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立真尊此刻的心里，真的是拔涼拔涼的，他完全想象不出，此事該如何收場。
他的神識仿佛都凍住了，做不出任何的反應。
不知道過了多久，幽藍色的人影，再次瘋狂地扭動了起來，神識再度傳出。
“你們、你們完了，寒黎，還有那個不多……你倆完了，等著我瘋狂的報復吧！”
“咦？”一道光影一閃，曲澗磊的身邊，多了一只碩大的蝴蝶。
擎空真尊好奇地發問，“這貨真是嘴硬……多少年了？”
“八百到……兩千四百年，”寒黎的臉色陰沉。
他的心思并不全在計算上，因為他發現了一個更大的問題，“這家伙不是騰熹！”
“瑪德，虧得我一時好奇跟來了，”擎空真尊嘀咕一句。
下一刻，蝴蝶的口器驀地伸長，向幽藍色的人影延伸了過去。
“呵呵，想知道我的根腳？做夢吧！”幽藍色的人影見狀，瞬間爆裂開來！
“寒黎幫維持一下，”蝴蝶發出了神識，長長的口器繼續前探，前端慢慢變成喇叭形。
“嗯，”寒黎輕哼一聲，沒有再多說什么。
不過藍色人影爆裂后的碎片，還真被凍結得移動緩慢，消散也緩慢了。
最終，蝴蝶的口器，還是吸收了一些人影的特質。
不過那些特質進入口器之后，在長長的管道中，體現的不是幽藍色，依舊是灰色。
是五顏六色的灰。
隨著特質吸收完畢，曲澗磊的身體也縮小下來，左眼再次閉上，滿臉都寫著精疲力盡。
天立有太多話想問，但是此刻，卻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他雖然是真尊，但是今天這事，不是一般的詭異。
寒黎冷著英挺的面龐，一聲不吭。
蝴蝶再次轉換為人影，手里拿著一個小光球，一拋一拋的。
大護法的臉上，寫滿了得意，“切，最后還是得靠我！”
寒黎看一眼曲澗磊，然后出聲發話，“你怎么也來了？”
“來看歲月神通殺人，”擎空真尊笑著回答，“以前真沒見過，可惜今天……還是沒見到。”
然后他又看一眼曲澗磊，“你這是……學藝不精啊。”
曲澗磊也無意為此辯駁，他甚至認為，大護法這句話，可能帶有一定的善意。
說句實話，他并不希望別人把歲月神通看做洪水猛獸，“嗯，我能力有限。”
但是天立的關注點，完全不在這個上面，他愕然發問，“大護法，你早就能確定要殺人？”
一時間，他感覺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團泥淖中……深不見底的那種。
擎空真尊才懶得理這野路子，他的下巴沖曲澗磊揚一下，“你問他。”
然而，曲真尊現在精疲力盡的樣子，讓人實在不好意思發問。
所以天立真尊只能轉頭看向寒黎，“兩位來的時候，就計劃好了嗎？”
不過寒黎真尊也不好好說話，眼皮都不抬地回答了一句，“福禍無門惟人自召。”
天立當然聽得懂，對方這是說，是騰熹真尊自尋的死路。
可他還是有點不理解，“幾位在來之前，就已經知道……貔貅不是本尊了？”
想一想騰熹真尊最少經歷了近千年的歲月沖刷，竟然還能活著，他也有點不寒而栗。
此前眾多真尊對貔貅的容忍，是因為考慮到此人已經六千一，無論如何都活不了多久。
但是當這家伙七千一百歲的時候，居然還活著，那場景……實在是不敢想象。
對面三名真尊默然，好半天之后，擎空真尊才哼一聲，“這事你就別摻和了，對你不好。”
天立真尊立刻就閉嘴了，能對一個真尊都不好的事……他一個窮嗶，吃撐了去問？
曲澗磊終于長出一口氣，悠悠地發話，“我就是想……讓你這一道劍意物超所值！”
還是曲真尊會說話，明明是在胡說八道，不過居然能算一個不錯的理由。
天立也可以向外界這么解釋——曲真尊做事講究，收錢辦事，追求的是不留后患。
可他還是有點不踏實，“那么……這廝的本尊？”
他都不說貔貅或者騰熹了，這東西不是一般的不對勁。
“他跑不掉，”擎空真尊淡淡地發話，“我已經收取了他的特質，厚德雖大，他無處藏身。”
寒黎真尊淡淡地看他一眼，心說能收取特質的，可也不止是你——那是在我的場域里。
不過想一想“厚德雖大無處藏身”，他決定還是不計較了，這一點凌云宗確實牛。
下一刻，他面容一整，抬手攝起曲澗磊，二話不說破開空間離開，擎空真尊緊隨其后。
緊接著，一道虛影現身，卻是另一名真尊投射了過來。
他一眼看到了天立，忍不住眉頭一皺，“你在這兒做什么？”
這位負責看顧柔兆五號板塊，人倒是不在，聽說此地出現異常，匆忙投射了過來。
天立一攤雙手，“騰熹來搗亂，我把人攆走了。”
“這真是……”這位聽說是貔貅，也有點腦仁疼，“千萬別在五號動手，省得我難做。”
然后他又忍不住問一句，“這是你把他打跑了？”
“你可能不相信，”天立苦笑一聲回答，“有三個真君路過，仗義出手。”
“省一省，你不用說了，”這位的腦瓜更疼了，“這話你自己信嗎……”
曲澗磊三人離開，也沒有回久幽島，而是直接去了閼逢三號。
因為他們也不確定，這個自報的是個什么玩意兒，久幽島雖然隱蔽，但那是個人私產。
而閼逢三號不管怎么說，是本界全部修者都認可的公眾板塊。
進入憫寧的靈地之后，三名真尊面面相覷，誰都沒興趣開口。
最后還是擎空真尊發話了，“誅殺這家伙，是百橋的意思？”
“那倒不是，”曲澗磊搖搖頭，“是我的決定，當然，不是為了什么劍意。”
寒黎聞言也點點頭，“百橋想借用歲月神通，不僅要揚名，也有必要揚威。”
“能理解，”大護法點點頭，雖然百橋的想法，并沒有跟大家說，但是曲真尊沒有隱瞞。
凌云的這位主事真尊，目前主要考慮的，還是整頓宗內事務。
凌云發展到現在，各種關系盤根錯節錯綜復雜，行事效率低下積重難返，原因有很多。
不過其中最大的原因，還是山頭眾多，黨爭和內耗相當嚴重，不做不錯越做越錯。
而且這些山頭尾大不掉，導致資源分配極其不均衡，利益爭奪非常激烈，階層固化嚴重。
各大山頭的主事者或者幕后的倚仗中，有很多都是德高望重之輩，跟悠澗長老類似。
這些人中，不乏年富力強的，但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年事已高的長者。
諸多長者靠著積累起來的名聲和人脈，可以比較輕松地左右局面。
百橋想要制衡這些人，必須有相應的手段，不能每次都靠一張臉——給我個面子可好？
這就是他找曲澗磊商量的事情：他想借用對方的歲月神通，震懾這些長者。
既然年事已高，看重剩余不多的壽數，那是必然的。
這時候，百橋拉攏一個擅長時間神通的真尊，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是一種無聲的威懾。
他也不一定非要做什么，像曲澗磊出竅之后第一次出手，最終也沒有對悠澗長老下手。
只不過，橫插一杠子的宣宜真尊倒了大霉，這也讓人……算是命中該有一劫吧。
百橋確實沒打算在宗中制造恐慌，然而，這威懾的手段他可以不用，但是必須有。
不過，這種用外人威懾宗門內部的事，說出去實在有點跌份，也容易引發宗中的非議。
所以他只能私下跟曲真尊聊，這事兒，絕對不能給人留下話柄。
曲澗磊初聽這種要求，整個人差點懵了：你這么做，我不是會成為眾矢之的？
你確實是爽了，手拿大殺器，當然方便管理了，但是我特么危險了！
然后你告訴我說，這叫好事兒？我可謝謝您的好意了！
他都已經想好了，如果對方再拿異世界份額討價還價的話，他就要考慮采取點措施了。
——想跟我玩一魚兩吃？抱歉了，我真不慣你毛病！
但是百橋真有別的理由，曲真尊你自己說了……想要施展歲月神通，消耗的物資巨大。
他表示，不管你是真巨大還是假巨大，我就權當你消耗巨大了，對外也這么宣傳。
有鑒于此，凌云會以資助本界后起之秀的名頭，長期對你進行一些物資上的免費扶持！
是修煉資源上的贊助，還是無條件的那種，你說是不是好事？
這事聽起來有點匪夷所思，堂堂的修仙界，居然還有這種操作？
別說，還真的有，凌云宗一直有這樣的傳統，已經很多很多年了，求的就是結一段因果。
遠在秦滅六國前，一介商人呂不韋都能有類似眼光，更何況修仙界的大能？
遺憾的是，這種免費扶持，已經中斷很多年了。
隨著宗門資源日漸緊張，在各方壓力下，扶持只針對宗內弟子——步瑚就享受過這待遇。
不過凌云不對外扶持，還有很大的一點原因：宗外真沒有什么像樣的、能服眾的苗子。
（更新到，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