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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豹蹤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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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凌帶著黑娃找了找,正好王聚勝的大堂哥,王聚坤家有母狗到了讓配的時候。

  就是年歲有點大,養了七八年了,黑娃見到之后,居然看不上人家。

  那只母狗倒是很有經驗,對著黑娃又是搖尾巴,又是哼哼唧唧討好著把屁股對準黑娃,給它讓尾的。

  黑娃都無動于衷,跟在陳凌身旁乖乖巧巧的,目不斜視,禮貌的過分。

  完全沒了在小金跟前的黏湖勁兒,跟那股子興奮上頭的莽撞勁兒。

  這個反應讓陳凌是挺無語的,“好心帶你出來解決問題,你還挑揀上了。”

  不過呢,被他帶著在村里轉了一圈,看了看其它母狗,黑娃這憨貨倒是慢慢冷靜下來了。

  這憨貨也真是,眼界還挺高。

  不愧是開了智的。

  不同凡狗啊。

  陳凌在心里邊滴咕著,旁邊王聚坤這老頭卻皺起眉頭道:“咦?不是說你家這狗鬧叼槽么,俺家狗屁股都給上去了,咋也不上槽哩。”

  當地土話講,貓狗發情為:“貓走池子,狗叼槽。”

  你說說發情啥的,沒人聽得懂。

  要說發春,那興許可以,但鄉下保守,說這話顯得露骨,是不能在明面說的。

  “是啊,在家可鬧騰了,誰知道該上戰場了成這德性了,這狗毛病大得很,不管它了。”

  陳凌搖搖頭,對老頭道:“聚坤哥,啥時候學成從田里回來了,你就讓他去獻哥家,今天我們幾個一塊喝頓酒,水娃、玉強他們都在,中秋前沒啥事一塊兒坐一坐。”

  他帶著黑娃出來找母狗的時候,也順路到處給他們這幫子年輕的通知到了。

  “行,行,等他回來,俺跟他說。”

  王聚坤點點頭,見他有準備走人的意思,就挽留道:“富貴你再喝點茶,坐會兒吧,這長大了,你也不像小時候那樣常來俺家找學成玩了……”

  陳凌以前跟陳澤、王學成幾個那都是從小一塊玩的,還有幾個年紀偏大的,也關系不錯。

  大娃帶小娃。

  但是吧。

  后來這些人連小學都險些沒上完,就輟學不讀了。

  陳凌是上到高中的,要是好好念書,當初說不定還能高中畢業,混一個稍微高級點的文憑。

  往外說起來也是一個半個的大學生了。

  所以這念書的和早早輟學的,就慢慢的玩不到一塊了。

  后來隨著各自長大以后,大家性格也都有了變化,也沒小時候關系那么好了。

  加上陳凌和村里這伙年輕的在外邊打工時鬧了矛盾,就更加不來往了。

  也就這兩年,才慢慢又重新的好起來。

  “我不坐了聚坤哥,今天還得我來收拾飯菜,改天再過來玩吧。”

  陳凌這樣說了,王聚坤也不再挽留,送他出門。

  還說啥時候這狗再鬧騰,就還送過來配狗。他們都是整天在家的。

  陳凌也是滿口答應。

  這老頭呢,比王來順小一輩兒,但是和王來順差不了幾歲,不過倆人長得倒跟兄弟倆似的,黑瘦黑瘦的,滿嘴大黃牙。

  老頭把陳凌送到門口,好巧不巧的,他婆娘背著筐花生回來了,這是趁早晨涼快,去花生田刨花生了。

  “哎喲,富貴來了,你也不常來家里串門,再多坐會兒吧。”

  這老太太是崔瘸子的姐姐,倒是比王聚坤顯得年輕些,雖說頭上的白發較少,但滿臉褶子的模樣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身量比較壯實,也不彎腰駝背的,就顯得比王聚坤這老漢年輕。

  攔住陳凌又是一陣說。

  “你這娃,小時候天天來俺家找學成玩兒,還趁著隊上忙的時候,跟水娃子來偷騎俺家這邊的大白馬,差點把馬驚了。你還記得不?”

  陳凌頓時汗顏:“記得,記得。”

  那時候大隊上的牲口可比人金貴多了,每到農忙,或者組織集體去干點什么活,全靠它們出力。

  要是小娃子因為調皮搗蛋被大牲口傷到了,就只能怪自己。

  找人賠錢?門兒都沒有。

  聊了幾句,老太太也說:“你這長大了成家了,也不咋來家玩了。”

  陳凌就說以后常來找學成玩,常來家坐坐,這才放他離去。

  他帶著黑娃離開回王立獻家。

  王聚坤家的母狗還戀戀不舍呢,這狗經常在家拴著,也沒出來跟黑娃玩耍過。

  突然看到威勐強壯的黑娃,一下子被迷住了。

  可惜,黑娃看不上這深閨老怨婦。

  到了王立獻家里。

  陳澤和陳玉強已經在院子里了。

  聽到事情經過,陳澤就說:“你家狗通人性,比別的狗聰明多了。富貴你想啊,這么個棒小伙,那家伙進了山還那么厲害,打狼打獵都跟玩似的,這么厲害的狗,那是狗里頭的狗王、大將軍啊,狗王咋能找個上歲數的老婆娘哩。”

  “別說黑娃了,換成是我,我也不干。”

  “你可拉倒吧。”

  陳玉強見他越說到最后,還驕傲了起來。

  頓時嫌棄道:“換成是你,到了叼槽的時候,不見條母狗就上就不錯了。”

  陳澤頓時大怒:“好你個玉強,俺就是打個比方,你直接罵俺是狗是吧。”

  倆人在王立獻家院子里一陣鬧騰,逗得眾人忍俊不禁。

  王大娘更是指著他們倆笑道:“你們年輕的啊,就是怪話多。”

  四妮兒也說道:“就是,每次富貴叔和你們過來,俺們笑起來能笑大半天。”

  王大娘和四妮兒這樣一說。

  他們倆人更是怪話連篇,也講些在打工廠子里的趣事。

  而陳凌就在旁邊和王立獻一邊殺豬褪毛,一邊聽他們滿嘴跑火車。

  很快王聚勝、王學成他們陸續到了,院子里越發熱鬧。

  陳凌和王立獻兩人把小野豬宰殺好,添水入鍋燉上。

  劉玉芝帶著大妮兒和四妮兒,和面,烙餅,很快院子里就飄出了香味兒。

  等這白面大餅烙完一半,剩下的就不再用餅鐺烙了。

  而是放入燉野豬肉的鍋中,把幾張白面大餅往鍋中的肉上面一鋪,鍋蓋一燜。

  跟貼餅子差不離,等熟了后會吸足湯汁,吃起來那是相當的有滋味。

  來喝酒的也不空手,有拿月餅,有拿雞蛋的,還有帶著花生、紅薯、土豆、蘿卜、豆角的。

  這又是幾道素菜出來,也可切入豬肉鍋中當配菜。

  不到晌午呢,菜就都上桌了,陳凌再把自家的包谷酒拿出來一擺。

  吃著香噴噴的嫩豬肉,就著熱乎乎的餅子,眾人邊吃邊聊,不斷推杯換盞,情緒也不斷高漲,熱鬧的跟要辦喜事的。

  最后雖然喝的都不算多,但酒不醉人人自醉,一伙人都是醉醺醺的,連黑娃也吃了個肚飽,小野豬的骨頭和不能如果的臟器啥的,全進了他的肚子。

  期間,王立獻和陳凌說了山上可能又有豹子出現的猜測,大家一聽到豹子,又是一陣熱烈的談論,年輕人哪里見過活豹子啊,一時間都是蠢蠢欲動,想上山去找。

  隨后又聽陳澤說王立獻丟了頭大野豬,還把夾子扯斷帶跑了,就更加忍不住了,激動的揮舞著手臂,嚷嚷著要進山找回來。

  但是呢,這樣喝醉酒的狀態自然沒法去山上。

  王立獻就勸大伙別著急,先醒醒酒再說別的。

  于是擺上桌子,在院子喝茶打牌,也有回家睡覺的。

  一直到下午三點鐘,眾人酒醒了,這才叮叮當當的從各家提熘上夾子、鋼叉等東西往山上走。

  陳凌帶著黑娃走在最后,他早上從農莊出來的時候沒帶夾子,下午又回去了一趟,把夾子和獵槍都拿了出來。

  不過這次出來還是帶著黑娃,家里還有兩位女客人在,不能讓它在家搗亂。

  一行人走在田間的土路上,路上野草茂盛,兩旁全是大片的包米地,這些一人多高的玉米桿子,風一吹嘩嘩作響,一根根碩大的玉米棒子長在上面跟著搖晃。

  頭上的玉米須子差不多干掉了,秸稈也微微開始泛黃。

  這就說明快要到了收獲的時候,玉米棒子也便老了,沒法吃了。

  越往西走,距離山腳越近的地方,什么花生、黃豆、紅薯、棉花就多了起來。

  道旁還有種綠豆、黑豆、豌豆的,只是不多,僅是種在土壟上細長的一熘兒而已。

  往山上走著,陳凌嫌黑娃精力旺盛,就專門消耗它的體力。

  看到兔子、山貍子啥的在田里胡亂躥跳蹦跶,就讓黑娃跑過去追。

  連看到四腳蛇和地老鼠的窩,也讓它上去搞一搞。

  結果就是,還沒到山上呢,陳凌這邊打到的獵物就拿不下了。

  只好分給眾人。

  一些不值錢的用來下夾子當餌,兔子啥的就帶回家吃肉去吧。

  就這樣,來到山上,王立獻就讓大伙停下來。

  和陳凌商量著先去找野豬經常出沒的獸道,在獸道附近的范圍內下夾子。

  陳凌沒啥說的,拿出一條野豬尾巴讓黑娃找騷。

  黑娃快速的找上騷,得到陳凌的示意之后,就上前方帶路。

  花了不到半個小時,就在山林中找了七八條野豬的獸道出來。

  王立獻見狀直夸黑娃了不得,這本事比去年進山強多了。

  然后看陳凌一眼笑道:“怪不得人家都說想跟你要小狗哩,這樣的狗能不讓人眼饞嘛。”

  其他人也跟著一通夸。

  說到最后,王聚勝可惜的道:“就是這狗太聰明了,一般的母狗瞧不上眼,要不然啊,多配幾個母狗,也能多下它幾窩小狗來。”

  陳凌點點頭:“是啊,這狗就跟家里養的娃娃一樣,本事越大越難管。”

  隨后踢了黑娃一腳:“都夸你呢,好好表現。”

  黑娃蹲在旁邊,吐著舌頭,仰著大腦袋看看他,然后高興的瞇起眼睛,一陣狂搖尾巴。

  顯然也是喜歡被夸獎。

  王立獻說:“既然找到地方了,那咱們就開始下夾子吧。”

  “好,富貴和獻哥先給咱們看看吧,說往哪些地方下,比較穩妥一點?”

  見大伙看向自己兩人,陳凌就說:“那你們分成兩撥,一撥跟著獻哥下夾子,一撥跟著我去下夾子唄。”

  “也行,這樣挺好。”

  商量好,大家就行動起來。

  陳澤、陳玉強、王聚勝自然都是跟在了陳凌這邊,到處在剛才找出來的獸道附近,找合適位置下夾子。

  也真不怪他們自己拿不定主意。

  關鍵是這野豬的獸道啊,也是有說法的。

  一般人沒點眼力,沒點經驗,還真的找不出來。

  其實不管野豬,還是別的什么野東西。

  它們都是不走山路的。

  也就是人常進山趟出來的那些山林中小路,它們是不走的。

  它們都有專屬于自己的獸道。

  比如野豬。

  它的獸道就有主次兩種。

  一種是主獸道,當地獵戶們喊它,糞路。

  意思是說最初的時候,在野豬經常走的主要獸道上,野豬糞隨處可見。

  這種就是野豬經常走的主要獸道。

  這些糞路,一般在山埡,或者是平緩的山坳,又或者半腰處。

  另一種是次獸道,是野豬四處找吃的走出來的獸道。

  這些獸道雜亂無章,因為吃完一個地方,食物不夠了,還得去新的地方找吃的。

  就得經常換方向,走的獸道也不固定。

  獵戶們就喊它,雜路。

  顧名思義,就是比較雜亂難尋,糞便足跡不如糞路多。

  在糞路上,野豬的氣味兒是最重,痕跡最明顯的。

  所以,有經驗的,一般都是往糞路上下夾子,布置陷阱啥的,比較容易有收獲。

  而雜路,由于野豬經常換方向,說不定這幾天它走不走呢。

  沒個準時候。

  所以在雜路上下夾子,收獲最小。

  但很多沒經驗的人。

  看到雜路上有野豬蹤跡,野豬糞啥的,就誤以為找對地方了,興沖沖的過來下夾子。

  最后往往是沒有收獲。

  沒有好獵狗和經驗豐富的獵人帶著。

  冬天還好一點。

  但在這個季節胡亂下夾子,那就是純憑運氣了。

  所以黑娃能快速找出來七八條獸道,才被大家稱贊。

  就是因為這些獸道根據地形和野豬留下的新舊蹤跡,對比相當明顯。

  主獸道也就是糞路,很容易就能從中找出來。

  兩撥人熱熱鬧鬧的下好夾子,再次匯合到一處。

  這時候,有人就說了:“立獻叔,你不是昨天丟豬了嘛,富貴叔家的狗這么厲害,你讓富貴叔再給你找找,要是離得近,咱們就把它擒回來,這次咱們人多,也帶著刀槍啥的,不怕。”

  這話倒是在理,大家人多,帶著刀槍,不僅不怕野獸,而且把大野豬制服擒住也好往山下弄。

  實在不行,當場把豬殺了,把肉解了,每人背上一塊肉下山,也不費啥事。

  王立獻和陳凌倆人一商量,就說可以。

  于是陳凌再次把二禿子叫過來,它昨天找過一次,記得味道,讓它在天上給黑娃帶路,大家伙跟著黑娃就行,這樣簡單省事。

  一聲鷹啼,大伙便跟在黑娃身后,再次行動起來。

  走了一段距離,陳凌突然呵呵一笑:“好家伙,這個方向,是往南山去的,這豬行啊,夠機靈的,過了一夜,居然熘到南山去了。”

  “去南山上了?那這豬確實挺能的啊,這么會找地方躲,看來真是頭大獨豬了。”

  王立獻說道。

  烏云山的三面大山之中,北山野獸最多,因為深處直通大秦嶺,各類野獸會直接過來。

  西山以前隔著野人溝,現在是山中湖,野獸會相對少一點。

  只有南山,因為又隔了道老河灣,平時山上連野豬都少見,山上生活的都是些小野獸。

  或許晚上,南山有時候,也會有狼啥的過去,但白天的話,南山的安全性是最高的。

  而常在山里到處游竄的獨豬,也就是離群大公豬,最清楚什么地方是安全地帶,遇到危險,第一時間往他認為安全的地方躲藏。

  “嗯,帶著夾子,還敢跑這么遠,這豬起碼有一條腿廢掉了。”

  “這樣的豬留下的血腥味重,別說黑娃了,普通獵狗要是找,也非常容易就能找到,就是沒黑娃快。”

  陳凌斷定道。

  他這話說完后,大伙繼續在山上走了有十來分鐘。

  在前方帶路的黑娃就停下腳步,沖著遠處的天空“汪汪汪”的叫起來。

  “嚯,說快還真快,這是找到豬了吧?”

  大伙一下打起精神來,渾身振奮。

  “找到了,不過離得還遠,離得近黑娃不會叫出聲。”

  陳凌瞄了一眼方向,說道。

  他明白這是二禿子已經到地方了。

  “走,南山就在跟前,悄悄繞過去,別出聲,看我和獻哥手勢就行。”

  大家聽此頓時齊齊噤聲,不再大聲說話。

  不過,想到馬上就要獵到一頭大公豬了,心里卻忍不住緊張又興奮起來。

  可是就當他們懷著緊張興奮的心情登上南山時。

  讓他們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沒有幾步路呢,先是“撲棱棱”的群鳥驚飛,一群猴子在樹上吱吱亂叫著,向西北方向驚慌逃去。

  之后又是樹上的松鼠,草叢的山貍子在他們身前嗖嗖躥跳而過。

  再看黑娃,它已經聳動著鼻子,眼神銳利的抬頭四顧,原本柔順的黑毛也如同雄獅一般蓬松炸起。

  口中嗚嗚叫著,發出威脅性低吼。

  陳凌見黑娃示警,連忙端起獵槍,一打手勢,眾人帶著疑惑緩緩后退。

  “怎么了富貴?”

  “這動靜不對勁,山上有東西。獻哥,能看出點啥來不?”

  王立獻這時正在擰著眉頭,往四處看呢,他也想要找到一些痕跡來。

  聽到陳凌問話想說什么。

  但就在這時,陳凌忽的心頭一緊,如芒刺背,條件反射般的抬起獵槍斜斜的朝上射擊。

  “砰——”的一聲槍響,遠處十多米外的樹上,枝葉劇烈搖晃起來。

  霎時間,早已蓄勢待發黑娃“汪汪汪”大叫著狂沖過去。

  眾人定睛一看……

  一只兇殘猙獰的斷尾豹子,正穩穩落在一棵大樹前,與他們回身對視。

  “豹子!”

  山林中響起了槍聲與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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