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蜂很清楚,想殺一個分神很難。
那么在分神大君的對戰中,盡量追求重創對手,是最理智的選擇,真沒必要好高騖遠。
然而正是因為如此,它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只是分裂了少部分本體遁逃。
它的大頭則是回轉,要嘗試硬拼一場,省得對方借機消耗自己的底蘊。
簡而言之,對方在偷襲前,肯定會對它的反應有所預判,而它不介意預判了對方的預判!
人面蜂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選擇哪里存在問題——這一整條邏輯鏈,都是順理成章的。
如果對方蠢到連這個都想不到,那它也認了,無論如何,總要碰一碰,才能念頭通達。
人面蜂的邏輯清晰,什么都想到了,無愧于它的分神境界。
然而偏偏的,它漏算了一點——對手并不害怕跟它硬杠,反而是非常期待!
可以致敬藍星的一句話——“弱小和無知不是生存的障礙,傲慢才是”。
不過這個錯也不在它,畢竟那三道虛影,能逃出一道也不算虧,起碼能很快地東山再起。
看到它再次沖回來,連夕霧真尊都有點意外,“咦,堂堂分神,這么不吃幻術的嗎?”
我果然強得可怕!
當七成的本體,被層層大網包裹住之際,那只邪惡的眼中,黑白色的漩渦開始緩緩加速。
曲澗磊在一開始使用生滅的時候,并沒有全力發揮。
一來是因為擔心全力施為之下,會驚走對方,二來也是……生滅神通真的消耗太大!
他使用歲月神通,一部分可以通過吸收世界核心,降低自身的消耗。
但是生滅……就很難借用這一寶物。
要說世界核心中,并不缺生滅之意,否則何以稱世界?但是,他對生滅神通掌握得不熟!
歲月并不比生滅更容易掌握,可他在機緣巧合之下,元嬰期就使出了“剎那·永恒”。
所以歲月神通能用世界核心彌補,而生滅……到現在為止,他都沒有徹底掌握。
這神通總共也才用過兩次——如果不是被逼無奈,他一次都不會用!
扯遠了,當他確定對方已經被困住,不可能東躲西藏徒增消耗之后,才開始了全力施為。
然后,人面蜂就徹底地震驚了,“這位人族大尊,我跟你有仇嗎?”
“不要理它,”寒黎非常干脆地表示,“跟它的任何一次溝通,都可能是一段不小的因果。”
“我也犯不著理它,”曲澗磊不以為意地笑一笑,“有仇沒有……這也用得著問?”
哪怕撇開族群矛盾不提,曲真尊是五人組之一,享有異界管理費收益的大頭。
而這人面蜂對于修者的攻擊,已經嚴重影響到了修仙者們開發異界的速度。
曲真尊的收益,受到了很大的影響,這個毫無疑問。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只沖這一點,就是天大的仇恨了,現在竟然說什么沒仇……
這里面肯定有什么原委,不過曲澗磊沒興趣知道——直接避坑就不錯。
而金戈關心的是另一點,“逃了……逃了一道虛影,本體實力的一成左右!”
蜘蛛的身影閃爍兩下,“我……在追,不怕!”
“辛苦了,”曲澗磊看它一眼,淡淡地發話,“盡力就好,不要太勉強,強極則辱!”
其實要論遁術,蜘蛛拍馬都趕不上人面蜂,現在追出去,基本是徒勞了。
嚴格來說,這一戰能留下對方本體的九成,已經可以知足了。
擎空在盤算的,是另一個方面,“曲真尊,我怎么感覺……你這神通,生滅是吧?”
曲澗磊第一次使出生滅的時候,現場的五真尊中,只有他不在,所以他不是很確定。
“就是生滅,”寒黎很干脆地回答,“有什么問題,你直說好了。”
“感覺有點慢,”大護法也不是矯情的人,“滅殺對方,怎么也得一兩個月吧?”
他確實是第一次見生滅,但是并不影響他對局面的分析,而且在這一方面,他是很強的。
“這已經可以了!”金戈受不了啦,“他只是個真尊!”
“真尊眼睛一睜,然后眼睛又一閉……對面的大君死翹翹了,你覺得合理嗎?”
夕霧真尊聞言,也忍不住微微頷首,“神通不代表要瞬殺,反正一兩個月不算久!”
她真的是很少說話,更別說為乾修開口了。
“大護法的五彩蝴蝶,想要發威嗎?”曲澗磊微微一笑。
目前汲取人面蜂生機的,只有他的生滅神通,但是大護法的彩蝶,也在汲取對方源質。
所以他的問題很正常,不過他在笑的同時,右眼中,還有黑白色的太極陰陽魚轉動。
這兩者組合在一張臉上,感覺多少有點詭異。
“發不了威,”擎空真尊搖搖頭,“我的蝴蝶,遠遠趕不上生滅!”
“我的意思是,盡快滅殺對方,省得夜長夢多,大家撐得也挺辛苦。”
這是大實話,對方溜出去了一成本體,這可不是分身,正經的本體切割!
本體一旦溜出去,能做的事就太多了,一兩個月的時間,確實足以發生很多變數。
而第二點也很重要,大家確實撐得辛苦。
別以為只有瘋狂輸出的曲澗磊在忙,寒黎的場域,金戈和蜘蛛的網,擎空的蝴蝶……
有他們四個的付出,曲真尊才能不緊不慢地施展生滅,否則根本都無法固定對手!
要說起來,真尊都擅長持久戰,一旦想做點事,三五百年不休不眠持續輸出,都是小事!
可問題在于,這四位目前在禁鎖的,是一名真君!
只要稍有差池,這真君就可能爆起發難,那后果……沒誰能承受得起。
“快不了,”曲澗磊很干脆地回答,“還是勞煩大家費費辛苦,我的生滅氣息不多了!”
“哦,不多了……”幾名真尊輕哼一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就沒了下文。
就在這時,一聲怒吼傳來,卻是被禁錮著的人面蜂發作了,“生滅神通嗎?好得很!”
“你們只管下手,看我會不會怕……本體已經逃出去了,有點好奇,誰會更害怕?”
它正碎碎念,蜘蛛發出了神識,“分神禁忌,我跟你說過的吧?”
還是下位神念的那個意識,但是此刻,陳述得竟然異常清晰。
“那是你怕了人族!”人面蜂發出了嘶吼,“我沒有怕,也不在意禁忌……我們是神族!”
它倆在吵架,寒黎卻是看一眼曲澗磊,“這是……拖延時間嗎?”
“我也不確定,”曲澗磊暗嘆一聲,“不過也沒有太好的辦法,我倒是挺想聽一聽八卦。”
“你倒真有閑心,”寒黎嘀咕一句,竟然沒了反應。
這還是……心真大!曲澗磊心里忍不住嘀咕一句,我還當你還有底牌抹殺分神呢。
不過他也沒有更好的招數了,目前來說,靜等就是最優選擇。
只能希望在這一段時間里,不要再出什么事情。
否則的話,他不得不再拿出別的手段,能不能傷了別人不好說,他自己就未必能扛住。
僵持了一陣,曲澗磊先招呼擎空真尊,去營地找人來接應。
而這個時候,蜘蛛已經隱匿在了星空中——它不是很喜歡跟外界接觸。
大護法倒是沒有推辭,不過同時,他還要操控蝴蝶吸取對方源質,只能派一具分身回去。
反正分身也能代表他,大差不差的。
分身才剛剛離開,就有大批的樹族趕了過來,其中光是元嬰樹族就有幾十棵。
其中兩棵元嬰樹族身上,明顯附著了出竅母樹的氣息。
但是眾多樹族趕過來之后,遠遠地看一眼,直接轉身飛遁,連樹枝都在太空不住抖落。
沒辦法,不跑不行,前面特么五個大尊啊!
曾幾何時,對樹族來說,母樹就是天,就是全部的世界。
遙想當年,曲澗磊團隊想要滅殺一棵母樹,都要全盤規劃,然后悄悄靠近釋放瑕疵行在。
那會兒的出竅,個頂個都能支起一片天空,每一個都是那么遙不可及。
但是現在……其實也一樣,出竅依舊能撐起一方勢力。
只不過曲澗磊到達了真尊的高度,接觸到的,以及需要處理的,都是真尊的事務。
可是對這些樹族來說,見到昔日的數字魅影,肯定一擁而上,但是面前……是五個真尊!
哪怕在真尊的世界里,這種盛況也極其罕見。
所以別說什么樹族悍不畏死是假的,這幫木頭疙瘩是真的不怕死。
正經是像風遺忘這種樹奸,反而是相當另類,不過那家伙……確實也別有苦衷。
反正這些樹族見到人族五真尊,一溜煙轉身就跑,回去就慫恿母樹大人搬家。
沒辦法,這里真的不能待了,哪怕是再強悍的母樹,敢一打二、一打三……誰敢一打五?
約莫七八天之后,營地派來了接應的援兵,其中有兩名真尊。
這二位來的時候,就做好心理準備了……說是救援,咱其實就是護法。
能盡量保證大護法、曲真尊和寒黎真尊等人的安全,就算大功告成了!
參與滅殺分神的人面蜂,那不是咱們能考慮的。
至于說曲真尊等人敗亡……大護法說了,不存在這種可能。
那么,就希望真的沒這種情況發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