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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8、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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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河。

  大陣隔絕籠罩之外。

  一道身影端坐于三層小樓的茶館,飲茶之時,順橫欄望去,寬廣河流上空彌補淡紫色的滾云,雷鳴陣陣,似乎隨時都會迎來狂風暴雨,而這積攢的雨水也會讓地上漢河暴漲洶涌。

  “小二,這是怎么回事兒?”

  “客官有所不知。”

  小廝目光趕忙收回,光憑這位前輩的靈光就不是他能直視。

  趕忙低頭解釋道:“半月前,不知怎得突然出現雷云,八百里漢河俱被籠罩,使得那些畫舫樓船上岸。”

  “后來突現雷霆霹靂,一連六道才終于停歇。”

  “都說該是哪位前輩老祖在此渡劫。”

  “府城那邊派人布下陣法將雷劫氣息封鎖,也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還不知道會持續多久。”

  “原來如此。”許三娘頷首。

  她早就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兒,如今返回此地,不過是為打探消息。

  那天感受到法力不再消失,而尊魂幡未開口,她便知道涂山大哥雷劫出現問題。

  她并沒有急匆匆返回,而是做足準備,謹慎的等待風波漸熄,這才折返回來。

  看現在的模樣,上方雷云未消。

  卻不見雷鳴落下。

  整個漢河都被黑紅色的霧氣籠罩,時不時有電弧閃爍,就好似將此地化作一方雷獄。

  身著法袍的許三娘端起面前的茶水,輕啜一口,逸散的目光收回,看向袖袍中的尊魂幡。

  器靈會死嗎?

  許三娘并不知道。

  她以前也只是聽說過擁有器靈的寶物,更別說提前了解。

  現在這樣的情況,和涂山大哥交代的又分外不一樣。

  按照涂山君曾經與她說的,哪怕死在雷劫之中也不會如此。

  只要煞氣充足便能修復身軀,只需要再入養兵池,便能修復身軀。

  這也是為什么要賺錢靈石的原因之一。

  不僅是許三娘需要靈石提升自身的修為,涂山君同樣需要靈石做入場的門票。

  以她的身份和修為,不好將道兵寶物現于人前。

  因此,本來打算等她修為提高,再讓涂山大哥以強大的修為做遮掩,這樣就能保證萬無一失了。

  然而還沒有等到計劃的時候,倒是先出現變數。

  許三娘思索著其中問題。

  如果涂山大哥的主魂身真的身亡,魂幡反而能開口。

  就像是她知道那樣,使魂幡變化成‘小鬼’的模樣,哪怕不做變化,也能開口言說。

  如今的反常,反而說明,涂山大哥的主魂身沒死,并且依舊身處雷劫之中,只不過形成了難以言說的僵持。

  漢河由府城接管,貿然闖入反而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涂山大哥好不容易才將她摘出去,她不能再一頭扎回去。

  ‘也就是說,這雷劫還在持續。’

  許三娘起身,走出茶樓。

  沒有踏入那大霧彌漫的漢河,而是返身離開。

  馬車上。

  許三娘心中橫生思緒何止百萬,不由生出幾分忐忑和緊張。

  哪怕她身為金丹真人,掌握器靈寶物尊魂幡,在與涂山君失去聯系的剎那,也同樣感到驚慌失措。

  就好像,她的膽氣被一下子抽去大半。

  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茫然。

  也就是觀想法穩固,心境哪怕陷入波瀾,也能穩住。

  不然,怕是在當日便關心則亂,做出糊涂的決定。

  眼看三娘步入院落正堂。

  那焦急等待的人豁然起身,趕忙詢問道:“怎么樣?”

  許三娘笑著說道:“尚可,鶴先生莫要擔心。”

  鶴書立當即長松一口氣,身形一軟,差點癱坐在地上。

  他可是將所有一切都賭在了魔君的。

  幫魔君做了那么多事情,得到回報是小,保住小命才是。

  不說其他那些不成氣候的,以及被魔君掃清的勢力,擺在眼前的最難啃的硬骨頭自然是大器宗裴氏。

  以他的身份,人家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碾死他。

  當然,這并不是說沒有回報,依仗丹鋪和魔君的提點,這兩年他的修為也突飛猛,達到了筑基中期。

  也許用不了多久就能成為筑基后期的修士。

  在興幫也是水漲船高,坐到了一方堂主的位子。

  起初許三娘還以魔君閉關搪塞他,后來漸漸他也反應過來了。

  哪怕真的閉關,也該有信兒傳來,他便試探許三娘,詢問魔君是否有交代,得到的回應依舊是如常,這才坐實了他的猜測。

  直到漢河那邊的變故傳到他的耳朵。

  剛開始他也沒有多想,只覺得高人渡劫又如何,不過是不尋常的事情罷了。

  他更關心的是魔君下落。

  若實在不行,他得兵行險招。

  聽到許三娘跟他說,漢河渡劫的就是,他才恍然。

  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才知道。

  知道的那一刻鶴書立心中頓覺不妙。

  大修士渡劫,動輒閉關數年甚至十幾年幾十年,這只算提前準備,當真入劫之后,雷劫落下則不會太久,而他聽說這消息,已經過去許久。渡劫只有三個可能,成功、失敗,死亡。

  還沒聽說哪位修士能讓雷劫停留這么久。

  這到底是成功了還是沒成功?

  “鶴先生且回去吧,若有其他的消息,我再與你紛說。”許三娘靜坐了許久,眼見鶴書立回神,這才開口說道。

  鶴書立神情回轉:“三娘子,這是性命攸關的大事。”

  “你怎能現在才告訴我。”

  “我以為涂山大哥十拿九穩,根本用不了多久。”

  說是這么說的,實際上不過是擔心消息泄漏。在她眼中,鶴書立是被迫上了這艘船,若沒有涂山大哥支撐,難保此人生出心思。

  不說其他,萬一投靠裴氏,將他們賣了,到時候才是禍事臨頭。

  所以她才沒有說。

  后來是自知瞞不住。

  鶴書立顯然從她這里試探到什么,如果她還什么都不說,反而容易讓事情糟糕,所以她才講述。

  望著許三娘平靜的目光,鶴書立心中稍安。

  剛才他一時急火攻心,難免話語多了埋怨和怒氣,然而三娘卻依舊淡然,他就知道這事應該還有回旋的余地。

  三娘肯定知道破局的辦法,不然不會這么的冷靜。

  眼看天色見晚,他當即提出告辭。

  走出孤幼院。

  返回興幫的馬車上,鶴書立閉目養神。

  直到一陣顛簸襲來。

  他猛的睜開雙眼。

  “太平靜了!”

  連他這個做下屬都感到焦急慌張,三娘怎么可能還這么的平靜。哪怕成竹在胸,再信任魔君的實力,也不可能這么的淡然。

  越是如此,越讓人覺得是假的,是偽裝出來的。

  為什么偽裝?

  因為,三娘自己也沒有任何的把握。

  那為何平靜?

  因為,許三娘確定沒人知道這個消息。

  不,還有人知道這個消息。

  是誰?

  “是我。”

  鶴書立心中陡然一驚,嘭的一聲撞在馬車廂房梁上,他置若罔聞,縮小成針尖的雙眸不由顫抖。

  除了許三娘之外他是唯一知道消息的人,如果他死了,那就沒人知道其中門道。

  所以許三娘才平靜。

  神識外放檢查,直到確認沒人跟蹤,鶴書立才長舒了一口氣。

  看來是他想多了。

  那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就是許三娘對魔君很自信。

  他對魔君的實力也很自信。

  能在頃刻間殺死巔峰大真君的修士不可能會死在雷劫之中。

  至少看雷劫規模,以及聽人講述,說是尊者劫。

  這樣的人,更不可能死在尊者劫中。

  孤幼院。

  燈火下。

  三娘手持魂幡,纖細如蔥白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在魂幡主桿上。

  眸光也隨之閃爍了起來。

  還有七年的時間。

  孤幼院可以交給瘦猴。

  也就不需要鶴書立來照顧。

  吧嗒、吧嗒。

  許三娘的手指撥動魂幡。

  沉吟目光變換。

  輕輕一搖。

  魂幡輕動。

  一道人影出現在燈火之下。

  那是一位雙目無神身著法袍的修士,其修為赫然是金丹后期。

  幡主役使幡中魂,所耗法力并不算多,幡中魂的實力遜于生前,不過利弊權衡之下,依舊能用少許法力呼喚強大戰力。

  若只是單純一兩陰神也就罷了,幡內近兩百六十萬的陰神,就使得尊魂幡的幡主擁有了越階戰斗的底蘊。

  許三娘下令道:“看住他。”

  修士身影一步邁出,身影飄淡不見。

  感受到魂幡波動。

  矗立于巨殿廢墟荒地中央的黑玉骷髏黝黑的眼眶中閃過光芒,黑紅色的煞氣匯聚成一顆眼球,像是在打量著眼下的世界。

  不過就在眼球凝聚的瞬間,火焰像是自內而生,將之焚燒殆盡。

  識海內。

  赤發頂角的身影盤坐,睜開雙目。

  “尊魂幡動?”涂山君眉頭皺起。

  以三娘的實力以及現如今處境,該是沒有需要動用魂幡的。

  原本涂山君是打算‘死’在雷劫中,等待道兵入養兵池修養身軀。

  當第六道雷劫落下,他心中忽有一陣悸動,若是他返回魂幡,再此渡劫之時,定不會如眼下順利。

  于是他索性沒有這樣做。

  而是將身軀化作了磅礴煞氣,以不化骨支撐第六道雷火灼燒。

  靜靜的等待一個契機。

  眼下三娘動用魂幡,說不定是遇到麻煩。

  他或許得兵解身軀返回。

  這也是無奈之舉,本想利用本尊開口,奈何陰神元嬰具在。

  一旦分出神識,雷劫定然會追尋氣息而去,反而連累三娘和本尊魂幡。

  道兵的魂幡能不能抗住雷劫是個未知數。

  但許三娘肯定扛不住化神雷劫。

  二更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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