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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熱火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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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急,玉強去搬梯子了,先把樹枝子啥的都鋸下來再說。”

  “富貴叔,梯子。”

  “好嘞,獻哥你們停一停,我們得先把樹鋸掉。”

  王立獻等人停下手頭的活,幾個小年輕就七手八腳的把陳凌家的梯子和陳玉強家的梯子分別靠在兩棵樹上,然后提著柴刀、鋸子爬上去開始清理樹枝。

  “嚯,這家伙,樹上好多鳥窩啊。”

  “俺這邊也是,剛剛摸了的俺一手鳥糞。”

  “大江叔,大江叔,樹上有鳥蛋沒?”

  “沒鳥蛋,大熱天哪有鳥孵蛋,要開鋸了,趕緊離遠點,小心砸到你們。”

  砍這樣的大樹,得先用柴刀把那些細小的枝枝葉葉清理干凈,再把樹枝鋸掉,然后再去砍樹干。

  今天來的人多,干起活來也快,兩棵老槐樹,花了半個多小時就給放倒了。

  等陳大志把兩棵樹載滿枝枝葉葉用驢車拉出去后,陳凌來回瞧了瞧,道:“樹根不刨了,這兩棵樹都幾十年了,樹大根深的,刨起來費時費力,純耽誤工夫。”

  “那正好省事了,獻哥把鐵棍鐵鉤備好了,咱開始扒房吧。”

  正說著話,不知受了哪邊的影響,老屋房頂的青瓦就嘩啦啦的溜下來一片,把眾人嚇了一跳。

  “他娘的,這半垮掉老屋就是嚇人。”

  “立獻你說咋扒吧,之前的扒法肯定不成了,這幾間堂屋垮了大半,還去掀房頂的話,容易傷到人。”

  除去堂屋,其他幾個地方的老屋王立獻都是先揭房頂,把檁條、房梁啥的卸掉后,再去拆承重,最后才扒墻的,他是想給陳凌把材料留多點,等陳凌想在田里起兩間房的時候也能用得上。

  本來堂屋也準備這么拆的,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俗話說:“老屋立百年,經不住一聳三晃蕩。”

  這話的意思很簡單。

  農村的許多老房子看起來搖搖欲墜,跟快要倒塌似的,但只要沒人去拆,沒受到啥大動靜波及的話,可能幾十年都不會倒。

  但只要來回碰幾下墻體,或者根基受到牽連,很容易就會倒塌。

  現在陳凌家的老屋就是這樣。

  被大水淹過泡過后,剛才兩棵大樹接連砸倒在地,半垮的堂屋多少被震到了,經不住人再爬上去慢慢拆。

  王立獻聽了這話,看向陳凌:“富貴你拿主意吧。”

  “太險了,容易砸到人,直接扒掉算逑。”

  陳凌搖搖頭:“我把牛車卸了,跟你們一塊拆。”

  于是陳凌就牽著牛,和眾人一塊喊著號子,用鐵鉤鐵棍啥的,把老屋的墻體絆上,幾波人一起用力,沒幾個來回,老屋便接連倒塌,塵土飛揚。

  “東邊還有兩段院墻沒倒,富貴,咱倆去把那邊推了。”

  老屋拆完,陳大志那邊見院子東邊的圍墻還有兩段沒徹底倒下,就喊上陳凌去推倒。

  “不用,我一個人來就行。”

  陳凌擺擺手,走過去直接兩腳踹上去,兩段土墻就分別被蹬倒。

  “哇,富貴叔這兩腳比驢尥蹶子的勁兒還大哩。”六妮兒拍著手大喊一聲交好,惹得眾人哄堂大笑。

  “滾一邊去,夸人都不會夸。”

  王立獻瞪著眼訓斥一句,隨后又怕他們不在這邊去瘋跑,就道:“你們幾個去打點草回來,把牛跟驢喂一喂,晌午給你們買冰棍。”

  “好。”

  聽到有冰棍,小娃子們眼睛亮了,去前院給王素素要了筐子,就興沖沖的去村外打草了。

  今天來的人挺多,不只是漢子,婆娘也都帶過來了,在前院里幫著王素素和面、蒸饅頭,有的像秀英嫂子這樣的,則帶著妹妹王秀華領著人去各家各戶借碗筷,跟桌子板凳啥的。

  沒一會兒,就有三五成群的婆娘跟小媳婦們抬著滿籮筐的碗筷、瓷盆,拎著板凳,抬著桌子趕了過來。

  這些東西每家都有備用的,但是很多平常用不到,臟兮兮的,積滿泥灰,要提前清洗干凈。

  “秀英啊,碗筷板凳都打上記號沒?”

  “放心吧嬸子,都有記號,能分得清是誰家的。”

  “嫂子,俺家的碗讓水淹過,冷水洗怕是洗不干凈,要不用開水煮幾遍?”

  “啊呀,俺咋忘了這茬了,現在鍋都占著,要不去俺家吧。”

  “不用不用,去俺家吧,俺家離得近。”

  “也行,那就都去玉強家。”

  “嗯,俺家方便,早起俺還跟玉強說,要是富貴叔家來的人多,就把俺家灶也用上哩,這忙起來就顧不上了。”

  “沒事,過會兒俺去跟素素說,看晌午怎么弄。”

  這回到家,碗筷還沒清洗幾遍,就又抬著去了陳玉強家。

  結果還沒往陳玉強家抬完,市里工程隊的一幫人來到巷子口。

  “嬸子大娘們,富貴兄弟在家嗎?石灰跟打夯機給拉過來了,放在哪兒?”

  “哎喲,還給送來了打夯機,富貴在后院忙活哩,俺這就去幫你喊。”

  好家伙,這叫一個忙活啊。

  陳凌和王素素也都沒一刻閑的時候,幸好有陳大志跟王立獻幫著管事,不然就今天這情況,他們小兩口根本沒經過這種場面,估計更手忙腳亂。

  快到晌午的時候,大灶臺上的饅頭出鍋了,陳凌到前院瞧了眼,估摸著不咋夠吃,還得再蒸上一鍋。

  用人的時候就是這樣,別的地方不說,吃食方面肯定是只能多不能少,不然還沒吃飽,沒飯了,那就鬧笑話了。

  沒辦法,再蒸一鍋自家鍋灶肯定還得占著,只能去陳玉強家燒菜了。

  今天陳凌就準備做大鍋菜,也就是豆腐、丸子、蔬菜、豬肉、粉條一鍋燉。

  北方很多地方叫熬菜,亂燉,或者燴菜,東北叫豬肉燉粉條子,他們這邊大鍋菜是普遍叫法,也有地方叫熬咸湯,都是一樣的東西。

  豬肉跟豆腐很新鮮,是王聚勝去縣城買回來的,這兩天他就幫陳凌管著這些,不然夏天的東西不能久放,水井時不時就要用,不能往里擱置,其他人家很多水井也還沒徹底變清凈,沒法存。所以準備做啥飯,就讓陳凌提前寫好條子,他趕著驢車去縣城給買回來。

  今天不僅買豬肉跟豆腐,煙酒也買了一堆,大熱天的,農村干活,酒可以少,煙是不能缺的。

  陳玉強家的廚房是收拾好的,鍋灶也很干凈,婆娘們上午過來都清理了好幾遍。

  這讓陳凌省了不少事,洗漱完畢后,就穿上圍裙,進廚房洗菜、汆丸子,泡粉條。

  王聚勝則幫忙燒火,給他打著下手。

  “好家伙,這才幾點,香味都飄出來了。”

  “十一點半了,富貴估計已經把菜燒上了。”

  “大志叔,今天晌午是啥菜啊?”

  “俺也不知道,聞這味兒肉肯定不少,富貴倒真不小氣。”

  “哈哈哈,都是你們老念叨著過來蹭飯,富貴還敢小氣嗎?”

  “那倒是,不過提前說好,晌午飯菜再好,誰都不準碰酒,聽見沒?”

  “知道知道,俺們又不傻,下午還干活哩。”

  他們這邊說著,王聚勝跑了出來,招呼道:“飯菜快好了,大伙兒都洗洗手,洗洗臉,準備開飯吧,天熱,吃完飯早點回去休息會兒,下午再干活兒。”

  “聚勝,富貴燒的啥菜,真他娘香啊。”

  “哈哈,大鍋菜唄,十多斤豬肉全下鍋了,能不香么?”

  王聚勝比劃著,大家一聽,好家伙,一個個的眼睛都綠了,十多斤肉燉的大鍋菜,每人還不得撈半碗肉,這得多香?

  “富貴說了,家里有娃、有老人沒跟來的,也去喊來。”

  “哎喲,這娃仁義。”

  漢子們一個個眉開眼笑的,到前院跟婆娘一說,一家子都高興。

  王來順這時候正領著秦秋梅還有幾個鄉里領導來村里轉到這邊,聽到這話眼角直抽抽,這娃就是手里不能有錢,有兩個大子兒就開始瞎折騰,狗肚子里裝不下二兩香油,十多斤豬肉,咋一下給燉了,菜賣了錢也不能這么造啊?素素也不知道跟著勸勸。

  老支書氣不順,走到跟前還念叨:“晌午肉多,每人撈一碗算了,吃撐了,下午影響干活,大鍋菜剩到晚上,吃第二頓更香。”

  “哈哈哈,五叔,富貴都不心疼,你替他心疼啥哩。”

  陳凌這時也綁著圍裙走了出來,見到這些人就笑道:“五叔,秦主任,還有各位領導,正好轉到這兒了,晌午就在這兒吃吧。”

  他說著話,王聚勝就拆了兩包煙出來,給鄉里的人散過去:“富貴買的好煙,郭主任、柳鄉長你們抽。”

  “聚勝、王支書,這就是你們前幾回說的小兄弟吧。”

  “是,小名叫陳富貴,大名叫陳凌,他爹以前是縣里的郵遞員。”

  “真是個好同志,一表人才啊!”

  “啥時候想通了,想來鄉里做事,這邊永遠歡迎你。”

  幾個領導點上煙,跟陳凌等人笑談幾句,就離開了。

  倒是讓來幫忙干活的漢子婆娘們一陣驚訝,紛紛找到王素素跟前問鄉長為啥要陳凌去鄉里做事,是要當官了么。

  結果王素素還沒說,張巧玲就抱著大頭說開了,讓大伙兒聽完都被驚得不輕。

  “老天爺哎,富貴不得了啊,還真差點當上官哩。”

  “你們瞧,那計生辦的小媳婦,還跟富貴叔說著話不肯走。”

  “那是冬梅她姐姐吧,也不知道跟富貴說啥哩,走,咱去聽聽。”

  今天不只是鄉長來,還有縣里民生辦的主任,是來視察災后重建工作的,不過秦秋梅留下肯定不是為這個。

  “大海老早就想過來的,說來給你和聚勝送點東西,就是鬧了災以后,他也不能跟以前那么清閑了,有點脫不開身,前幾天又有事回了市里,就打電話讓我過來跟你們說一聲抱歉。”

  “沒事,這有啥,今年這水災鬧的,大家都忙。”

  人與人之間,無非就是個交往,只要互不討厭,一來二去常來往之后,總歸能成為朋友。

  趙大海覺得跟陳凌、王聚勝兩人相處得挺舒服,上次去縣城碰見就說災后要來找他們聚聚,結果一直沒能過來,主要是村里遭了災他也不過來看一眼,心里挺過意不去。

  就讓秦秋梅來帶句話。

  “晌午在這兒吃飯吧。”

  “不了,今天春元去我娘那邊叫冬梅了,我得趕回去。”

  只是秦秋梅沒走多遠,就聞到一股濃郁的香味飄了過來,正好飯點了,勾的她肚子忍不住咕咕叫起來,頓時就后悔起來。

  這飯菜香的,還不如蹭頓飯再走呢。

  大鍋菜燉出鍋了,陳凌和王聚勝抬著大木盆,從陳玉強家抬到院子里,那家伙香味直接飄了一路,半個村子都能聞得到。

  “開飯了,開飯了!”

  “洗洗手,都拿上碗過來盛菜吧,今天肉多,大活兒可勁兒撈,不用給我省。”

  陳凌大聲吆喝著。

  熱騰騰的大鍋菜,油汪汪的肥豬肉,伴著豆腐,丸子,飄了一層厚厚的油星子,咕嘟嘟的還在冒泡。

  “太香了,油水真足啊!”

  滿滿整個大木盆的菜,冒著尖兒,一會兒工夫下去一多半,漢子們端著碗,拿著饅頭,蹲在墻根的陰涼地里,稀里嘩啦的往嘴里扒拉著,吃著滿嘴流油。

  婆娘們則擺著桌子,坐在樹蔭下吃著。

  肉香,饅頭也香,一個個都敞開了肚皮在吃。

  “伙食這么好,俺們下午也不能只干雜活了,幫富貴快點去把后院收拾出來,爭取明天就打地基。”

  “嬸子說的是,留幾個人幫素素刷洗鍋碗就行,飯菜富貴還管哩,咱們不能不干活啊。”

  婆娘們吃著飯,還小聲商量著。

  這時陳凌過來喊了句:“嫂子嬸子們,一碗不夠吃的話,鍋里還有呢。”

  今天豬肉肥膘多,肥肉不壓秤,而且這年頭豬肉不是飼料豬,不像后世,肉會縮水,這時候豬肉熟了都會發漲,就顯得肉很多,而且香得很。

  “夠了夠了,富貴你不用管俺們。”

  “這娃真不錯哩,這半年來越變越好,以后給閨女說婆家就找富貴這樣的。”

  “可不是,以前都說人家富貴成不了事,現在你跟對門一比,這不一下就比出來了么。”

  “俺們剛才還聽計生辦的小媳婦跟富貴說,春元去娘家請冬梅了,那兩口子說不定要和好。”

  “哎喲,俺滴娘,這倆可都不是省油的燈,能消停的下來?”

  “這誰知道。”

  婆娘們八卦歸八卦,不過越是有的聊,那干活越起勁。

  吃完飯回家休息了一陣,下午都來得早早的,除了幾個留下幫王素素清洗鍋碗灶臺的,其他都去后院幫忙了,吃飽喝足,一個個下了死力氣,干的那叫一個熱火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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