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老道：“你的意思是，李秉星就是方博彥？”
許純良道：“只是懷疑，目前并無確切的證據。”
“就因為他在國內投資的事情？”喬老認為這理由顯然不夠充分。
許純良道：“李秉星在中韓建交之后曾經頻繁前來我國，可是突然出現了二十多年的空窗期，我查過，方博彥逃亡之后，李秉星在二十多年的時間內未曾到訪過。”
喬老點了點頭：“的確有些奇怪。”
許純良繼續道：“他投資的許多生意都是在這段時間發展壯大起來的，還有，在黃允兒的事情上，他也有些奇怪，身為外公，他并未表現出應有的關心。”
喬老道：“如龍有沒有問題？”
許純良道：“在查。”
喬老道：“他沒那么短視，不會在經濟上犯錯誤。”
許純良道：“他答應配合！”
喬老聽懂了他的意思，輕聲嘆了口氣道：“希望他在大是大非上不要糊涂。”
許純良道：“我們的網越收越緊，恐怕對方會狗急跳墻。”
喬老道：“我兩個兒子都離開了我，再壞還能壞到哪里去？純良，我時日無多了，你不要讓我等太久。”
許純良再次請求為喬老診脈，喬老仍然風輕云淡地拒絕了。
許純良離開許家之后，去了白蘭那里，本想找白蘭多了解一下李秉星的情況，可到了地方發現白蘭已經離開了。
579局展開的這場行動，涉及到多家公司，受到影響最大的要數藍星，姬步遙雖然通過假死和轉讓將藍星洗白，但是藍星的底子誰都清楚，更何況其中的不少成員都有案底，可以說藍星公司上上下下幾乎停止了運轉。
赤道資本也遭到了調查，調查主要針對當年他們買下長興醫院的股份。
這次的調查理所當然影響到了長興醫院，這兩年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的長興醫院再度變得風雨飄搖。
趙飛揚一早剛到醫院，就遇到兩名檢察人員造訪，其中一人是劉海余。
劉海余坐下之后，開門見山地問道：“趙飛揚同志，可不可以向我們說明一下，你和任天野的關系。”
趙飛揚道：“他是赤道資本負責人，赤道資本是我們長興醫院的最大股東，按照規章，我是要向他負責的。”
劉海余點了點頭：“明白，也就是你接受他的領導。”
趙飛揚沒說話，只是笑了笑。
劉海余又道：“你和喬如龍是怎樣認識的？”
趙飛揚道：“他一度想要收購長興，我就是那時認識他的。”
“還有其他的關系嗎？”
趙飛揚警惕地望著劉海余：“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應該明白的。”
趙飛揚沒有馬上回答，劉海余也沒有繼續追問，只是注視著他。
過了好一會兒，趙飛揚道：“我救過他的命。”
劉海余掏出自己的香煙遞給趙飛揚：“抽煙嗎？”
趙飛揚搖了搖頭：“謝謝，不會。”
劉海余道：“我抽煙你不會介意吧？”
趙飛揚反問道：“如果我說介意，你會不抽嗎？”
劉海余笑了起來，他仍然把香煙點上了：“我煙癮太大，每天兩包煙。”
趙飛揚道：“抽煙有害健康。”
劉海余點了點頭道：“明白，可忍不住啊，人很多時候明明知道自己在犯錯，可就是管不住自己，你說是不是？”
趙飛揚總覺得對方是在諷刺自己，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還有什么問題嗎？我等著去開院周會。”
劉海余道：“不急。”
趙飛揚心說你不急我急：“實在是不好意思，院里那么多中層干部等著，要不你們先在這里坐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劉海余道：“趙院長對我們的到來并不重視，你可以走，不過下次跟我們談恐怕要換個地方了。”
趙飛揚聽出他話里充滿了威脅的味道，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什么意思？”
劉海余道：“長興醫院就是在你手里開始走股份制道路的，從一座公立醫院完成了改變，雖然股份幾易其手，可這里的院長始終都是你，你擔任領導這么多年犯過錯誤沒有？”
趙飛揚內心一沉，對方果然是來者不善，他鎮定答道：“我對得起長興員工。”
劉海余道：“你可能沒接觸過我們這一行，我打過交道的人多了，跟他們相比，你級別屬于比較低的。”
趙飛揚臉皮一熱，對方顯然在貶低自己。
劉海余道：“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就算是汪建明也得給我幾分面子。”
提到東州一把手汪建明，趙飛揚有點忐忑了，對方到底是什么來頭？底氣好像很足。
“我真的有事，總不能讓大家等我那么久。”
劉海余道：“你的底我們查的很清楚，你犯了多少錯，我們也清楚。”
趙飛揚道：“如果我真做了什么違反原則的事情，自有相關部門處理。”
劉海余來此之前就聽許純良說過趙飛揚這個人不容易對付，現在看來果然如此，他慢吞吞吐出一團煙霧：“你和裴琳是怎么認識的？”
趙飛揚怒道：“我妻子已經去世很多年了，你們能不能不要牽扯她？”
劉海余道：“她有問題啊，你難道想否認事實？”
“夠了，你們到底想干什么？”
劉海余道：“我們要對赤道資本收購長興醫院一事進行全面審查。”
任天野獨自站在天臺上，眺望著遠處宛如一條銀鏈的長江，內心如江水般翻騰起伏。一夜之間，風向就改變了，從黃允兒的死開始，事情的發展就偏離了原有的軌道。
赤道資本也沒能逃過這次的全面檢查，任天野俯瞰公司停車場，剛好看到許純良從車內走出。
這是一場提前約好的見面，許純良抬起頭，似乎看到了上面的任天野，朝著樓頂的位置揮了揮手。
任天野卻清楚，從他的角度應該是看不到自己的。
在秘書的引領下，許純良來到了天臺，這里藏著一處精巧的園林。
許純良不緊不慢地走著，一邊走，一邊欣賞著沿途的景致。
任天野耐心等著他的到來，沒有去迎接，也沒有逃避。
許純良道：“任總，這園子造得好啊。”
任天野微笑道：“好在何處？”
“處處充滿了生機和禪意！”
任天野哈哈笑道：“我還是頭一次聽到別人這樣評價。”
許純良道：“我還以為任總不會見我。”
任天野道：“早晚都會見到，改日不如撞日。”
許純良道：“任總知道我找你有什么事情嗎？”
任天野搖了搖頭：“我又沒有未卜先知的本領。”
許純良主動向他伸出手去，任天野跟他握了握手。
許純良望著任天野道：“我總覺得認識任總很久了。”
任天野道：“想必這就是常說的一見如故。”
兩人都笑了起來，許純良放開了他，任天野邀請他坐下。
許純良道：“本來不想叨擾的，可有人舉報，赤道資本在收購長興醫院股份的事情上存在違規行為。”
任天野道：“許先生今天是以什么身份過來的？”
“579局聽說過嗎？”
任天野搖了搖頭：“恕我孤陋寡聞。”
許純良道：“大概相當于英格蘭的情報六局，這樣說你更好理解吧？”
任天野道：“像你們這樣的人一般不會公開露面吧？也不會主動表露自己的身份，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許純良道：“你怕麻煩，我不怕。”
任天野微笑道：“后生可畏。”
許純良道：“不瞞你說，我們花費了大量的精力完善了一下任總的資料。”
任天野道：“費心了，不過我這個人一向遵紀守法，相信你們不會對我有興趣的。”
“沒興趣怎么可能查你？任先生在赤道資本占多少股權？”
任天野道：“我只是暫時負責管理赤道資本，在公司并沒有股權。”
許純良道：“赤道資本現在屬于誰？對你還真是放心，居然把這么大一家公司交給你來管。”
任天野道：“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可能我運氣比較好吧。”
許純良道：“任先生的意思是否極泰來？”
任天野仍然微笑著，這小子有備而來，肯定是對自己產生了疑心。
許純良道：“赤道資本的老板是誰？”
任天野道：“公司的股權架構上面寫得清清楚楚，如果你感興趣，我現在就可以讓秘書拿來一份給你過目。”
許純良搖了搖頭：“不必了，反正那玩意兒基本上都是造假，赤道資本的底我已經查出來了，你知不知道原始股東叫金永民。”
任天野道：“我不認識。”
許純良道：“估計二十年前的事情你也不記得了，那你一定不知道赤道資本當初的啟動資金都來自于樂星集團。”
任天野道：“我和赤道資本是雇傭關系，我只負責目前公司的運營，對過去的事情沒什么興趣。”
許純良道：“你應該認識墨晗。”
任天野點了點頭，這當然沒必要否認，他是從墨晗手上接過赤道資本的。
許純良道：“她什么都告訴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