩個的,以你們今時今日的財富和地位,原沒有去國內惹麻煩的必要。”
黃有龍道:“許純良,不如我幫你找回你想要的人,從此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如何?”他能夠說出這樣的話等于是公然讓步,同時也向許純良表明,有許純良關心的人在他的手中,如果許純良不答應,最后的結局是兩敗俱傷。
許純良笑道:“你先告訴我姬步遙到底是不是姜玉城?”
黃有龍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點了點頭,其實許純良早已有了答案,現在無非是證實而已。
許純良道:“藍星集團、赤道資本的幕后金主全都是你們對不對?”
黃有龍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姬步遙認識我的岳父,這些年來我的重心一直在明德醫院,岳父從不讓我介入樂星集團的事情。”
許純良見他神情不像作偽,興許李秉星一直都在瞞著他,繼續問道:“你知不知道姬步遙和他到底是怎么認識的?”
黃有龍依然搖頭。
許純良道:“因為幫你離開,方博彥暴露了身份,后來因此而被捕,關押在一個秘密基地,那個姬步遙恰巧也被關押在那里,是姬步遙幫他逃出。”
黃有龍道:“你認錯人了,我岳父不是什么方博彥。”
許純良根本沒有和他爭辯:“方博彥逃亡海外之后,輾轉來到了半島,盯上了財閥李秉憲,對了,那時候你們已經取得了聯絡,你們兩人經過一番周密計劃,害死了李秉星,方博彥通過改變容貌取而代之,為了避免暴露,你們又在家族和企業內部進行了清洗,首當其沖就是除掉了李秉星的妻子,然后將他身邊的親信和骨干一一清除,也唯有如此,你們才能最大限度避免被識破的風險。”
黃有龍瞇起雙目望著許純良:“你大可向外說出你所認為的真相,這個世界上但凡有理智的人都不會相信。”
許純良向地上進入夢鄉的李昌姬看了一眼道:“你們謀奪了別人的家產還不算,還要霸占人家的女兒,可假的終究是假的,感情偽裝不來,是你們兩人的冷酷和貪婪將你們自身暴露。”
黃有龍道:“樂星跟你又有什么關系?自從兩國恢復關系之后,表面上看他們將投資重心轉向東方,口口聲聲說什么報恩,可實際上還不是為了賺取豐厚的利益,這個世上沒有所謂的正義,沒有人能夠定義好壞的界限!”
許純良道:“沒錯,你們本可以躲在半島享受榮華富貴,可有人太不安分了。”
黃有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如果他們不回去報仇,可能永遠都不會暴露,如許純良所說,樂星集團的財富可以讓他們終生享受不盡,可他們不甘心。
在和許純良幾次交鋒受挫之后,黃有龍產生了放棄的想法,可他發現,有些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抽身的,不僅僅是他,也包括李秉星。
“你到底想要什么?”黃有龍的聲音已經明顯沒有了底氣。
許純良道:“我要姬步遙!”
黃有龍的目光落在李秉星的身上:“如果我知道他的下落,我會毫不猶豫地交給你。”
許純良道:“你不知道?”
黃有龍搖了搖頭:“我和他并無深交,我也不喜歡他,最近你們一連串的動作就是要將他逼出來,在我看來他已經成為我們的負累。”
許純良能夠理解黃有龍的想法,黃有龍或許有過為家人復仇的想法,可他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當他發現李秉星和姬步遙之間的羈絆,當他意識到姬步遙的所作所為給他們帶來了那么大的麻煩,產生切斷和姬步遙聯系的想法也實屬正常。
黃有龍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通電話,有人向檢查機關送去了樂星過去涉及行賄和各種商業犯罪的材料,黃有龍的臉色變了,看到眼前扮成黃慶煥模樣的許純良,他意識到,應該是黃慶煥舉報了樂星。
黃有龍道:“你以為僅憑著黃慶煥手中掌握的材料就能將樂星置于死地嗎?”他搖了搖頭:“沒可能的,這個國家已經爛透了,樂星如果倒了,這個國家的議員會有一大半都要遭殃,把槍口對準樂星就等于對準他們自己。”
許純良皺了皺眉頭,他相信黃有龍說的是事實,無論李秉星是不是假的,他在這個國家的地位都舉足輕重,如同皇帝的新衣,沒有人敢于拆穿這個事實。
黃有龍道:“名字只是一個代號,關鍵是誰坐在這個位子上。”他指了指仍然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李昌姬:“你以為她可憐,當你知道她當年的所作所為你絕不會同情她,她的手上同樣沾滿鮮血,樂星能夠發展到今日的地步跟她沒有任何的關系。”
許純良道:“我沒打算介入你們家族的內部斗爭。”
黃有龍道:“但是你挑起了這場紛爭,給我一天的時間,我幫你找出姬步遙的下落。”
許純良望著黃有龍:“我憑什么相信你?”
黃有龍道:“你可以殺死我們,但是,我保證,你和她都無法活著走出熙園。”他找出一張照片:“為了表達我的誠意,我可以把他交給你。”
許純良向手機屏幕掃了一眼,終于點了點頭。
李秉星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榻榻米上,身邊只有黃有龍守著。
李秉星看了看左右,其他人都不在了,他目露迷惘之色,似乎在努力回憶著剛才發生的一切:“有龍,他們呢?”
黃有龍道:“我放他們走了。”
李秉星愕然道:“為什么?”
黃有龍道:“難道真要和他們同歸于盡?”
李秉星抓住黃有龍的臂膀:“必須除掉他,他已經對我們構成了空前的威脅。”
黃有龍嘆了口氣道:“他要的是姜玉城,是姬步遙,而不是我們,我不明白,為什么要拿樂星去賭,為什么要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付出那么大的代價,我們能有今天歷經了多少磨難,我們為什么一定要卷入這件事?”
李秉星抓緊了黃有龍的手臂:“我說過,沒有他就沒有我的今天。”
黃有龍道:“就算他有恩于你,這么多年,該還的也都還完了,現在不僅僅是許純良盯上了他,整個579局都在圍獵他,我這次去處理允兒的事情,差點沒能回來。”
李秉星沉默了下去。
黃有龍道:“許純良為什么要追到半島,因為他知道您和姜玉城之間的關系,他甚至已經查出您不是李秉星。”
李秉星漠然道:“就算他查出又能如何?在這個國度里誰敢動我?”
黃有龍道:“如果剛才他不惜代價呢?”
“如果你不回來,我會選擇和他同歸于盡!”
黃有龍反問道:“有意義嗎?這些年來,我們已經習慣了自己扮演的角色,而那個人始終活在過去,我雖然沒有見過他,可是我知道他已經成為了您的束縛,您的許多行為是不得已而為之,我們現在面臨的危機全都拜他所賜!”
李秉星松開黃有龍的手臂:“此事與你無關,你走吧,走得越遠越好……”
黃有龍抿了抿嘴唇,壓低聲音道:“父親,清醒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