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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2、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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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

  三娘搖了搖頭說道:“天機城回去好多回了。”

  三娘還想開口說些什么,卻生生的止住。

  只能說道:“不管我知不知道情。”

  “計就是計。”

  “我如今既然知道了這些,也早該劃清界限,是我貪圖這一場歡愉,反而誤了你的時辰。”

  涂山君直視三娘的眼眸。

  笑道:“你想死?”

  “不想。”

  “很好。”

  “好什么?”

  “不想死就好。”

  “我聽你說了幾段,還以為你要去死。”

  “為什么這么說。”

  “所謂的幡主,在修為不高于我的情況下,生死皆在我一念之間。”

  “說的更通俗一點,幡主的生死,與我的生死是關聯的,只要我不死,幡主就沒有辦法活著擺脫尊魂幡。”

  “相信,其中道理,你我之間已無需言說過多了。”

  “如果你不想死的話,難道是想讓我死?”

  “更不想!”

  三娘斬釘截鐵。

  “那就沒什么異議,咱們兩個人,只要有一個人不死,另一個人就離不開對方。”

  “你不想死,我也想你活下去。”

  “難道就因為你爹的深沉謀劃,所以我就該殺了你?”

  “你太小瞧我涂山君了!”

  涂山君腳踩風箱。

  拉動爐內的火焰熊熊燃燒,將內里的鐵錠灼燒的通紅。

  從容不迫的取出。

  接著舉起了手中的小錘開始捶打鍛造,一錘,兩錘,叮叮咚咚,清脆悅耳富有節奏的在耳邊響徹回回蕩。

  他已不再言語。

  亦無需多言。

  他要做的事情很多。

  識海中的金章石碑還需要鍛造,成仙的不朽需要破解,還要感悟自身之道,提升道行,踏足圣人之境,沒有時間卿卿我我。

  也最好將事情說的明白一些,免得橫生什么誤會。

  其實很多誤會在相識的時候反而是最好解釋的,隨著相處時日久遠,很多話都不好多說。

  深一句淺一句都容易引起歧義。

  既然三娘有這樣的誤會,那涂山君不妨承擔起責任,大方的將之說出來。

  世人的看法和誤會他并不在乎,身邊人的看法,他還是很在乎的。

  他也早明白一個道理,沒有什么清者自清,長了一張嘴,不能光用來吃飯喝酒、念咒罵娘,還得會說點心里話。

  許紅裳看著爐火映照的男人側臉,怔怔然良久。

  明明眼前的人普普通通。

  一不說話的時候,安靜的心無旁騖,卻總能帶給她莫名的舒緩和坦然。

  就好像,只要待在他的身旁,就不需要為任何事情擔憂。

  也不需要心浮氣躁。

  笑了一聲說道:“涂山大哥,你太自信了。”

  “自信當然是好事,只不過過渡的自信,就會變成自負。”

  “旁人不見得能夠脫離尊魂幡的束縛,我卻不一定,說不定我會是第一個脫離尊魂幡束縛的人。”

  “哈哈!”涂山君大笑。

  他踏上仙路以來,還從來都不曾見過這樣的事情。

  那時,他與太乙橫渡域壘,本以為太乙用辦法擺脫尊魂幡,沒想到只是陰神被留住。

  如此大宗子弟都無計可施,三娘又怎么可能有辦法呢。

  因此,涂山君才會開懷大笑,甚至感嘆似的說道:“如果三娘你真的有這樣的辦法,一定要將術法告訴我。”

  “這本就是我極為犯愁的事情之一。”

  許紅裳微笑不語,背后的殘翅蝴蝶忽然張開了翅膀。

  緊接著,蝴蝶翩翩起舞,環繞在涂山君的身側。

  隨后一道流光驟然鉆入了涂山君的眉心。

  涂山君詫然。

  還不知道發生什么。

  許紅裳說道:“看,這蝴蝶飛的多美。”

  又看向涂山君說道:“涂山大哥,若是來日有幸再次相見,你不要留手,一定要殺了‘我’。”

  話音落下的同時,她的身形已經遠去,越過了面前的洞府,走到了祖地之外的天地,踏空而立!

  涂山君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喊道:“等等!”

  嗡!!!

  天地泛起漣漪。

  整方天地好像在一瞬間凍結住了。

  涂山君奔跑的身影也同樣如此,他的神色也同樣保持著‘凍結’的模樣,然而,他的目光似乎有那么一瞬間發生流轉,就好像原本被‘凍結’的身軀,出現一點波動。

  涂山君當然也被這無上威能鎮壓在于天地不能動彈。

  但他并不是第一回經歷了。

  上一回,他在星羅太乙宗的門口,就已經見識過。

  無上威能將整個裴氏都籠罩了起來,莫名的空間波動驚醒了大器宗的一道身影,身影向著遠方看去,呢喃道:“這是何人,施展出如此大神通。”說著,靈機氣息化作了虛影,化作了遙遙天柱為大器宗撐起天地。

  被凍結的天地上空,浮現出一座巨大的法陣,法陣繁復到涂山君也根本都看不懂,只是看上一眼就好似面對神通道則,根本無從查起,更沒有辦法推演計算,與對方的法陣紋路相比,他領悟的陣法像是原始人的粗劣計算手段。

  法陣之中,一只擎天巨手緩緩從中伸展,掃清了面前的障礙,向著天空上許紅裳所在的身影抓了去。

  由大法力凝聚而成的通天巨手,宛如遮天的黑幕,又像是攥住了長河和命運,使得螻蟻沒有半點反抗的余地。

  在這一刻降臨的時候。

  一切的算計和運籌,似乎都成了笑話。

  出手之人的修為實力,根本就不是涂山君一個小小尊者能夠抗衡,連裴氏的老祖裴落天也沒有出現。

  或許圣人在這樣的手段下,也同樣顯得孱弱,這才不敢面對。

  涂山君除了思緒能夠轉動,其他的什么都動不了。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天際的陣法,以及那凍結天地的神通。

  踏空而立的紅裳身影。

  側目回轉。

  張口道:

  不要死。

  要活下去。

  “死?”

  涂山君死過很多次,但這一回不同,那個人在告訴她,對抗這神通巨手,與送死無異。

  也許這一次的死亡和所有的死亡都不一樣,因為曾經他死了,但他依舊存在,這一次如果他死了,就再也不會存在。

  在那道神通的主人看來,碾碎尊魂幡和一個器靈,也許和撣掉身上的塵埃無異。

  人是否會對衣服上的塵埃有所同情呢?

  應該是沒有的。

  甚至更多的是厭惡。

  厭惡塵埃弄臟了自己的衣服。

  因此,人會毫不遲疑的將塵埃掃落,若是比較在意的還會怒罵上兩句,然后就拋擲腦后了,畢竟,這樣的塵埃,連引起人注意的能力都沒有。

  涂山君嘴角微動,橫生的獠牙刺破了嘴唇,使得黑紅色的鮮血流淌在如巉鋸齒之間,雙眸也在同一時間化作了黑紅之色。

  那熊熊燃燒的雙眸之中,只有憤怒。

  這憤怒讓他想要向天嘶吼:“為什么!”

  “為什么他們就一定要死!”

  “為什么他們會短命。”

  “為什么他們就要經歷更多的坎坷!”

  “為什么就不能好好活著!”

  嘶吼的惡鬼質問蒼天。

  然而,一切依舊是寂靜的。

  天不會作答,。

  許是問它的人太多了,它根本不需要理會一個螻蟻的質問。

  就像是現在,哪怕涂山君已憑著強大的實力,能夠在凍結的天地中走出一步,那道神通巨手依舊沒有注意他。

  “冷靜。”

  “不要出去。”

  裴落天的聲音在涂山君的耳邊響起。

  “待在祖地洞府,許宣的神通至少還能發揮一定的效用。”

  “你一定不要沖動。”

  涂山君的腳步果然一頓。

  沉默道:“所以,我就該的茍且偷生。”

  “就算這是茍且偷生,你也要冷靜。”

  “如果你死了,以后誰為她報仇?”

  “別他媽自欺欺人了,現在敵人就在面前,都不敢出手,未來修為高了就敢出手了嗎?惜命惜命,修為越高,越覺得應該隱忍,也就越覺得珍惜性命是正確的選擇,忍,忍,忍,忍到時候時候個頭。”

  “忍會成仙嗎?”

  “忍不一定會成仙。”

  “你如果現在就死了,一定成不了仙。”

  涂山君冷笑一聲:“呵!”

  “你以為,我是為了什么才想要成仙?”

  涂山君義無反顧的踏出一步,從神通庇護的洞府走出。

  甫一出現,神通的恐怖威壓讓他感覺窒息,就好像一個不會浮水的人,落入刺骨的寒潭,越是掙扎,越是想要游動,就越是會被寒潭擠壓吞沒,最后只能溺死其中。

  “出!”

  漫天的黑氣升騰。

  一道百丈高大的強盛鬼神在他的身后浮現。

  “道魔同體!”

  半魔半道半佛陀,百丈鬼神撐天闊。

  怒吼的神異。

  似乎終于撬開了一道縫隙。

  原本被凍結的天地竟出現了一絲不穩。

  涂山君縱然一躍。

  鬼神張開血池大口將之一口吞下。

  “殺!”

  漫天的殺意垂下,好似拳鋒化作的鋼絲扎的人生疼。

  深處。

  幽幽一嘆。

  最后化作沉寂。

  裴落天感嘆自己終究還是不敢出手。

  似乎也在惋惜。

  一個初步領悟法相的未來強者,竟會甘愿放棄自己的大好前途。

  以卵擊石。

  “殺!”

  無窮的憤怒化作了一聲殺。

  吞魂真意宛如一道撐天的高峰。

  在那百丈鬼神的揮舞下,轟然從天邊的一角,砸向了天邊的另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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