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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韓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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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

  快到兩點鐘的時候,陳凌把樹苗栽種好。

  撂下鋤頭,拍了拍手上的塵土,正準備撒泡尿,在一邊吃草的小白牛突然“哞哞”叫著跑過來躲到他身后,一對烏溜溜的牛眼盯著墳地的方向,帶著緊張和害怕。

  “你這膽子啊,還真跟個姑娘似的,大白天也能嚇成這樣。”

  陳凌見它這個樣子,忍不住笑了,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往那邊一看。

  只見墳地的灌木叢輕輕晃動著,一只灰色的身影在其中一閃而逝,陳凌沒看太清,只覺得大小和土狗差不離。

  “這是個什么玩意?”

  陳凌皺起眉頭,踮著腳望了望,眨眼的功夫,卻已看不見蹤影。

  心中疑惑之際,就走進墳地四處找了找,結果沒找見。

  也不知道那玩意兒躲哪去了,溜得還真快。

  不過往外走的時候,陳凌在一個墳頭旁邊發現了一個大洞,洞口附近有少許灰色的毛發,質地粗硬。

  陳凌捏起來兩根瞧了瞧,認不出是什么生物身上的毛發。

  但能把小白牛嚇得不輕,肯定不會是兔子。

  “算了,先不管了,回家吃飯去。”

  陳凌把疑惑壓在心底,走出墳地,把牛車套上,往家里趕去。

  走到半路,遇到王來順在田里修整油菜苗。

  他家油菜今年種的晚,又是重新分地的,管得也比較少。

  這不,幾場雨下來,油菜苗就稠密得長成了一個疙瘩,一棵棵的還很瘦小,不得不來田里間苗。

  見到陳凌趕著牛車過來,就忙攔住他,給了他兩大捆子才讓他走。

  整得陳凌也挺無奈。

  自家菜的都吃不完了,還往自己車上硬塞。

  算了,就當吃個新鮮吧。

  油菜苗這玩意炒菜的話,跟新嫩的小白菜差不多,味道還算可以。

  陳凌小時候常吃。

  前世在大學的時候,跟北方的同學學了一手,用油菜苗做咸食,配上蒜泥和醋,比炒菜還要好吃。

  陳凌吃了一次就喜歡上了。

  “說起來,好久不吃咸食了,回去可得做一頓嘗嘗。”

  他在心里這樣想道。

  回到家,屋里的落地鐘“鐺鐺”的敲響,正好兩點鐘。

  王素素正在院子里紡線,見他回來這么晚,就問起樹苗的事,得知他一個人把樹苗拉到田里栽種上后,眼神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似乎沒想到他有這么大的干勁兒。

  隨后就有些惆悵的嘆了口氣:

  “阿凌,把樹苗種上以后,咱們先停一停,好不好。”

  說這句話的時候,王素素的語氣,帶著點乞求。

  仿佛又回到了從前面對陳凌的時候。

  也的確,這近兩個月以來,陳凌某些方面變化挺大的,比如脾氣好轉了,不再嫌棄她了,更對她溫柔體貼,這是她愿意看到的。

  但在某些方面卻跟以前沒什么兩樣,比如骨子里還是那么懶散、愛享受、愛吃喝,并且花錢仍是大手大腳,也跟之前沒什么兩樣。

  不過就是從花錢去縣城瞎混,變成花錢置辦一些其他東西上。

  買犁耙、買牛、買果樹苗,這一通花費下來可不是小數目……

  她雖然不反對,但果樹種上后,起碼兩年多才能掛果,到時候能不能賣錢,賣得好不好都還是未知數。

  也沒什么收入來源,要是還像這樣去花錢,沒幾天家底就要敗光。

  所以,她最近心里一直挺擔憂的,但是貿然提出來又怕陳凌生氣,就一直忍到了現在才終于忍不住問出口。

  陳凌聽后微微一愣,隨后也明白過來,就點點頭:“行,咱們種完之后,就停一停。”

  他清楚王素素為什么會突然這樣說。

  之前他為了不讓王素素懷疑,買果樹苗的錢是從家里拿的,賣藥材的錢也交了定金。

  家里的錢,一下子就少了快一半。

  以王素素的性子,就算壓在心里不說,也必然會有這方面擔憂。

  這是人之常情。

  不過他現在的收入來源,還不能告訴王素素,等縣城的店子開起來,日后慢慢的讓她接受就行。

  自然是直接答應了下來。

  王素素見他答應,就小小的松了口氣,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見他臉色沒有什么不好看的跡象,就起身道:

  “阿凌你去洗洗手吧,飯一直在爐子上熱著呢,我去端過來。”

  陳凌這才想起,自己晌午飯沒吃呢。

  忙應了一聲好,就去洗手換衣服。

  吃過飯后,陳凌沐浴著春日的暖陽,嗅著微風出來的草木清香,在院子里看了會書。

  或許是太舒適,不一會兒,竟迷迷糊糊在院子里睡著了。

  王素素在一旁紡著線,見到這一幕,不由得輕輕一笑。

  在心里不禁再次感嘆,阿凌雖說對她越來越好,但骨子里的這股子懶散勁,卻是怎么也磨不掉了。

  不過好吃懶做也不全是壞處,起碼她以前就不知道,陳凌一旦做起飯來,會那么好吃。

  陳凌睡著,也不知道王素素會把他身上來自后世的一些特征,當成他以前的那些壞毛病。

  也的確,來自物質資源豐富時代的人,平時作風讓這個年代的人看起來,還真跟好吃懶做沒啥區別。

  后世的人,再怎么樣也不會在吃喝方面委屈自己,沒錢也能把吃的擺弄出新花樣,人沒錢可以,不能讓嘴受窮。

  若非如此,這段時間他身上的改變,外人沒有什么直觀的感受,王素素恐怕得起疑心。

  不知不覺,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農歷四月初一,星期日。

  陳凌小兩口早在兩日前就把一千兩百棵果樹苗全部栽種完成。

  之后陳凌借預防病蟲害的由頭,背著噴霧器,把稀釋過后的洞天溪水在田里打了兩個來回。

  沒過小半天,這些果樹苗就都冒出了嫩芽。

  見此陳凌也不再去管,這天的一早就駕著牛車去了縣城。

  去給上周約好的那個油坊老板送花生。

  到縣城后,不僅給他送了兩千斤,劉辛耕那邊也送了兩千斤。

  來來回回送了八趟,又是四千多塊錢到手。

  時間剛過中午,陳凌就近找了飯館,對付了一頓。

  填飽肚子后,正準備回城南新租的院子,一聲洪亮嗓門便從身側傳來。

  “凌子!”

  扭頭看去,一個高大健壯的青年正端著海碗從街邊的小攤上躥了過來。

  這家伙一邊跑還一邊吸溜著碗里的打鹵面,跑了十幾步近前,愣是沒灑出一滴湯汁。

  “倆月沒見到你人影,你這是去哪兒了?”

  這人叫韓闖,長得一米九的大個子,又黑又壯,是游戲室和錄像廳的常客,跟陳凌混得很熟。

  “咋,咋,咋還趕上牛車了哩,搞得我第一眼都沒敢認……”

  韓闖有個毛病,說話一著急就結巴。

  “好久不見啊闖子,我來城里辦點事。”

  陳凌拍了拍他厚實的臂膀,笑著問:“你在這干嘛呢?”

  “嘿嘿,過來看了會兒錄像帶。”

  韓闖沖他擠了擠眼,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笑容。

  說著話,海碗里的面已被吃了個精光,就隨手抹了兩下嘴角,把碗放在攤子的長桌上。

  “一會兒去文化宮唄,我最近學、學了個大招,咱倆練練……”

  城南的工人文化宮,主體是戲劇院。

  但在外面的樓層里,還有諸如柜式街機、臺球廳之類的。

  而作為近幾年火爆的游戲機,是下至小學生、上至青年男性的娛樂首選。

  由于一塊錢就能揣十個游戲幣玩好久,這東西便飛速的風靡起來,陳凌之前對這玩意兒癡迷得不行,不玩到天黑絕不罷休。

  “改天吧,我今天還有事要忙,就不玩了。不過我也要去城南,正好順道能載你過去。”

  陳凌揮了揮趕牛鞭子,說道。

  經過后世那些網絡游戲的洗禮,陳凌對于現在的游戲機,提不起來什么興趣。

  要是閑來無事,去懷懷舊倒是可以。

  關鍵今天還要把城南的小院收拾一下,有正經事做,還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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