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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千五百零五章 天機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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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言心中一動,順勢追問:“哦?竟有門派能培養出先生這般大師,想必當年也是顯赫一時。不知是何宗門,竟落得解散下場,實在是令人惋惜。”

  鬼手匠聞言,臉色雖然沒有什么變化,眼底深處卻有警惕之色一閃即逝。

  他手中焦木杖無意識地握緊了幾分,斜睨著梁言:“你打聽這個做什么?”

  梁言打了個哈哈,拱手笑道:“丹某一時好奇,想著是何等宗門能培養出先生這般驚才絕艷的人物。先生若不愿透露,那便罷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仿佛真的不在意一般。

  鬼手匠臉色變幻,沉默了片刻,忽然悠悠一嘆,露出蕭索之色。

  “都是些陳年舊事了,老夫當年的宗門名為‘鬼谷派’,說出來如今這世上也沒幾人知曉,何必再提!”

  說完,揮了揮沾滿油污的袍袖,顯得意興闌珊,不愿在此話題上多言。

  “鬼谷派?”

  梁言的眼中閃過一絲狐疑之色,希夷道種流轉,觀察對方眼神的細微變化。

  此人情緒轉換間雖略顯生硬,但提及“鬼谷派”時,那縷深藏的落寞卻不似作偽,只是“鬼谷派”這名字,他從未聽過,或許還有別的隱情……

  “半真半假……”梁言心中暗道,面上卻露出恍然與欽佩之色,拱手一笑:“原來是鬼谷派的高足,失敬失敬!丹某雖孤陋寡聞,但也明白這等隱世宗門往往有驚天之秘,難怪先生煉器手段如此超凡脫俗,近乎于道了。”

  他話鋒一轉,似閑聊般又道:“說起來,丹某早年也曾偶得一些殘破古籍,其上記載的某些煉器手法,如‘千鍛星紋法’、‘靈犀一引’……觀先生方才施展,竟有幾分神似,不知是否與貴派傳承有關?”

  梁言隨口胡謅了兩個聽起來似模似樣的名目,目光卻緊鎖鬼手匠。

  鬼手匠冷冷道:“什么星紋靈引,老夫沒聽過。煉器之道萬流歸宗,偶有相似之處何足為奇?閣下若對煉器有興趣,不妨去城東‘百煉坊’看看,那里的入門典籍或許適合你。”

  言語間,敷衍之意已十分明顯。

  梁言沒有半點生氣,微微一笑,還要開口,可鬼手匠卻不耐煩地轉過身去,開始收拾起散落在地的工具。

  送客的意思已十分明顯。

  熊月兒看看鬼手匠,又看看梁言,撓了撓頭。

  梁言心知再問下去也是徒勞,反而可能打草驚蛇,于是輕笑一聲,向那背影拱手一禮。

  “既然如此,我等便不打擾先生清修了。此番煉寶之恩,容后再謝。告辭。”

  說罷,掃了熊月兒一眼。

  熊月兒會意,連忙朝著鬼手匠的背影恭敬道:“多謝大師!俺……俺一定好好修煉,絕不辱沒大師的‘渾天纏’。”

  鬼手匠性子古怪,根本懶得開口,只是背對著他們,隨意揮了揮焦木杖,算是回應。

  梁言不再多言,袖袍一拂,便帶著熊月兒轉身,沿著來時的石子小徑向外走去。

  直至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谷口光幕之外,鬼手匠才緩緩停下手上的動作。

  他轉身望著兩人離去的方向,渾濁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光芒。

  “此人……不簡單吶。”

  與此同時,梁言已攜熊月兒駕起遁光,離開了火煉谷。

  谷外天風浩蕩,吹動他的衣袍,其目光深遠,不知在思索著什么。

  “師父,你好像對鬼手匠的煉器之術很感興趣啊,莫非師父也想他幫忙煉寶?”熊月兒好奇問道。

  “你覺得可能嗎?”梁言瞥了她一眼。

  “呃……”熊月兒撓了撓頭,笑道:“師父那么多寶貝,連圣寶都有了,應該是不缺他這三瓜兩棗的。”

  “那你還問?”梁言在她頭上輕輕敲打了一下。

  熊月兒吃痛,下意識抱頭:“師父,這不怪我,剛才你確實有點奇怪,以前沒見你對別人宗門這么感興趣過。”

  “連你都瞧出來了?”梁言眉頭一挑。

  “月兒也沒有那么笨啦。”熊月兒小聲嘀咕道。

  梁言沒有再說話,眼中精芒閃動。

  這個鬼手匠大有問題,他的煉器手法絕對和天機閣有關聯!

  可是,當年天機雙圣不是說過了嗎?天機閣已經覆滅,所有和天機閣有關的人都死光了,這鬼手匠到底是什么來歷?

  梁言目光微凝,心中念頭急轉。

  天機閣覆滅之謎牽扯太大,當年能將其連根拔起的勢力,絕非等閑。

  自己身負天機珠和《天工密卷》,算得上是天機閣的隔世傳人,此事一旦泄露,恐有殺身之禍。

  “這鬼手匠來歷不明,煉器手法又與《天工密卷》如此相似,其背后是否就是當年覆滅天機閣的黑手?亦或是……天機閣某一脈的殘存后人?”

  梁言不敢貿然表露身份,方才的言語試探已是極限。

  然而轉念一想,若鬼手匠真與天機閣有舊,恐怕也和自己一樣,絕不敢輕易暴露根腳,雙方都在迷霧之中。

  “看來,得尋個更穩妥的法子試探一番……”梁言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眼中精芒閃爍不定。

  片刻過后,梁言回到了洞府。

  鐵霸依舊在修煉。

  他得了后土仙晶與狂蛇精血,潛力大幅提升,若能完全掌控,應該就是名副其實的“三霸之首”了。

  梁言對他的進展頗為滿意,吩咐熊月兒也潛心修煉,以備萬妖大會,隨后便進入到自己的靜室清修。

  此后數月,梁言閉門不出,也不見外客。

  數月時間,彈指即過。

  這天夜里,月隱星稀,萬籟俱寂。

  一道模糊的黑影,借著夜色掩護,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滑過天樞山的重重山巒。

  許久過后,黑影停在一處僻靜山谷外,周身氣息收斂得近乎虛無。

  正是梁言!

  他目光落在谷口看似尋常的霧氣上,指尖悄然凝聚一縷微不可察的劍意,凌空輕點數下。

  霧氣流轉微微一滯,雖然很快就恢復如常,卻已無聲無息地裂開了一道縫隙。

  梁言身形如煙,倏忽而入。

  谷內景象與白日截然不同,萬千流火盡數蟄伏,唯有地脈深處透出的暗紅微光,將嶙峋怪石映照得影影綽綽。

  梁言身形融入陰影,氣息與山石一體,悄無聲息地朝著記憶中的青銅巨爐方向潛去。

  越過幾處殘存著熾熱余溫的煉器場地,前方山壁下現出一個被亂石半掩的洞口,內有微弱光華透出。

  他如一片落葉飄至洞口,凝神感應片刻,用手輕輕一劃,悄無聲息地破開了洞口禁制,隨后側身而入。

  洞內頗為寬敞,四壁鑿有石龕,陳列著各式各樣的法寶胚胎與奇異物事,空氣中彌漫著金石與靈火混雜的獨特氣味。

  很快他就來到了洞府深處。

  鬼手匠果然在此!

  他正背對洞口,于一蒲團上盤膝打坐,那根焦木杖橫置于膝前,杖頭紫金葫蘆表面流光游動,與他周身隱晦的氣息波動隱隱相合。

  以此人的神識感應,自是對梁言的潛入毫無所覺。

  梁言隱藏在暗中觀察了片刻,目光掃過洞壁,最終落在一塊較為平整的石壁上。

  他心念微動,指尖悄然凝聚出一縷無形劍氣,凌空疾書,在石壁上刻下數行玄奧文字——正是《天工密卷》中關于“神照引”秘術的一段核心要訣。

  刻畢,他屈指一彈,一粒微塵悄然擊中角落某件未完成的法寶胚胎。

  “叮——”

  一聲極輕微的脆響在寂靜的洞府中漾開。

  蒲團上,鬼手匠的氣息波動微微一滯,渾濁的眼眸緩緩睜開。

  他先是習慣性地掃視洞府,目光漫不經心地掠過石壁,隨即猛地定格!

  枯槁的身軀驟然繃直!

  “這……這是……”

  鬼手匠“噌”地站起,幾步跨到石壁前,枯瘦的手指顫抖著撫過刻字。

  很快,他渾濁的雙眼驟然瞪大,瞳孔急劇收縮,仿佛見到了世間最不可思議之物!

  “不可能!這早已失傳……怎么會……”

  鬼手匠如遭雷擊,踉蹌后退半步,臉上每一道褶子都寫滿了震驚。

  就在此時,他猛然醒悟過來,眼神陡然一厲,喝道:“是誰?出來!”

  說話的同時,用手一招,焦木杖自動飛到他手中,氣息也變得凌厲起來。

  洞府內燭火搖曳,將鬼手匠驚疑不定的身影拉得忽長忽短。

  片刻過后,靠近洞口的一處石龕旁,空間微微扭曲,一個身影緩緩顯現。

  來人全身籠罩在寬大的黑袍之中,頭戴一頂垂落黑紗的斗笠,身形模糊,氣息晦澀難明,仿佛與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

  “你是誰?!”

  鬼手匠瞳孔驟縮,焦木杖頭紫金葫蘆微傾,一縷危險氣機鎖定來人,“為何擅闖老夫洞府?這墻上的字……是你留下的?”

  面對他的氣機鎖定,斗笠人卻渾不在意,只抬手,用一根手指隔空點了點那面石壁,聲音平淡無波:“不用管我是誰,只需回答我,墻上的秘術,是不是很熟悉?”

  聲音雖然不大,但卻用上了神通,能夠震懾人心。

  鬼手匠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哆嗦了兩下。

  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猛地一甩袖袍,厲聲道:“胡言亂語!什么熟悉不熟悉?老夫從未見過這等鬼畫符!”

  他聲音拔高,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尖利,眼神游移,不敢再去看那石壁,反而死死盯住斗笠人,色厲內荏地喝道:“裝神弄鬼!立刻給老夫滾出去!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梁言見此情景,心中暗笑。

  這鬼手匠完全沒有上次那般淡定,見到石壁上的天工密卷要訣,果然是方寸大亂。

  他此刻言辭雖厲,眼神卻閃爍不定,連氣息都浮動了些許,在梁言眼中,簡直是破綻百出。

  “看來,此人絕對知曉天機閣的存在,甚至關系匪淺!”

  想到這里,梁言輕笑了一聲,緩步上前。

  “你明明認得墻壁上的文字,對你來說,不是再熟悉不過了嗎?”

  說話的同時,步步逼近,黑袍無風自動,明明不見絲毫靈力外泄,整個洞府卻變得肅殺無比。

  鬼手匠只覺得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幾乎要撞破胸膛。

  他握著焦木杖的手心滲出冷汗,下意識地后退,脊背猛地撞上了冰冷的石壁,退無可退。

  “你……你到底想怎樣?”鬼手匠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斗笠下,一聲冷哼響起,不帶感情的聲音冷冷道:“鬼手匠,不必再演了!我既來此,便是早已查明——你,就是天機閣余孽!”

  “胡說八道!”

  鬼手匠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貓,尖聲嘶吼起來,臉上血色盡褪,驚恐萬狀,“什么天機閣!老夫不知!你休要血口噴人!”

  驚怒交加之下,他再也顧不得許多,枯瘦的雙手猛地握住焦木杖,體內法力瘋狂灌入。

  杖頭那紫金葫蘆驟然亮起,噴薄出璀璨星光,瞬間化作一條由無數細小符文凝聚而成的星光鎖鏈,如靈蛇出洞,帶著尖銳的破空聲,直射梁言面門!

  這一擊含怒而發,威力不容小覷,星光鎖鏈過處,空間都泛起細微漣漪。

  然而,面對這凌厲攻勢,梁言只是隨意地抬起了右手,寬大的黑袍袖口如同蘊含了一片深潭,朝著襲來的鎖鏈輕輕一拂。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也沒有法力碰撞的爆鳴。

  那氣勢洶洶的星光鎖鏈,在觸及袖口的剎那,竟如同泥牛入海,所有光華都無聲無息地消散,崩解成最原始的點點星輝,最終湮滅無蹤……

  鬼手匠瞳孔驟縮,臉上每一道褶子都因驚駭而顯得扭曲!

  他死死盯著對面的斗笠男子,枯瘦的身軀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聲音干澀道:“你……你究竟是誰?”

  “呵呵。”

  斗笠下傳來一聲冰冷的笑聲。

  梁言緩步逼近,周身雖無靈壓外放,那無形的肅殺之氣卻讓洞府內的空間出現了道道裂痕。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若不想死,就將所知關于天機閣的一切,統統說出來!”

  他語氣陡然轉厲,一字一頓:

  “說!除了你,這世上可還有天機閣的余孽存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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