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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藥餌 猞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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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末冬初,正是野豬打圈的好時候。

  野豬打圈。

  說白了就是野豬們到了交配時期。

  這個時候,在山林游蕩的大公豬,也就是獵人口中的獨豬,會聞著味兒找到豬群的母豬過來交配。

  獨豬入群,與豬群之中原本的公豬們搶奪交配權。

  雙方往往會爆發出激烈的戰斗。

  這個時間點也往往是在深夜。

  久居深山的人家,夜里你去聽吧,野獸到了交配時期,碰撞嘶吼,這種爭斗是家常便飯。

  時常會把人從睡夢之中驚醒過來。

  而對野豬來說。

  這個時候的大公豬是最具有攻擊性的。

  用個不算太恰當的比喻,這就像是非洲獅群的獅王,遇上了流浪的年輕雄獅挑戰一樣。

  別的季節,公野豬一般是不護群,是不管老婆孩子的渣男,遇到危險后掉頭就跑。

  而在這個季節卻不一樣,它們會非常護群。

  有點風吹草動,或者受到點什么威脅,就會激怒它們,引發不可預料的后果。

  “或許陳大志被野豬主動報復,也與這個時間點有關系吧,那大牙豬正是敏感的時候,偏偏他們進山,闖入豬群領地,這讓挑動了大牙豬敏感的神經,覺得受到了威脅……”

  陳凌看到兩頭公豬相斗的可怕場景,心中暗暗想道。

  劉廣利則是在旁邊小聲的罵罵咧咧:“日他奶奶的,火光還是太暗,見沒見血也不知道,這節骨眼也不敢再把手電筒晃過去了,光聽動靜,能把人聽得抓心撓肝的。”

  別說他抓心撓肝了,這種情況,讓旁邊跟隨的狗也有些焦躁不安。

  黑娃尤其蠢蠢欲動。

  倒是小金還在冷靜的蟄伏在灌木叢中,眼睛盯著下方的豬群。

  陳凌不怎么擔心這些狗,而是看著下方那群悠閑看戲的母豬和小半大豬很是不解,悄聲道:“廣利叔,這母豬心這么大嗎?邊上就干仗呢,它們還在那兒邊吃邊看戲?”

  劉廣利哼的一聲就笑了,他雖然看不太清楚下面的情況,但是豬群沒啥動靜是肯定的。

  “這時候的母豬可不管你這個,就跟母狗差不多,母狗叼槽子的時候,一群公狗圍著,公狗為它打架,你說它動不動?一樣的道理。”

  “好家伙,那就是勝者為王唄。”

  陳凌唏噓一聲,心想好在野豬跟獅子不一樣,野豬不會殺幼崽,最多把剛長起來的小公豬驅趕出豬群。

  “是啊,誰贏了誰是王。這倆大牙豬肯定個頭不小,就是光聽動靜也不知道啥情況,打成什么樣了……”

  劉廣利借助火把的光,瞇著眼睛趴在石坎上往下瞧,也只能看清楚兩個大公豬的影子在激烈的碰撞,并發出一陣陣殺豬般的嚎叫。

  野豬跟別的野獸不一樣,它們說干就干,不會像別的野獸還會互相恐嚇試探對方一段時間。

  雖然干仗很干脆,但是分出勝負卻不容易。

  原因還是那個,實在是太過皮糙肉厚。

  劉廣利光能聽到動靜嚇人,也看不清楚下方情況,陳凌卻看得清。

  兩頭大公豬這時斗得正激烈。

  一邊拿頭兇勐的頂撞,還會趁機嚎叫著張開嘴撕咬對方。

  一低頭,一甩脖,就向對方的腦袋側方,脖頸的位置挑刺了過去。

  長長的獠牙,像是鋒利的匕首,又直又尖銳。

  加上野豬的一身蠻力,完全不需要去懷疑它的威力。

  這獠牙不管是獵狗還是人,挨一下非死即傷。

  “哼哼,看來還是離群的獨豬戰斗經驗豐富啊。”

  陳凌瞇著眼睛,靜靜地觀察著下方兩頭大公豬的戰況。

  獨豬好認,鬃毛更長,身上也顯得更臟。

  個頭相當的兩頭大公豬拼斗起來,獨豬一直在尋找有利位置。

  讓豬群的公豬很難發力。

  像斗牛一樣碰撞的時候,豬群的大公豬腳下時不時的打滑,出現使不上力氣的狀況。

  獨豬卻進退有據。

  后腿一蹬,力從地起,腦袋伏低,脖子一甩,一股巨大的力量把豬群的公豬挑的連連后退,而且獨豬的獠牙也在它身上開了多道口子。

  頓時血流如注。

  而那幫子母豬還是不為所動,依舊和小半大的豬崽子們在一邊悠閑的休息。

  “上嗎廣利叔,那豬群也沒動靜,咱們要不放幾槍試試?”

  陳凌看到獨豬越發兇勐,豬群的公豬傷勢也越發加重,血腥味都讓原本澹定的小金也開始有些坐不住。

  “放啥放,你娃看來今年真是沒進山幾次啊,咱們的規矩全忘了?”

  劉廣利伸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一記,瞪圓了眼睛。

  夜間是野獸的活動時間。

  意外狀況比較多。

  天黑,人受到的限制太大,離遠了就看不見東西,是很危險的。

  一般沒人在夜間出獵。

  雖說兩豬相爭,必有一傷。

  但也沒有冒著夜色就著急忙慌出手的。

  在公豬們怒氣正盛的時候,哪怕有槍,也不可冒險而動。

  山里的晚上這么黑,打得準打不準先不說。

  豬身上力氣沒耗干凈,打一槍,以它們現在的暴脾氣,殺紅了眼之后,說不定兩頭豬會一起不管不顧的沖過來。

  兩頭大公豬的怒火啊,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陳凌訕訕一笑:“那你剛才說有機會,我以為現在就能拿下的……”

  這個時候,野豬全神貫注的在打架,以它們敏銳的耳力,聽到有人在旁邊發出動靜也顧不上。

  現在它們已經殺紅了眼,只想干死對手。

  而母豬,覺得現在這時候有兩頭公豬護著,公豬不跑,它們也不跑。

  陳凌就以為能趁這個機會,有狗有槍,能一鍋包圓呢。

  沒想到還有夜間不出獵的規矩。

  到底還是他自己太特殊了,狗也特殊,所以很多時候無所畏懼。

  “有機會也不是現在就上啊,打獵得有耐心,才能打到東西。”

  老頭翻翻眼皮:“行了,弄獸藥吧,在這兒附近下點藥餌,打完架這些家伙肯定要喝水吃東西,只要把它們藥翻了,明天咱們就能來撿便宜。”

  “夜里的便宜不好撿,咱們就白天來,在山里過夜還是安分點,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陳凌眼睛一亮,明白老頭的意思了。

  .當即就把狗喊回來,悄悄的繞道而走。

  這次也不下夾子,專門在坡下,野豬的一些雜路,也就是“食徑”上灑藥餌。

  回到營地,跟眾人一說,大家既驚訝又興奮。

  王立獻也說:“怨不得這豬那么兇,原來是到了護群的時候。”

  “行,運氣不錯。”

  韓寧貴挺高興:“前天夜里這豬把大志傷了,我們帶槍多也沒能把它留下。”

  夜里太黑,尤其從睡夢中驚醒,著急忙慌之下,準頭也不行。

  不過還是把那豬傷到了的。

  “哦,這么說還是個槍漏子,那這豬肯定干不過入群的獨豬了。”

  劉廣利一拍手,喜悅道。

  “槍漏子?”

  馮義和一幫隊員聽不懂這黑話。

  “就是吃過槍子,但是沒叫槍打死,在槍下熘掉的,叫槍漏子,俺們這老一代獵戶都這么喊。”

  劉廣利解釋一句:“以前那沒好槍,都是土槍,笨樁,撅把子,打豬哪像現在啊,進山經常放空,一進山碰上槍漏子,可不是好事。”

  槍漏子受到過人類傷害,才是最記仇的。

  他這樣一說,王立獻就打斷道:“廣利叔,這群豬之前下山禍害莊稼,本來就挨過槍打,應該說早就成槍漏子了。”

  劉廣利一拍腦門:“哦對,還有這茬兒。”

  這下大家算是全明白為啥這豬這么記仇了,既是槍漏子,還到了護群的時候。

  這時候的大公豬不好惹啊。

  可在大山里,又豈止是野豬不好惹。

  當天半夜里,他們就又遇到了情況。

  幸好這次有陳凌家兩只狗跟著,夜里有它們守夜。

  不然這次肯定也含湖。

  當時正是夜里最黑的時候,山里各種野獸的叫聲此起彼伏,非常瘆人。

  守夜的是陳澤三個人,他們正背著火堆,喝著茶水說話。

  這時突然樹上一聲響動,原本閉目熟睡的黑娃小金曾的從地上站起來,群狗也跟著汪汪叫起來。

  三人被這動靜嚇了一跳,以為又是野豬來了,連忙又是提槍,又是喊人。

  這時,陳凌剛從帳篷出來,就見一道草黃色的影子從遠處大概二百米外的樹上靈巧的飄了下來。

  是的,那種輕盈和靈巧,以及落地的速度。

  陳凌只能想到一個飄字。

  而其他人只能看到一個草黃的影子閃過。

  他們扎營的地方是在山嵴旁的低緩處,左近的地方不管那個方向都非常陡峭。

  狗和野豬行走也要費一番力氣。

  但這只草黃色的影子卻絲毫不受影響,嗖嗖嗖的就竄過來了,且落地無聲。

  場景相當駭人。

  說是遲那時快,也不過是眨眼之間的工夫,帳篷后的狗群中,就有一只獵狗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摁倒在地,發出凄慘的叫聲。

  帳篷前,陳凌家的兩只狗這時也毫不落后,以驚人的速度撲到了這只奇異的野獸跟前。

  但是見到眼前的情況,也只能堪堪剎住,對這只奇異的野獸發出低吼。

  而這奇異的野獸,一只爪子踩在狗身上,一雙昏黃的童仁,兇狠的望著身前的兩條大狗,齜牙嘶吼,無半分畏懼之色。

  “富貴把狗喊回來。”劉廣利大驚失色,叫道:“這是大猞猁。”

  這竟然是頭大猞猁。

  形如大貓,耳尖兩簇黑色長毛,比狗高壯,短尾,粗身粗爪,嘶吼之時兇威懾人。

  只見這猞猁一抓將一只獵狗按下去,這只金門村的獵狗,七八十斤重,常入山林,兇勐異常,這時卻在猞猁爪下無反抗之力。

  其他獵狗吠叫連連,卻踟躕著不敢上前。

  當真是猞猁一來,群狗變色。

  甚至劉廣利還怕陳凌家的兩只狗被傷了。

  他可是見識過黑娃兩個的厲害,竟然還是這么沒信心。

  這老頭沒信心,但是陳凌有信心,一吹口哨,剛才猶豫不前的黑黃兩狗剎那間撲上前去。

  小金快,黑娃勐。

  兩條大狗的兇狠出乎那猞猁的意料之外,爪牙之利,在交手的瞬間,就令它大受震動。

  眾人這時也反應過來,紛紛舉槍朝天射擊。

  “砰砰砰”的槍聲響徹山林。

  只聽一道尖聲怪叫,猞猁抵擋不住兩狗攻勢,又被槍聲所驚,轉身就跑。

  在山林之中,猞猁想跑,狗追不上。

  但地面上流下的血跡,證明它吃了苦頭。

  而剛才被摁在地上的獵狗,這時還在哀聲慘叫著,脖子淌血,身下有尿,篩糠般抖動著,仍被嚇得站不起來。

  眾人上前一看,劉廣利可惜的搖頭:“這狗廢了。”

  眾人這時顧不得看狗,紛紛提槍上前追去,但除了地上的一串血跡,早已摸不到影子。

  這也不是他們剛才不想上,而是之前跟遇到豹子時候一樣,實在是腦子的反應跟不上猞猁的速度。

  一來一去,前后也不過十幾秒。

  “這猞猁好嚇人啊,我們差點連槍都來不及打。”

  韓寧貴和馮義帶來的那幫人還在懊惱,他們之中也有人經常在野外,并不算庸手,但比起猞猁和豹子這種山林小霸王還是差點意思。

  “還是富貴家狗厲害,別的狗都不敢上。”

  陳澤等陳王莊跟來的人,則是圍著陳凌和兩條狗夸贊。

  劉廣利點頭附和:“這個不假,大猞猁兇得很,一般的狗,多少狗圍上去都是個死。”

  猞猁太靈活了,又兇,狗少了打不過,狗多了它就跑了,也困不住它。

  有人聽到這話,就問劉廣利是不是以前遇到過猞猁,有沒有打到過。

  “肯定遇到過啊,就是想打,這東西拿槍也沒法打,根本不讓你瞄準,俺那年輕的時候也不信這個邪,拿狗去攆,結果折進去好幾條狗。”

  劉廣利說著,臉上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大猞猁,土豹子,都不是一般狗能應付的來的,反正俺們是能躲就躲。”

  陳凌這時正在給自家狗檢查傷勢,聽到這話,就揉了揉兩條狗的大腦袋。

  照這老獵戶的說法,猞猁和土豹子,狗遇到了就是個死。

  自家狗可是都不虛這倆玩意兒啊,就連真豹子也揍過。

  就差老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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