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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0、雷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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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如寒獄。

  酷壯霞光。

  在這東來三千里的雷云之下,寂靜無聲。

  元嬰修士下意識撐開護體罡氣,五顏六色的法罡沖天卻又被死死的壓縮在一角。

  一個個拼了命的催動斂息法術,恨不得當場隱去自己的身形,生怕因為氣息泄露,被天際那恐怖的滾滾雷云注意。

  扶搖尊者神情慌亂,驚恐的看向天空。

  很難想象一位強大如斯尊者會露出害怕的表情。

  扶搖尊者背后的金翅化作黑金蓑衣裹在身上,護體罡氣凝聚成一個實體光罩。

  傾瀉的法力綻放,催動虛天異地穩固了此方小天地。展翅的黑金天鵬唳喝,似要震碎上蒼的煙霞。天鵬刀的碎片迎風變做三千六百道長刀。

  這一刻。

  扶搖自己明確知道。

  靈丹妙藥不可救,符箓法寶如紙糊。

  若是他有吞天鼎做甲衣,再執掌天鵬刀做兵器,未必不能抗下駭人的雷霆。

  轉頭看了一眼垂云又將目光瞥向出手的太乙,驚慌的神色漸漸安穩。

  他早該想到,凡是擁有奪天地造化寶物的修士哪一個不是身負大氣運,這東西聽起來飄渺,實際上修士們都是默認的,默認自己本身就是天地的寵兒。

  就是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這小小元嬰擁有這等底蘊。

  一經放出,便讓他退無可退。

  其實,就算太乙早早宣告他也不會更改主意。

  能進階的器靈寶物就在面前,縱然圣人當面也要爭上一爭。

  修行一道若只想著避開,那就總有需要避開的事情,臨到自己頭上的機緣也會因為自己的退避而溜走。

  那還修個甚得鳥仙?

  他只能自認倒霉,被太乙選做受術之人。

  然而扶搖尊者并不這么想。

  縱觀太乙做的這些事,以太乙的心思,他該是看出了兩人的區別。

  與垂云師兄相比,他更注重殺伐。

  注重殺伐的修士顯然沒有那么強大的防御能力,也許,在他決定出手搶奪能進階的器靈寶物的時候,太乙也選了他。

  扶搖尊者冷笑一聲,仰天長嘯。

  燃燒氣血、法力,使得氣息迅速攀升。

  靈丹妙藥宛如糖豆倒入。

  “鯤鵬秘術!”

  唳聲漸漸變成幽幽空靈嘶吼,黑金大鵬的頭顱變成魚頭。

  振翅。

  三千六百刀好似黑金鯤鵬的羽翼。

  甫一張開,天地皆被金光同化成汪洋,隨著黑金鯤鵬輕輕一煽,身軀驟然離開大海,扶搖直上,席卷沖天的金色風暴,似乎要與那漫天的雷云一教高下。

  轟隆!

  隨著一抹白色的雷霆降至。

  已不見黑金鯤鵬的身影。

  唯有一柄殘刀從天空墜落下來。

  吧嗒。

  突兀出現的手掌握住了殘刀。

  拿在手中輕輕揮舞,那散落不知在何方的細小碎片嗖嗖跳出水面鉆出云層,宛如時光倒流般附著在兩叉之內,就這么不到兩息的功夫,三千六百道不規則的碎片就已經附著回來形成刀面。

  太乙定睛。

  那人身著青金色古樸戰甲,手持天鵬刀。

  隨著面甲在頭盔處打開,青金色的古樸戰甲迅速從他的身上褪去,變成巨大的鼎懸浮于腳下,持刀的人眺望遠方,又看了看手中的天鵬刀,目光流露復雜神色。

  “昔年宗門分裂,終于要由我一統星羅海,再現鯤鵬宗的榮光了嗎。”

  垂云尊者惋惜不已:“可惜啊,扶搖子,死了。”

  道是殊途同歸的,但是在求道的路上總有理念不合。

  哪怕曾經是同門也不例外。然而,同為求道者,死在路上,難免能讓人唏噓,尤其還是這樣的死法。

  感傷不過瞬息便消失殆盡,垂云轉頭看向太乙問道:“你還有這樣的手段嗎?”

  垂云尊者的直白讓太乙愣了一下。

  隨后搖了搖頭。

  “沒了。”

  “但你殺不了我。”

  “何以見得?”

  太乙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踏浪而行的垂云尊者。

  尊魂幡成為道兵使得太乙的實力突飛猛進,若說原先只是能抵抗一二而不死,現在則真正擁有了尊者抗衡的資本。

  這也是為什么他執意要煉成道兵。

  而不是提前利用底牌擊殺其中一位尊者。

  殺了尊者不是目的,保住性命才是最好的結果。

  涂山君一言不發,走上前一步。

  黑紅色的蒸汽只剩下點點殘破皮膚沒有修復完整,但他的實力并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不如說這具肉身反而限制了他的發揮,若是舍棄了血肉的累贅,黑玉骨骼反而更勝一籌。

  搖動魂幡。

  八大元嬰陰神將太乙護在最中央。

  憑借幡中二百萬陰神,加上個九大元嬰,由元嬰后期的太乙執掌,未必沒有和中期尊者一戰的能力。

  縱然打不死尊者,也不可能被尊者打死。

  涂山君的目光在外層的元嬰修士身上游戈,若是能再得一魂,聚齊十方元嬰鬼王,他們說不定還能勝過垂云尊者。

  元嬰畢竟有數,不可擅殺跳起爭端,以往是為了大局著想,現在難關當頭,自然要先解決難關,剩下的爛攤子等活下來再收拾。

  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能否護住太乙的同時獲得元嬰陰神。

  垂云尊者上下打量著涂山君。

  他是真的眼紅。

  “不知名道體器靈。”

  “能進階的道兵。”

  這兩項單拎出來都會引得天下修仙者追逐,何況兩者合在一起。

  就這么放走,垂云尊者感覺心都在滴血。

  但是他又不敢讓門人弟子車輪戰。幡中多一位元嬰陰神都是質變,若是多上幾位?垂云搖了搖頭,他都怕自己不是那器靈對手。

  打,拿不下。

  不打,不甘心。

  群毆怕他變得更強。

  單挑……

  好嘛,思來想去兜了圈又回來了。

  “悔不該當初看戲讓靈寶進階道兵啊!”垂云尊者一拍大腿,懊惱不已。

  他不僅自己不能打,還得攔著天鵬宗為他們的老祖扶搖報仇,因為一旦天鵬宗的元嬰修士被器靈弄死,那就在尊魂幡有了一席之地。

  早點拍死太乙也就不會有這么糟糕的結果。

  但那時,畢竟扶搖還活著,兩人互相忌憚著,根本不可能騰出手耗費力氣處置太乙。

  誰先出手就意味著誰先露出破綻。

  生死較量肯定要慎重。

  現在腸子都悔青了。

  聽一介尊者在哪里懊悔,太乙面皮抽搐了兩下,原本冷靜淡然的風度一掃而空,像是要把自己擠壓得所有怒氣都吼出:“他媽的,早放我們兄弟離開,會搞成現在這個樣子嗎?”

  “草!”

  涂山君別過頭去,扯上個尷尬的笑容,他還是頭一次見太乙這么暴躁。

  確實也該暴躁,底牌底牌用光了,人雖殺了卻沒有魂,道兵還落在垂云手中,守了百年的秘密也泄露了,放在誰身上都會變成個炸藥桶。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煉成道兵,但這靠時間也能水到渠成。

  現在不過是提前了。

  好在道兵尊魂幡確實厲害,架住了化神中期的垂云尊者。

  把原先知道的秘密的第三方干掉,少了一個人的情況下,糟糕的情況得到緩解。至少兩個人知道秘密,大家都會仔細思考如何干掉對方,而不是宣揚出去。

  長出一口濁氣的太乙神色淡然許多。

  他其實都知道,宏圖霸業,豈容他人在身側聒噪。

  但人總是要發泄牢騷的,積郁成結反而不好。

  垂云頷首道:“我該謝謝你們,扶搖死了我能順勢接管天鵬宗,到時兩宗合一,資源盡歸我身,待我煉成鯤鵬大道,進階化神后期,你們就再難抵擋了。不如趁現在交出寶物,我還能兌現曾經諾言。”

  “事到如今前輩說這些沒有意義。”太乙依舊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樣。

  “山不轉水轉。”

  “道友,后會有期。”

  垂云淡然一笑拱手看向涂山君,同樣拱手微笑看向太乙:“希望道友好好保存寶物,待來日本座自取。”

  說著停頓了一下。

  “這個日子不會太久。”

  話音落下,垂云尊者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天鵬宗的修士身旁,亮出了天鵬刀,攔住了那兩位來自天鵬宗的元嬰修士。

  看著垂云離去的背影,太乙皺起了眉頭。

  看到身旁的涂山君,太乙自信的點了點頭。以涂山君現在的實力都能硬抗扶搖尊者而不落敗,來日尋得元嬰陰神踏入尊者之境,固守宗門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就怕修行界的層次差距太大,萬一后期尊者是一個質變,那時……

  想到這,太乙幽幽一嘆。

  不管什么時候,修為都是不夠用的。

  因此,他遲疑了。

  “師弟你……”太乙欲言又止。

  “什么?”

  涂山君愣了一下,并未追問。

  “沒、沒什么。”

  “我們走吧。”

  “去哪兒?”

  “回宗門。”

  涂山君搖動尊魂幡。

  八位元嬰鬼王涌入幡內,隨后站在太乙身旁。

  黑霧凝聚成云,化作遁光攜帶太乙返回了宗門的巨艦‘太乙殿’。

  原本守在太乙殿的眾人紛紛迎上來。

  不知名宮殿。

  一道身著白袍的高大身影緩步走近。

  只聽腳步沉重。

  高大的身影在首座前站定。

  “劍已鳴。”

  “確定位置了嗎?”

  “已經確定。”

  “那便將之帶回來吧。”

  “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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