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打算迎戰了,那就要講個章法,曲澗磊打算送一份戰書給對方。
悠澗真尊可以提前放出風來,他自然也會堂堂正正前往。
“不妥,”寒黎真尊表示反對,“賭輸贏還是見生死?怎么都不合適。”
預先就定下生死戰的話,惡意太重,就算贏了,凌云上下估計也會怨氣沖天。
跟膽量無關,純粹是為了一個垂垂老矣的真尊……劃不來!
“嗯,”青檸真尊也點點頭,“賭輸贏的話,到時候萬一有絕殺機會,也不好痛下殺手。”
他是真不見外,連這種小心思,都能不加掩飾地說出口。
寒黎看著他,都忍不住翻個白眼,“要不然,勞煩道友走一遭,傳個口信?”
對方既然說了,關鍵時候會出手保護曲真尊,那不如借此釘死對方的陣營。
青檸怔了一怔,才要答允,旁邊驀地冒出一條人影,正是金戈。
“最好不要讓他去,否則界域外的味道太重了,容易被人做文章,還是我去吧。”
曲澗磊聞言點點頭,“也好,還是前輩想得周到。”
青檸來自外界,他也來自外界,這一點還真的容易讓人做文章。
金戈出面就不一樣了,他是凌云體系的,但又有異世界開發的管理份額,名正言順。
按說修仙界不該這么勾心斗角,但是事實上,有些美好的印象,只是因為距離產生美。
“不用客氣,”金戈的身子一閃而逝,“我也懂人情世故,不過不想那么臟就是了。”
兩天之后,消息就從旃蒙一號上傳出。
新晉真尊曲澗磊將前來,就長弓方家的事,跟悠澗長老做一個了斷!
厚德的絕大多數修者,壓根兒就沒有聽說過有這么個真尊存在。
尤其曲真尊是剛剛進階的,大家已經很久沒有聽說,有人沖擊出竅成功了。
上一次,應該還是在三百年前。
那位真尊才出竅成功,就被人偷襲,雖然成功逃脫,但是沒過幾十年,最終還是隕落了。
一般來說,沖擊出竅是很隱秘的事,但是成就真尊后,出竅地點之類的,都會被爆出來。
可是現在,沒幾個人聽說過這位曲真尊不說,究竟是在哪里出竅的,也無人知曉。
不過這個倒也無關緊要,重要的是,這位新真尊,竟然直接對上了壽數將近的老真尊。
新對老不說,關鍵還有宗內對宗外,真可謂看點十足。
新真尊的人脈,肯定比不上老真尊,竟然主動找上門,也算是勇氣可嘉。
沒過多久又有消息傳出,這位曲真尊的交際能力不差,竟然也有幾位真尊好友可能到場。
只是消息也僅限于此了,畢竟不是任何一個真尊,都可以被人隨便議論的。
然而這也越發地激起了修者們的興趣,合著這一場真尊交鋒,涉及的場面也許更大?
當然,真尊對決,普通人是沒膽子近距離旁觀的,不過這一點都不影響大家討論的熱情。
這一天,距離旃蒙一號板塊近百萬公里處,冒出了三條人影。
當中的一條人影,發出了浩蕩的神識,“悠澗長老,曲澗磊邀請前輩一敘!”
不多時,旃蒙一號也冒出三條人影,似緩實急,來到了三人面前。
而他們的身后,還有大大小小的戰舟從板塊上起飛,在迅速趕來。
這些不是看熱鬧的,沒誰這么頭鐵,敢在如此近的距離圍觀真尊,而是支援的修者隊伍。
其中悠澗長老的徒子徒孫,也有宣家的子弟,還有一些跟宣家交情匪淺的勢力。
他們不可能直接參戰,但是能夠如此靠近,本身也代表了一種態度,可以算是后援團。
來的三人中,白須白發的悠澗長老居中。
左側是一名面容方正的中年人,應該就是宣宜真尊了。
右側是一名坤修,容貌姣好,卻自帶一股威嚴氣息。
曲澗磊身側的寒黎見到此女,眉頭微微一揚,“宋道友,你怎么會趟這趟渾水?”
坤修微微一笑,雖然威嚴不減,但是態度尚可。
“我也算半個凌云宗人,跟悠澗長老和宣宜道友又是素識。”
她的眼中,甚至流露出一絲玩味之色,“倒是寒黎你……這么明確支持外人,真的好嗎?”
“這是我的合作伙伴,”英挺少年面無表情地回答,“不是外人。”
“方家的所作所為,害得曲真尊出竅時差點功虧一簣,而我那時正在護法。”
這是他第一次道出其中因果,那些正在趕路的戰舟上,很多修者都是微微愕然。
大多數人還真不是很清楚,兩家結怨的原因。
這樣說的話,這仇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善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如此說來,寒黎也確實有理由站曲真尊——護法失敗的責任可大可小,但終究存在因果。
不過宋真尊不以為意地一笑,“可是正主兒已經不計較了,始作俑者也已經授首……”
“該放下的,就放下好了,那位原本的目標,也不是兩位。”
然后她又看向青檸真尊,臉色微微一沉,“青檸道友,也要硬蹚這趟渾水嗎?”
“嗯,”青檸面無表情地哼一聲,然后吐出三個字,“有因果!”
交情不深的真尊,溝通時不需要多解釋,這三個字就足夠了。
因果大小之類的,無須多說,幫忙能幫到什么程度,也沒必要細說。
真尊行事,何須向他人解釋?哪怕對方也同樣是真尊!
宋真尊卻是又問一句,“道友是打算親自下場嗎?”
“看曲真尊的意思,”青檸真尊淡淡地回答。
他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掉鏈子,說什么我只管救援,那叫未戰先怯。
反正他相信,以曲真尊的擔當,不會出爾反爾,要求他親自參戰。
“哦,”宋真尊微微頷首,看了曲澗磊一眼,沒有再說什么。
對方跟悠澗長老自有因果,犯不著她多事,她這次來,也只是壓陣的,保證戰斗的公平。
當然,她也沒必要解釋那么多,免得平白滅了自家威風。
曲澗磊看著悠澗長老,緩緩地發話,“我不想拖友人下水,悠澗前輩……一對一做一場?”
是非曲直之類的話,沒必要再說了,最后還是要用拳頭講道理,何必那么費事?
“慢著,曲真尊,”中年男人出聲發話了,“方家現在受我宣家保護。”
“我也無意跟道友結仇,不如這樣……我任由閣下攻擊三記!”
“我若扛得下,這樁因果就算了結,你看可好?”
“任由我攻擊……三記?”曲澗磊明顯怔了一怔,表情也有點奇怪,“若是你扛不下呢?”
“那就是道友跟悠澗長老的事了,”宣宜真尊沉聲回答,“我不再插手。”
這有車輪戰的嫌疑,不過他既然決定不還手,倒也……勉強說得過去。
關鍵是他的姿態擺得很低——不欲跟對方結仇,但還不得不伸量一下。
這里面顯然又涉及到了一些因果,可是連說都沒必要說了,誰都想得到。
曲澗磊思索一下點點頭,“可以,不過這里距離旃蒙有點近,走遠一點吧。”
直線距離已經超過了百萬公里,但是對真尊來說,戰斗余波很可能波及到板塊。
這個建議,是真尊該有的素養,不過同時也說明,他沒打算留手。
如果不是真尊對戰,只是一方單獨進攻的話,這個距離基本也夠用了。
說完之后,他身子一閃,再現身時,已經到了千萬公里之外。
“這個距離……”宋真尊輕聲嘟囔一句,這顯然有點出乎她的意料。
若是積年真尊,殺傷力超過這個范圍倒也正常,比如說寒黎出手,場域就能覆蓋這么遠。
但對方只是新晉真尊,應該沒可能掌握場域,這么強的攻擊范圍……還真就讓人好奇。
“果然不凡,”宣宜真尊面無表情地嘀咕一句,閃身追了過去。
六名真尊再次碰面,宋真尊四下掃一眼,輕哼一聲,“好奇的家伙很多啊。”
在她的感知里,附近最少有七八道隱約的神識,顯然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真尊。
她甚至猜測,金戈和憫寧都已經來了,無非是不太方便露面。
這樣藏頭藏腦的旁觀,六名真尊內心都不太喜歡。
不過換個思路的話,這些旁觀者基本是沒打算下場,倒也不算壞事。
曲澗磊虛虛向一側橫移一下,留出了十萬公里左右的空間,抬手沖著宣宜一拱手。
他沒有說話,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我已經準備好了。
倒是寒黎發出一道神識,“此人的防御不可小覷。”
其實這個消息,曲澗磊在此前就已經知道了。
雖然他的對頭是悠澗長老,但是宣家庇護著方家,宣宜橫插一杠子,也是大概率事件。
寒黎也知道這一點,可還是忍不住提示一聲,希望他不要輕敵。
宣宜身子一晃,來到了曲澗磊對面,兩人相距七八萬公里。
其余四名真尊并未靠近,而是撐起了防護——任何真尊的對戰,都不可小覷。
宣宜真尊站在那里,體外驀地多出一大片黃芒,直徑超過了一千公里。