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響起莫扎特小步舞曲，監考老師從講臺站了起來。
“交卷。”
臺下嘩啦啦一片翻弄卷子的聲音。
王小虎趕在交卷前的最后一刻寫完最后一道大題，心里別提多暢快。
好爽！
他有一種投進壓軸三分的感覺，因為這道題他是真的會！
等等！
好像還沒寫名字。
翻回卷首他果然發現自己沒寫名字，刷刷刷三筆，王小虎三個大字寫得頗有些抽象。
這得從他上次被阿劉吐槽同學錄簽名像小學生開始，雖然那時他確實還是小學生。
終于考完最后一科，小虎哥終于可以全身心投入到接下來的工作了。
七月十六號管樂團比賽，七月二十號合唱比賽。
小虎哥的目標只有一個，將兩項的第一名統統拿下。
“明天下午兩點半，大家不要遲到。”
結束考試，王小虎拉著樂團骨干成員開了個小會，明天下午所有排練正式開始。
“拜拜！”
“拜拜！”
“大家明天見！我先走了啊。”
回家的路上王小虎正琢磨第二首合唱曲目選什么，接著余光里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了他的斜前方。
這不喬芝芝家的車么。
就見喬芝芝下車朝他走了過來，手里還拿著他的水杯。
“水杯不要啦。”
“我記得我裝包里了啊！”
“那這是誰的？”
“嘿嘿。”
王小虎接過喬芝芝遞來的水杯順勢擰開杯蓋喝了一口，緊接著他看到路邊停著的黑車竟然直接走了。
“喂喂！車！車怎么走了！”
“我讓叔叔先走了，我一會自己坐公交車回去。”
“你要去哪？”
“哪也不去，第二首曲目到底怎么選？”
“我也在想，你不著急回家？”
“不著急。”
“那我們去店里吧，正好找湯老師再商量一下。”
“好！”
十分鐘后，二人步行來到店里。
老湯剛整理好今晚的直播內容，一下樓就看到兩個孩子。
笑問二人道，“考得怎么樣啊？”
喬芝芝：“湯老師好，我感覺還可以。”
王小虎誒的一聲，“湯老師您不知道這樣很不友善嗎。”
“哈哈哈，”海濤從會議室走了出來，“王指有被冒犯。”
喬芝芝：“鄭老師好。”
海濤：“芝芝好，你倆怎么跑來了，不趕緊回家復習嗎？”
王小虎：“今天都考完了啊，明天下午就開始排練了！”
海濤：“咦？徐明浩他們明天才考完啊。”
老湯：“整個昱東區的初中都是今天考完，你倆喝點什么？”
王小虎：“什么都不喝，湯老師我倆是專門來找你的。”
老湯：“找我？”
五分鐘后，會議室。
聽完兩個孩子的問題，老湯明白了怎么回事。
其實在他看來根本不用著急，曲目這個東西還不好定嗎，而且都已經定了一首了。
今天是七月六號，距離合唱比賽還有整整半個月呢。
不過見兩個孩子積極性那么高，老湯肯定不能說你們別急。
“時間確實有點緊，”老湯佯裝思考片刻，“再選一首什么呢，你倆有什么想法？”
王小虎：“我想選人世間的主題曲，但是老師說我們唱不了。”
“好家伙。”這時海濤端著兩杯檸檬水走進會議室，“這歌你們肯定唱不了，而且非常難唱，我們學校合唱團排的我都覺得不好。”
老湯：“確實。”
王小虎：“好吧。”
“謝謝鄭老師。”喬芝芝接過檸檬水，“湯老師我想我們是不是第二首可以唱一首兒歌。”
王小虎：“兒歌？兒歌怎么能行！”
老湯：“小虎你聽芝芝說完。”
喬芝芝：“怎么說呢，第二首歌我覺得可以選一首更符合我們年齡的曲目。”
老湯聞言笑了笑，他大概明白喬芝芝的意思了：“芝芝，你可以這么理解，混聲合唱它也是一種音樂藝術的表達形式，和咱們演奏的器樂曲目是一樣的。”
“你可能是認為想見你的歌詞里出現了關于愛情這樣的字眼，所以并不適合中學生的舞臺。”
喬芝芝心里確實是這么想的，她并不是質疑老師的決定，只是，只是說有點沒想到老師會給他們選這樣一首曲目。
所以第二首老師交給他們來決定，她就下意識地想選一首能夠中和兩首曲目主題的作品。
不過當聽到湯老師說合唱也是一種音樂藝術的表達形式時，她好像明白了。
老湯：“就比如你拉過的愛的禮贊，這不就是埃爾加寫給新婚妻子的作品，不能說這種曲子只能成年人拉小孩子不能拉吧。”
喬芝芝點點頭：“湯老師我懂了。”
老湯：“當然，我并不是說你就這么認為了，我只是說一種可能，重點是你倆要明白合唱更注重的是音樂形式上的表達，雖然都是唱歌，它和通俗演唱表達個人情感的形式在本質上還是有著明顯區別的。”
王小虎齜牙：“我完全贊同您的觀點，我就是這么想的。”
老湯樂：“你？你恐怕不是這么想的吧。”
王小虎：“我就是這么想的！歌詞不重要，主要是旋律與和聲在人聲之間碰撞出的火花！”
老湯：“你啊，你要真是這么想的就不會在一開始質疑芝芝選兒歌了，兒歌里沒有優美的旋律嗎？沒有動人的和聲嗎？”
喬芝芝：“就是！”
王小虎：“額”
海濤：“我倒是覺得改一首兒歌的想法不錯，只要改編得好，到時候肯定能給現場帶來反差震撼。”
王小虎馬上腦海里就有了畫面，“就像莫扎特改的小星星！”
老湯：“對啊，所以我們得打開思路。”
王小虎：“等等湯老師！”
老湯：“怎么？”
王小虎狐疑道：“您和我們是一伙的吧？”
“這什么話？”老湯還以為王小虎要說什么呢，“我是你們的鋼伴啊！”
王小虎嘟囔道：“鋼伴也是老師讓您彈的，誰知道您心里是不是向著阿琳她們。”
老湯：“.你莫非是要質疑我到時候在舞臺上故意彈錯？”
王小虎：“那倒也不是，總之我們得萬眾齊心對抗石坡！”
海濤：“必須的啊！咱們書人這次不但要在區里的比賽壓石坡一頭，到了市里的比賽還得壓他們一頭！”
王小虎：“就是這個意思！”
起身和海濤老師擊了個掌，王小虎憤恨道：“鄭老師您也得幫我們！”
海濤：“竭盡全力！”
喬芝芝：“.”
老湯：“.”
此刻沉默的師生二人仿佛看到了一只成年王小虎和一只未成年王小虎磨刀霍霍的景象。
老湯：“比賽第二。”
海濤：“那得分時候，這次必須比賽第一。”
老湯心說這海濤是忽然怎么了，看著不像逗王小虎玩啊，“那海濤你說，你有什么合適曲目給我們推薦一下？”
說起來海濤也確實是書人派的。
海濤思考片刻，忽然想起昨晚張淼分享給他的視頻，頓時眼神亮了起來：“誒，這首怎么樣？”
王小虎：“什么曲目！”
這邊師生四人在討論曲目的時候，石坡那邊也沒閑著。
幾乎同一時間結束考試的奇怪五人團和所有合唱團成員也是在第一時間來到大禮堂。
明天就要正式排練，他們接到通知下午考試結束大禮堂集合。
方正和張淼二人提前四十分鐘就來到了這里。
作為本次石坡這邊的負責老師，二人這今天也是在盡可能地規劃接下來的排練計劃。
“同學們，明天我們的排練就要開始了，你們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方正環視臺下一圈滿意地笑了笑，看著這群充滿生命力的小精靈，他覺得自己或許應該改行了。
之前給金華和勝利街小學排合唱的時候他就產生過這種想法，成為一支合唱團的排練老師。
這感覺實在太美妙了。
“明天上午十點半，所有同學帶好你們的水杯，準備一個譜夾.”
合唱排練前的準備工作并不復雜，方正需要的是提前調動起孩子們的熱情。
一番慷慨激昂的發言過后，方正最后問道：“這次合唱比賽我們的目標是什么！？”
臺下：“快樂！！”
方正：“很好！我們可以不爭第一！但是我們必須要快樂！！明天上午十點半，讓我們一同開啟一場快樂的暑假之旅吧！”
聽著現場的歡呼聲，臺下張淼不得不說方正在這一塊強得嚇人。
不是什么人都能快速與孩子們打成一片，方正果然是個奇人。
和老大與孩子溝通的方式完全不一樣，在張淼看來方正是真的把自己也當成了一個孩子，沒有老大的套路，全是真誠。
動員大會結束，奇怪五人組主動留了下來。
接下來就是小車和小星的最后一個問題了。
第二首曲目到底選的是什么。
然而令二人沒有想到的是，提出這個問題的人居然是方正老師？！
什么情況？二人臉上同時出現一個巨大問號！不是您都選好了嗎！
方正：“咳咳，是這樣，我突然覺得我選的歌不夠好，不夠歡樂，你們沒有感受到剛才大家的情緒么，如果我們到時候能在舞臺上拿出這種感覺，那就太棒了，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
張淼：“.”
唐小星：“.”
小張：“.”
小關：“.”
阿謙：“.”
小車：“所以您是打算.”
反方正嘎嘎笑道：“沒錯，作為快樂合唱教練，我打算更換曲目。”
小張對此嚴重表示懷疑，“額，您不會是根本還沒有”
方正瞪眼：“怎么可能！我為你們選的曲目是稻香。”
張淼：“這點我可以做證，為了給你們選歌方老師可是較盡了腦汁。”
小張：“哇！”
小關：“好誒！”
阿謙：“.方老師，可不可以不換了。”
唐小星：“稻香很治愈啊。”
小車也覺得稻香特別好。
方正：“我的想法是把稻香作為未來我們可以排練的曲目，現在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一定有比稻香更適合這次比賽的曲目。”
“你們相信我，如果我們在第二輪能展現出剛才的現場氣氛，最后的名次不會讓你們失望，要歡樂，要可愛，也要治愈，還要有生命力。”
大家自然是相信方正老師的，于是問題又回來了。
第二首到底要唱什么呢？
阿謙：“要歡樂。”
小張：“要可愛。”
小關：“要治愈。”
唐小星：“要有生命力。”
小車：“唔，葫蘆娃行嗎？”
下一秒。
哈哈哈哈——
現場笑聲瞬時掀翻禮堂屋頂。
方正：“很棒的思路啊！這個不是不可以考慮，快快快，大家一起開動腦筋。”
于是又是一番熱烈的討論開啟。
可選歌這東西哪有那么容易，就連唐小星和小車也在一首首提名曲目中迷失了。
就在這時，張淼忽然想起昨晚她給海濤分享的視頻。
“勇氣大爆發怎么樣？”
張淼的提議如同一槍致命，瞬間結束了戰場。
五人團紛紛激動地高呼好好好！
“歡樂！”
“可愛！”
“治愈！”
“生命力！”
“請為張淼老師鼓掌！”
張淼擺手，“我只有一個小小的愿望，我們應該以快樂心態地去參加這次比賽，我也希望大家如此，但是有一所學校我們絕對不能輸。”
小車：“書人！”
張淼笑著方正嘎嘎一笑，抬手與小車擊了個掌。
二人眼中閃爍著同樣的目光，他們都有必須要勝利的理由！
張淼這次作為石坡的帶隊老師，絕對不能輸給海濤！
小車從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打敗書人！讓王小虎再嘚瑟！
正坐在維多利亞十七號技師身前陶醉不已的李安老師眉頭一皺，無奈地停手拿起手機。
誰發個信息沒完沒了的滴滴滴滴——
原來是王小虎用他的滿頭問號表情正在對他進行轟炸。
“你最好說點有用的，比如你考得還不錯，”
緊接著王小虎發來一條語音。
“老師！我們選好第二首曲目了，勇氣大爆發！改編的事情就拜托了啊！”
果然是有用的，李安心說這曲子選得不錯：“交給我了，沒別的事先不要給我發信息了。”
發完李安手機還沒放下，接著張淼也發來一條語音。
李安點開聽完陷入混亂，立馬回復：“你們在哪？”
接著張淼的電話打來，里面說話的人還是小車：“老師我們在禮堂，您覺得這曲子不好嗎？”
不是不是，李安覺得這曲子很好：“王小虎也在你們學校？”
小車：“沒有啊，就我們五個和王老師張老師。”
李安：“.不是方老師都選好了嗎，這是臨時又改了？”
小車：“嗯，老師您覺得不好嗎？”
李安：“很好，特別好，誰的主意。”
小車：“張老師。”
李安：“好，你們決定了就加油吧，你倆考得怎么樣啊？”
小車：“嘿嘿，我覺得還可以，小星也說還不錯。”
李安：“好，一會你和小星樓下隨便吃點吧，我十點結束。”
小車：“好滴！老師拜拜！”
掛了電話李安有點頭疼。
這咋就還能撞曲了呢！
關鍵是他面臨的問題是可能要改兩版勇氣大爆發啊。
書人的他必須親自改。
片刻。
“讓方老師改。”
給張淼去了條微信，李安手機調靜音繼續練起了拉二。
大禮堂。
張淼把李安的語音放給了眾人。
方正點點頭，然后看向小車：“阿琳，這項神圣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小車懵：“啊？！老師說我只用改遇見。”
方正：“可你是鋼琴指導啊，我只負責聲樂部分的排練，這事就這么定了，你老師也說了，石坡我說了算。”
眾孩傻眼，這臉變得也太快了吧 剛才那個像小朋友一樣的方老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