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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 我以血為咒,生生世世不入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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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具龜裂,斷成兩半落在地上。

  “是他!”

  飛鶴眸子縮了一下,當年那個聚靈府的弟子,聽聞過他當年還在洛都想要戲耍陳鳶,最后被教訓了一頓,后來也算知恥而后勇,參與過圍剿魔窟,北上抗擊越劼人,甚至聽胖道人說這人還跟著去過西昆侖,從默默無名的門中弟子,漸漸出類拔萃,成為中流砥柱。

  想不到時空重合,二十年后,居然成了聚靈府宗主……還想要將陳鳶的真君觀占為己有。

  “師父,他是誰啊?”

  秦續家恢復了些許法力,見飛鶴面色有異,上前來詢問,后者撫過頷下白須,搖了搖頭:“迷途的人。”

  韓幼娘目光閃爍,不知在想著什么。

  而周圍的修道中人此時鴉雀無聲,他們是第一次見到聚靈府宗主,想不到竟跟飛鶴老道、那位真君認識的,甚至感覺的出那邊的滄瀾劍門女子都知曉一些。

  唯獨他們這些人,完全不知道,仿佛與這幾人有著重重隔閡。

  殘敗的花圃間。

  陳鳶走到地上那具身體前停下,臉色的默然已褪去,復雜的看著口鼻不停涌出鮮血的虞飛鴻。

  “為什么……是你?”

  “陳……鳶……呵呵……”地上已是四十有余的男人咧開嘴角,帶著鮮血擠出笑聲,“為什么不能……是我?”

  陳鳶沒有動怒,只是這么看著他。

  “為什么要這么做?真君觀里的東西……非我不能用,你應該是知道的。”

  “神器啊……昆侖神鏡可不是非你不能用……”虞飛鴻傷勢頗重,強撐著微微抬起一點,想要站起身來。

  搖搖晃晃兩下,推開想要伸手幫他一把的陳鳶,后退兩步,滿嘴都是鮮血滴落。

  “……我不需要的憐憫……陳鳶……你沒有臉面在我面前……說這些話……”

  陳鳶眉頭更皺了,眼前的虞飛鴻為何這般模樣,跟他有深仇大恨一般,他記得當年天師府時,大伙都是一起從西昆侖回來的。

  “這二十年里,你到底經歷了什么?我不曾有得罪過你。”

  聽到這話,虞飛鴻忽地笑了起來,身形搖晃的更加厲害,“呵呵……你是沒有得罪我,我那時甚至還將你看做畢生想要追趕的人……真君啊……我也想過,像你一眼光芒萬丈,被上天垂青……我也想成為這樣的人。”

  陳鳶看著曾經陽光愛笑,為誅殺妖魔而熱血的年輕人,變成這般模樣,心里不由嘆了一聲。

  “所以這二十年來,你去了魔窟,參悟這套法門就是為了趕超我?如果只是這樣,大可不必,若想學,完全可讓我教你。”

  “當然不止。”

  沾著鮮血的牙齒緊咬,虞飛鴻恨恨的看著陳鳶,“超過你……毀了你這廟觀……還想殺了你……”

  這話不僅陳鳶皺眉,就連飛鶴,孫正德也皺起眉頭。

  他們不記得陳鳶與這虞飛鴻有什么仇怨,甚至關系還挺好,二十年前對方還一直跟著陳鳶到處降妖除魔。

  怎么忽然就變成這番模樣。

  他們心里的疑惑,此時陳鳶已經問出口了。

  “這二十年,你到底經歷了什么?為什么對我有這么大的仇恨,我為何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當然不知道。”

  虞飛鴻呵呵笑出聲來,隨即笑聲拔高,輕笑變成大笑。

  “你不會知道……你這種人怎么會知道……”笑聲停頓的剎那,他垂下臉,一句一頓:“怎么會知道,失去心愛的人,是怎樣的感受!”

  “陳鳶!”

  虞飛鴻捏緊了拳頭,“你……無比自私……你逆轉時空……可知道我師妹她……她白發蒼蒼……死在我懷里,而我還風華正茂!”

  藏在心里許多年的話,終于在這一刻說了出來。

  他搖晃了兩下,肩頭抽動,帶著血絲的雙眼,淚水混雜著血垢一起滑下:“她早來四十年……等到我回來,她已經老婦人了……她見到我的那一刻,你知不知道,她是怎樣的表情?她無法面對……自斷修為,死在了我懷里。”

  陳鳶臉色暗了下來,那邊原本還憤憤不平的胖道人、秦續家也都陷入沉默。

  昆侖鏡的神力,逆轉時空這種事,非人力所能左右,諸人的安排,也是天道自定,只是落在人肩頭,是實實在在的沉重。

  “出現這樣的事,我有錯。”陳鳶并沒有退卻責任,他逆轉時空有時候想想,確實如虞飛鴻所說那般,太過一廂情愿,并沒有征求所有人的意見,可也無法征求啊,世上之人千千萬萬,不可能每一個都愿意。

  而天道,天上那幫神仙還在催促他,將那方天地拉回正軌。

  “你當然有錯,這賊老天也有錯!”

  虞飛鴻心里其實也知道,這些事都不是陳鳶所想要的,可他上天無路,下地無門,難以報仇,只能向可以觸及到的陳鳶報復。

  “所以我連魔窟的法門,就是讓自己修為快速拔升,甚至更高的程度,毀去你廟觀里那些神人,讓他們出來,給我師妹討一個公道。”

  說到后面,虞飛鴻臉色潮紅,瞪著雙眼表情扭曲起來。

  “鶴龜二老勸阻我,甚至不惜與我翻臉……呵呵……最后我將他倆人,一起都殺了,吸了他們修為血肉,陳鳶……我成獨自一人了,我殺了兩個一直幫助我的人,心愛的人也死在了面前……你能體會我心里的痛楚?”

  鶴龜二老被他殺了……

  難怪聚靈府一直以來沒有他二人消息。

  “你罵我自私也好,有仇沖我便是,何必與二老計較,他們不過勸阻你,為你好……”

  “為我好就該讓我報仇,幫助我成為這世間最強的,好比那妣壬、祖乙,好比做你!”不知是不是太過激動,虞飛鴻潮紅褪去,臉上是無血色的慘白,勐烈咳嗽幾聲,鮮血震的涌出七竅,一下坐到了地上。

  “別動,我替你療傷!”

  陳鳶始終還是不愿這個曾經跟隨過自己的年輕人就這樣沒了,那邊的虞飛鴻卻是朝他大吼:“別過來,我不接受你的憐憫!”

  他艱難起身,搖搖晃晃的看去一個方向,忽然笑了起來,像是看到了什么人,腳步蹣跚迎了上去。

  “師妹……你來了?”

  “哈哈……師妹……你變得年輕了……又變得好看了……”

  虞飛鴻笑得很溫和,仿佛又回到當初那個陽光熱血的年輕人,雙手在空氣抓握了兩下,臉上頓時顯出驚慌。

  “師妹……你要去哪里……你等等師兄啊!”

  “師妹……”

  虞飛鴻得而復失,蹣跚的走動幾步,精神萎頓下來,低著頭呵呵的輕笑,夾雜著哽咽的聲音,比哭還要難聽。

  片刻,他指尖抬起沾去鮮血,在掌心畫出一個符陣,口中也在輕輕念叨。

  “以血為咒,以魂為引。

  咒我生生世世不入輪回。

  死則魂飛,亡則魄散。

  如有來世,永不踏人間。”

  待聽清話語的陳鳶,急忙上前阻止,那邊,虞飛鴻“啊!”的一聲歇斯底里大吼,抬手一掌拍在了額頭。

  氣浪翻卷擴散四面八方,無數花瓣漫天飛舞,又緩緩飄下,灑在花圃間的身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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